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长津哥哥,我预测不到。”木小树失落地说道。
换成其他人,她还不能那个这么自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异能者失去了异能,这意味着什么,木小树心中清楚得很。
如果是天生没有异能,却出现在异能者家族中的人,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一是回青城山原村,和那些与异能者多少有点关系的普通人一起生活;二就是在异能者活动的城市里生活,防止一些信息的外露。选择后者的普通人会记录在案,家中的消费支出都由异能者这一边来承担大部分。因为异能者的情况特殊,隔几世就会出现能够消除记忆的异能者,以此来断了所有异能者秘密被透露的可能性。
而异能者失去异能,唯一的走向就只有回原村这一条了。看起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木小树还记得谢钰乙对原村的抗拒,如果原村里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的话,谢钰乙怎么可能会产生那种厌恶的情绪?
再者说了,先前就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和失去异能的异能者,在原村里到底是不同的。失去异能的异能者在记载上很少,有记载的也只有十几个人,这些人的寿命却依旧是短的。
不能在这种快捷便利的环境中生活,还要承受着短寿命的一生,这对于异能者来说,算是最痛苦的结果了吧?
“怎么会预测不到了?”纪长津皱了皱眉,“我们这一代里已经出了一个小乙,怎么连你都……我去把知遥叫下来,你给知遥看看,能不能预测得到。”
木小树不敢有所怠慢,她想不通自己的能力怎么会消失不见,虽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可这也太诡异了吧?
木小树在心中放了几个可能,其中她最希望的是,由于她改变了历史,纪长津的这一段她不能再预测。不过,情况不如她所愿,在陆知遥从楼上下来以后,木小树做了同样的事情,而结果,也是相同的——她真的没办法再进行任何对未来的预测了!
“好了,小树,你也别太难过了。”陆知遥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一副慈爱相,“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木小树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匆匆忙忙回到房间里把自己锁了起来。
哪怕她知道这样的动作势必会伤害到陆知遥,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不是很会骂人,饶是如此她现在都禁不住想要爆粗口。
没有这么玩人的,当她以为她可以改变一切的时候,却把她所拥有的能力给收回了。怎么还有这样的道理?
所幸的是,木小树没有把自己困在这个死局里,冷静了四十分钟,她就再次回到了大环境之下。对自己如今的状况,她不是很了解,可是,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奇迹了,她还会在乎这样一星半点的失去吗?
有得必有失,若是想要一味的索取,必然是自取灭亡,这样简单的道理,木小树还是懂的。
只是,以后她又该用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在这些异能者的身边呢?似乎,她在这里都变得多余了。
“小树……”陆知遥一直在门口候着,也不敢进去打扰她,此时见到她出来,上前了小半步却是欲言又止。
见到她这般即使被自己伤害了也不生气,反而这般关心自己,木小树心中愧疚,笑嘻嘻地凑了过去,故作无事:“遥姐,刚才是我对不起你了,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木小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能力已经消失了,就算我再怎么担心都是没有用的。说不定我这样就跟小时候小乙是一样的。”
提到小乙,陆知遥和纪长津都变了脸色,带了几分宽慰:“小树,哪能啊?不过,这事儿确实有些蹊跷了,等央年回来,我们和他商量商量。”
木小树苦笑着看向他们,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她的能力已经消失了。
但这些话她并不愿意直接说出口,免得引起他们的不适,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担心自己,没必要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受罪。
几人在公寓里等了有一阵子,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初央年回来,陆知遥因为木小树的事情坐立不安,特意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问情况。电话能通,不过那边却始终是没有人接听的。
“央年不会是出事了吧?”纪长津皱着眉,抑郁地说道。
“他能出什么事?再等等。”陆知遥神色一敛,惴惴不安。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初央年惊慌失措地赶了回来,一进门便喊道:“在路上的时候长荀给我打电话,我接了,那边没人说话,好像是有打斗的声音。我再想问的时候,电话就被挂了,后来再打都是关机。我追着长荀可能在的方向去了,一直没有线索,后来我的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顺走了,只好转头回来找你们。”
听到纪长荀出了事,纪长津第一个就坐不住了,连忙要出去寻人。木小树苍白着脸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匆匆离开,纪长津如果出事了,那么背后在捣鬼的人一定就是木由他们,但是,纪长荀出事了,又该是谁在操纵呢?
明明纪长荀在这场游戏里,会是最最安全的人才对。
蓦地,木小树想起一件事情来,木由是在纪长津死后和纪长荀关系亲密起来的,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纪长荀在木由眼中和一个棋子没什么两样。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木由不对她下手呢?
木小树没想到自己改变了一次历史会影响到这些人的未来,最让她焦急的是,她现在没有异能,不能预测到更多的东西,要不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也都是好的。
初央年只是回来告知一声,说完话就和纪长津一起出了门,陆知遥紧跟着他们要出去,走到半路想起木小树的情况又折了回来,嘱咐道:“小树,你在家里,哪都不要去,知道吗?”
在她的注视下,木小树点了点头,散去眉间的惆怅,默不作声。
陆知遥知道孩子是敏感的,不过,这个时候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照看木小树的心情了。
而木小树,实在是了解自己的能耐,他们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累赘,她就该谢天谢地了吧?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木小树准备转身回房休息,她什么作用都没有,唯一可以干的,就是不要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了。
然而,等她刚走了两步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门铃声,心中好奇,她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着外面,却见是空无一人的。
闹鬼了不成?
皱了一下眉,木小树小心地将门打开,见门外真是无人,她又谨慎地朝着门口探了出去,这么一看,就发现了门口的箱子。
箱子上面什么标记都没有,甚至没用胶带封上,因为箱子很小,所以刚才木小树通过猫眼去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送来东西,木小树不由就把它和木由联想到了一起,飞快地把东西拿进来,她犹豫了七八分钟才伸手将两边敞开了。
箱子里装着一节手指,看到的那一秒,木小树惊得快把早上吃的早饭吐出来了。她不知道这手指是谁的,但仅仅是一眼,都会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难受恶心。她连忙把东西合上,静静地坐在了地板上。
纪长荀是不死之身,可是,她受伤,依然会疼,而且,如果只是身体小部分缺失,是不会再生的。
木小树难以想象,如果这节手指真的是纪长荀的,她以后要怎么面对纪长荀,要怎么面对纪长津。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是最无能为力的人。
71、壹·纪长荀(1)
头顶的太阳晒得人难受,纪长荀恍恍惚惚地看着周围在走动的人们,似乎每个人都是笑着的,但那笑容看得她晕沉沉的。
纪长荀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处在一个漩涡里,炙热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这般繁华的都市,让她怎么面对?
“长荀,你发什么呆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纪长荀的身子一僵,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想什么呢?这么看着我。”
“木由?”纪长荀声线颤抖地问道。
“不是我是谁,连我都不认识了。”木由笑着,一边把买的水递给她,自己则打开另外一瓶喝了起来。
木由感觉到身边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狐疑地侧过脸看向她,情不自禁地问道:“怎么了?”
“没。”纪长荀转过头,按捺住心中的种种不愉快,低声说道。
“真的没事吗?”
“没事。”纪长荀摇了摇头,声音却比刚才的还要低了。
不知道为什么身处此地,不知道为什么碰上了木由,纪长荀的脑子如同浆糊糊在了一起。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木由的这个样子看上去就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难不成是时间倒流了?可仅仅是一瞬间,纪长荀就自己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木由在纪长津死后才和自己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的,以前纪长荀都是黏在纪长津身边的,和其他男人都没有太多的交往,所以,不可能是时间倒流。
“你看看你,我说什么来着,宅在家里早晚宅出病来。”木由笑着说罢,看了看周围,又道,“长津哥也真是,不是说好了这个点来的吗?难不成要放我们鸽子不成?”
纪长荀身体一愣,嗫嚅着唇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全部吞了回去。
之前她所看到的一切,与纪长津要出现相比起来能算得了什么?不过,她的哥哥,真的会出现吗?
木由没有把太多的关注点放在纪长荀身上,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
纪长荀想到他本性难移,嗤笑着说道:“街上的美女就这么好看?”
“没事儿看什么美女啊。”木由微皱了一下眉头,片刻之后痞笑着凑了过来,“难不成是长荀你对我有所图?”
“你胡说什么呢?”纪长荀冷哼了一声就转过脸,可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木由刚才和她说话的方式是半开着玩笑的,不过她却能感觉到,木由并没有说谎。一个以美色为缺点的人,在大夏天看到那么多大白腿在面前晃动居然会无动于衷,怎么看都是极其不靠谱的事情了。
只是,因为在眼前展现的许多事情都已经突破了纪长荀的常识,她如今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判断这些情况出现的原因。
如果能够等到纪长津出现,说不定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纪长荀本就不是自愿与木由走得近的,加上后来木由的谎言被拆穿,她对木由这个人理所当然地就有了戒心。
要是谈话的对象是纪长津,纪长荀觉得,自己应该能更放得开一些,毕竟和自己的亲哥哥说这些话,是不会让她觉得有什么可以害羞的。
纪长荀身上没有手机没有手表,也不知道等了有多久,刚开始的时候木由还开开玩笑说他们可能会被放鸽子,可时间久了,他也没了耐性。
“我去,都两个小时了,这不会真是要我们自生自灭吧?”木由惊讶地喊出声,皱起了眉。
“哥哥可能是因为有事耽误了,我们回去吧?”纪长荀淡淡地说道。
对纪长津能来这件事情,纪长荀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在看到真相前她都不会太得意。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点道理,纪长荀比谁都明白。
木由一路上念念叨叨的在埋怨,可语气里多少还是有一点担心的成分在。
纪长荀跟着他打的回去,没太注意周围的环境,一心扑在了如今自己的处境上,所以当到了目的地以后,她实在抑制不住心头的震惊。
出租车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小区门口,不过,这个小区以前纪长荀只是知道,还从来没来过。她蓦地瞪大眼睛,望着木由自然而然地往里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管是他们从小居住的地方,还是纪长津死后纪长荀自己住的那个公寓,都不是这里的,就连木由、冯八年和云繁的住处都不是安在此处,现在他们来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你哥这么不守时,等会儿一定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木由在前面慢慢地走着,说完才察觉到纪长荀没有跟上,回过头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安地扬声道,“长荀?”
生怕他看出端倪,纪长荀紧赶慢赶地跟上前,应道:“来了。”
这一次,倒是木由没走了,他打量了纪长荀几眼,问道:“你真的没什么事儿吗?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中暑了?”
“我好的很,你别咒我就好了。”纪长荀说着,一边催促,“赶紧回去吧,这天热都热死了,我还想回去洗个澡呢。”
“可是……”
“可是什么呀可是?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纪长荀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木由脸色变了又变,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和纪长荀一起往“家”走。纪长荀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要不然,早就撇开了木由奔向目的地了。
刚开始两个人还平行着走,不过,纪长荀知道自己不认路,所以特意在几步路之后就放缓了脚步落到木由斜后方,一边和他答着话一边走,免得他再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纪长荀能感觉到木由在被她吼了之后态度就开始谨慎起来了,料想着木由那样的性子什么时候怕过人,这时候这模样倒是给谁看呀?
想到这里,纪长荀心里一惊,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木由是不是打着各种主意想要颠倒是非了,当初他高超的手段害得她小日子过得艰难,每日都在复仇的阴影里徘徊。
木由带着纪长荀到丙单元,直接上了三楼。纪长荀将路都记在了心里,以免日后出麻烦,看木由按门铃,她心里还在嘲笑,想着这到底是谁住着的地方。
可过了几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开门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长津哥,你放我们鸽子是几个意思啊?”木由大大咧咧地走进去,顺其自然地脱了鞋子,踩着袜子就往里边走。
“木由,穿拖鞋!”纪长津微微不悦,却又带着一些无奈,“瓷砖上冷,你不想以后老了这里疼那里疼的,就听点劝,行不行?”
木由回过头来笑了笑,始终是没有到鞋柜边上把拖鞋拿过去。
“臭小子。”纪长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纪长荀步入屋内,顺手把门给关上了,不过,她依旧是低着头的。她不是没听到纪长津的声音,不是没看到纪长津的模样,只是,她实在太想念这个男人,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经不起琢磨。
纪长荀学着木由的样子把鞋子给脱了,顺势就从鞋架上拿了唯一一双的女式拖鞋穿了起来。
“长荀,你怎么了?”纪长津回过头来,温和地问道。
“嗯?”纪长荀稍稍抬起头,尽量压抑住眼中的欣喜。
“平时活蹦乱跳的,今天就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纪长津疑惑地看向她。
“没,我没事。”纪长荀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纪长荀这里话音刚落,在桌子边上的木由就发了话:“长津哥,我看长荀可能是那什么来了。回来的时候脾气不好,又提不起劲的样子。我问她的时候她也说没事,但她失魂落魄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没事人啊。”
纪长荀因为木由的话红了脸,心中责怪她说话没有分寸,“那个”怎么能够随随便便说出口呢?
偏偏纪长津没有发觉这事儿有多让女孩子害羞,还颇为紧张地问着:“不是才半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纪长津大概是顾及木由还在这里,所以已经尽量放低了声音,但是在他边上的纪长荀听得一清二楚,再怎么想要无视都没了那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