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席澜一脸震惊的表情，结巴地回头问道：“你、你叫蒋鸣？”

蒋鸣一脸莫名地看着他，道：“是啊，怎么了？”

席澜更结巴地道：“你、你、你……”

“你个头，”蒋鸣粗暴地打断了他，再次重申道：“我！今天有事！你快走吧！要有事或要谢礼，我们下次再说，成不！？那就这样，再见！”

于是没等席澜说出狗血的：“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啊！”的经典台词，他就给逐出门外了。第一次重聚就这么被无情的大门给堵住了。

席澜哑口无言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头痛欲裂地敲了敲脑袋，突然觉得他是不是还没睡醒才会梦到了蒋鸣。小时候可爱的蒋鸣怎么长大后会变得这么喜欢骂人？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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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澜灰溜溜地问了好几个人才顺利地找到了校门口的位置。最后伸手一拦，坐着上“昂贵”的出租车回到了昨天喝酒并“应该”下榻的宾馆。

在车上时，他不停地反思着，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想不起来啊！

亏得他还记得这个宾馆的名字，不然还没和发小重逢就要流落街头了可怎么行！

亏了打车时吹的冷风和掐自己大腿带来的疼痛，他只能绝望地接受了那个无比嫌弃他的人就是他小时候的好兄弟这个残忍的事实！

不过他好像完全没认出他啊……席澜内心的小男孩默默地哭了。

此时他完全忘了，如果不是那个班长叫了蒋鸣的名字，他也认不出来对方的说。

决定了！回去好好打扮下！然后再请天假回来看看蒋鸣，和他好好聚一聚！

打定主意的席澜高高兴兴地搭上了客房的电梯，准备睡一觉养足精神后再去“开拍”他的“青梅竹马重逢记”。

只可惜，在他再次睡得茫然之际，接到来自总公司求救电话的狄先生就带着他一起踏上了返程，而他直到飞机降落后都没想起这事。

要怪只能怪，酒劲强烈啊。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席澜和狄先生都忙着处理他们的新伙伴，X集团老总拨给他们的订单。忙得焦头烂额之余，席澜也差点就忘记了“该做的事”。等他终于想起来也有空飞去Q市再见见蒋鸣的时候，时节已经迎来了冬季了。

Section 3

对于已经工作的人来说，一年四季似乎都已经没有了区别，反正每天还是得朝九晚五地上班，生活也变得单调枯燥。

而对于还是学生一族的蒋鸣来说，冬天的到来则意味着春节已不远了，所以他开始为新年的回老家准备起来了。

天空的雪花还没有开始飘落，一年便已远去；在新的一年里抱着对未来的期待，蒋鸣踏上了归家的火车。十几个小时后，他回到了这个才数月未见却已陌生许多的家乡——J县。

四周的建筑和自己离去的时候其实差别不大，但是看惯了大城市的繁华，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家乡竟是如此的贫瘠。他当然不会以为J县的物质水平非常高了，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差距居然有这么大。曾经觉得繁华的街道如今都不及上大学附近的一半热闹，过去仰望过的饭店或大厦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一栋“还可以”的建筑而已。自家搭的独门独院，更是连宿舍的一半都及不上。

但是，蒋鸣还是很高兴回到了这里。这就是所谓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吧？他笑着想道，再说他家比起狗窝，还是“高档不少”的！

拎起行李，蒋鸣很久不曾地大叫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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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工作终于在年初前告一段落，席澜还没来得及好好睡上一觉，就被狄先生塞了机票道：“你都几年没回去了，前几年尹仁还在，我工作忙，这里离不开你。现在他出国了，我们也忙完了，正好你可以回去看看。我把你的机票都订好了，快去吧，就晚上10点的飞机了。”

“谢谢你，狄先生。”席澜非常感动。虽然时不时会想回去看看，但是在还没一番成就前实在是不好意思回去丢人，所以他一直没提过这事，但是狄先生居然一直惦记着，还给他买了机票。但是这几年的工作历练，也让他成熟了不少，他只是笑着接受了狄先生的好意，然后在心里默默道：他以后要对得起狄先生给他的这份重视。

于是不谋而合的，在月余前刚见过一面的两位主角，终于纷纷返乡了，而这也拉开了他们重逢的真正序幕……

直到上了飞机，席澜才想起来，说不定蒋鸣也会回去。这次见面的话，他一定要找他好好聊聊这几年的发生的事，还有上次他无情地把自己扔出宿舍的事！真是过分，差点就害他流落街头了！

啊……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望着窗外快速移动中的云朵，想起儿时往事的席澜笑着假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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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九的晚上、或者说大年三十的凌晨，席澜的飞机着陆了。

匆匆回到家的他，和席爹都没顾上打几句招呼，就累得往床上一躺睡死了过去，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等他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两点多了。

许久没有睡得如此舒畅的席澜依依不舍地和还带着霉味的床被告了个别，这才伸伸懒腰直起身来。

当年还正好的床，现在小了不止一点。原来自己小时候那么矮？他还以为自己长得挺高的……不过大概也是小时候的蒋鸣太矮的原因吧？所以衬得他特别高，嘿嘿。

时隔4年多再看自己这个当年的小屋，真是感慨万千啊。

席澜振作了一下精神，准备出去和席爹聊一聊。

席爹早就醒了，午饭都快消化掉了。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等看着天上的云朵发呆。

“爸，我起来了。”席澜用手拍了拍台阶上的灰，一屁股坐下地道，“你做什么呢？”

“哼，我看看有没有出红太阳，不然你这个混小子怎么会回来呢！”席爹不满地哼哼道。

席澜摸了摸脑袋，嘿嘿地笑道：“我这不是在外面闯荡闯荡嘛……我现在啊，在跟一个大老板做生意呢。”

席爹横着地瞅了他一眼，不怎么激动地回道：“别被人骗了就好。我啊，不指望你大富大贵，只要你能养活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你倒好，就这么走了，家里缺钱也不需要你这样啊，还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一次，哼！”说着说着席爹又生气地盯着天上的云猛瞧，不再看席澜了。

“哎，爸，我知道错了……这不前几年有点忙……而且我才刚出去，又没挣大钱，哪敢回来啊。”席澜窘迫地辩解道，许久没有红过的脸庞微微泛红着。

“哟，那你现在赚钱了咯？是成千元户了还是有是万元户了？！难道你没钱我还能不让你进家门啊！”席爹别过头，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席澜。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席澜讨好地笑道，小声地道：“不过我也真的存到了几万块了……等会儿我拿给你……哎，别瞪我啊，不是拿钱给你好让你不骂我。你啊，就是帮我看着，不然我会乱花的，好不？”

“哼，这样的话，那好吧。”席爹伸手捏了捏席澜的耳朵，稍微用力地扯了几下道：“下次再不回家，我就拿这些钱去找你算了！”

“好好好！哎哟，别捏了，疼啊！”席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让席爹忍不住转怒为喜地骂道：“小兔崽子！”

心结解开后，父子之间的相处也自然了不少，不像是昨天刚回来那样好像真的成了陌生人。两人接着聊了些家常，席澜把自己怎么遇到狄先生这个好老板的事情和席爹简单地说了下。

“说起来，蒋小子也是几个月前去的Q省，快小半年了吧。他前几天回来了，你去看看他不？你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吧。”

席澜一听，这才想起来上飞机前他不也是这么打算好的吗？刚睡醒那会儿还想到他，一出房门看到生闷气的席爹光想哄他，差点忘光了。于是一拍膝盖就道：“我也正想找他呢！我这就去！”

“到人家家里有礼貌点，别再像小时候一样被蒋爹给赶出来哟！”席爹乐呵呵地道，揉揉自己的腰，转身往屋里走去，“对了，记得回来吃晚饭啊！”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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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澜信步走到记忆中的蒋鸣家的位置，果然看到蒋鸣正在院子里晾衣服，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小的他也正是在做着同样的事，于是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蒋鸣！”他举起手，大声地叫道。

正抖着衣服上的水珠的蒋鸣狐疑地抬了下头，却看到那个在他床上醉了一晚上、害得他不得不洗了次床单的酒鬼。

这人难道是跟着他来的吗……？蒋鸣无语地想道，莫非这个人是跟踪狂……？

“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警惕地问道，语气微凶狠地道，“你不要过来哦，不然我就叫邻居出来把你赶出村子！”

“啊……你还没认出我吗？”席澜吃惊地问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蒋鸣厌烦地皱起眉头，道：“你是谁和我有关系？请你快点走开好吗？”

“我是席澜啊！”他保持着吃惊的表情，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席……席澜？”他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他，缓缓地道：“住在村口的那个席澜……？席大爷家的那个席澜……？”那个……突然抛下自己离开的……席澜？

蒋鸣语气更不善地问道：“你是说你就是那个小时候一直抄我作业、抢我零食吃的席澜？”

“额……我们又不是只有这种回忆啊……我们还有一起钓鱼啊玩啊……是吧？”席澜汗颜地道，怎么不管是席爹或是蒋鸣说起他，都是从来不做好事的感觉呢，他明明小时候也是个好孩子（？）啊。

“原来你是席澜啊……”蒋鸣趁着晾衣服的间隙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还真找出了一些小时候的蛛丝马迹。慢慢地把手上的最后一件湿漉漉的衣服晾好，他眯起眼睛扫视了下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我不认识你！”说罢转身回到屋里，手上却用力地使劲把门摔得震耳响。

席澜惊愕地把嘴张成了O型，这又是怎么了……虽然他这几年有点晒黑了然后又招蒋鸣恨的长高了，但是为什么会认不出他！为什么！

心碎的席澜在蒋鸣家门口傻呆呆地站了半个小时都没缓过神来。

Section 4

在冷风了站了快一个小时，瑟瑟发抖的席澜终于一个激灵地醒悟了过来。他快步向前，用力地拍着蒋家的破旧木门，一边喊着：“蒋鸣，蒋鸣！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啊！你出来！我真的是席澜啊！……”

只见门旁的窗户里露出了蒋鸣不耐烦的脸庞，他怒道：“你是公鸡还是八哥？叫个没完的！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我说了不认识你，你快走！”

“上次在你宿舍你也让我走，现在我来你家找你，你又让我走，你就这么想不起来我吗？！”席澜也生气地大声吼了回去。

“哼，你也会说上次是我宿舍，这次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让你走？快给我走开！”蒋鸣隔着窗示威般地挥了挥拳头，得意地扯动嘴角道。

席澜也跟他耗上了，怒气冲冲地吼道：“我不管，反正我今天就呆在这儿了，你不出来我还就不走了，哼！”

他恶狠狠地在心里道：就他会哼啊！他也会哼哼！小时候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长大了反而这么凶了，难道……是读书读坏了脑子？

越想越觉得蒋鸣一定是中了“读书的毒”太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近人情”的样子，席澜虽余怒未消却又开始担心起来：他得怎么做才能让蒋鸣变回以前那个好少年呢？他好想念以前那个蒋鸣！

苦思中的席澜干净利落一屁股坐在蒋鸣房门前的门阶上，烦恼了半天也没想出没什么好主意。正当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泄愤时，躲在窗后的蒋鸣趁席澜没注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被人“偷窥着”的席澜一脸蠢样的思考表情，让蒋鸣全看在眼里并不得不承认：只有席澜才会有这么傻的表情！蠢得蒋鸣不禁小声地噗嗤笑了出来。

就让他呆着吧，反正他一会儿就会自己走的。蒋鸣轻松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情愉快地看起了自己带回来的一本小说。

等蒋鸣看了40多页，天也微微黑了。他把自制的简易书签（压扁的枫叶上绑了根小红绳）放到书中，起身准备去看看席澜还在不在。

不出他意料的，没耐心的席澜果然已经走了。

蒋鸣自己也没有察觉地撇了下嘴，就知道他没毅力等下去的。

决定忘记这事的蒋鸣拿着木盆，一件件把已经晾干的衣服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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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

村里通电了，但是普遍比较昏暗，晚间的夜路偶尔还能看到三三两两飞来飞去转悠着的萤火虫或各类飞虫。

在这里能玩的比较少，昨天还能和蒋爹唠叨唠叨自己学校里的事，今天他被村长叫去一起弄后天过年的事，家里就剩下蒋鸣一人。早已习惯热闹宿舍生活的他，被寂寞加冷清包围着，只能默默坐在房间里的床上，无聊得几乎快大喊一声：“球陪玩！”

“没事做……”他闷闷不乐地和天花板沟通着，“你每晚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呆着，真是可怜啊……连自己和自己说话都做不到吧，啧啧、啧啧……”

“慰问”完可怜的天花板，他百无聊赖地又盯上了陪伴自己多年的书桌，“你也是吧？你要是无聊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说是吧？所以啊……”

啪嗒！啪嗒！

奇怪的声音引起了蒋鸣的注意，他自动地停下了和书桌“同学”刚开始没多久的谈话，好奇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啪嗒！啪嗒！

蒋鸣黑线地就着模糊的光线，发现原来是席澜站在他家院子外拿小石头砸他家的窗户。

他无语地打开窗户，道：“你无不无聊啊，干嘛？”

“我现在没进你家院子哦，所以你不能管我做什么！”席澜洋洋得意地道，“要不要和我去河边逛逛？”

懒得纠正他乱扔石头的行为算得上是骚扰了，蒋鸣无力地想道：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事，不如就去看看吧！

被自己劝服的蒋鸣假装为难地道：“好吧，那你等一下，我穿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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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黯淡的月光下，蒋鸣一边听着夜间昆虫们的鸣叫，一边呼吸着久违的乡间气息，不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可惜他身边的这位就是为了破坏坏境而存在的：“蒋鸣啊，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啊？但是如果你不记得我是谁的话，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出来啊，这样很不安全啊。如果你认得我是谁，又为什么要说你不认识我呢……？”

被他的连连发问给囧住的蒋鸣扶额的道，“你是好奇宝宝吗……问题还真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