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迷踪 下——歌平
歌平  发于:2015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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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辽白本意是不想跟着喜儿走的,但是喜儿身上的脂粉味重得他有些晕眩,再加上他尚且不明状况,还有些怔然,竟被一个女子轻易地拉着走了。

宴席设在绣房的院中,院中放了几张矮木几,木几上放着好些瓜果菜肴,都是平日里比较稀罕的吃食,此时院中早已坐满了许多与喜儿同龄的少女,唧唧喳喳地聊着什么。喜儿朝着沈辽白笑了笑,便离开他入了座。

沈辽白却被这么一个小小的笑容激起了鸡皮疙瘩,他分明看到喜儿嘴角向上扯起时,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他适才想起,喜儿跟他在墓室大堂里看到那个有酒窝的女尸,长的一模一样。

“沈夫子……沈夫子……”问皓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了起来。

沈辽白抬起头,便看到问皓穿着同样的官袍,正站在他身边,“问皓,这是怎么回事?”他急急地问道。

问皓面露难色道:“我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原因,仿佛突然出现在这里似得,不过既然沈夫子在这里,那么大郎他们也必定在这里,只是还没有遇到他们。”

沈辽白点点头,道:“那我们去找他们罢。”

问皓显然与沈辽白有同样的想法,正要前往门口,身后却传来茶碗碎裂的声音,沈辽白回过身,看到方才还在欢快地聊着天的女子,此时都已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沈辽白与问皓对视了一番,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其中一个女子身前试探了一下气息,却是早已气绝身亡。

“怎……怎么回事?”分明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突然之间就毫无声息地死光了,沈辽白说不出有多震惊。

问皓指了指木几上的食物,道:“应该是谁在食物中下了毒,我们快走罢。”

沈辽白站起身看到了喜儿,她侧卧在木几上,面容平静,似乎只是睡着了。他跟着问皓往门口走去,忽然听得一阵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先躲起来。”问皓道。

然而这院落无遮无拦,只有一墙角的屏风可以躲人,沈辽白便与问皓躲到屏风后面。

进来的是一群侍卫装扮的人,沈辽白透过屏风的间隙,看到他们将躺在地上的少女尸体都抬了出去,他看到喜儿的手臂垂了下来,然后在侍卫看到的角度,对着沈辽白,睁开眼睛,露出一抹深深的笑容。

第43章:险象环生

沈辽白与问皓屏气躲在屏风后头看着侍卫将绣女们的尸体抬出去,一个侍卫在屏风前转悠了两圈,沈辽白正暗道不妙,侍卫已径直将屏风拉到一边,显出躲在屏风后头的两个人。

“你们躲在这后面做什么?”侍卫皱着眉问。

沈辽白有一瞬的手足无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回答道:“我们原以为有漏网之鱼,所以躲在后头想要借机行事,没想到几位官爷这么快就来了,这不正想出来向官爷们汇报情况么。”

侍卫倒也不怀疑,对着他们挥挥手,道:“别傻站着,快来帮忙。”

沈辽白与问皓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不过他们打算逃走的想法算是泡汤了,只能帮着侍卫们把地上的尸体抬出去。

绣房的门口停着十来辆用黑布遮盖的马车,车夫见沈辽白抬出尸体,便撩起车帘让他将尸体放进去,沈辽白这才看清马车的内部铺了好几层细软的黑色绢布,绣女们的尸体被整齐地并排放在一起。

“小心些,”车夫道:“别弄坏了她们的妆容,不然还要重新梳理,太麻烦,时间也快来不及了。”

“这些尸体现在就要被送到王陵了么?”问皓问道。

这辆马车已放满尸体,车夫放下车帘,小心地将车帘束在两旁的车辕上,不透一丝缝隙,才回答道:“能给主上陪葬是他们的福分,不过在去王陵之前,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原本只要把尸体搬完,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谁想这群侍卫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那个发现他们躲藏之处的侍卫随手掀开一辆马车的帘子,示意他们坐进去。

这辆马车比较宽敞,再坐进去两个人不成问题,可是沈辽白并不想跟尸体共乘一车,尤其是看见了喜儿的尸体还在其中,他试着跟侍卫交谈换一辆马车,谁想这个侍卫态度坚决,到最后甚至想抽出腰间的刀,无奈的两人只好坐了进去。

车窗被不透明的黑布蒙的死死的,按理说沈辽白的眼前应是一片漆黑不能视物,可他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喜儿的面容。喜儿缓缓地坐了起来,将垂在颈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朝他露出一个颇有古怪的笑容,面颊边便浮现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深的有些可怕,好像面颊两边的肉完全凹陷了进去。

沈辽白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他维持着屈膝的坐姿,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喜儿靠近。

仿佛是故意要吓他,喜儿一点一点地挪到他的跟前,伸着细长的脖颈朝着他的正面呵出一口气,这让沈辽白想起在甬道里时感受到的寒意,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沈夫子,我觉得这群侍卫来者不善,弄不好是想连我们也一起杀掉,稍后我们下了马车,一定要抓好逃跑的时机。”

沈辽白突然听到了问皓的声音,眼前恢复成一片黑暗,他试着动了动手脚,只是有些僵硬罢了。问皓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事丝毫不觉,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人看到了方才的幻象,不,有可能不是幻象,虚虚实实,连他自己都快弄不清楚了。

沈辽白尽量使自己的气息变得平稳,现在正在节骨眼上,他不想因着自己的个人原因而让问皓担心太多,以免打乱计划。

“沈夫子?”问皓没有听见回答,又试着唤了一声。

沈辽白低低了应了一声,道:“好,趁他们不备,我们就立即逃走。”

马车在平缓的道路上行驶了一阵,又驶入一段凹凸不平的路面,沈辽白估摸着马车已是出了王宫,他不安地捻着袖子,马车内部一片漆黑,那股阴森森的冰冷感还在身旁环绕。沈辽白咬了咬牙,终是伸手摸向那股冷风吹来方向,摸到了一张五官立体的冰冷的脸。

沈辽白惊呼了一声,朝着外侧的方向挪了些位置,碰到了坐在车门口的问皓,问皓疑惑地问:“沈夫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被木刺扎了一下手罢了。”沈辽白道。

问皓不疑有他,沈辽白呼了口气,摸了摸肩胛骨上的刺青,虽说他也不清楚身上的刺青是否对所遇上的妖魅之物都会起作用,若是往常遇上这种情况,刺青应当有所反应,还是说,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危险?

马车行驶了颇长的一段时间,总算停了下来,车门从外面被打开,沈辽白跟在问皓身后下车,天上的那一轮弯月不知何时变成了满月,血红的月色看起来格外诡异。

马车停在一片幽深的树林里,侍卫将所有马车车窗上蒙着的黑布全都扯了下来,又不知从哪里提了两个木桶和碎片分别塞到问皓和沈辽白的手上。在远处时,沈辽白就已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等到将木桶提在手上一看,里面果真装着满满的一桶暗红色血液。

“把这些涂到车窗和车门上去。”侍卫吩咐道。

侍卫的刀尖朝着沈辽白,沈辽白只好按着他的吩咐,在木桶里打湿碎布,将血液一点点地涂满车框,等到两个人涂完,侍卫才挥挥手让他们站到一旁去。问皓扯了扯沈辽白的衣角,示意他站到一棵大树的阴影底下,这位置离侍卫较远,方便一会儿趁他们不备时逃走。

深夜的树林里只有沙沙的风声,大约一刻钟之后,这种沙沙声之中又夹杂着一些更为细小的声音。沈辽白随着侍卫们的目光往树上望去,只见一根头发丝粗细的东西顺着树干爬了下来,这东西看起来很像洞冥草的根须,但是更细一些,颜色也更深一些,它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又一点点地攀上马车,通过车窗进入马车内部。

沈辽白的位置正好对着马车大敞的车门,因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这东西钻到了女尸的嘴里,并且一点点地往里挪动,于此同时,四周的树上爬下了更多这种东西,有的单独成形,有的拧在一起,有小臂大小,纷纷钻入马车。

这东西跟之前看到的藤蔓类似,但它们并不如藤蔓那般长,具体地说,它们只有成人手指长短,只是可以与其它首尾相连,形成细长细长的一个长节。

侍卫们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幅场景,问皓碰了碰沈辽白的手臂,轻声道:道:“就趁现在,我们走,小心些,别被发现。”

沈辽白点点头,方一转身,就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喷溅到了脸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立即弥漫开来,他转过头去看问皓,正对上问皓圆瞪的双眼,问皓僵直着身体,刀尖从他的心脏位置穿出,锋芒上还挂着血珠。

“你以为你们能走得掉么。”问皓身后的侍卫露出残忍的笑意,他抽出刀来,泛着寒光的刀面上沾满了鲜血。

沈辽白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依稀能听见问皓声嘶力竭地叫他快跑,然后转身缠住了侍卫,侍卫愤怒地又刺了他一刀,鲜红的月色和血色混杂在一块儿。沈辽白根本不能多做思考,只是本能迈动双脚,往前跑去。

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还有侍卫叫喊的声音,沈辽白只顾着往前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他因为体力不支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看到身旁的湖面上映出了一抹红艳的朝霞。

他躺在地上,一直等到朝阳升起,才像终于缓了口气,从地上缓慢地坐了起来,被树枝划乱的发丝从耳畔垂下来,遮住了视线。

“辽白……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辽白慢慢地抬起头,楚愆阳就在他面前,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他突然有些想哭,之前经历过几次生死,他从不曾屈服过,即便是伤的严重,从来也都是咬牙忍着的,只是这次,亲眼看到朋友以悲惨的死法死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的悲伤怎么也抑制不住。

“愆阳,你怎么在这里?”沈辽白问道,声音虚弱游离,眸子里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我也不知道,”楚愆阳道:“仿佛一个走神就出现在这里了,我一直在找你们,你见到过其他人么?”

“问皓他……他……他死了……”沈辽白抿着唇,生生地忍着哭泣。

楚愆阳一脸震惊道:“发生了什么?”

“我……我……”沈辽白哽咽着说不出来话来。

楚愆阳握着他的手,虽然有些焦急,却还是尽量地去稳住沈辽白道:“别急,慢慢说。”

冰冷的寒意从楚愆阳的指尖过渡到沈辽白的手掌里,沈辽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眸中的雾气已经消散,他静静地望着楚愆阳,精致的五官和没有神采的琥珀色眸子,一使劲,手中的匕首已然没入了楚愆阳的胸口。

“你……”楚愆阳无力地张了张嘴,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顺着脖颈流入衣襟。

“你不是楚愆阳。”沈辽白神色冷然道。

眼前的楚愆阳怔了怔,突然嗤笑了起来,“你怎么发现的?”

沈辽白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楚愆阳’,只说了两个字,“感觉。”

“我竟忘了你的感觉比常人要敏锐许多,”‘楚愆阳’擦干嘴角的血迹,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道:“可惜再敏锐,你也预感不出自己的死期。”

他的神色骤然一凛,欺身上前抱住沈辽白的腰,沈辽白始料未及,手上的匕首照着他的后背又是一刺,他似乎被沈辽白的行为惹恼了,反过来拧住沈辽白的双手,沈辽白使劲地挣扎,脚一滑,竟滑入了身旁的湖中。

湖水顷刻间被血水染红,那人还紧扣着沈辽白的双手不让他有上岸的机会,沈辽白看到他在湖水中扭曲的面容,直到吐出喉咙里的最后一口气,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第44章:挣脱幻想

胸口闷痛,肩胛处的刺青开始发烫,烫得沈辽白死死地皱起了眉,他艰难地睁开眼,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几滴水珠沿着眉骨流入眼角,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眼前的景物才清晰起来,第一个看见的便是正低头看着他的楚愆阳。

沈辽白怔了怔,楚愆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醒过来了吗?”

温热的触感自皮肤上传来,沈辽白不知为何一时竟无法言语,他只是舒展了眉,抬手握住了楚愆阳贴在脸颊上的手。

楚愆阳凑近他,仔细地看了看,沈辽白神情疲惫,额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体温也不正常地低,但他脸上却烧红一片,甚而连眼角都微微泛红,叫平时温润安宁的五官带上了一层病态的艳色。

“精血消耗,邪风入体……你的刺青怎么样了?”楚愆阳反手牢牢扣住沈辽白有些无力的手指,轻声问道。

沈辽白费力地坐直了身子,一开口嗓子便是气音,他不得不缓了缓,才低声道:“很烫,好像烧起来似的。”

楚愆阳将他的衣物解开,露出来的肌肤因着寒冷而冒出一层细密的小疙瘩,白得有些泛青,然而肩胛处的纹身竟是连那一层伪装都无法遮掩,艳丽的红隐隐流动,楚愆阳小心地用水浸润伪装的边缘处,将其揭下,只见下头的纹身在白得如同瓷器一般的肌肤下冶艳至极,唐红色的花朵极力绽放,细长叶片如同纤细长剑,以拱卫的姿态围拢在花朵周围。

楚愆阳轻轻抚摸,甫一碰上,沈辽白便压抑不住地闷哼一声,脸上潮红愈加明显,楚愆阳不敢再碰,只得小心将衣领松松掩起,低声道:“你陷入了幻觉,但假如只是这样,刺青的反应不会这么大,看来是有什么东西威胁到了你的性命,这刺青被‘激怒’了。”

沈辽白喘了口气,道:“可是我在幻觉中并未感觉到刺青的异样。”

楚愆阳闻言皱了皱眉,此刻他们俩仍在那墓道中,不甚明亮的灯火正在他们头顶不远处,灯座在烛火下投出一片扭曲的阴影,一片安静中,除了沈辽白忍耐不住的喘息便没有别的动静了。

然而楚愆阳眉间的折痕却愈发深刻,他揽住沈辽白的腰,重新将他的衣领拉开,方才他只注意了沈辽白有纹身的左肩,没有检查旁的地方,此时再次观察,楚愆阳终于发现,沈辽白皮肤泛青并不是因着气血亏虚,太过寒冷,而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

那一片青色并不明显,范围也不大,且约摸是畏惧那片刺青,故而只聚集在右侧,而在左边身体上,肌肤颜色并没什么异样。

将右肩上的衣物拉下些许,楚愆阳以指腹在沈辽白的皮肤上轻轻按压,一路揉至后颈,便将刀片取出,用烈酒涂抹刀身,在沈辽白后颈处开了个口子,只见伤口处只流出浅红色的细细血流,顺着脊背线条慢慢流下,仔细看便能看见有什么东西在伤口下微微蠕动。

楚愆阳在沈辽白耳边轻声道:“若是太疼就咬着我。”

沈辽白尚未明白他的意思,便觉后颈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能感觉到有什么细长的东西,从伤口处被楚愆阳缓缓拉出,那诡异刺痛的感觉让他眼前几乎一片漆黑,汗水更是一连串地从脸颊边滚落下来。

这感觉持续的时间好似很短,又仿佛被无限拉长,直到汗水流入眼睛传来微微刺痛,沈辽白才呻、吟一声,从几近晕迷的状态中缓了过来。

他的视线被汗水所模糊,只能看见楚愆阳近在咫尺的深刻五官,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神色,他狠狠咬了咬唇,迫使自己清醒一些,费力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楚愆阳用拇指帮他将冷汗抹去,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的人,忍不住又将他搂紧了一些,在沈辽白额上又安慰地吻了吻,才道:“我从未见过,但好似是一种寄生植物,我已经用刀片将它钉在灯火上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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