狼狗记(一)——止坠
止坠  发于:2015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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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汪硕就无法克制的捏紧的拳头,他丝毫没为少年终于吃到苦头而喜悦,反倒是无法控制的愤怒,他已经想不起,上一次这样愤怒到几乎无法控制是什么时候了,看到少年那单薄的身子被别人触碰的时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理智崩塌了。

然后满腔的怒火在触到少年微微颤抖的睫毛时,就熄灭了一大半,白魄在害怕吧?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居然也有害怕的事情,所以,他压下了怒火,平静的对楚央说话,之后抱起少年,然后,看少年缩在自己怀内安心闭眼的样子,那一瞬间的满足感让他疑惑了。

汪硕不得不说某一点和白魄还是很相像的,那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干脆别想了,顺其自然,尊重自己的感受好了,在苏府的时候听那些江湖人士讲起大庆商行的事情,他也在暗中发笑,娶男妻吗?娈童男宠什么的玩玩也没什么不可,可是若说是妻子,他沉默了会,募然想起了白魄,若是白魄呢?……然后他沉默了。

白魄坐在床沿,脸色不大好,心情不爽的时候,白魄贯彻把不爽给别人自己就爽了的原则,瞪眼白傻愣着的汪硕:“你傻愣着做什么,下去叫小二,我要吃早饭。”看汪硕总算回过了神,又不满的嘀咕:“给我端上来,我要在房里吃。”

汪硕假装看不到白魄脸上的懊恼之色,应着对方的要求,白魄想必在懊恼自己在他房内坐了一宿,而他全无察觉?呵呵,自己的内力已经全部恢复了,别说白魄身子不舒服,就算身子舒服了,也不见得能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不吱声,点着头,下楼去给白魄准备早餐。白魄好生在客栈休息了七八天,那口因为赶路一直堵在胸口的气可算缓解开了,整个人都舒服了,这时候汪硕也告诉他,那慈蜂停在湖州军营居然就不走了,看样子东西竟然是在军营内。

这七八天,汪硕天天出门,现在坐在白魄面前,看少年脸色已经好多了,总算吁出口气道:“东西在军营,单凭我们两个人想进去一探究竟,简直跟找死没两样。”

白魄点点头,微笑:“所以嘛,就不要去咯。”他才不想得到什么离世图,最好让大周两位皇子因为这张图杀个痛快,才好。

“这图,我势在必得。”汪硕目光如电,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白魄无奈托膝,慢悠悠道:“那你想如何?”

“烧!”汪硕双目中透出一丝狠戾。

白魄吃了惊,诧异的看汪硕,第一次见汪硕这般,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烧……??”汪硕眼带笑意,嘴中却冰冷吐出二字:“烧城。”

少年手中把玩着的玉瓶,戛然而止了在手心转动,肉嘟嘟的娃娃脸带上少见的凝重,直直看向对面的人,好似第一次认识汪硕似的,白魄现在的内心有多么震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以为汪硕是个善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他几次杀人和他闹别扭。

可是烧城这种话,他怎能说的这般轻松?所以他收起了所有的漫不经心,用冰冷的视线直直的打量对面的青年,汪硕对着白魄诧异的目光逼视,也丝毫没动摇一点,双眼如潭只把白魄的目光全吸进了里面。

良久,对视结束了,白魄碧眼银波流转一圈,嫣然一笑:“你想烧城,引出军队,我们再趁虚而入?”汪硕眼见着白魄从诧异到平静,然后再绽出笑容,目光深处不可见的收缩了下,沉声道:“湖城大体结构都是木,这火若一起,只靠衙门的人是不可能扑灭的,燃天之火,驻扎在湖州城内的军队没有道理不出来救火。”

白魄把所有的想法在内心深处细细的过滤了次,又淡漠开口:“你可想好了?离世图在军营,那么这次江家的事情背后很可能有大周二皇子的影子,他执掌北都军队,遥控大周军权,从他嘴里抢食,可不好消化。”

“呵呵。”汪硕听着这话,只讥讽的一笑,眼若饥鹰,捏起桌子上他这几日画成的湖州城地图,冷静开口:“没有利益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第43章:焚城

白魄觉的自从来中原后,他虽然看人时有走眼,但走的这么扭曲这还是第一次,以前是怎么会认为面前这个人好欺负,一幅呆头样的?看样子,他自从来中原后,各方面都极度呈低下发展,想着又开口道:“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柴火和烧油我都在城内各处准备好了,今晚上我们分头行动,你从西街点火我从东街,火起后我们在中街汇合,然后转去军营。”

“你都准备妥当了?”白魄挑眉,对面的青年点头。呵,白魄不自觉在内心深处冷哼一声,还以为汪硕的烧城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尽然是多日筹划的,他还真小看了这个人不是吗,淡淡的又看对方一眼,白魄低头挥手表示自己倦了,汪硕顺从的起身离开房间,只叮嘱一句好好休息。

汪硕刚起身离开房间,白魄就抬起了头,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泛着莫名的光芒,汪硕啊……自己的走眼是有自己的原因,可是啊……白魄望着门口发起了呆,难道就没有他刻意所为的原因吗?

……

……

月黑风高,还真是一个杀人夜,前几天下了场雨,现在的天气早不像以前那么燥热了,以进初秋,白魄还记得自己一个人从登霄山上下来的时候,那路边还开着大朵大朵的花,春意正浓,这都不知不觉已到了秋了。

刚过了三更,已是丑时了;湖州城内不管是人和畜生都已经找了个地方休息,街道上只有风来回穿梭,白魄这一路走过去,在不少二层的木楼建筑物角落处都能找到汪硕留下的木桶子,他只要吹燃火把子,点火就是了,这一路行来已经点了四五处火了,刚又扔下一个火折子的时候,后方就喧闹了起来。

不少人奔走喊着走水了(走水=着火),很多人家都被人敲开门,大大小小的都慌闹成一团,白魄在街中心站定身子,转身朝后望去,远处的天空已是一片火红,就算是深夜也能看出和大火一起喧嚣而上的烟尘,自己站的这节街道的人家也慢慢有了动静,不少人家都点燃了灯,打开窗看远处的动静。

冷眼看着不少人家已经开了门,见远处火光一片,都吃惊的大叫起来,之后才在几个脑子清醒的人招呼下,纷纷拿起家中的盆和桶,拎着水就往远处的街道跑去。湖州城内全是木质结构的房子,那么大的火要是不控制住,没一会便能烧到这边来。

于是,本来静默的街道也逐渐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向街道后面跑,拎着什么上去的都有,白魄就在这极度喧嚣的街道上静默的站着,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后跑,面无表情的踏开步子,跟着向后跑的人群相反的方向,朝着前面还安静的街道走去。

于他对面而跑过的人脸上都带着惊慌和担忧,而他就这样一身白衣飘飘的于这些保卫家园的人群擦肩而过,淡漠的又从怀内掏出个火折子,拿在指间把玩,大火和奔跑叫嚷着的人群在他身后仿佛定点成了幅画。

前面的街道的人群基本都空了,都往后面去救火了,白魄再要放火根本不需要看周围,只需要蹲下身,扔下火把子就成,不一会儿,东街那边的天空也变成了一片赤红,本来安静的城市另外一边也吵闹起来,这下子,本来还能指挥着救火的人群全都慌了,继续救火的有,跑回家拿东西准备出逃的也不少。

府衙的那些衙役别说维持秩序,就是在慌张的人群中想冲出来都难,不少心里有其他想法的见城内乱成这样,干脆就闯入富户家里进行抢劫,整个湖城已然炸成了一锅粥,大大小小维持秩序的官兵也只有被人推倒挨上几脚的份。

白魄有轻功,当他从西街一路放火到中街的时候,牌坊下还没汪硕的影子,白魄走上前摸了下这石头做成的牌坊,斜插着手靠在了上面,充耳不闻到处撕心裂肺的叫喊,小孩子的,妇孺的,老人的,毕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放火,很多家里只有老人的根本来不及逃出。就算是逃出房子,在这混乱的街道上,也避免不了被踩踏。

背靠着牌坊,他仰起了头,本来漆黑的天空已经一片火红,像是夏日戈壁滩上的落日,细一看跟血的颜色还有些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少年勾起了嘴角,露出丝不带笑意的笑。

汪硕呼哧呼哧跑来的时候,就见在约定的牌坊下,一袭白衣的少年靠在上面,仰头不知道看些什么,静立的少年身后是逐渐逼近的大火,少年的身边是奔走呼救的人群,少年脚边是满地的狼藉,可少年就那样静静的仰靠在那里,于周围沸腾的喧闹格格不入,安静的独占着一个角落。

“仿若谪仙”汪硕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随后又自嘲的摇头笑笑,什么样的仙人在挣扎哭喊的人群中却静美的这般傲世独立?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汪硕调整了下呼吸,喘气的更急了些,快速跑向白魄,“快走吧。”刚跑到白魄面前他便俯下身子撑住膝盖不住的呼气。

白魄早就听到汪硕粗重的呼吸声了,低下头看着附身的汪硕,嘲讽道:“就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想取离世图?哼。”一直低着腰的青年听闻这话,直起了腰,不说话,只倔强的盯着白魄,细长的眼睛在其背后火光的映射下尽泛着红光。

白魄看的楞了楞,撇开视线,一把拽过对方的衣服领子,轻点足尖就往前跃了出去,报复来的真快啊,汪硕被少年拎在手中,眯了眯眼,他敢肯定白魄就算不拎着自己,也能带自己移动。

快速移动中的汪硕只能闭紧那张嘴,他可不愿意喝一口的风,可拎着他的白魄却极轻极轻的开了口,“汪硕,你知道今晚会死多少人吗?”汪硕恍惚了下,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刚刚白魄有说话吗,他困惑的艰难抬起脖子,向上看着白魄。

白魄一直面朝前方,似乎注意到手上人的动作,转移了一点注意力,望汪硕一眼,汪硕了然的收回视线,他在等自己的答案?该怎么回答他?汪硕沉默了,他不回答白魄也不再发问,风声在两人中间哗哗而过。

良久,在白魄已经不再对这个答案抱有期待的时候,他听到风中传来一个淡泊的声音:“用别人,成全自己,是我自小就学会的。”……

白魄却好似没听到这个答案,依旧带着汪硕在屋檐中快速移动,时不时避开跑动的人群,只不过,在偶尔有火光照射到他眼睛的时候,才能发现那双眼中的骇然和凝重。

第44章:夜闯

把手上的人甩下后,白魄就掩藏到了树后,盯着逐渐沸腾起来的军营,啧啧感叹,反映速度不慢嘛,汪硕站起身很淡定的拍干净身上的泥土,也凑到了白魄的身后张望起来。

果然没让他们失望,喧闹的军营没一会便打开了木闸门,一队队的士兵轻甲出营,在各个队长的吆喝下冲城中赶去。整个湖州城都彻底大乱了,这安于一角的士兵们只能速度出营。

足足有几刻钟时间,军营门口奔跑的人流才慢慢断绝,在最后一群马队过去后,军营瞬间陷入了寂静,白魄走出藏身处,静静闭眼试着感受下周围的气息,很安静,人因该差不多走光了,剩下的人对他的威胁也不大了。

“汪硕,慈蜂夜间怎么追寻?”白魄往前走了几步,又扭回头问。

“我撒了银光粉,一刻钟内可以看见。”汪硕快步跟上来,嘴上也不忘回答对方的问题。

“哼,你想的倒是仔细。”白魄总觉的对汪硕这种有所图谋的感觉不爽。

汪硕显然没把心思放在跟白魄斗嘴身上,扭头看看周围,就把手中一直捏着的瓶子拿出来,揭开盖子,慈蜂在瓶子里转了几圈,飞出瓶口,在上空徘徊了下,直接朝着军营最中心的大帐飞去,汪硕诧异的盯着慈蜂,他以为东西只是被人藏到哪个帐中,却没想到是主帐,看样子,这次的事情还真有很大的可能是大周二皇子的手笔。

白魄盯着慈蜂,脚步就追赶了过去,他可不觉的东西在哪个帐中有区别,军营中间的主帐不小,足有两个客栈的面积那么大,周围还设置了拒马栏。留守湖城的大小将官一般都会在此聚首,白魄走在前面,在掀开帘子进去前,留了个心眼,静静的用内息探索了下,觉的没有人才一手掀开了帘子。

那慈蜂顺着被白魄掀开的帐帘就钻进去了,嗡嗡几声,就落到了前方,跟在白魄身后进来的汪硕吹燃了烛火,才抬头打量这个大帐的摆设,迎面就突然袭来了猛烈的掌风,就见一粗背熊腰的青年一掌直接朝着自己的头部袭来,似有万钧之力,可那劈山之势来的一掌却被他身前的一个瘦弱少年一手接过,掌风下泄,吹拂的少年周身的衣服哗啦啦的响。

白魄刚才在帐外虽然没察觉出帐内有人,在他们进账的时候只觉的哪里不舒服,随后在这个青年动手的时候,便马上察觉了,是个高手,别看他现在轻松的接住对面青年的这一掌,可其中的苦头只有他自己知道,对面的青年一身蛮力,内心之浑厚,远超过他自己的估量。

那青年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死死瞪着面前接下自己一掌的少年,眼里似有不解,也有吃惊,可他是什么人?军中领兵大将,招式武功不说,内力之强悍,可不是这少年能吃得消的,少有人敢跟他硬碰硬,这少年是在找死呢,想着便大喝一声,浑身一震,还阻挡着他的少年便如秋后的落叶,直接飘飞了出去。

白魄被青年用内力震飞,在落地的时候虽然反映极快的用双手护住自己,可还是马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死死咬住嘴唇,压抑住那接二连三想往喉咙涌出来的鲜血,目光以露出浓厚的杀意,盯向对面的青年。

那青年着一身铁甲,身子很高大,足有两米之高,实属少见,身材粗大,动作虽然有些迟钝,但那身子的硬朗和内心的浑厚,却让白魄吃足了苦头,对付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硬碰硬,他也是实在没办法,那种情况下,不拦下青年的那一掌,那汪硕就会变成肉泥。

不自觉的用右手压住胸口,封魂针被这一震,似乎又开始异动,体内到处流窜的散乱内力无不在刺激封魂针,从而折磨起白魄。

郑飞正是这湖州城内驻扎军队的将官,今晚午夜,湖州城内莫名的大火,就让他起了疑心,他人是粗大,可心思却很细腻,简单的来说,就是不蠢,他的军队才驻防到这边来,怎么的,这城内就起了这样漫天的大火?

别是有人针对自己而来吧,这样想着,他也不得不把军队派出去帮助百姓疏散和救火,否则,日后追究起来,他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就得被人砍下来当球踢,可他却决定留下来会会这些可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人,果然,这人就让他等到了,可惜比想象中的少,不过才两个人。

汪硕眼见白魄在眨眼间飞出去,轻喝一声,又转头盯着面前傲然站着的青年,极其复杂的开口:“你是谁?”

青年不屑的打量倒地的白魄一眼,又充满杀意的看向依旧束手站在一侧的汪硕。大义凌然道:“我乃神威军三部慕容指挥督下提辖,郑飞!”

白魄把血气压制下去,抬头便见汪硕诡异的浅笑了下,温润的声音淡淡的,“神威军三部的一个小小提辖?”

郑飞本来的趾高气昂被汪硕这淡淡的一句问话憋的全部焉掉,怒目而视汪硕狠声道:“无知小贼,小爷我提辖二万人的军队,怎是小小的提辖?”

汪硕眼带笑意看郑飞一眼,对面的青年在烛火的照射下,已经可见脸色在顺速变黑,他就更起了笑意,慢悠悠道:“大周二皇子为殿帅统领全国军马,之下设有几位大将军,再之下有众位将军,再是各军的统军,然后是各位厢指挥,再之后是各位指挥,然后才是提辖吧?”

郑飞看着对面的青年含笑着把大周的军衔说了一次,最后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提到提辖两个字,突然觉的臊的慌,他恼火的盯着汪硕,咬着牙齿格格作响,他天生怪力,家里也算出在军人世家,从小发现他的内力天赋,数十年学艺下来,凭借一身强横内力和家族的帮助,五六年时间也不过混个提辖,今日却被人这样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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