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好。”
“你外婆跟妈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机票？”
“初六，我妈不肯在这里多呆，说还是回到老家呆着舒服，我外婆也是这个意思，说是已经算是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了，想回家里去。”说些家里的事情，邱严也逐渐清醒了过来，顺着楚一阳的话题谈了起来。
“那你初六送他们回去后，就再买机票去T市，丑媳妇总是要见家长的。还有，你不是也答应了杨忱敏去参加他的婚礼嘛。”
“我没买机票，订的是火车票，这次我妈跟我外婆过来，花费已经不小了，而且过年期间机票又没有打折，就算了，反正7，8个小时就到了。”邱严确实是存的钱没有置办什么，钱也花了不少，近段时间自己往T市的几趟，家里人过来这边的开销，还有机票路费，等过完年还要给点钱给他妈妈带回去。
“你个傻子，没钱买机票不能早点跟我说一声嘛，我不会给你订啊。坐火车的话，人又多又挤，你何必要去受那个罪啊。”楚一阳说着，倒真有几分生气起来，这邱严还真是的分的够明白，今天去买衣服的时候也是，生怕多花了他的钱一样，总是跟他分的那么清楚，不由得，还是有了几分恼怒。
邱严听着语气也明了了几分，抬着一双闪亮亮的眼，弯了弯，明知故问道：“怎么，生气了啊？”
楚一阳嘴巴张了几下，没吱声，不理他。
“别气了，你听我说，过年那几天坐车的人还少，不会太挤的，再说了，你要知道，我是一个男人，我虽然说这样……可我毕竟也是一个男人。我，我也有我的自尊心。”
邱严这才一说完，楚一阳立即就接上话了，说道：“我知道你是男人，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女人，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自尊心，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在能依靠上我的时候，能去找我，在我能帮的上忙的时候，你去找我，不，应该说，不管任何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件事，我都能帮你，或者说其它的协商之类的，我只是想，甭管大事，小事，你能提前的跟我说说，来跟我商量一下。”
见邱严点了点头，才又接着道：“我知道经济上，我是比你有能力，但是你没有必要觉得难为情之类的，我也是沾了父母的光，才能稍微有些钱，可是，你知道，有时候不是钱的事，我只是想，你能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能想到我，而且有的事情是可以交给我处理的，你就不用太操心。”
楚一阳看邱严温顺的脸，自己说了那一大堆话之后，反倒也消了气，捏着他的脸，装腔作势的狠狠道：“我不是跟你耍嘴皮子，我只是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这意思，你明白吗？”
邱严沉默良久，终于脑袋点了点，听他说这些话，实实在在的很感动，就反抓过楚一阳的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数了起来，又一下一下的触摸。
“听进去了没？好歹给回个话。”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楚大啰嗦。”
“你说什么，我看你，欠收拾。”
……
哼哼，哈哈，又是一场风风雨雨啊。
31.
第二天，两人都是早早醒来却不想起，赖到九点多，才一一刷牙洗脸收拾了一番，然后楚一阳将行李也给三下两下的收拾妥当，两人就下了楼，准备是一起吃完早餐，邱严自个回家，楚一阳就就回酒店等周学涛开车来接他，然后再去机场。
两人这次分别也又会很快见面，所以情绪的还好，但又正是热切的期间，两人都还是会依依不舍。
狠狠的拥抱过后，邱严看着楚一阳转身离开。
“我会想你的。”
邱严下了公交车，往小区的上坡路上走时，正巧碰到他妈跟外婆也刚从公园外园转了一圈回来，邱严提着袋子，朝两人叫了一声，匆匆跑上前去。
“你同事回家了？”邱严妈妈见他回来，顺口问道。
“嗯，回去了。”邱严点点头，有些笑意却拢不住，嘴角上扬，其他人也能感染到他的好心情。
所以说，一个人恋爱了之后，表情是藏不住的，所以，邱严赶紧转移话题，七扯瞎拉的，倒想着还没有带长辈去哪里仔细逛过。
于是也捉摸着将话题引到了去哪玩上面去了，邱严外婆怕用钱，邱严妈妈这人也不是太爱跑，去海边的事，长辈也同意了，就等着看哪天找个好天气，一起去看看大海。
在C市附近的话，倒可以去动物园，博物馆之类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也好。
三人一路说，一路商讨，回到家里，邱严也搬着笔记本跟她们一起继续讨论这事，就是要把具体的行程给敲定下来。
大概理了理之后，考虑到外婆年纪的原因，也不往太远的地方跑，一切都就慢慢理了清楚，到外婆，邱严他妈都同意之后，也就只差花时间去动动筋骨了。
差不多下午一点多，正在被眠那会，楚一阳才打了电话，说是已经到了T市，一切顺利，邱严也迷糊着应着好，没有多说几句，楚一阳的姐姐一家人过来接他，也就挂了电话，说是晚上再聊。
日子一声不响，在城市里过年总是没有那种浓厚的氛围，看到最多的就是商场的标语，空荡了许多的人流，邱严一家人，过年那天，都是一大早就爬起来了。
邱严跟他妈去超市买菜，外婆在家里也闲不住，也这里擦下，那里抹一把，倒是屋子里因为有了长辈在，格外的整洁，有条理。
基本上在进厨房这件事上，邱严帮不到什么忙，邱严妈一手掌勺，一手调料，容不下别人再来插一脚的状况，邱严就陪外婆在厅里看看电视，家里也没有多少的亲戚，邱严妈妈还有一个姐姐，但不幸几年前去因故去世了。
外婆也给她家里的孩子打了电话，随便聊了下近况，说了些过年期间的热闹话。
到下午三四点钟，一大桌子的菜排满了邱严的那张小长桌，三人各坐一边，邱严拿出特意买的红葡萄酒，每人用红酒杯倒了一杯。
电视声音调小了些，给这平淡的生活添着活力，邱严妈妈今天的话儿也比往日多了些，外婆更是乐乐呵呵的，总喜欢讲些邱严小时候的趣事了。
在老家也是这般，早上早早起来，大家都会赶集去买大包小包的东西采购回家，街上的人挤来挤去，大家都是笑着一张脸，碰到熟人就是停下来，聊聊这，说说那，提醒着要来再窜门，就又是驼着东西赶回家里做年夜饭。
有的人家下午两点多就已经在屋外放起了鞭炮，表示着他们家的年夜饭已经开始了，鞭炮响，家里大门一关，一家里的人就团团圆圆的围在了一起吃起了。
在城市没有鞭炮声，也就省掉了这些环节。
在门上贴下个大大的福字，这年饭也跟在开始了。
长辈们在一起最喜欢聊着是家里的事，邱严还小时候的一些话儿，说不完，也会反复来提起面上讲，大家也都有着共同的记忆，想着小时候的傻气样，也是笑脸一张。
可这话说着，说着，他妈妈就沉默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邱严都觉得他妈心里忍着无比多的话，可她从来都没对谁提过。
他妈妈这么一停，感觉就有点冷了下来，邱严默默的暗叹了一口气，又腆着笑，挟了一筷子菜到外婆碗里，说了些别的话。
“外婆，动物园里的长颈鹿的脖子可真是长啊，要是低头喝个水，肯定好辛苦呢。”
“嘿嘿，是啊，当时我就这么在想呢，都没好意思跟你和你妈说。”外婆伸手拍了拍邱严妈妈肩膀，算是安慰，跟她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好不容易来孩子这里过趟年，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邱严妈妈对着外婆勉强一笑，但那笑容大抵太过牵强，邱严看着心里一痛。
慢慢开始，又聊了些别的事，谈到了前几天去看大海，结果被海风吹的直哆嗦，幸亏穿的衣服厚，又说大海可真是大到没有尽头，无边无际……
扯到最后，就是对邱严的感谢上去了，说是沾了孙子的光呢，能跑到城市里过年，见识一圈，看了大海，又去了动物园，还什么都不懂的跑去博物馆里看了新鲜。
邱严只在那嘿嘿傻笑，一顿年饭除了一段小插曲，倒也过的如意。
邱严吃完饭就自觉得张罗着收拾，将碗筷泡水池里一块给洗了，擦着手出来时，外婆跟他妈正看着戏曲节目，津津有味的。
就说了一声：“外婆，你们看电话，我进屋里给朋友同事，打电话拜拜年。
说完邱严也就折身进了小书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上眼，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再打开了电脑。
听着电脑的开机铃声，邱严拿起手机，拔着吴华新的号码，正想着是给这家伙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电话也一下子被接通了，传来了吴华新那边闹腾的声音：
“过年好啊～邱严，我这会正在我大伯家呢，一屋子的人，都吵死了。”虽然华新嘴巴里说着他们吵，也还是会笑嘻嘻的同那边的人打岔几句，很贫嘴。
“我们也是刚吃完年饭，所以优先跟你老人家打了电话，拜年呢～”邱严感觉，只要一跟吴华新呆一块，或者说讲讲电话，都会觉得心情挺开怀的，能随便瞎聊，瞎打趣的那种，感觉很舒服。
“哟，看不出来，三四个月不见，就变的这么懂事，真乖巧呢，看来你男人把你言周教的不错呢。”华新似乎走了出来，也能大大方方的调侃起邱严来。
“别，您千万别说这种话，你就饶了我吧，过完年我就去你们家门前赔罪去。”邱严悄悄抹了抹额角的汗，别吴华新这样一挑起，就知道他还记着自己的不主动坦白的罪。
“切，赔罪都给你说起来了，看来你还是有这个意识，老实交待，什么时候过来这里？”
邱严能够想象到一副画面，吴华新倚在阳台边上，清俊面孔上微微挑着眉，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漫不经心的剔着指甲，然后语气还特懒洋洋的那种，带着某种潜浮在表面下的恐吓。
邱严马上干脆利落的答道：“我初六过去，初七到，你到时不会去哪玩吧？”
“初七到，应该是不会，那几天章立文都没有时候陪我到处跑，我就安心等着你过来，好收拾你。”
邱严嘿嘿的憨笑，边好心的提醒道：“华新，你到时候别被我吓到了。”
“哟，看来瞒着我的事儿还挺大一桩，说说那人做啥的，应该不会是路上一流浪汉被你收留成你男人了吧？”
邱严忍不住的回嘴：“我至于那么饥渴么我，还也是有点眼光的好不。”
吴华新在电话里哈哈的笑了一顿，才收住气，说道：“你别笑话死我了，甭管怎么说，到时候你是要带人来见的，是猪是狗，一眼就看分明了。”
这下子轮到邱严要抚着肚子笑了，如果让楚一阳听到这话，不知道脸色会怎样，又或者说到时候吴华新被楚一阳会惊吓成什么样，倒也觉得像是妙事一件了。
“对了，杨忱敏给我打电话了。”
邱严话还没说完，就被华新激动的抢白道：“他打电话给你了？是不是不要那个汪晓晓了，想要回心转意说喜欢上你了？是不是这么狗血的剧情呢。”
邱严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喂，我说你脑子里都想啥呢，是狗血剧看多了吧。人家是直男，是不会喜欢上我的，还跟汪晓晓好着呢，他们要结婚了，打电话是来让我参加婚礼的。”
“咦，我怎么听着有点酸酸的味道。”华新一点都不正经，嘻嘻哈哈的拿邱严开玩笑。
“算了，你就扯吧你，我怎么酸了，再说了，我也是有了人的人。”
“好，好，好，不取笑你了，那你到时候会去吗？”
“应该会吧，到时候还要去总部开会，差不多会正月十五之前才会回来这边。”邱严算了一下，初十开工，还要跟梁优典在总部那边开会，大概三天左右，差不多也是十五回来。
“你，你真的决定要去？”华新又重问了一次。
“会，你别瞎操心，我已经跟原来不一样了，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邱严语音淡淡的，却很坚定。
“就是因为是成年人才会自寻烦恼呢。”
“嘿嘿，瞧你说这话的语气，够老成的，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
“哼，我们每个人都是哲学家。”
是啊，我们每个人成长着，都变成了哲学家。
32.
送走两位老人家走了飞机之后，邱严一个人还特意跑洗手间里去揉了揉会眼睛，他也许就是一个很敏感的男人，在一起呆过的这十多天里，自己还是被当个孩子一样对待着，想着说，他妈妈真的够清醒的一个人，说，以后都不会指望，用指望这个词或者太残酷，但她确实从没有想要去依靠过邱严。
背包里包着的钱，是打算给他妈妈拿回家用的，被拒绝了。
邱严用凉水搓了把脸，亲情不应该是有压力的，但亲情就是会给你压力的其中一种。
在此时，邱严心里有了种强烈的想法，他想要去打探他的父亲。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就再很难压下去，脑子里也会蹦出儿时的许多记忆，现在却只能当作线索的东西。
但这么大的一个世界，想找一个人就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跟容易了。
回到家里，邱严就呆呆的躺在沙发上，我们期待相遇，害怕别离，却都是匆匆相遇，以别离来延长时间的这条线。
明天却又是一场相遇在等着他。
晚上的9点多的火车，第二天早上近5点就能到T市。
那里又有着新的故事再等他去按部就班的上演，演岁月如梭的戏码，一样的舞台，不一样的生活。
都是一些提前计划好的事情，那就按这个节奏走下去吧。
邱严看着阳台上，被风刮着吹的一飘一摇的衣服发愣，时间也从中渐渐在流走了。
火车站的人还不算太多，往T市去的人也还好，邱严心里的感触特别的奇怪，早上还在机场送人，晚上就是自己也离开这里，自己也成了飘移的一个。
安静的侯车，有秩序的上车，找到自己的位置，将东西放后之后，就跑了一趟洗手间，再三下爬到上铺，弯着腰，低着头，将被子一整理，也又平躺下来，静静的等着火开的咚咚声起。
内心还是在期待，但又在同一天经历了离别，所以一下子脑袋里面杂乱的东西一堆，也就无法坦然的表露欢然。
闭上眼睛，却仍然是在胡思乱想一些，翻了身，手机就振动的响了起来。
邱严拿起来一看，是楚一阳的。
有点懒懒的接通，说话却显的有些有气无力，带了些想向这个人使使小性子的意向。
“你怎么了？是在火车上吧？”楚一阳仍然显的很关切。
“是，车刚开。”
“嗯，明天一早我去接你，到时候你就直接来我家，我都已经提前跟我爸妈说好了你会过来，然后的话，他们也就再过一两天就要回澳大利亚了。”
“就这么直接去你家？我，我还心里准备都没有作好。”
“你还要做什么心里准备，我都跟他们说了，你就一傻小子，跟我情投意合。算是让他们能安心一下。不用担心，都是很开明的老大爷，老太太。”楚一阳讲着这些的时候，似乎心里特期待的那种。
“怎么，我就是傻小子了？我还快奔三的人了，还能算小子吗？”
“我说，你的关注点有没有弄错，别这么敏感的刺猬一样，不叫傻小子，那叫你傻大叔？还在我面前充大叔么。”楚一阳在那头咬牙，真想啃这小子几口。
“是呢，心里忐忑，人生中第一次见别人家长，有点，确实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邱严兀自咧了嘴，却有点笑不上来，还是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