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色未迟+番外——羽木微凉
羽木微凉  发于:2015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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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迟羞愤地往自己身上一看,果然还穿着紧身的保暖内衣,全身上下严严实实的,刚刚自己那个反应的确是太过了。

草草什么时候穆梵才能不拿那个“全身都看过了”说事?!!简直神烦啊好么!!!!他一边装作安然自若的样子一边把睡裤脱掉开始穿衣服,一边在内心不停地炸毛。他狠狠地骂了四个草,心里愤懑略有减少,结果抬头一看,门口那尊大神还我自巍然不动地倚着那里,让人看了就想上去狠狠地揍上一顿。

“--滚、出、去!!!!”

伴随着林微迟恼羞成怒的尖叫声,还有一个大大软软的枕头。

穆梵心满意足地滚了出去。

折腾了十几分钟,终于把自己打理好了的林微迟坐上餐桌。

他看着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有点沉重地拿起了穆梵不知道去哪里买的灌汤包。

“那个……已经九点了。”林微迟一边说着,一边咬了一口看起来就汁多味美的灌汤包。那种鲜美的味道,不烫不凉,温度正好,暖暖的靓汤直入心底。

“总裁坐在你面前呢,担心什么。”穆梵端着豆浆,一脸理所当然地翻看着最新的晨报。

林微迟鼓着腮帮子把整个灌汤包都囫囵吞了下去,看着穆梵“气质出尘”“举止高雅”地端着一杯……豆浆,差点没有把包子给喷出来。

他喝了一大口豆浆,把包子给咽了下去,然后再看穆梵,瞬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粗鲁低俗。

看--!穆梵那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拿着一双银箸,轻轻地戳开了那皮薄而又美味多汁的汤包的皱褶,端起放着包子的小盘,细细地将美味的靓汤品完,然后不急不缓地吃掉了包子的面皮!

吃完了以后,穆梵用一种本该如此的表情拿起了一根油条,就着没有喝完的豆浆,开始淡定地吃了起来--那做派!感觉他吃的好像是什么珍膳一样!

林微迟觉得自己此生都不可能修炼到如此境界,继续囫囵吞着包子,大口喝着豆浆--如果忽略掉他心里隐隐作怪的几分沮丧的话。

“你不用去公司么?我这个月的全勤还有没有啊!!”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个包子,林微迟看着已经把全部报纸都看完的穆梵,终于忍不住了。

“今天放你和我的假一天。我特批的。”穆梵合起报纸放到一旁,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示意林微迟擦擦嘴巴,“等下陪你去无念阁看书画展。”

“去无念阁看书画展?!”林微迟拿着纸巾准备擦的动作停在了半空,“就是那个只开两天的票很少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海归画家和国内作协老一辈联合开的书画展?!”

穆梵直接把纸巾拿过来帮他擦了擦嘴,点头,道:“是啊,我家老爷子票很多,我就问他要了两张。”

林微迟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垂涎了那个书画展很久啊很久!!你知道吗海归画家里面有个叫做齐暮逸的天才我炒鸡崇拜的啊!!他才二十八啊今年就已经拿了国际大奖了你知道吗!!他的那副《慕》画的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林微迟还没说完,就被穆梵捂住了嘴巴。

“所以我才带你去啊,祖宗。”穆梵拿出两张设计的精巧无比的卡,正面是一片寂静的白,右下角边缘细细刻着画着青花瓷的纹路,纹路缠绕之间隐隐可见“无念阁”三个古色古香的小字。花纹是立体的,摸上去很有质感。卡的背面是泼彩画,画的是莲花,大块大块不同的色彩晕在一起,或淡或浓,或艳丽或清冷,各不相同,却又很好地交织在了一起,无论是谁看了都是那般的赏心悦目。

林微迟还是头一回见到无念阁的入场卡,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拿着那两张小小的卡,目光炽热。

“天啊,我听导师说过无念阁的卡是一个月换一个主题,这个月是泼彩吗?这个泼彩不是张大千那一派的风格啊,倒有点刘海栗的味道!但是少了几分清丽雅逸,又缺了雄浑厚重,两边看都不像啊……哎呀肯定是当时功课没做好,现在刘海栗的画都不大记得了……”林微迟拿着卡片背面仔细端详着,“虽然说色彩泼的不错,但就是感觉欠缺了点什么……莲花画的倒是比泼彩要更飘逸--天啊不是有意为之吧,这个想法也太胆大了一点,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穆梵淡定地听着,摸了摸兴奋的林微迟的头。

“这是你那崇拜的天才齐暮逸的手笔。”

林微迟一听,惊讶了。

“齐暮逸也开始画国画了么?我记得他一直都是西洋画为主啊,最近也是后现代的风格……”林微迟仔细地打量着卡片,“说来也是,这莲花总感觉在哪里看过,如果没错应该是在齐暮逸某一本作品集的拍的草稿里有见过……”

穆梵拉着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地林微迟,下楼直接去车库拿了车。

正开在去无念阁的路上呢,林微迟终于从那小小一副画的世界里面醒悟过来了。

“你今天干嘛带我去看那个书画展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想去的!!”林微迟突然意识到了好像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

“我瞄到了一眼你在网上查关于这个事情。”穆梵面不改色地继续开车,“至于为什么带你去,你今天生日啊。”

林微迟还没来得及追问穆梵怎么瞄到的呢,就被“生日”两个字给砸了个正着。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林微迟自认为好像除了步谙秦昀和网上那几个妹子没人知道啊。

“嗯?大嫂告诉我的。”

林微迟默默地把秦昀在心里面杀了一遍又一遍。

“你不开心吗?我看你挺激动的。”穆梵带着笑意,用眼神示意林微迟攥得紧紧的卡。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专心开你的车!!”林微迟把手一收,“勉强接受你的生日礼物了!”

“生日礼物?”穆梵在心里笑了笑,没说话。

这才是前戏呢……

林微迟坐在穆梵那辆低调的奥迪A6里面,心里颇有几分紧张。

还在B大美院的时候,林微迟因为天赋出众很得导师的导师,也是画协主席,B大挂名的荣誉教授张沧海的看重。

张沧海德高望重,精通国画,书法和篆刻也成就颇大。在国画方面,张沧海可谓是那一代登峰造极的人物,特别是泼彩和泼墨造诣颇深,听说是大风堂里也出彩的人物。

改革开放后,张沧海更是专注于研究国画的同时出国学习,在国外交流了将近十年回国,画风果然大成,写意国画之间又带着粗狂豪放,张弛有度,糅合得可谓是完美无缺,自成一派。

张沧海如今已经年近七十,教出来的第一个学生胡廉如今也四十有余,颇有成就,是B大美院享有美誉的教授。

而林微迟,就是在一次被胡教授找去谈话的时候被找徒弟有事的张老爷子发现的。

张沧海这人吧,生性严谨,名字是够豪放的,但是处事淡然。胡廉也是从小就被张沧海教导着,不说十成十,至少继承了张沧海八九分的性子,平常说起话来淡定又平和,不大声不生气,就吓得那群小破孩子们冷汗涟涟,更何况是本尊张沧海?

张老爷子看过林微迟的画以后,心知肚明为何最稳重的大弟子胡廉这次难得生气,就好好地找林微迟谈了一谈。

谈完以后,林微迟就立刻被张老爷子那气度那廓然心境给折服了,大学四年认认真真学画,不敢一丝懈怠。

虽说是胡廉主要教导林微迟,但是偶尔张老爷子也会过来指点这块难得的美玉一二,一来二去不说师徒,倒是平白多了几分指点之谊。

那个时候,林微迟经常被开小灶--放学以后还要留在画室画画。

那个时候林微迟就是一边画着这师徒二人额外布置的任务,一边听着那两人在那里品茶聊天。

在偶尔听到的两三碎语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无疑就是“无念阁”。

这似乎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地方。

林微迟那时好奇心中,有一次终是忍不住问了胡廉。

胡廉听了,低叹一声。胡廉虽说已经四十有余,但是眉目清秀又气质超然,举手投足就是洗净铅华之感--虽然说比起张老爷子来说完全不够看,但好歹年轻许多,屡屡出现在姑娘们的茶余饭后,魅力可见一斑。

这么一叹气,那时候林微迟感觉心都快停了--如果被班上那些女生看到了,死都没地死去。

林微迟还记得胡廉是那么说的。

“那个地方啊,你若是不打算入这个圈子,就最好别去了解太深。表面上看,只不过是做着古物营生,偶尔做做展览的铺子,实际上……”胡廉有些不愿多说地揉了揉眉,“可是这个圈子黑暗完美的展现啊……”

林微迟那时似懂非懂,又缠着胡廉说了些关于无念阁的常识,后面胡廉就不肯多说了,后来林微迟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这一次,要去那里……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胡老师和张老爷子呢。

林微迟忐忑地看着车窗,没有注意到穆梵眼里流露的深沉。

39.无念阁里念红尘(2)

林微迟看着眼前藏身于错落有致的竹林之中的阁楼群,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原本以无念阁不过就是一栋可能古风一点的建筑罢了,没想到居然是一片阁楼群!!!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B市,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奢侈啊!!!

穆梵看着林微迟脸上那犹如土包子进城般的表情,开口解释。

“原来这边一片都是一个名门望族的祖宅,后来家道没落,后代都不争气,家产被纷纷变卖。这块地因为太大了,能吞得下的人不多,所以当时算是贱卖了。原来上边是打算要这片地的,因为这片地风水极好,如果不是原来那个名门望族家大业大都不一定消得起这片地的福气。但是没想到无念阁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大手笔地直接抢在前面弄了下来。”

穆梵把车直接驶入地下车库,保安显然认得穆梵的车牌,直接放行了。

“那位的事情我们圈子里面都讳莫如深,就这件事情来看那位背后的势力都不是我们能够肆意猜测的了。”穆梵将车子停好熄了火但是没有下车,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上面玄乎着呢,我们等下去的虽然是最外层,但是保不准会遇到什么人,你小心点跟着我,不要乱说话。”

穆梵把车钥匙拔下,和林微迟一起出了车子。

林微迟边和穆梵往展览走,边小幅度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种风格的建筑,很奇怪啊……

虽然说是学美术的,但是林微迟选修了中国古代建筑学,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对以后的画画很有帮助,而且他本人对建筑也很有兴趣。

当时上课的老师不错,所以林微迟学得也兴致盎然,基本上都是满分通过。

但是,这些建筑的风格,好像不是中国古代任何一个朝代的。

阁楼群大多是木制的,拔地而起,第一层外围有一圈宽约一米有余的回廊,曲折的回廊将阁楼相连,回廊外就是掩映着的竹林。第二层第三层一直往上都是这个构造,最外面都有一条一米有余的回廊,连接着所有的阁楼。

林微迟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哪个朝代的是以这种建筑为主了。他甚至都没有办叫出这种建筑的名字,只能暂时以“阁楼群”代替。

更奇怪的是,林微迟除了刚出停车场时看见了两根高耸的雕刻精致的柱子以外,并没有看见大门,也没有看见庭院,每一栋阁楼似乎都很是相同,让林微迟根本就无法判别中心在哪。

不可能是明清时候的,风格迥异;但是唐宋时期的也不太像,更别提外藩的建筑了。还有,那些装饰物,花纹,窗棂的镂空雕花,显然都有一种动物的出现……奇怪的是,那种动物从来就没有在林微迟的记忆里出现过,一点影子都没有,林微迟可以肯定今天是第一次才看到。

穆梵发现旁边的人有些心不在焉,轻轻地搂住了林微迟的腰,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别想太多。”

林微迟咬了咬牙,将视线收回。

穆梵驾轻就熟地带着林微迟来到了一栋阁楼的二层,门口有穿着长袍的人在守着,面上古井无波,站在那里气势就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林微迟觉得自己要晕菜了。

他完全看不懂这穿长袍的人的衣服到底是哪个时候的款式,不是汉服!也不是唐朝时候的!后面的朝代通通不是!!

这种长袍——我们姑且称为长袍好了,衣襟宽大,料子光滑如水,用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细腰带——或许可以称之为绳子松垮垮地系着,看起来随意不羁。

样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那人的头发很长,目测已经到了腰间,没有任何东西束着,就这么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穆梵带着林微迟走过去,把两张小小的卡递给了那人,那人摸了摸卡上凸起的“无念阁“三个字的花纹,然后把卡插进了木门上一块触屏屏幕旁的凹槽,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界面,上面画着无念阁的logo,有几个选项。

估计是服务生的男子把两张卡上写着这次画展的选项都给划去了,然后向两人微微鞠躬,把门打开示意可以入内了。

整个过程男子都沉默不语,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微迟晕乎乎地被穆梵给领了进去。

穆梵没有说的是,这里还不算是真正的“无念阁”。真正的无念阁在整个回型建筑群的最中心,外面的两圈不过是附属的产业罢了。

比如说这几张卡,其实只要是上流社会的人都能拿到的。

书画展就在这栋楼里面举行。

进了门,用屏风分出了展览厅和休息区。

进门的地方垫高了一块大概十几平米的平台,上面摆着几组榆木沙发和几个长长的鞋柜。

鞋柜里面是类似木屐的鞋子,但不像木屐一样高,也不完全是木屐。穆梵示意林微迟过去那一双换上,然后把自己的鞋子放在了原来放木屐的位置。

林微迟坐在榆木上面换好了鞋子,在心里暗自吐槽——难怪穆梵今天穿的这么休闲,原来是知道这边要换鞋啊。

刚这么一吐槽,穆梵就走了过来,低声说:“其实你要是愿意光脚也可以,里面绝对干净。就是这里的主人洁癖很重,不论是精神上的还是身体上的,也许他会嫌弃你的脚太脏。”

林微迟不说话了。他穿好鞋,触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硬,应该是软木。有几处还有小小的凸起,走动的时候刚好能按摩到脚上的穴位。

林微迟和穆梵一起走下了平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丝丝缕缕从旁边白玉制的玲珑剔透的小香炉里面飘出。

字画都被有心安置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周围无不是按照字画的意境来布置的,更是衬得字画分外得出彩。

房间里面非常安静,基本上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因为木地板上铺了地毯。展览厅——或许叫做房间更合适,装了地热,环境很是宜人。

林微迟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欣赏画作之中。

房间里面的人并不多,也就七八个的样子,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林微迟和穆梵边细细欣赏着边往里面走,又拐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面只展览着一幅画。

这是一个布置成女子闺阁的房间,古色古香不说,林微迟一眼扫去,就算是门外人都看出来了这些家具摆设价值的不菲,特别是那件摆在花凳上的青花瓷,釉色饱满光泽,白地蓝花,蓝地白花两种手法并用,用留白的手法画出了波涛之中的游龙——怎么那么像故宫典藏的那件明青花海水白龙纹扁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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