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孒也就是开开玩笑,感觉到苏七辰不是那么高兴了,便不动声色地把画本给收了起来。
用乜孒的话来说,YY无罪,不过,她还是会适当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感受的,免得当事人一怒之下为蓝颜把她给掐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她还有好多本子没看完,还有好多的资源没下完,况且,她要是死了,她的那些东西被人发现怎么办?哎呦,她在人前可是一个善良单纯乖巧可爱的好女孩,不能这么作死嘛。
几个人说话的空闲里,一个女人已经站到了房门口,见他们似乎还没有发觉到自己的存在,于是轻轻开了口:“都来了啊。”
看来乜孒和他们真的挺熟的。
云繁里面穿着一件领子上绣了淡粉色荷花的衬衫,外面随意披着米黄色的风衣,衣摆有些宽大,恰好遮住下面若隐若现的牛仔热裤。
苏七辰还以为是他们在客厅里闹腾把她给吵醒了,刚想开口道歉,却又发现,她的长发整齐地扎了高马尾,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老师,我先走了哦。”乜孒吐了吐舌头,连忙把东西打包收拾带走,甚至还用了能力,把桌面上自己的东西全都卷进了背包,迅速逃离事发现场。
如果让老师知道我又在作业时间画辰辰和年年的同人,肯定要把我塞进马桶里冲走了,不管了,先走了再说。
云繁从头到尾都盯着逃跑的乜孒,直到门“砰”的一声被甩上,她才换了姿势,半依着房门,风情万种地说道:“路岚,你的能力忘记开了。”
要是等会儿让苏七辰知道,这次……
“好了。”路岚听她提及此,动作也还算迅速。
苏七辰没有听完云繁心里的声音,他不动声色地看向窗外,就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他不明白,云繁到底是怕他知道什么,或者说,云繁到底是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呢?
跟着云繁进入她的房间,一股熏香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味道好重,你在这里头睡觉也不怕被熏死吗?”路岚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苏七辰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闻到这么重的味道,不由捏着鼻子撑着墙壁缓慢往前移动。他觉得,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可能就无法在这个空间里存活下去了,这么大的味道,到底是烧了多少熏香啊!
经常混迹在风月场所的路岚虽然也感觉有点不太舒服,但是好歹人家是练过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也没多大的事儿。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你有什么想问的问题,现在就告诉我吧。”云繁打开抽屉,把抽屉里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
“你就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就可以了。”
一个手编的稻草人,一张泛黄的纸。
“这是……”
“你哥的生辰八字,我打电话回原村问的。”云繁说着,将纸条用一根红色的绳子绑在了稻草人上。
“哗”地一下,云繁把窗户敞开,没有拉去的窗帘随着风向屋内拼命的蹿着,像是火苗。奇怪的是,屋内的熏香味道似乎没有淡去的迹象,而苏七辰也是感觉越来越难受,最后不得不靠在墙壁上。
路岚看着云繁做的一切,心跳越来越快,其实无论结果是什么样的,他都会接受,他只是想着,不应该什么都不做。可是……
风吹动了红绳的尾巴,云繁把东西放在镜子前面,用打火机点燃了纸的边缘,随着火苗热烈地燃烧,云繁的半边脸都被映得通红。
当火苗燃尽停息,云繁踩了一下地面,将转椅转过来正对着路岚、苏七辰二人,淡淡说道:“他说不知道。”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断掉了。
“好的,谢谢了。”路岚扯了扯嘴角,没有继续说什么,反而指向边上的苏七辰,说道,“七辰还有点私事要问你,你们解决吧,我去外面等着。”
从路岚的表情上看,苏七辰判断不出他到底是失望还是什么,不过,在他看来,路岚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他们所有的人,全都处于一张巨大的陷阱网里,不管有多少的恩怨情仇,好像前面等待他们的都只有死路一条似的。每个人,无论付出多少的努力,最后的结局像是早就定格了,根本无从着手。他们就是在病床上垂死挣扎的人,被命运操控着。
“你说你有事情找我,是什么事?”云繁站起身,半靠在梳妆台前面,唇边带着一丝妩媚的笑容。
“我……”
一定会阻止你的。
苏七辰开了个头,忽然一愣,路岚不是在门口吗?为什么他会听到云繁心里的声音?阻止?阻止什么?
“怎么了?”云繁皱了皱柳眉,疑惑地问道。
他到底在想什么……
“抱歉,我走神了。”苏七辰颇为别扭地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之前从纪长荀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她说,你见过纪长津,而且从纪长津的口中得知,要谋害他的人是央年,是这样吗?或许我这么问你,你会觉得很不舒服,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毕竟,我的心脏是因为纪长津才能继续跳动。”
“长荀和你说的?嗯,我之前的确是受了她的委托去见了她哥哥,他说,他出车祸的时候,看到了初央年。”云繁点点头,蓦地抬起双眸望向他,“我听说,你现在和初央年住在一起,那你可得小心点了,他这个人,无论你怎么琢磨,都琢磨不透的。”
“好的,谢谢你了。”苏七辰朝着她微微颔首,转而出了门。
守在门口的路岚见到他,诧异地问道:“这么快就好了?”
“嗯,本来就没多大点事,走吧,回去。”
从楼上下来,苏七辰和路岚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苏七辰才开腔问道:“你刚才把黑洞收回去了吗?”
“是啊,”路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使劲踩下了油门,像是在发泄什么,“不然你觉得你能听到她的真心话吗?”
“你这么做,她如果知道了,该多伤心啊。”苏七辰淡淡地说着,脸色却有些泛白。
“她如果有自觉性,就不该来糊弄我。”
“糊弄?”
“云繁的能力不需要借助任何东西,只需要到事发地点就可以找出一年内死去的人进行对话。”路岚冷笑,“小乙的分析能力是不会有错的,那种冷静到冷漠的极致状态下思考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所以我相信她。”
“云繁说让我们来她住的地方的时候,我就特意去问了一下央年,央年把她寻找去世的人的办法告诉了我。我原来是想着,要是她只是找我们到她家里汇合,那么小乙这一次真的是杞人忧天了,我也会按照诺言来做。可是,让我改变主意的人,却是她自己,这就怪不得我了,不是吗?”
苏七辰应了一声,唇角的笑容略带苦涩。大概,是因为他真的听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吧。不过,既然路岚不问,他也不打算说,毕竟这些东西实在不是他和路岚能够消化得了的。想到了谢钰乙,他觉得,他应该先找谢钰乙先商量一下,拿出一个结果来,再告诉大家会比较好。
36、正面反击(1)
不能让他们坏了他的计划,纪长津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起码,现在大家都是安全的,也过得很好。
让初央年自己去死吧,别再拉上别人了,坑队友的事情,也就他们一代代的才干的出来,一点人样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解除诅咒?
苏七辰记得临走之前,关门的时候还特意转过去看了一眼云繁的表情,没有什么能够挑剔的,然而,云繁给人的感觉却是,没有什么比她现在拥有过的东西更重要了。
一回到别墅,苏七辰就找了谢钰乙,两个人关在房间里说这事儿,包括先前纪长荀的事情,苏七辰也与她说了。
谢钰乙背对着窗户,靠在椅背上,一边削着苹果:“按照你这样的说法,的确可以解释为什么长荀会一直抓着初央年不放了。他们兄妹两个人的感情,和路家那两个,差不多。”
只不过,一个是妹妹喜欢哥哥,一个是哥哥喜欢弟弟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七辰瞪大了眼睛望着她问道。
路齐喜欢路岚的事情,似乎本身就没有什么人是知晓的,以至于在路岚离开路家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傻傻分不清楚,想着怎么做才能够让这兄弟两个人和好。
“因为我也喜欢长津啊。”手中的动作一顿,刀子险些划破了手,谢钰乙甩了甩说过刀上的果皮,低着头轻哼了一声。
谢钰乙虽然很早的时候就离开这里去了原村,可她能够回忆的事情一共就那么几件,反复咀嚼,总是能够有一些蛛丝马迹的。尽管当她知道纪长津已经死亡的时候,她想过要自暴自弃,不过,每当她想到,纪长津的心脏还在跳动,她就忍不住想回来看看。
谢钰乙记得很清楚,有一次,纪长津给她买了生日礼物,她还没有打开,就被纪长荀给摔碎了,她至今都不知道纪长津那次送给她的是什么。那个时候她真是恨不得要掐死纪长荀才能解气算数的,事实上,她也真的那么做了,只是纪长荀恰好有不死之身,才活到了现在。
在原村的时候,谢钰乙想了很多,她能够感觉得到,纪长荀一直都是排斥着她的,但是她不明白,那种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时间久了,当谢钰乙自己心中的感情慢慢沉淀下来,她自然还是会想到纪长津,会想到纪长津的妹妹,再加上如今纪长荀这种偏激的行为,很容易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要说路齐和路岚,情况其实差得不多,彼此彼此罢了。
“冒昧问一句,你现在是哪个人格?”她脸上的一抹娇羞,实在不像是冷静的那一只。
“第一人格。”干脆明了地回应了一句,谢钰乙微微勾起唇角,一脸的幸福,“虽然我更改人格的时候会有很大的不同,可是,唯一的共性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
“云繁的其他话呢?你怎么想?”苏七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
看到谢钰乙这样幸福的表情,苏七辰本意是不愿意去打扰的,他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从来没有,也就没办法理解所谓的情呀爱呀的。当他没有发现身上问题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少年,不适合去找寻属于他的幸福;当他知道自己患病的时候,他每天想到的就是,还有多少时间是能够让他活下去的。
当初的苏七辰真的就是这样,尤其是在医院躺在病床上,每天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他都在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度过冬天,迎来他的新纪元。
“每个人都有爱慕的人,我想,她当时心里想到的‘他’,是她喜欢的人吧。”用纸巾稍微擦了一下湿漉漉的刀面,谢钰乙的眼眸低垂,声音放得更沉了,“不过,云繁提到的‘坑队友’,这些我没有了解过。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莫非,在考验后面还有什么阴谋吗?”
对于所谓的考验,谢钰乙自己是没什么太大的好感的,因为她始终都住在原村,她觉得,原村就是个四面楚歌的地方,她稍微动一动,都可能引起很大的问题。
当然,原村里不是到处漏风漏雨的屋子,也不是那种没有高科技的地方,反而,原村的气候冬暖夏凉,是个圣地。
只是,不论原村在环境上有多么好,谢钰乙住在那里的时候始终都能感受到身上的冷意,那种凉气就像是从脚心里直接灌上来的,直达心底,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谢钰乙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原村的地理位置导致的,但是,当她深入研究下去时,她就更加搞不明白了。
曾经谢钰乙问过一个和她玩的不错的小孩子,会不会和她有一样的感觉,她收到的答案是“没有”。如果这种感觉只是一次两次,她断然不会不负责任地有这样的想法,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气侵袭上身,这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
异能者中有像云繁这样拥有阴阳眼的人存在,所以他们都是相信鬼神的,而且,异能者的身体本来就比常人的要弱,所以在最开始,她也只当是身边的阴气太重。
原村里一共有十四户人家,每一家几乎都有百岁的老人,谢钰乙后来仔细确认过,在原村死人最多最密集的时候,就是异能者每隔30年的历练期。但怎么说,也不可能是这些异能者的阴气在原村里挥之不去吧?
说到底,他们这些异能者的生命大多数是被糟践的,三十年,又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呢?
“且不管考验后面有没有阴谋,把场面弄成这样,难道就真的对了?”
“每个人都是有私欲的,你也一样,你不是也觉得,或许初央年错了,所以才没有把纪长荀的事情说出来吗?”余光斜睨着眼前的男人,女人的话毫不客气。
“我……”苏七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了。
苏七辰紧握着拳头,他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得做到这种地步。
从雀巢开始,就不断地有人死去,这才苏七辰的认知里,是不应该存在的现实。然而,他慢慢摸索清楚他们眼中的道理,知道是他的孤陋寡闻。不论以前他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现在他都必须做出必要的改变。
面对幕后黑手,他们当然不能一味隐忍。
“我对你的心里话没兴趣知道。”嘴角弯了弯,谢钰乙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我把事情去和知遥、央年他们说了,绝对是秉公处理。倒是你,也别以为这就是负担了,不管什么人,处在你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多少都会有点迷茫的。”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苏七辰蓦地骤起眉头。
刚才,和他对话的是谢钰乙的冷漠人格吧?为什么那么温柔!
背靠着房门,谢钰乙深吸了口气,一只手压在跳动不规律的心脏上,她也有点受不了了。她总以为,她可以忍耐下心中那种奇怪的躁动,如今看来,还是她高看了自己的。
敲了房门把陆知遥和初央年叫到一起,谢钰乙简单明了地把情况都跟他们说了一遍。
“他倒是都和你坦白了。”初央年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你脾气那么大干什么?如果我是他,说不定我和他一样,都会选择怀疑的,毕竟……”
“好了,不提这个了。”初央年粗鲁地打断谢钰乙的话,径自出了房门。
“让初央年自己去死吧,别再拉上别人了……”这句话一直在初央年脑袋里晃动,像是要把他的脑浆全部挤压出来一样。到现在为止,他都可以说他是隐忍退让的。不管他们那边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想到的都是以一种平稳的手段来解决面临的问题,但他们却已经到了恨不得他去死的地步了。
初央年之所以转身离去,没有给谢钰乙留下只言片语,正是因为他怕他会一时忍不住,把自己的小孩子脾气全部暴露出来。要说有错,全天下的人谁能没个做错事情的时候?然而,像他这样被逼无奈的“领头人”又有几个?
云繁透露出来的,关于考验的信息,也让初央年十分在意。毫无疑问,云繁已经把每30年的过错全部都推到了金族领导者头上了,这么做,让全族与他为敌的意义何在?
没错,到现在为止,异能者家族都没有成功突破过试炼,但是,死去的,又何止是那些普通的异能者,连同金族的领导者不也一起去了吗?
没有人愿意面对死亡,如果可以,初央年也希望,他的父亲能够回来,和他一样享受着解除了诅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