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按住要站起来离开的楼清瑶，“你又拉我干嘛？”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都还好嘛？”
“一点都不好，二哥气得要命死活要跟你一起去被皇上关了一阵子，娘跑到宫里大闹一场。家里为了你个个提心吊胆，你又没上过战场武功又不好身上还带着伤脑子又不聪明。”清瑶越说越气，轻轻抽泣起来，“反正你一走家里都乱了套，后来消息传过来我才知道，你真是胆大包天。”
我看她在我面前哭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我爹从来舍不得让她的宝贝女儿落一滴眼泪今天我倒是有这个荣幸看她哭。
虽然跟这个妹妹虽然从来也不和睦，今个儿猛地被她哭着哭着有了几分感觉。
“那你好不好？”
“我，我好得很，每天吃得下睡得着。”
“你别哭了，是我小心眼，不该拿话刺你。”
楼清瑶到底任性惯了，看我态度软了反而继续哭，哭得我娘来了就娘俩抱着一起哭数落我的不是，再后来王小福也进来插一脚，奶娘路过的时候也没闲着跟着大家一起哭。
哭就像会传染一样，只是一个下午家里那些个丫头全跑到我这里哭个没完没了。
楼清禹值班回来就觉得不对劲，家丁们一个个低着头不做声，眼眶红红的。楼清禹心下大惊，难道是楼清浅出事了？
没想到进了大门就听着哭声，寻着声音过去就见楼清浅一人自斟自酌好不绝世而独立，身边哭了一圈女的吓得他倒退了好几步。
好不容易大家散了，我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恨恨的揉着脖子，楼清禹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拔腿就跑！
大家再忙早朝还是要上的，我已有官职在身就要去的，再说皇上也诏了。
昨日被她们哭得很了，到现在我脑子里还是一片杂音，郁闷死了。
凌湛在宫里知道楼清浅昨日被一群娘子军折腾了大半天心里觉得好笑，看他一脸郁闷难免的心情舒畅一些，“楼清浅，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臣想跟皇上讨一个旨意，替微臣赐婚。”
文千山年纪虽然大了但依旧耳聪目明，乍然听到楼清浅求赐婚一阵晕眩，自己的女儿文千山最是清楚，虽与楼清浅有婚约在先但两人并不相熟，撇开三皇子不说楼清浅要是看上哪家姑娘小子真舔了房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文柳的性子必是要闹一场的，只怕是不能善终了啊。
“哦？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说瞧上谁了？”凌湛瞄了一眼凌之舒，见他还是纹丝不动的站着心里不禁赞许几分，到底还是有人变了啊。
“不是别家姑娘，是跟微臣有亲的文家小姐文柳，早先微臣便答应过她娶她的。现在正是好时候，得了皇上的旨意也不算怠慢她了。”文柳是我手里一颗忠实的好棋子，不捏在手里我终归是不放心。
“文柳？朕当是谁呢，你俩既有婚约在还急个什么劲，要是喜欢，朕做主先给你挑两个好的送去你府里可好？”这个楼清浅偏偏不爱按常理出牌，叫人捉摸不透。
这个玩笑可不能瞎开，依文柳那性子还不拿剑劈了我，赶忙跪下，“启禀圣上，微臣自小羡慕双亲和睦从一而终，心向往之故曾立下誓言此生独娶文柳一人。”
“呵呵，楼爱卿真乃我朝臣之典范。”
“是啊是啊……”
听着周身恭维附和的声音，我有点急了，看凌湛这个意思就是不愿意给我赐婚了。本来以为这是小事一桩，现在这气氛倒是棘手，莫不是凌湛不喜欢我和文家结姻？
“启禀圣上，文柳是老臣的独生女，如今小将军情深意重让老臣颇为感动，只是这俩孩子年纪尚小，老臣与夫人又十分舍不得文柳，可否请圣上晚一些时日再赐婚，让我们两个再留女儿一些时日。”
“文爱卿说得极是，清浅啊你也太急了，你大哥二哥还尚未成亲呢。”朕这个皇帝当得真是辛苦啊，全年无休不说连媒婆的活计也要做。
我依旧跪着没起，这一步我不是很想让呢。
文千山这么说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明显皇上不想现在赐婚下面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得应着。只是奇怪皇上都这么说了你楼清浅也不回句话就这么跪着，大家都很尴尬啊。
凌湛沉下脸，这小子也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吧。
“也罢也罢，你倒是给朕一个赐婚的理由。”话是软了，语气也重了，听得文千山心下激荡。
“太后寿宴上的刺客至今尚未捉拿归案，武迪余孽尚在暗处，鞑靼人必定对我怀恨在心，臣是想大婚过后另置府邸。”抬起头对着凌湛，“我爹和大哥常驻北疆，二哥又在宫里当差，娘和清瑶实在危险，若是微臣不住在楼府对她们的安危也算多一份保障吧。”
那我女儿怎么办！那我女儿怎么办？文千山此时的内心已经犹如千军万马过境一般，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就要冲上前把楼清浅打一顿了，你娘你妹妹是人命，我女儿就不是了嘛。
好好的早朝，大家明明都还沉浸在楼清浅的战功之中洋洋得意，这下又被打回原形了。
“那你倒是不担心文柳的安危了，人家女孩子嫁了你还有性命之忧啊。”看他的眼神凌湛信了有一半吧，想到那个刺客高深的武艺，诶……
“文柳武艺不差，若真是嫁了微臣，微臣必然会好好保护她。要是真的殉了国那就是我们的命，也是光耀门楣的事。”
这种门楣你们楼家自己光耀吧，我们文家小老百姓不玩这个。
“微臣更是怕他日走在前面，沾了克夫，女孩子家家一辈子就断送了。当然，最好就是文柳和微臣能举案齐眉，儿女成群。”
文千山几乎是要咬断牙，当年自己怎么就会糊涂到跟楼家结亲呢，搞得现在进一步小命休也退一步千夫所指。
“你说的朕都明白了，难得你深明大义，赐婚的事，容朕再想想吧。”
稀里糊涂的退了朝，凌湛留了我下来，“你今天惹得朕很不高兴。”
“微臣知罪。”
“知罪为什么不跪下。”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生气。”
“哼。”
“这阵子总觉得有人盯着我，我有一种预感，那个人又回来了。”
“你是说，那日太后寿宴上的刺客。”凌湛一下子明白，“这阵子你住在宫里吧。”
我拍了拍他的手：“我疯了嘛，哪有人下棋用帅冲锋陷阵的，再说真有点事我还指着你替我报仇呢。”
“你胡说什么，没朕的允许你就不准死。”凌湛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楼清浅面对生死总是坦然对之，“为什么要娶文柳？”
“那丫头倔强的很，也很有趣。”我笑了笑，“想当爹了行不行？”
“行了，出去吧，晚上是你的庆功宴，我会把文家的小丫头叫来，这件事你在捉摸捉摸吧，倒是不急。”凌湛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楼清浅的悠闲虽然跟他谈过以后心里舒服了点，不知道是不是找回了之前的感觉。
第18章
我去了校场练了会武，难得的，霍灵抛下那边的凌之舒向我走过来。我看他眉头皱的紧，本来想刺他几句，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不晓得他又要玩什么花招。
“你跟我来。”
“不去。你找我会有什么好事，我才不去。”我看他又清减了几分，皮肤又白又嫩在床上还不知道要怎么销魂，这凌之舒真是好福气啊好福气，差我一个也不差。
霍灵气急，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无赖了，“三皇子为了你，他，你，总之你过去看看他吧。”原来是为了凌之舒，他倒是一如既往，为了这个男人什么都可以。
我虽不想和他起冲突也不想就范，前些时候事情多没时间想这些问题，人打了个寒颤，现在哪怕一想到要见他我就腿软的站不起来。
头顶上黑了一片，我不抬头就知道是谁站在我面前了，这个熟悉的味道早刻在我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啊。
风吹了一阵过来，原来因为出汗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去了一点，反正横竖一刀，反正我早就想通了啊，我怕他做什么，这么乱想着倒是有勇气去迎上他的目光。
“喝。”我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凌之舒怎么会，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我毫不怀疑那些衣服下面的曾经给我捏来捏去的肉只怕是一丝不见了，就光光看他的脸深陷的脸颊凹陷的眼眶。
心揪起来疼了，死命熬着让眼泪不要掉下来，我必须要告诉我自己他不是为了你，他不是为了你……
“几日不见三殿下怎么清减了这么多，殿下应该以社稷为重，多多……”
“这就是你要说的？”凌之舒扯开一个很清淡的微笑，声音沉静的没有太多波澜。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扳扳手指怎么也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你想不想我？呵，求父皇赐婚，应该是不想吧。”他的声音很悠远，半天见我没反应就带着霍灵从我面前离开。
只是我除了大口呼吸什么都做不了，问问自己，这个人在我心里面到底是恨他多一些还是爱他多一些呢？
这个问题，我忽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晚宴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心情，虽然早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全部都是想跟凌之舒说的，上辈子没机会开口这辈子却是要跟另一个人说了。
我犹自吃着菜，王公大臣看我身边坐着文柳也没打扰，这个短命的小姑娘咬着筷子一直偷瞄我，古灵精怪，这才是妹妹的感觉吧。
“我好看嘛。”
“不要脸，谁看你了。”楼清浅这小子，好像比上次看见的时候又好看了点。
“我看你，我看你，对了你爹跟你说了我求皇上为我们赐婚的事了么。”
文柳惊得长大嘴巴，这人怎么这么直接啊。
我伸手替这个大小姐阖上下巴，从怀里掏出一个挂件，“这是象城一个老妇为了感激我替他报杀夫之仇给我的谢礼，送给你。”
文柳接过楼清浅递来的小玩意放在手里端详，倒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倒胜在花样别致，是京里不曾见过的样式。
“那可是人家特意为我做的，天下独一份呢。”
“哦，怎么只有一个，还一个呢。”
“另一个啊，我给楼清瑶啦。”
楼清瑶一听立即呛了一下，心道你个大骗子什么时候给我啦。
“啊？”给楼清瑶？那……这算什么啊。
楼清浅还只顾卖弄这小东西的来历一点不顾文柳黑了一大圈的脸色，“这种你们女孩子家家带的玩意我怎么可能留着。”
伸手刮了下文柳的鼻子拉开自己的衣摆，另一个挂件赫然在楼清浅腰间挂着，文柳知道自己被戏弄了闹了个大红脸撅着嘴巴别过身子不理楼清浅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过几日我带你去郊外骑马给你赔罪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文千山看他们两个打情骂俏心里一直骂着，听到楼清浅这小子要拐带自己女儿的时候气得巴不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哼，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你要悔婚？那可不行，你还得给我生孩子。”都是有了婚约的人呢，“不过这也不急，反正我们俩还小，等我们成亲以后啊我就带你到湖州去看千福湖吃湖州最有名的小菜再去烟州看花魁……”楼清浅声音太有磁性，跟文柳述说一个太美好一个她想都不敢去想的美梦。
听他说去爬山下海，很多都是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的景色，“我听说南海渔民会带上护目镜嘴里含着管子下海，到时候你就可以像鱼一样在海里想呆多久就带多久。海水是纯蓝色的，美得不行。”
文柳性子再怎么泼辣也逃不开骨子里小丫头的性子，看她听得入迷的样子我突然有点不忍心，再怎么说她都是无辜的。
罢了罢了，兄妹之情还是可以有的，最多好好待她吧。
“不过听说海里头有大鱼，会吃人的，张开嘴就能把你吞下去还且你还会晒成一个黑皮。”我作势吓了吓她，文柳气得那筷子敲我。
“那你可得保护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到时候我肯定跑得最快。”
“你，你这个坏蛋。”说吧就起身攻了上来，我跑了几步到边上跟她过起招来，文柳功夫不错，气势也足够。
我应对几下就讨饶，“我认输我认输了，大不了带你去万关山赔罪，那里有个人会做大风筝，我听人说人乘着大风筝就能跟鸟一样在天上飞。”
“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原本这些都是要跟凌之舒一起做的，现在他在场我就当是说给他听了，其实我哪有可能去跟文柳这样游山玩水，只是下午瞧见他那个样子有些忍不住说出来，这些我为我们两个构建的未来。
凌之舒，要是江山与我你选择了我，也许这个时候我们就在凌国的某个地方畅玩享乐，好不自在。眼神不由自主向他看过去，四目相接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已经不再能看得懂他。
也是啊，凌之舒是皇后所出，身为嫡子位份尊贵，退一万步即使他愿意选择我只怕我们早已双双身首异处共赴黄泉了，他到底还是没得选的。
我也是一样的没得选，那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
摆出微笑的嘴脸一边哄一边逗，我不太想俘获文柳的心，总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
“不过也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摔成肉饼。”我看文柳的脸刷的白了，特别有趣。
“你这个人真是讨厌，哪里有半点将军的样子，就会捉弄我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你拳脚下得功夫比我深，只怕两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鞑靼的女子就可以上战场，我看你半点不必她们差。”
“真的？可是我爹不许我去呢。”我料想文柳这小丫头不太平果然半点没猜错，心也是野得很。
“没事儿，以后你嫁了我就不用听你爹的了，你扮男装我偷偷带你去。”
“咳咳咳。”
“额，哼。”
凌湛文千山一群人听这小两口别致的打情骂俏已经是冷汗连连，到这段根本就忍不住了好吧，心说我们都还在这里呢，你们敢不敢收敛点。
楼清浅你知道你偷偷带文柳上战场这是什么罪名嘛，还有文柳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对这种打打杀杀这么感兴趣干嘛，半点不忌讳也就算了，满脸我一定要建功立业的表情你们知道这是违法的么。
这个晚上虽然被这俩缺心眼的娃搅得乌烟瘴气倒也是欢快的很，独独凌之舒一个人苦闷。仔细想过楼清浅的话凌之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从那以后虽然保持着留意他消息的习惯但凌之舒已经努力让自己去忘记这个人了。
看自己一天天瘦下来，每天都提心吊胆担心他会不会死在北疆，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听到的消息都比噩耗还不如，思念截然而止。
第19章
虽然昨晚没有喝很多酒不至于宿醉头疼，但是大清早就这么被活活拖起来也是很恼火的一件事情。
你说我一个武将吧不打仗的时候能干啥，干啥都行啊其实，那我为什么要去收租！！！
被王小福他爹王管家推出去的时候我整个人就石化了，王小福还在一边啃他娘塞给他的小半个馒头，我是少爷吧，我真的是少爷吧。
“少爷，你再不走，天都要黑了。”说罢还推了我一把，“爹，我们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