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泽被噎了一下，差点咳出一口老血来，真想一巴掌把何西骄傲的脸拍扁了。

那之后方宇泽还担心了好久，生怕何西把这事儿告诉了何悦或者不小心说漏了，不过之后几次何悦见了他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就放下了心。他以为这是他跟何西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没想到在那个时候就被何悦听了个一五一十。

“所以其实那时候你就知道了？”方宇泽咬着牙问道。

何悦小心地点了点头。

方宇泽想了想，然后说：“怪不得上了大学没多久就发现你换号码了，你这是故意的吗？”

何悦听他说起这个就有些变了脸色，伸手握了方宇泽的手对他说：“对不起阿泽，那个时候我听你说了那些话就觉得很震惊很不可置信。我下意识地觉得那是不对的，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变得不正常。所以我就换了号码，不再主动跟你联系了。”

方宇泽一时沉默，何悦的心情他大概可以理解，只是想到那时打何悦的电话发现是空号，而从别的同学那里又打探不到何悦的消息的时候自己担心绝望的心情就觉得不太好受。

“阿泽，你会不会怪我？”何悦轻轻晃了晃方宇泽的手，“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那时候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只要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让你绝了这份心你就会重新变得正常起来。你那么好，我怎么能让你变成同性恋呢？虽然我不太懂，但我也知道社会对同性恋还是鄙夷居多的。我不想你生活在这种阴影下面。”

方宇泽叹了口气，“这又不能怪你，你想的也是有道理的。别说你认为这不正常了，我那时候都觉得自己心理变态。看着这么高高壮壮的一男的竟然喜欢同性，真是……”

“你别这么说。”何悦急切地说，“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过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管不了这么多的。你对我那么好可我却只会逃避你甚至主动断绝我们的来往，我真是个混蛋！”

方宇泽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什么呢你，哪有人说自己是混蛋的。”

“我就是个混蛋，我想跟你道歉，想要跟你说声谢谢，可是我没有这个勇气来重新面对你。考研那段时间里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就想到那个时候你陪着我去操场上慢跑，心里就觉得很难受。”何悦皱着眉看着他，“我原来不懂，为什么我会选择到一中来工作，现在想想，大概是潜意识里知道你会在这里所以才抱着或许能再见到你的心情过来的。你看，我口口声声说着要肩负起给何西一个安稳的家的责任，内心里其实是想要依赖你，让你像以前一样对我这么好。”

何悦仿佛是怕看到方宇泽的表情一样低下头去，“我就是这么软弱又胆小的人，其实我根本配不上你。”

“别说这种话。”方宇泽双手捧着他的脸抬起来，看进他的眼睛里去，“软弱的时候你可以依靠我，胆小的时候你可以抓住我的手，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上的，只有喜欢不喜欢。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只要你不放开我，那我也不会放开你。”

何悦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一直都知道方宇泽是个善良的人，知道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懦弱，所以他恬不知耻地利用了他的包容和善良。

“行了行了快别矫情了！”方宇泽揉了揉他的脸，“吃顿饭还能这么多愁善感的，菜都凉快了，快吃！”

何悦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吃饭，方宇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一些闲话，终于把他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期末阶段总是忙碌又紧张的，何悦前期的课上的不好因此那几个单元的知识学生们都掌握的不好。期末考跟月考不一样，这一学期上的内容基本都有涉及到，何悦在这几天就给学生猛补这些内容。

方宇泽特意跟几个任课老师打过招呼，把几堂自习课大部分都调给何悦上。底下的学生们也知道老师的用心，没再抱怨自习课的时间被霸占了。

这天下午何悦正在教室上课，方宇泽接到了一个电话。却是何西约他去XX酒店喝下午茶。

“啊？你约我喝下午茶？你不是打错电话了吧？我是方宇泽不是何悦啊喂！”

何西没好气地说：“约的就是你。”

方宇泽心说何西这是吃什么了，难不成特意点了一桌贵的要死的来坑自己？

“放心，是我请客。”何西大概能想象到他的腹诽，在那边轻飘飘地说，“不会要你破费的，就是跟你说几句话。”

方宇泽于是高高兴兴地去了。

到那的时候就看到何西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等着他，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些精致的甜点。

“这是吹得哪门子风啊你就要请我喝茶？”方宇泽坐下也不多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何西喝了口咖啡打量了一下方宇泽，然后垂下眼问道：“你跟何悦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对啊！”方宇泽学着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并没有尝出什么特别好的味道来，“何悦告诉你的？”

“看出来的。”何西笑了笑，抹着唇彩的嘴唇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方宇泽“啧啧啧”地感叹道：“诶，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啊，看着比以前洋气多了。诶，那会儿你怎么说的？就算我喜欢他，我也不能陪着他，是这句吧？事实证明，你错了，我还真的就跟他在一起了。”

何西的脸白了白，然后颇为气愤地冷笑了一声，“你的嘴还是这么毒，一点也不懂绅士风度。”

方宇泽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干嘛要对你绅士风度，反正咱俩不对盘这么久了。”

“也是，毕竟情敌之间确实不需要什么风度。”何西拿勺子搅着咖啡，“说实话，我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竟然还喜欢何悦。”

“我也不想，可是我没办法喜欢上别人了。”方宇泽说不出是遗憾还是高兴地叹了口气，“你看何悦这人吧，虽然一声不响地没什么存在感，可是一旦你注意到他了，他就会像一根线一样缠在你的心上，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直到你一想起这个人，你的心就会痛。他已经在那儿了，我没有办法把他从我心里扔出去。”

“其实我更不明白的是你竟然会放弃何悦这件事，在我看来简直不可思议。”方宇泽撑着下巴看着何西，“就因为想要出国，想要感受外边的花花世界，所以选择放弃何悦？”

何西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你说的对，这确实不可思议，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就这么做了。你不知道，当何悦发现我跟那个人之间的事情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我真想要时光倒流，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明明这么爱他……”

“可是你知道，时光是不会倒流的，做错的事情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弥补起来，只有接着错下去。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何悦的痛苦呢？他其实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在小的时候，我经常看到他在没有人的时候一个人抹眼泪。他说要为我建立一个安稳的家，但是我怕我做不到和他一起撑起这个家，就像我无法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和内心的伤痕一样。我们两个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我们从对方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那难道你能从那个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吗？”方宇泽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能给我富足的生活和优越的环境。”何西转头看着外面，“你看那些每天疲于奔走却碌碌无为的人，他们每天都要朝九晚五，为生计打拼。而我却可以坐在这里享受下午茶的悠闲，被外面的人所羡慕，你说这是不是我得到的仅次于何悦的好处呢？”

方宇泽无法理解地摇头，“我大概无法懂得你的心思了。”

何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有些哀伤地说：“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说这句话，但是我还是想说，请你对他好一点，他受过的苦太多，希望你能给他想要的。自己做的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我选择了更好的生活，代价就是永远地失去何悦，所以你不要跟我一样犯错。”

方宇泽笑了，笑容里有些骄傲和坚定，“你放心吧，我会陪他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35、初吻

回去的时候正赶上下班时间，何悦一见他就问：“去哪了？打你手机也不接。”

方宇泽拿出手机看了看，“我之前上课的时候给静音了后来也没调过来，何西约我喝下午茶，我跟她说了会儿话。”

何悦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怎么见了何西之后心情还挺好似的，“她跟你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就说她差不多也该走了，要我好好照顾你之类的。”方宇泽没把何西跟他说的那些告诉何悦，开玩笑，万一何悦听了觉得心疼后悔怎么办？

何悦点了点头，“她在这儿待的时间也挺长了，确实该回去了，不然学校那边不好交代。”

方宇泽难得大方了一次说：“到时候我再跟我哥借车把她送去火车站吧。”

“嗯，你高兴就好。”何悦笑着回答他。

过了两天何西要走了，方宇泽于是带着何悦给她送行。

火车站现在都要凭票入站，他们两个就在大门外面跟何西道别。

“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何悦叮嘱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要是钱不够了也可以告诉我。”

方宇泽在一边听的有些吃味，想想何悦也是这么多年养成习惯了就没吱声。

何西脸上也有些不舍的情绪，她看了看何悦的眼睛，那里依旧盛满了对她的关心，只是不再有爱意。何西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剧烈的悲哀。

她勉强忍住心酸，对何悦说：“哥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也一样，别老是委屈自己，也要保重。”

“放心吧，”方宇泽忍不住插嘴，“有我在我能照顾好他绝对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何西笑了笑，“希望你说到做到了，要是你把我哥养胖了我就从美国寄好东西给你。”

“切，你的好东西我才不稀罕。”方宇泽嗤之以鼻。

何悦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两人说了什么，不过这确实是好事，就拍了拍何西的肩膀说：“好了，快到检票的时间了，你快进去吧。到了美国还是要好好读书，我们都等你学成归来。”

何西应了一声提起行李往里面走，过了安检口又回过头来看他们。何悦冲她挥了挥手，何西眼眶有些发热，还是扬起笑脸和他挥别，然后转身任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脸。

“呼，终于走了……”方宇泽看着何西的背影淹没在人海里唏嘘道。

何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希望她快点走？”

“可不是，你不知道她在这儿我有多紧张，生怕一个不注意你就被偷走了。”

“我又不是什么东西，哪有这么夸张。”何悦苦笑着说，“我都是你的人了怎么会轻易被别人偷走呢？”

方宇泽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揽着何悦的肩膀往回走，“明天星期天，学生们都放假了，你要不住我家去？我爸妈去邻市泡温泉享受二人世界去了，留下我一个形单影只啊！”

何悦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整张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地看着他不做声，眼神羞射得很。

方宇泽：“……干嘛这样看我？”

何悦小声地说：“这样，会不会太快？”

方宇泽：“啊？？”

何悦更不好意思了，“嗯，虽然好像情侣之间做这件事是挺正常的，可是我还什么都不太懂……”

方宇泽秒懂了他的意思，一张脸全黑了。

“卧槽何悦你想什么呢劳资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寝室呆着太孤单了要你来我家住一晚你能不能不要想这么多啊？！！”

何悦被喷了一脸口水自尊心相当受挫，委顿地缩在那里作小媳妇儿状。

方宇泽扶额，“不是说连何西的手都没牵过么怎么到了我这儿就这么猴急？”

“不不不不不是猴急！”何悦摆手，话都说不清了，“就是，就是想跟你亲热……”说着用小狗似的眼神巴巴地看着他。

哦尼玛好萌！

方宇泽内心都要被萌出血来了，四下看了看发现车子外面没什么人，就萎缩地凑过去勾住何悦的下巴说：“嘿嘿嘿嘿，小美人是不是忍不住了？别怕，大爷我就来疼你了哦活活活活！”

何悦哭笑不得地被他调戏，索性反客为主地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卧槽何悦你干啥竟然玩逆袭你太卑鄙……唔！唔唔……”方宇泽没机会把话讲完，因为何悦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方宇泽感受着何悦干燥温热的嘴唇紧紧贴在自己的唇上，何悦的眼睛还注视着他，任他脸皮再厚也厚不住地微微闭上了眼睛。何悦的嘴唇很薄很淡，但是吻在他的嘴上却很软，就跟他的性子一样软。

两人屏着气互相贴了半天也没什么实质的进展，何悦的气息有些乱了，方宇泽知道他这是不会接吻给急的。

他有些得意，心说臭小子的初吻还是给了劳资我！不过想想自己这也是初吻，其实跟何悦一样经验值为零。

两个菜鸟装模作样地贴了半天终于分开了，方宇泽差点没忍住笑场。何悦也有些好笑，轻声说：“抱歉，我都不会。”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多加练习就会了！”方宇泽豪放地说。

何悦抱着他觉得满足极了，不自主地又低下头去亲吻他。这次他张开了嘴去厮磨方宇泽的嘴唇，异样的有些麻痒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于是颤颤地伸出了舌头去勾勒方宇泽的唇线。

方宇泽没想到这丫一下子要进到二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攻破防线侵入禁区。感觉到何悦的舌头突破自己的牙关钻到了里面，方宇泽再也没空吐槽他扮猪吃老虎天分原来这么好的事情了。脑子好像被何悦的舌头搅成了浆糊，方宇泽迷迷瞪瞪地跟着何悦的节奏跟他吻在了一起。

“叭——”远处有一声喇叭响起，沉浸在深吻里的两人猛地回过神来。方宇泽一把推开何悦红着脸喘气，舌尖那里全都是何悦的气息，他把头别在一边都不好意思再看他。

何悦也有些喘，只是看着方宇泽露出来的鲜红的耳朵就很开心，心里满满涨涨的。他凑过去亲了亲那只耳垂，方宇泽惊吓地回头看他。

“阿泽，你喜欢吗？”何悦期待地问道。

“笨蛋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啊啊啊！”方宇泽炸着毛扯何悦的脸皮，简直无地自容。

方宇泽一路红着脸把何悦带回了自己家，期间不停地转头看看那个颇有些春风得意的男人，心说这丫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难道是我言周教的不好？

“阿泽，小心开车，回家再看。”何悦认真地说。

方宇泽手一滑差点冲上人行道。

总算安全把车开到方多多家楼下，把钥匙交还给他大哥，顺便逗了会儿方多多。方宇泽看着表叹了口气，“都到吃饭的点了，咱去吃什么呢？”

何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