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如果我出国了你会不会想我？」

恭良洗婉的手顿时停了下来，「应该吧。」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不过，怎么可能不想呢，虽然淳修那家伙平常时真的很黏人，但是不可否认他是真的很贴心的人，而出国念书的时间大概是以年为计算单位，加上是公费关系根本不可能说想回来就回来……

「阿良。」淳修的声音又从身后冒出，只是这次恭良觉得这次似乎特别逼近自己，他一转过身去就看见淳修一脸失望地立在那。

「哎呀！好啦，我会想你啦！」两人僵持了一下子恭良转回头去洗碗。干么露出这种像淋湿流浪狗的表情。恭良一面洗着碗一面叹口气，而淳修冷不防地从背后抱住他，由于淳修身高上的优势，恭良几乎是直接没入他的胸前。

「诶！」恭良顾不得满手泡泡反射性地挣扎了一下，不过当然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刚吃饱别抱那么紧。」恭良小小声地说。

「对不起。」淳修的头垂到了恭良的肩膀上，每当淳修道歉时候的声音总会略显沙哑，感觉是从心底深处发出来的一样。虽说流理台的水龙头早就关上了，但恭良的眼角还在无法控制地渗水。

那天晚上恭良几乎彻夜未眠，虽然他要淳修早点去休息，但是想也知道不会那么顺利。两人把阳台的落地窗整个打开，虽然有点光害不过还是能看见星星，恭良和淳修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随着蚊香一点一滴地燃烧殆尽，心中的话也一点一滴地表露无疑。其实，人生最多也就只有百年的时间，但是却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下一次」。恭良不愿意再去回想那天晚上他说了甚么，因为要是在去回想他一定会羞愧致死，天晓得那些肉麻兮兮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今天晚上的阿良好坦白。」淳修把被子当作斗篷一般披在身上，他也顺便把恭良一起包了进来。

「吵死了！」恭良庆幸昏暗的房间看不见自己热红的脸，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被子里回荡。夜晚很漫长，不过两人一点怨言都没有，又或者说心中有一份喜悦正在发酵。心有灵犀的情人是很少的，有就因为如此所以才需要一个足够的时间沟通，恭良有点后悔自己到了分离前夕才懂得坦白，不过淳修笑着说没关系，他说满足这种东西没办法用时间去衡量，一个晚上的豁然开朗再怎么说也足够了。虽然淳修口口声声说不坦白的阿良也很可爱。

「阿良，你爱不爱我。」淳修躺地铺上说道。不知道是甚么原因，两人都坚持着自己睡地板而对方睡床，到最后落得了两个人都打地铺而床上摆满乐谱的情况。

「我……」恭良欲言又止，一想淳修肉麻的话不禁不知如何应对。夜渐渐深，恭良起身把窗户关小一点接着拉上了窗廉，他看的淳修躺成大字型的睡姿不禁无奈一笑。明明想睡了又要硬撑。恭良帮他盖好了棉被接着在貌似睡死了的淳修耳边低低一语。

「很爱你。晚安。」

语毕，看似酣然入睡的淳修在一个恭良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微笑。

——呵，今天晚上的阿良真的好坦白。

Chapter.41离别

人生本来就是背着喜怒哀乐与负担前行，要是没有那些东西，就真的一点都不有趣了。

恭良翻着淳修行李里的漫画，天晓得它干么硬要放这些东西进去。小提琴决赛的成绩火速地出炉，不知道为甚么淳修的功力突然大增，特别是那天开着落地窗聊天之后，他的音符中彷佛又多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感，而恭良问起原因来他守口如瓶，淳修说那是他一生的秘密。

恭良看着硬要把猫咪图监塞进行李的淳修，他不禁怀疑决赛当天一定是运气特别好的缘故，一个小提琴功力惊人，第一个音符奏下就导致三分之一的参赛者弃权的青年，私底下竟然是这副德性。

「我坐六点的飞机。」淳修凑近恭良的脸说道，虽然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却似乎有丝隐隐约约地不舍。

「别露出那种表情。」恭良大胆地直接搓了搓淳修的头，要是之前的他绝对不敢做这档事。也许基于要让对方放心的温柔，两人的互动没甚么太特别的改变，但是话与话之间空下的间格却透露出一丝离别的气氛。这种情形就像是汽水，离别前只能隔着杯子冒着小气泡，等到真正分离之后就会被入口的思念呛得直流眼泪。

淳修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走吧，我还想再去一些地方。」他接着把东西堆到车上。搭上了车子，淳修坐在驾驶座上而后座堆满了行李，恭良头一次知道原来淳修有汽车驾照。淳修说他的爸妈会直接在机场等他，至于班上同学会在开学的时候知道这件事，他说他不想让大家通通跑到机场。

「有人送行不是比较好。」恭良看淳修着开车的侧脸，那家伙明明很爱热闹的场景。

「太多人就不能这样了。」淳修藉着红的快速地在恭良脸上一吻，恭良迎上淳修的眼神但随即低下头，「专心开车！」他拖着发烫的脸故作镇定望着车窗外，而淳修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淳修带恭良一路开往机场，他们使劲全力把对方陪伴的感觉刻进心里。淳修沿途开着车带恭良经过许多地方，他细细地说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伟大事迹」，车内平淡的话语交缠着笑声深深地在两人心中扎根，淳修说给情人最好的礼物就是制造回忆——不只是出国前的回忆，还有回国后的回忆。

「给你。」淳修递给恭良一个牛皮袋，那袋子看起来鼓鼓的彷佛随时会爆开，而重量沉甸甸。

不久，恭良站在机场大厅面对着淳修，千言万语到了极限就会化为沉默，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着。淳修见恭良一脸失落，他便倏地拉起恭良的手接着往自己的胸口一按，恭良清楚地感受到淳修起伏的胸膛跟发疯似的心跳，不需要言语传递任何一字一句，恭良的眼角已经渗出泪水。

「我走噜。」淳修见父母远远地走来，给了恭良最后一个拥抱之后，两人皆微微一笑；就在刚刚那个拥抱的瞬间，他们发现原来两个人此时想说的话都是一样的，淳修和恭良异口同声地说了全天下情人都会说的心底话，那不是甚么太长的字句、不是甚么伟大的道理，但简单个字就确完美地诠释那单纯的感情。

看着淳修渐行渐远的背影，哪怕过了一个转弯之后已经看不见了，恭良坚持一定要飞机起飞之时才肯离开机场。飞机轰轰第起飞，恭良觉得它的新似乎也被抛的好高好高，一种悬浮不定的失重感顿时袭来。虽然思念是沉甸甸的重担，也许要背负两年、三年，但是恭良决定依然要背着它向前走……

虽说如此，但是那豁然的心态是恭良痛哭一场之后的事了。开学之后恭良背后的座位空了下来，不知为何，窗外的凤凰木竟然开满了花。而倒数第三棵树上的喜鹊已经离巢，静静地留下一片彷佛在外国也看的见，那一大排像是点满思念的火树。

Chapter.42火树抽芽

现回想八年前去送淳修出国的自己，煞有其事地营造出那种如同漫画少女的心情——根本就是白痴！

「阿良，你在想甚么？」凛皓朝恭良的肩上一拍。

「没——没事！」恭良慌乱地把钥匙插进辅导室的门里，还一度找不到孔插进去。该死，回想高中愚蠢的恋爱史竟然想到出神，更何况自己还为人师表，真是丢脸死了。

「诶诶，你在想甚么啦？」凛皓笑着黏上恭良，一路缠进了辅导室。这种情况要是被主任看见铁定会被炒鱿鱼。

「不知道！」恭良一面开灯一面把跟章鱼一样的凛皓推开，他死也不会告诉凛皓刚刚心理的画面，他放好包包接着快步走到长廊的洗手台，试图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我说，」恭良一转身，凛皓就丢他一条毛巾，「昨天晚上说的事算数吗？」恭良擦了擦脸。

凛皓听了之后搔了搔褐色的发丝，「你说带导师班吗？」他半持疑地回应。

「对。」

「哈哈！我才不要带。」他接着露出让恭良不敢直视的灿烂笑容。

「诶，你昨天不是说……」

「我不叫诶。」凛皓打断恭良的话，接着就直接从冷不防地一臂抱住他，而且抱的还真不是普通的紧。

该死，这一定是校园中最大的悲剧。

「放开！等等被学生看到怎么办。」

「没关系，现在很早没有人。」

好一个强词夺理。

「不是那个问题！」

「哈哈！就是这个问题。」凛皓文全没有松手的意思，甚至连脚都要用上了。

「你别这样，凛……呜……」恭良的话才刚到一半就被凛皓封住了唇。

凛皓接着靠着恭良的肩膀低语说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他的声音明显地刻意压低，嗓音在空气中低颤的感觉让恭良不禁起鸡皮疙瘩。凛皓的脸离恭良很近，恭良连他脸上的汗毛的看的一清二楚，凛皓的气息一阵一阵地打在恭良的鼻尖。

「我知道了啦！」恭良硬是挣脱凛皓，接着一把把毛巾推还给他，恭良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貌似不论与对方相处多久，恭良面对这中情况脸都会微微地泛红。

「嗯？」凛皓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恭良，一脸莫名地兴喜。

「淳、淳修……学……学长。」

「哈哈！」凛皓放声大笑，「很好，那个班我接了！」他接着春风满面地谈着猫咪根生鱼片的话题，伸着双臂像个小孩似的挥舞，微风拂过他染得不明显的褐色头发，鼻子的高挺跟八年前如出一辙。

天晓得怎么会有人在出国前改名，原因只是为了给另一半一个专属的名子。而且回国之后还昭告天下——「淳修」这个名字已经是恭良的专用名字。

恭良无奈地搔搔头，但彷佛不管过了几年，淳修身上的味道都不会改变，一样天真烂漫、或许还有点白目，不过也一样温柔得不小心就会让自己大哭一场。而那牛皮纸袋目前还躺在恭良的抽屉里，而那个袋子里还放着一本厚厚的、淳修亲笔写的肉麻告白日记，跟一份小提琴的乐谱。

那份小提琴的乐谱让淳修在比赛时拿到全国冠军，而淳修曾经在图书馆的露天平台上演奏给自己听的也是那份谱，听说其实是为了自己谱的。恭良想到这，小提琴音彷佛又悠悠地响起，佛过在凤凰木下的两人。

风，很紊乱地打在脸上，

天晓得以后会发生甚么事？

恭良拉高围巾，遮掩住那无奈一笑后跟上淳修的脚步。

毕竟人生本来就是背着喜怒哀乐与不确定前行，

要是没有那些东西，就真的一点都不有趣了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