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和脸夹住电话，齐衍遵照吩咐将沐浴露挤到浴花上打出泡泡，“你说是金橘色的油漆？你确定？”齐衍没良心的咧嘴笑了，他想起了自家可怜的幻影，车头被某人撞了个惨烈，上面也挂着金橘色的油漆，到今天都还没空处理呢！

“当然确定，我拍了照，还留存了样本！”杨朕想起来就生气，我家863得罪谁了！这人绝逼丧心病狂，连交警巡逻车都敢撞。

“嗯，恐怕你舍不得废了撞你车的人。”齐衍越发笑得没良心了。

“你他妈说话快一点儿，别卖关子行么？”眼看前面绿灯要变，杨朕轰一脚油门想冲灯。

“苏宇翰。苏宇翰的车是金橘色。你舍得废么？呵呵呵……”齐衍把泡沫抹上小宝儿的身子了，有点痒痒小姑娘咯咯笑。

“我日！”眼看过线，黄灯变红，杨朕只好一脚踩刹车，整个人都往前倾了一回，“不带这样的啊！”

齐衍呢的确是个不怎么讲究的人，就他这么一个不讲究的人都看不下去自己家里的卫生状况了，由此可见家里卫生状况之糟糕。

房间里各种脏衣服堆叠，是觉得最近衣柜空了不少，都穿过了扔在外面。客厅茶几上小朋友的零食玩具，还有自己和杨朕制造的烟头空酒瓶儿。楼梯上、浴室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厨房吧，也挺糟糕的。主要原因，齐衍洗碗就只洗碗，其他的地方，呵呵，齐少还真不知道怎么弄，最可恶就是杨朕，会做饭了不起啊，就不洗碗了，真是一点儿都不勤快。

看不下去了的齐衍叫来了家政，找家政还把电话打到琴阿姨那里去了。琴阿姨帮他办好，说一个钟头后家政上门。齐衍就高兴了，回过头来整理娃娃。

已经打好主意了，一个人在家里带是不现实的，还是要出门。回老宅铁定被二叔吼，干脆去公司。公司人多，随便找两个女同志可以带孩子了嘛，这样自己也能偷个闲，找找保姆，看看幼儿园。小朕爸爸说过那么多废话，也就娃娃必须要上幼儿园这句最真理。

终于等到家政上门，齐衍大概交代一下，肩上挂着包包、水壶，一手拎着一个娃娃拖出门去。

“爸爸系鞋带……”齐心心抱齐衍的大腿，翘起脚尖。荧光绿的跑步鞋鞋带已经系成了死扣。齐衍紧紧肩上的东西，蹲下身子，一阵叮铃哐当，“你不会弄就不要弄啊，成死扣了解不开啦！”

“我会弄，我小朕爸爸教了我的。”齐心心还嘴，“我是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齐贝贝的小手被他爸爸一松，就要开跑，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呢，“齐贝贝你给我站好。”齐衍一把拉住他，指着人家鼻子尖，命令道。

齐贝贝撅嘴撇头，相当不情愿的站着，有一脚没一脚的踢地板，“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像个小和尚念经文似的，齐贝贝恐怕是不想让他亲爸爸好过。

这边心心的鞋带还没有着落，那边又来个小和尚念经，齐衍咬紧了牙，那两个根本就没有把爸爸的脸色看进眼里。这个说我自己弄我会弄，那个说我要喝水小朕爸爸说要多喝水才健康……

“都给我站好，闭嘴。”亲爸爸果断暴走了。

两个小朋友身子一颤，被吓住了，怯怯地望着亲爸爸。

齐衍看人家被吓住了，又有一点点的过意不去，哼哼一声假装和蔼的说，“来，都把自己的包包和水壶背上……”

拿小包包和水壶给齐贝贝挂上，勒着了他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齐衍赶紧伸手给他揉，哪晓得齐贝贝以为他要动手，一偏头，齐衍的手就直接碰到了他的伤口，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闯了大祸，齐衍赶紧抱着吹吹伤口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小朋友疼啊，哪儿听得进去爸爸道歉的话，呜哇哇照样哭。人家打扫卫生的阿姨听着不忍，跑出来帮忙诓小朋友。

好一会儿才劝住，齐衍给他打开水壶喝水，心中刚刚松一口气，那边齐心心嗷嗷叫着扯鞋带，一股不祥的预感向着齐衍而来。

回头一看，齐心心小朋友在刚才的死扣上面又打了四五个死扣，而且傻丫头使蛮力扯的，死扣太紧根本没法解开了……

齐衍心内苍凉，看着齐心心的“杰作”，已经没有语言能力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蹲着将就给小朋友拴上，小朋友看了气呼呼地说：“爸爸笨，一点儿都不好看。小朕爸爸系得像小蝴蝶……”

“你打了那么多死扣，鞋带不够长了好不好？”齐衍吼回去，“叫了你不要弄，我来弄，就是不听……”说着齐心心小朋友就扁嘴了，眼眶里泛泪光，“啊，没有没有，爸爸笨，是爸爸笨，没有小朕爸爸系鞋带好看，爸爸改……”千万不能又弄哭一个，齐衍搂住齐心心亲人家额头。

“真的？”

“当然真的，爸爸说话算数。”齐衍一边说一边把小朋友的包包从自己肩头拿下来给她背上。

还是傻姑娘好诓一些，马上就不哭了，认真地要求说：“要系成小蝴蝶喔！”

“好好好。”

“你不会，让小朕爸爸教你……”齐心心生怕他爸爸不会，还要补充。

齐衍点头这时候终于搞定两个小朋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牵住了，闹腾了半天，爷三终于出门。

给一个漕着纯正普通话的外地人指了路之后，杨朕退到树荫下，靠着863，叼一支烟出来抽。抽了一半猛地发现对面有间幼儿园，想起心心、贝贝这两个小朋友没地方读书，杨朕开始琢磨这个问题了。

忽然想起之前勾搭上的幼儿园营养师，杨朕摸出电话打了出去。电话接通之前，杨朕习惯性的浑身一颤，然后电话通了。

“朕哥你这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打电话给我！”电话那边的姑娘，不对，是电话那边的小伙儿实在太姑娘，杨朕最怕他这点儿，不然的话其实是个好对象。

“这不是就打了嘛！”杨朕抽口烟。

“想我了是不是？可我今儿没空，在外面呢，后天才回来，我回来找你。要不然，我去你家顺便给你做顿饭。”

说实话男姑娘做饭手艺一级棒，杨朕挺想吃这碗软饭的，但是还是儿子闺女儿重要，“这个再说，哥哥问你个正事儿。”

“正事儿呵呵呵，你找我可都是正、事。”

“柯家汶，真是正事儿，你给老子正经点儿。”杨朕真是后悔跟这个么个小色坯有过一腿。

“人家从来都不正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正经了你就不找我了……”

“你上班那高级幼儿园，给我弄两个名额。”

“哪儿来两个呀，一个工作人员只有一个关系名额。”柯家汶同志终于正经了。

“那你替我找一个啊，咱俩什么关系啊！”

“火包友。哎哟说出来就觉得一点儿不亲了。”

“行行行，你他妈可真够无情的，爽的时候胸脯拍得当当响，有事儿哥哥尽管开口，现如今哥哥开口了，没有！真仗义。”杨朕后悔没干死他。

“哎呀我又没说不行，我就说一个人只有一个，你就跟我急，下回我不帮你用嘴……”

“闭嘴，什么乱七八糟都说。到底行不行？”跟柯家汶比起来杨朕觉得自己脸皮真是薄极了。

“行。”

“那好，你后天回来是不是？我带娃娃过来。”

“你插班啊？”

“是啊，小朋友一天到晚在家里玩儿也不是办法。”

“你当幼儿园是我呢，想插就插，不能等到九月份啊？”

“……”杨朕觉得心心、贝贝还是不要送到柯家汶做饭的幼儿园去比较好。

“我们那儿机关幼儿园规矩多，你这样来不好办，我给你介绍另一家，私立的，学费贵点儿其他的都很好。”

哎哟，老子还就不怕学费贵，心心、贝贝那亲爸爸除了会挣钱基本没有优点可言，这个问题不算问题。

“行，等你回来给我安排。”

“没问题，我给你办妥了你怎么谢我？”

“……”杨朕觉得这是柯家汶预备着强自己的节奏，果断道：“啊，尼玛信号不好，就这样哈！”挂了电话，对面一辆挺眼熟的幻影开了过来。

忽然车窗处伸了两只小手，小朋友们兴高采烈的喊：“小朕爸爸……”

咦？！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车子靠边，齐衍降下车窗，笑问：“我停哪儿你不扣分啊？”

杨朕站直，标准的指挥交通的动作，“司机同志请往这边开。树荫下边，前轮子上路沿吧！耶，你的车也被撞了？！”齐衍的车还没停住，杨朕就看见前面的凹痕了，一大片呢，比自家863还惨。

齐衍伸出头来指指撞坏的地方，“金橘色的……你的，我的，都是一个凶手。”

“开门、开门，爸爸开门！”小朋友等不及了，在后座上又喊又闹。

杨朕手动帮助863开启了后备箱，掏出四把折叠钓鱼椅，在马路边树荫下一字排开。小朋友坐中间，两个爸爸坐两边。

“小朕爸爸凉不凉快？”齐心心拿着团扇给杨朕扇扇子。

“好凉快呀，就像在南极一样凉快。”杨朕撑开最后一把钓鱼椅，“这个给爸爸坐。”爷三坐好等着去对面超市买水的齐衍回来。

“爸爸过马路了，买了冰淇林！”齐贝贝拍手，“爸爸万岁！”

第十九回

太阳毒，齐衍三两步跑过来，给小朋友发冰淇林，杨朕也有一瓶冰水。

“你怎么带他们找到这儿来了？”喝了一口杨朕发问。

“小朕爸爸你的魅力太大，闹着要找你，出来遇见巡逻车866，他们硬要说是你，过去见了人家警官才死心，警官说你在这个路口就过来了，而且啊……”齐衍回想了一下这两个小魔头在公司的所作所为，觉得人家讲富不过三代真的有道理，照他俩这样整下去，自己下半辈子就得被他俩弄穷。

“小朕爸爸，我有好多小车车……”齐贝贝拎起自己的小包包，拉开拉链给小朕爸爸献宝。

杨朕一瞧，里面起码装了半包小玩意儿。

“……还有小沙发、小床、小柜子，爸爸公司的桌子上还有很多小房子，包包装不下了……”齐贝贝一样一样拿出来，递给杨朕，“这个给你，这个也给你……”

杨朕把玩一下笑着望齐衍，齐衍说：“那是我后天要开的盘的模型，被他拆成了一堆零件，做模型的都要哭了，这都是找大学生赶出来，后天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哼哼哼……”杨朕闷笑，看看正给自己手心里放小沙发的齐贝贝忍不住摸摸人家的脑袋。

“我也拿了东西的……”齐心心也要献宝，拉开小包包，里面全是吃的，“爸爸公司里有一个房间全都是吃的，好多，阿姨的抽屉里也有……全都给我了，我给小朕爸爸吃。”

杨朕又望齐衍，这又是什么的干活？

“茶水间里搜的，我都不知道茶水间里这么能藏东西……好多姑娘都要哭了，被咱家心心扫荡了茶水间之后。”齐衍叹气。

这俩小东西还在会议室闹着用投影仪放动画片，踩在桌子上又蹦又跳得看，一刻也不消停，打扫卫生的阿姨哭了。蹿到工程部捉迷藏，弄乱了做好的审批文件，负责此项工作的新人小哥哭了。园林设计部见到了小苏叔叔，热情的冲上去，小苏叔叔想跑摔了一跤，疼哭了……

总之，东野地产现在就像被龙卷风狂暴的对待过一样，所有人都期望齐衍快把小魔头带走，虽没有人敢言语，但是眼神非常的渴望，齐衍作为公司老板决定体谅一下员工。

笑眯眯问小朋友想去哪里玩？小朋友说找小朕爸爸。

齐衍说：“小朕爸爸在上班，不能去找他”

小朋友开始哭闹，半个钟头后，整个东野地产的员工都要哭了，齐衍就妥协了。

“小朕爸爸，我喂你……”齐心心挑了一大块冰淇林递到杨朕面前，杨朕张嘴巴，齐心心果断的把冰淇淋送到了他的脸上。

捉住小手，把冰淇淋从脸上移到嘴里，杨朕一口吞了香草味的冰淇淋，笑道：“这么说，咱家宝贝儿已经帮我们报了撞车的仇了？”

齐衍想了想苏宇翰摔得四仰八叉的样子，闷笑两声后愉快地说：“可惜你没有看见当时的情况哈哈哈，咱家宝贝儿太厉害了。”

这俩小东西一喊小苏叔叔，那边的苏宇翰就掉了手里的图纸。小朋友往他办公室去，就吓得开始往后退。齐衍当时想，撞了杨朕巡逻车的一定是苏宇翰无疑，这家伙干了坏事儿心虚嘛，一点儿都沉不住气，天生干不了坏事儿的料子。

“……我就说咱们亲亲小苏叔叔呀，小苏叔叔就脚下一滑摔倒了，咱们心心、贝贝还去扶他呢是不是啊宝儿？”齐衍讲完接过杨朕递来的纸给小朋友擦擦嘴。

两个小朋友死命点头，杨朕哈哈大笑，豪气道：“算了，撞车的事儿小朕爸爸不计较了哈哈哈！”

小朋友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埋头吃冰淇林，没一会儿又弄得满嘴都是，两个爸爸忙着给他们擦干净。

杨朕挥着团扇给睡着的小朋友扇凉风、赶蚊虫，齐衍开好了空调从车里出来，“你过来吃饭么？”

“过来不了，我这边事情多，完了都不知道几点了……摁你妹啊，看不见小朋友在睡觉么？”杨朕嗖得一下站起来，回头盯住那辆摁喇叭的小车。

“交警同志，问个路啊！”小车里伸出个大叔的头，年纪一大把了还穿花衬衣，学什么黑社会带金链子啊，俗气的要死，“绕城高速怎么上啊，我都转了两圈了。”

杨朕把扇子交给齐衍，吩咐他给小朋友扇着，踱过去指向路口左边，又交代几句，看着人家开走了才过来。

齐衍抬眼看他，小声笑骂他阴险。

杨朕不屑，不就让他多绕几公里路么？这是没闹醒小朋友，闹醒了小朋友，哼，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大马路上，小朕爸爸就是太岁爷。

“待会儿抱上去你就把空调关了，免得他俩着凉。”

“知道了，小朕爸爸你都交代两次了。”齐衍赶走一个不怕死的大蚊子，“现在就抱上去，你抱贝贝。”

杨朕抱起齐贝贝，齐衍开车门。放下齐贝贝杨朕想起来了，“哦，有个事儿给完了，我一哥们儿介绍了个幼儿园，后天我去看看，你有空过来么？”杨朕就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反反复复跟齐衍说空调的事儿是记错了。

“什么时候？”齐少是很忙的，什么事情都要提前预约好吧，最近小朋友这儿状况频出，没有了保姆阿姨一切都乱套了，“把贝贝弄进去点儿，我抱心心过来。”

“不知道，等他联系我，再给你打电话吧！”重新放好齐贝贝，杨朕想这小朋友选幼儿园是天大的事情，怎么着都要腾出时间不是。

“那你到时候给我电话吧！这两天没有办法还是只有送回老宅去，还有，作为问题的源头，你必须像刚才商量的那样每天到老宅报到，把小朋友安抚好。”齐衍一边说一边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