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离说的很有道理，依照目前队伍的水平，要赢只能依靠沈冰。

顿时，沈冰觉得自己压力大了很多。

他似乎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一心情不好就会想起凌逸尘。

比如今天，刚从林离那被施压，晚上就打电话给凌逸尘倾诉。这次凌逸尘在第一时间接了电话。

“小鬼，又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很安慰。

“因为球赛的事被室友说了。”

“比赛我看了，你确实表现得差强人意。”

“连你都这么认为？”

“有几个关键点你没有处理好。”

“这你都看得出来？”沈冰有些不服气，“你确定自己懂足球？”

“你踢得好不好，与我懂不懂足球似乎没什么联系吧。”凌逸尘懒洋洋的说，“该传球不传球，不该传的时候又乱传，你自己回忆一下这场自己的表现。”

“我被他们针对了，身边一直有好几个人。”沈冰叹气道，“可能我还是不够强，不然肯定可以……”

“对面分好几个人来防你，其他部位一定有漏洞。你却不选择传球，而一个人冒险带球到禁区，以为自己是罗纳尔多？”

“除了我之外又没人能进球。”沈冰小声嘟囔着。

凌逸尘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清咳两声，用更加清晰的语气说：“如果你不相信队友，就不要想赢球。”

这个观点与之前林离说的正相反。

凌逸尘继续说：“没有人能依靠一己之力战胜对手，我也一样。如果我因为手下的人没有能力而放弃他们，就不可能成功。你作为队长，应该更好的去领导他们，而不是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一个人再强，也强不过一群人。独木难支，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这就是年龄的差距，凌逸尘能几句话就说到问题的关键处。

沈冰握紧拳头，“我真的很想赢。”

“看得出来。”

沉默了三四秒，沈冰决定换个话题。

“你已经睡了吗？”沈冰问。

“没有，我不会睡这么早。”

“那你一般什么时间睡。”

“不一定。”

黑社会的作息时间应该都是不固定的，沈冰希望他能尽量别太晚睡觉，毕竟身体重要。

一阵倒水的声响过后，又传来了撕东西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沈冰问。

“没什么。”

凌逸尘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刚刚说话声音还很清楚，现在却像喝醉了一般。

“你在喝酒吗，还是在吃药？”沈冰继续问。

“我在想你啊，小鬼。”凌逸尘含糊的说。

“你那边到底怎么了，别让我担心，说清楚啊。”

“下次如果赢了，该怎么感谢我。”凌逸尘贴着话筒说，声音很大，“赢了就来帮我口交，把经验喝进去。如果我不说停，就不能停下来，更不许射。”

“喂……”沈冰听得从脖子红到耳根。

“你会让我满意的，对吗。”

凌逸尘意外的反常让沈冰很不安，“我快急死了，你没事吧。”

“没事，”凌逸尘的语调不由得上扬了些，“哈，好像这次量有点大。”

“什么量大，”沈冰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你在……吸毒吗？”

沈冰只听说过人吸毒后会产生快感，有的还会有幻觉。黑道本来就与毒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沈冰没想到凌逸尘也会吸毒。

“别紧张，小鬼。”

“那东西不好，别吸了，会出人命的。”沈冰很害怕，看新闻说某某人因为过量吸毒而猝死，他怕凌逸尘哪天会猝死在没人注意的房间里。

“不会，”凌逸尘把针管丢进垃圾桶里，“应该不会。”

“我不希望你出事，真的，别吓我。”

“哈哈。”凌逸尘笑得很开心，“你有多担心我？”

“总之我不希望你继续吸毒，这跟我不希望你抽烟不一样，吸毒是慢性死亡。我现在心里慌得不行，一想到你吸毒我就特难受。”

“不吸毒，吸你么。”凌逸尘故意说起调情的话。

“如果你想找刺激，我可以陪你，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求你了，别再……”

“下次来，我给你找些好玩的东西。”凌逸尘深吸一口气，“别担心，我只是头有些晕，你也睡吧，我先不陪你了。”

挂断了电话，凌逸尘平躺在床上，伸直胳膊注视着手指上的戒指。

有多久没人关心过自己了。

在漫长的空虚岁月里，他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关心他的可爱小鬼。

因为太寂寞，他尝试各种方法让自己能快乐些，包括吸毒。只有这样他才能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快感，让这份快感取代内心的空虚。

他曾与沈冰一样，是个普通的学生。命运的荒唐让他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他从不抱怨，而是用自己的方法过得更好。哪怕生活再艰辛，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

最近的他，有点优柔寡断。

22.

沈冰那边睡意全无，他打开电脑，连夜上网查询毒品种类，危害，以及如何戒毒。因为查得太专注，以至于没注意到身后起夜上厕所的刘琦。

“我的天，冰哥，你大晚上不睡觉在看什么。”

刘琦的声音有点大，把其他几个人都吵了起来。

沈冰立刻把页面关闭，之前他的屏幕正停留在一幅毒品图片上。

“你叫什么啊……”方南还没怎么清醒，声音中充满困倦。

刘琦打开灯，表情很严肃的说：“冰哥，你告诉我们，你大半夜一个人偷偷查毒品干什么。”

林离很快速的跳下床，来到沈冰旁边，并用命令的语气说：“把你之前的页面打开。”

沈冰找不到理由替自己辩解，像个木头人似的坐着，手扶着电脑。

“你是不是跟黑社会有交往，他们是不是要带你吸毒？”

在林离的质问下，沈冰低下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林离不依不饶的说：“那个人是不是带你学坏了，还教你杀人？”

“我早就看他不是好人了，冰哥，你为什么要跟这种人联系？”方南也在一旁插话。

“你们够了吧，”沈冰有些听不下去，“我从来没杀过人，他也不是坏人，这要我强调几次你们才信？”

“那就解释一下你刚刚的举动，”刘琦指着电脑说，“在我看来，你是对毒品产生了兴趣，才会上网去查吧。”

“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沈冰被冤枉得感到委屈，“原因我不想说，但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对毒品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林离率先上前打开了沈冰的柜子。

“喂，你干什么！”沈冰想阻止，却被其余两个人拦下。

男生的物品比较少，翻起来也很快。

“你们怎么能这样！”

未经沈冰的允许就把他的私人物品翻了个底朝天，沈冰真的很生气。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该这样做。

好像他们全把自己当成了杀人犯，此刻正在搜集他杀人的证据。

林离没有翻到什么可疑物品，他看了沈冰一眼，欲言又止。

“以后我可能会经常这样检查。”最后林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声说。

“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沈冰被弄得很烦，“以为自己很伟大？”

“你能不能正视一下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是你们有问题！”说完这句，沈冰忍住怒火一个人爬上床，不想再理他们。

不相信他也就算了，竟然还做这么伤感情的事。

方南也爬上来，推了他一把，“别生气啊，我们都是因为担心你，怕你跟不正经的人学坏。”

沈冰赌气的不理他。

“所谓当局者迷，你现在肯定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在我们看来，你的问题真的很大，我们都想帮你。”方南说得很诚恳。

沈冰稍稍转过头，“那我真谢谢你们了。”

林离在床下整理好刚刚被他弄乱的柜子后，什么都没对沈冰说，直接回床睡觉。

沈冰气得睡不着，翻出手机上网看论坛。

什么女大学生为赚学费卖身给大老板啊，又是幼童不慎被班主任强女干。类似的帖子到处都是，沈冰光看标题就觉得恶心。

突然他看到一个标题为“同性恋都有点心理变态”的帖子，带着好奇点了进去。

楼主说自己有好几个同性恋的朋友，都有着怪癖。娘娘腔就不说了，更有甚者竟然喜欢自虐，说这样才有快感。最恐怖的是，与他相处多年的发小竟然也是个同性恋，而且还在生日那天当着楼主女朋友的面向楼主告白。现在他很困扰，既不想伤害发小，又不能让女朋友受委屈。

本来沈冰还很想知道，最后楼主到底怎么抉择的，没想到帖子后面竟然这样写：“为了安慰女朋友，当天晚上出去开房。做之前为了增加情趣，买了XXX品牌的壮阳药，效果还不错，可以试试。”

操啊，广告贴。

现在论坛里打广告的那群人们简直有点厉害，买个药还得先编个故事。

沈冰又看了一会儿小说后，把手机关机放在靠墙一侧的枕边。

还是没消气，不过有些困了。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感到窗外一阵冷风吹过，紧接响起雷声，这是要下雨的前兆。

宿舍里的窗户应该还开着，为了避免潲雨，他下床去阳台关好了窗户。

站在窗前看着淅沥落下的雨滴，沈冰叹了口气。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的好难，相互信任这个词显得格外不现实。你全心全意对别人好，别人可能不领情。包括凌逸尘的事情，沈冰那么关心他的健康，他却不把沈冰的话放在心上。

“你还没睡吗。”林离趴在床上小声问道。

“恩，睡不着。”

沈冰是个心软的人，只要对方一说好话，他就会忘了之前有多生气。

“刚才的事，对不起了。”

没想到林离会突然道歉，沈冰含糊的应了句：“恩，也没什么。”

“我真的怕你学坏。”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种人。”

“我父亲曾经就因为吸毒，差点搞得家破人亡。”林离从没跟他们说过自己父母的事，今天却一反常态的说出了家庭的黑历史，“他被朋友怂恿，加上自己的好奇，就跑去吸毒，结果上了瘾。母亲差点为此跟他离婚。本来他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最后被迫辞职去戒毒。”

沈冰听得心里很过意不去，“抱歉啊，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刚刚我的举动的确太冲动了，没考虑你的感受。”

“最让我生气的是你们都不相信我。”沈冰说，“我不会骗你们的，有些事我不说，自然有我的原因。不过有一点你真的可以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跟毒品有任何接触，真的。”

跟林离把话说开后，沈冰心情不再那么纠结。

重新爬上床准备睡个安稳觉的时候，对床的方南又突然说：“那你多少跟我们说说关于你那个朋友的事呗，我们都挺好奇的。”

刘琦接着说：“对啊，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大半夜的全都不想睡觉了是不是，”沈冰从床上坐起来，“那好，我就报个料。可别听了之后不敢睡觉啊。”

沈冰这么一说，几个人又全都精神了。

“快快，赶紧爆料。”方南开始起哄。

“我猜啊，估计你那个朋友是黑社会的吧，而且地位还不低。”刘琦说。

想必林离应该把上次在警察局的事跟他们说了，又是保释又是毒品的，他们猜到这一点也不稀奇。

“恩，不过黑社会也不全是坏人，至少他不是。”

其实刚刚沈冰是想鼓起勇气出柜的，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他们还要在一起住两年，与一个同性恋同寝，应该心理会不适应吧。

“这就爆料完了？”方南问。

“恩，你们不是说想听他的事吗。”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有一天我们不是因为黑哨输了比赛吗，我心情不好就一个人出去喝酒，碰巧遇见他，就聊了一会儿，然后就认识了。”沈冰如实回答。

“他看上去大我们挺多的，你俩这也算是忘年交了。”刘琦说，“诶，他叫什么？”

“他叫凌……”刚要说出口，沈冰就把话又咽了回去，“诶呀不说了，睡觉。”

“扫兴。”

因为之前有“林依晨”那件事，他怕有人看出其中的端倪。

几个人算是重新和好，这一晚终于没有负担的睡了个好觉。

23.

“冰哥，好消息！”

还没睡醒，就听见刘琦的大喊声。

“什么消息啊。”沈冰口齿不清的问道。

“陆成醒了，我刚得到的消息，他跟警察说了凶手是谁。”

“哦。”沈冰说完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怎么回事啊，你不好奇凶手的身份吗？”

“反正不是我就行了，其余爱谁谁。”

“配合一下，我真的超级震惊的，保证你听了也一样。”

沈冰没办法，挣扎着抬起头，问：“谁啊。”

“我们班的，柳诗。”

柳诗是陆成的前女友，跟陆成交往半年后分手，原因不明。

“她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沈冰问。

“再详细的东西我就不知道了，今天我们准备一起去看陆成，你去不去。”

“去啊，当然去。”

“那快下来吧，我们吃完饭就要走了。校长也要一起去，千万别来晚了。”

“什么？”

听到“校长”两个字的时候，沈冰心里咯登一声。他还记得上次在校长室险些被猥琐，为了躲避短信骚扰甚至换了手机号码。

“你怎么比听到凶手时还吃惊，怎么，有什么把柄在校长手上？”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校长没必要去。”

“这还算小事？差点出人命了都。”

沈冰突然不太想去，又找不到理由拒绝。

真不想看见校长那张脸。沈冰算半个颜控，凌逸尘虽然年纪比他大十多岁，可相貌一点也不显老，只能说成熟。校长五十多岁的人，比他父亲年纪都大，脸上全是岁月经过的痕迹。

好烦。

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该怎么逃出来，想着想着就到了校门口。

校车就在门外停着，校长和几个主任站在车门旁聊着什么。

沈冰尽量站在人群后面，避开校长的目光。

一群人坐校车来到医院，病房外陆成的母亲正在跟几个警察交谈，这其中就有那天审问沈冰的警察。

“给你们拿钱也不帮我办事，最后还要我儿子亲口指认，简直不知道你们还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