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也 上——花木羊
花木羊  发于:2015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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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白燕的眼睛刷的睁大,愣愣地看了封宸一会儿,用极度怀疑的语气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打算去找他。”

“封宸,你!”犹白燕站了起来,眼睛越睁越大:“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找师兄的吗?!”

封宸看着他,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我可从来没说过一个‘好’或者是‘我答应你’之类的字眼。”

犹白燕呆呆地看着封宸,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怒火攻心。

他看了封宸很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愤怒到了极点,彷佛真的有一团火在他的心里、脑里猛烈地燃烧,几乎要把他烧成了灰。

“封宸……”半晌过后,他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字词:“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人无比清晰地听出字里行间那深深压抑着的愤怒,还有一些屈辱。

封宸彷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意般,继续以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说:“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伎俩就让你觉得无耻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一直都很无耻。”

犹白燕全身都开始喷火。

他愤怒地冲过去,挥拳朝封宸脸上打去。

封宸头一偏,捏住他的手腕,笑着朝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写满了挑衅。

犹白燕心里越发觉得屈辱和愤恨,用力扯了扯被抓住的手,却完全无法动弹。

他举起右手,也不再顾忌手上的伤,用力向封宸挥去。

封宸无比轻视地笑了一下,举起左手,用手臂挡住犹白燕的攻击,然后把他的手往外一格,再迅速变换手的方向,“刷”的一下按住犹白燕的右肩,然后“碰”的一声把他压在了桌上。

犹白燕奋力挣扎,可他越是挣扎,封宸压在他肩上的手就越是用力,到了最后,犹白燕只觉得整只手臂都痛到麻痹,骨头彷佛已经碎了一样。

封宸直起身,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最好适可而止,不要惹我生气。”

犹白燕吼道:“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

第48章

封宸看了他一会儿,压着他肩膀的手突然提起,眨眼之间就伸到了犹白燕的脖子前,犹白燕几乎想都没想,马上拼命拉扯他的手,剧烈地挣扎起来,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封宸看着他,像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样,放开了手,不可抑制地笑起来。

犹白燕余惊未褪,一边拼命喘气,一边无比怨怼地盯着他。

封宸笑了一会儿,在桌边坐下,摆摆手说:“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

犹白燕又羞又恼,看着封宸的眼神已经愤怒到了几乎想把他剥皮拆骨的地步,他喘了口气,镇定了一些后,压着怒气质问道:“姓封的,你到底还有多少事骗了我?”

“大部分都是骗你的。”封宸顿了一下,说:“不过作为让我恢复记忆的回报,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真事——霄儿从来没有出卖过你们。”

犹白燕微微扬起下巴,又是奇怪又是怀疑地看着他。

封宸:“霄儿向来守信,所以不管我怎么逼问,他就是一个字也不肯说。我当初骗你,一是为了套你的话,二是不想你们走的太近,毕竟我当时不确定你的来头,如果你们私交过密,你又做出了什么与我不利之事,我难免会怀疑他。我不想让他无辜受牵连,所以只好让你们疏远一些。”

犹白燕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盯着封宸看了一会儿,突然冷笑了一下说:“得了吧,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一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害怕封霄、我还有师兄串通一气,彻底将你蒙在鼓里。你让我和封霄疏远,就可以防止师兄通过他间接控制你。”

“你如今把事情告诉我,也不过是因为知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不会再任你摆布,所以你想让我和封霄恢复之前的关系,这样你就可以通过他来影响我。”

他眯起眼睛,无比鄙视地看着封宸:“姓封的,你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会任由你控制。”

封宸看着他,脸上没有谎话被戳穿的尴尬或是羞愧,看向犹白燕的眼神里反而带了些惊讶还有赞赏。

他看了犹白燕一会儿,说:“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犹白燕冷哼一声:“你是师兄一心想保护的人,所以我以为你虽然凶狠却也不至于是个无耻、下流、狡诈之人,才不想处处提防你,小心地分辨你每一句话的真假,哼。”他看向封宸的眼神越发不屑“我真是瞎了眼了。”

封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倒了杯茶,边喝边说:“看来都是你师兄的错了,他应该一早就告诉你我是个无耻、下流、狡诈之人,这样你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我了。”

“你……”犹白燕没想到他非但不认错,还说离奚若的不是,顿时气得青筋直跳:“你简直是这天下最无耻的人。”

封宸不以为然,起身走到架子旁,开始穿衣服,边穿边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别在这继续胡闹了。不管你觉得我有多无耻多狡诈,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和霄儿无关,你也不要太迁怒与他。霄儿自小在军营长大,身边没什么同龄玩伴,一直都很孤单,所以能认识你他真的很高兴,你不想和他交好也罢,但至少不要对他太冷淡了。”

犹白燕的眼神闪了闪,嘟起嘴沉默了一会儿,故作不满地说:“哼,你还好意思说这件事?!你的谎话都被我拆穿了,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么?”

封宸已经穿好衣服,转过身,一边整理袖口,一边笑到:“所谓的谎言就是荒唐之言,早晚都会有被拆穿的一天。所以我从说谎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

他拍了拍衣服,走到犹白燕跟前,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说:“有一句话算是我以长辈的身份给你忠告吧——有胆量说谎,就要有胆量承担被拆穿的后果,否则你就得不断地编造谎言,为自己圆谎,最后要么把自己累死,要么落得个无比难堪的下场。”

犹白燕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这种忠告我不需要。”

“人嘛,谁都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所以偶尔骗骗人也无妨,怕只怕没有勇气承担后果,最后连自己也骗了进去。”他看着犹白燕,笑得无比宽和,看上去还真像个正在悉心教导后辈的长者“你也是人,所以这些话对你一样有用,好好记着吧。”

犹白燕除了瞪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摆出什么表情。

封宸微笑,打开门,转身对他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麻烦你去通知老程和霄儿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下,我们巳时出发,你跟我们一路。”

犹白燕又炸毛了,跳起来吼道:“姓封的,你去找师兄就算了,你还有脸问也不问一声就拖上我,这都算了,你还把我当小厮使唤,你脸皮到底是有多厚啊?!”

封宸又把门拉开了一些:“反正你早晚都要去找奚若,不如跟我们一起,也免得我早一步到他面前,说你坏话。”

犹白燕给他噎得说不出话,气呼呼地瞪了他一会,用力踩着地板走出去,然后回头抓着门,“碰”地把门甩上。

封宸到外面买齐了衣服、干粮,将水囊装满水,又到集市上买了一匹马,然后给四匹马喂了干草。

一切打点妥当后,四个人用了膳,巳时一到,将东西背上身,骑着马,向烟云城进发。

烟云城距离惊鸿城七百一十里,再往东北方向就是朝夕城,与惊鸿城相距四百八十里,朝夕城是边陲城镇,过了此城,再往上穿过一片荒地后就能到达封国。

封宸一行人每两个时辰歇息一次,吃些东西补充体力,也让马儿休息一会儿,但不投宿,夜晚也继续赶路。

就这样日夜兼程,以日行两百里的速度急行了六天后到达了朝夕城。

到达朝夕城后,几个人找了间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大胡子与众人分别,前往东北方向的江原城,而离奚若此时已经到了贞厉城,封宸等人遂继续北行,向贞厉城进发。

从朝夕城到贞厉城约是四千三百里,进入封国境内后,封宸就利用身上的兵符,每三十里就在驿站为封霄和犹白燕换一次马,然后趁着换马的空档略略休息片刻后就马上继续赶路。

这下是真正的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每一日都能急行五百里。

红枣虽是匹万里挑一的良驹,但也受不住这种程度的赶路法,连着跑了四天后开始显出了疲态。

封宸把他留在了一个驿站,吩咐里面的人迟些把它带到贞厉城后,就换了其它马继续赶路。

又赶了五天路,三人终于到达了贞厉城。

第49章

没想到是,几人在城郊外歇息的时候,来路上一阵尘土飞扬,片刻后,一白一红两匹马嘶鸣而至,白马上跳下一人,封宸记得他是名驿将,而他身后的那匹赤色马正是红枣。

封宸问:“你怎么来了?”

那驿将单膝跪地行了个礼,说:“大人当日将红枣托付于小人,小人尽心照料不敢有所怠慢,可是几位大人刚走不就,红枣就躁动不安,歇息了一天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待在驿站,小人只好带着它来寻几位大人了。”

封宸看了看红枣,红枣也看着他,然后似乎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安地踏了几下前蹄,头也往下垂了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封宸对那驿将说:“既然马自己想来,就让它留下来吧。”他向自己身边的坐骑抬了抬下巴:“你带着它先回去。”

“是。”那驿将似乎也为红枣高兴,叩拜了一下后,翻身上马,纵马而去,临走时还拍了一下红枣的颈子。

贞厉城位于国都西南方,二者相距两千九百余里。

城池外是一座山岭,山脉连绵起伏,草木不算繁茂,甚至很多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一片,露出红褐色的泥土,有些地方就算长了草,也多是枯黄的杂草。

烈日悬空,虽然还是四月,却因云少风淡而有些燥热,脚下的土地因失水而变得松散,一粒一粒的铺散着,有时还会被风刮起,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几个人骑着马走了一段,来到一片小小的松树林前,本想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但刚走到树林边缘,就见到里面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或坐或立,地上放着不少行装,远处还有好几匹马,而这些人的衣服、头发上都沾了一点风沙,但不像封宸他们一样,整个人都灰扑扑的,看来他们刚从这附近的某个地方出发不久,途径此地,稍事休息。

犹白燕想走过去打声招呼,被封宸拉住了。

犹白燕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眯起眼睛,看了那些人好一会儿。

封霄也困惑不解地看了看封宸,然后转过头,目光在那群人中间逡巡了一会儿后,突然就定住了,抓着缰绳的手越握越紧,指节渐渐开始泛白。

那群人也看见了他们,其中一人走了出来,他头戴草帽,长衫青袂。

他走到松树林的边缘,将草帽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清瘦的脸,朝着封宸淡淡地微笑了起来。

他鼻梁高挺,两颊微陷,嘴唇有些薄,人虽长得不算刚毅,但也不会太过女气,加上他身姿尚算挺拔,衬着这一身剑客的打扮,看上去到真有几分江湖游侠的味道。

封宸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语带调侃地说:“真是许久未见,阁下别来无恙?”

那人抱拳一笑,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讽刺之意:“托将军洪福,在下一切安好。”

封宸笑着跳下马,走到他面前,悠悠然然地把马鞭收好,放在肩上敲了敲,一脸戏谑地说:“那就好,自从当日竹舍一别,封某对阁下始终念念不忘,日日魂牵梦绕,今日再次相逢,封某也算是得尝夙愿了,只希望……”他把脸凑了过去,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鼻尖都几乎碰在了一起,那人本能地想往后退,却强行克制住了自己,一动不动地站着,和封宸对视。

封宸故意侧了侧脸,把气息喷在他的脸上,用暧昧不明地眼神看着他,低声说:“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才好。”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突然搂住了那人的腰,把他拉向自己。

那人再也忍不住,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满脸羞愤地拨出剑,指着封宸说:“你若再敢出言不逊,就休怪我剑下无情。”

封宸在剑身上弹了一下,继续暧昧地看着他,笑到:“当日主动勾引我的不就是你吗,今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无情,难道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他停了一下,抬高了声音说“你害羞了?”

那人恼羞成怒,二话不说,挥剑上前,向封宸的胸口处刺去。

他来势虽猛,但脚步还是略显虚浮,看得出他虽然学过剑术,有一定的底子,但剑术并不高超,只能算是比常人略胜一筹而已。

封宸侧身避过,同时伸出手,以极快的速度用力打在他手腕上。

那人一惊,想要避开,怎奈他剑已出手,无法马上调转手臂的方向,而且封宸出手的速度又实在太快,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手上已经传来一阵酸软麻痹之感。

他手一松,长剑坠落在尘土中,发出一声闷响。

他捂着手腕,紧紧地咬着牙。

他身后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纷纷拔出剑,满脸敌意地看着封宸。

封宸有些轻蔑地勾起一边的嘴角,笑的好不得意:“就凭你们也想对付我?”

一阵闷热的风拂过,卷起阵阵沙尘,打在每一个人身上。

所有人都把手压在了剑柄上,小小的松树林里顿时剑拔弩张。

封宸动了一下鼻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

他胸口的起伏明显了些,看向那青年的目光几乎像定住了一般。

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跟离奚若是什么关系?”

那青年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冷冷地笑了几声,说:“怎么,封大将军不先问一问我是谁吗?”

烈日艳红如火,封宸的脸上却彷佛结了层霜:“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想知道你和离奚若有什么关系。”

那青年皱了一下眉,脸上的神色复杂难明,带了一些怀疑,又有一些疑惑和不满,还有一些似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怨恨:“大将军,我相信自己的身份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很多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你不愿意回想一下看看吗?”

封宸的脸上已经透出了一些不耐烦的神色:“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你。”

那青年咬了咬牙,似是觉得受到了屈辱,他冷冷地开口,平淡的语气下带着一些难以抑制的愤恨:“封大将军,你真是好记性,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那你总还记得寻临跃这个名字吧?”

“寻临跃?”封宸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那青年,突然想到了:“你是寻国的二皇子,寻临跃?”

寻临跃勾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吧,大将军,我竟然能从你的手下逃脱,还好好地活到了今天。”

他脸上显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看着封宸的眼神也带着挑衅。

“原来是你啊。”封宸怀抱双臂,看着寻临跃笑了起来,那微微挂在唇边的笑容带了几分不屑,似乎在说——你也算不上是什么东西,老子又怎么会记得你。

寻临跃紧紧地咬了一下牙,恨恨地看着封宸,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封宸,你不是一向都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身边的人都是对你忠贞不二的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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