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的画 下+番外——橘苜真
橘苜真  发于:2015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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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阳书不咸不淡的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真是笑话,连省心的雪松他都不愿意留在赵阳浩身边,更何况需要人花费更大精力去爱护的小狗呢?哥哥从头到尾只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虽然心里是一个想法,但赵阳书在嘴上还是耐心地劝着:“哥哥不要以为养狗很容易,小动物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小狗,雪松是因为长大了所以我们没觉得,小狗可没有那么省心,它们会咬沙发咬拖鞋咬各种他们咬得到的东西,而且小狗很容易寂寞,需要有人时时刻刻的陪伴着它,哥哥的工作又那么忙,我的诊所也要开张了,到时候也会忙碌起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照顾它。既然不能照顾好它,我们把它带回来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了不是吗?”

赵阳浩一听,的确很有道理,想了想还是很不甘心:“可是有一条贴心的狗是多么幸福的事啊?无论我在干什么它都能陪着我。”

这时,赵阳书的车停在了红绿灯路口,他凑到赵阳浩面前:“我不是也一直陪着哥哥吗?”

赵阳浩伸手糊开弟弟的脸:“小书虽然好,但是这张脸我已经看了二十五年了好吗?而且长大了的小书也不如从前可爱了……”当然,也比从前帅了很多,还总让他感到不自觉的心跳加快。

后半句话,赵阳浩并没说出口,赵阳书危险地眯起眼,更加凑近赵阳浩道:“哥哥是看腻我了吗?”

赵阳浩下意识往后一退,感到尴尬起来,“呃……呃……”

支吾了半天,赵阳浩都嘣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幸而眼睛一瞟,见绿灯亮了便赶快催促

道:“快,快开车小书,绿灯亮了,后边儿还有车等着呢。”

赵阳书深深地看了赵阳浩一眼,还是坐回自己的位置,开着车走了。

他舍不得……赵阳书永远舍不得逼迫赵阳浩……

******

临福路的小别墅里,林安夏一手执着画笔,一手托着颜料盘,上头依然是林安夏作品中惯用的灰、白、黑三种颜色。林安夏手里的比很稳,涂抹在画纸上的线条依旧如他从前那般干净利落。他的表情十分恬静,像是沉醉在美妙的艺术感官中,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没有人知道,这是林安夏生平第一次,在那么平静的心情下,画出自己心中的情绪。

那不是一张完全洁白的画纸,画纸的中央有一抹鲜红,但林安夏好似没看见一般,不停地在那上面挥洒自己的灵感,渐渐地画纸上出现了一个灰黑色的荒凉贫瘠的土地,在同样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更加萧索,而一抹鲜红却在这灰黑色的世界中显得异常刺眼夺目。

林安夏手里的笔停了,他墨珠般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画纸上的那一抹鲜红,渐渐地,他嘴角边的笑涡不断加深,凹成一个可爱的形状,林安夏朝颜料架子上的颜料伸出了手,手指轻点上头多彩的颜色,当指尖落在一管红色颜料前时,林安夏手下一顿,不多时,林安夏向来灰暗单调的颜料盘上多出了一抹鲜红。

接着,林安夏的画笔沾上了鲜红的颜料,一笔又一笔覆盖在了画纸上的那抹红色上边儿,不一会儿那抹突兀的红色边成了一朵娇艳的红莲,成为画纸上这篇苍凉大地中,一抹耀眼的光芒。

终于,林安夏的最后一笔收在了红莲的花心上。

林安夏拖着颜料盘后退了几步,端详着自己的这幅新作。这是他第一次在画完一幅画后,那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笑意盈盈,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从很早以前就有人说,画家的每一幅作品都是他们的心血,爱之如命……这是林安夏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真是有些妙不可言……

雪松适时地拱开门,慢悠悠的走进来,坐到林安夏跟前,仰着脑袋望着他,并没发出一点儿声响。林安夏扭头瞧见了它,也跟着坐了下来,他很是闲适地靠在雪松身上,嘴角的那么笑容怎么也压不下,“雪松觉得……能画出怎么样作品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真正优秀的画师呢?”

雪松哼哼两声,拱过头蹭了蹭林安夏的脑袋,林安夏喃喃道:“从前我觉得我懂,但现在看来……我好像从来没有懂过……”

“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为我好像真的开始懂了……”

林安夏望着自己的那副作品,思绪渐渐飘远,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天,林西辞坐在窗边,手里翻着一本画册,那里边儿满满都是这些年来,林西辞得奖的作品集。

林西辞时常会翻着自己从前的作品,便看边摇头,似是对它们很不满意,但嘴角却实实在在是挂着笑的。

如果林安夏在身边,他便会将林安夏抱在怀里,一同翻着手里的画册,嘴上问道:“夏夏觉得爸爸的画怎么样?”

小小的林安夏皱着眉,很是严肃的翻看了一会儿,脆生生道:“很好!”

不带丝毫恭维,而是经过了一番判断之后才说出了自己最直接的感受,林西辞笑得宽慰,他搂着林安夏道:“它们不差,但绝不是最好,任何一个画师经过一番历练,都能有这番成就。”

林安夏不解地看着爸爸,“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不是人人都能做鬼才画家了?”

林西辞闻言哈哈大笑:“不过是虚名而已,爸爸可得,其他人亦可得,真正的画师……是不会在乎这些虚名的。”

小安夏的眼眸透露出更深的疑惑:“那……真正的画师是怎么样的?”

“真正优秀的画师,所画出的作品,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法画出的,等有一天安夏也能画出这样出色的作品时,便能成为真正优秀的画师。”

“那我怎么知道,我的画其他人都画不出来呢?”

“你会知道的,等你完成那副作品的时候,夏夏自己就会知道了。”

林西辞的声音一如往常温柔,亲和,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那么平静,永远那么处变不惊。林安夏的脑海中不适地浮现着林西辞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记忆里,林西辞就该是那么一副模样。

想到这里,林安夏被雪松拱的不得不回神,他笑着把雪松搂在怀里,哄道:“对不起啦,老帅哥,我不是有意忽视你的,只是又想起了爸爸而已。我突然有一点明白……真正的画师究竟会画出什么样的作品了。”

从前,林安夏固执的认为好的作品,就必须有强烈的感染力,不仅从色彩构图上要完美到一丝不苟,整幅画带给观览者的震撼力,才是关键……老实说,小画家虽然不喜欢自己的作品,但对于自己的作品能收到他人的高度评价这一件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骄傲的,毕竟他并没有辱没他的爸爸,这样对于林安夏来说就足够了,但是现在……林安夏发现,也许从前他的观点并没有那么正确……他也远没有达到爸爸所说的那种优秀……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安夏心里有些欣喜,又有些发苦……复杂的心绪让他一时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外界所云……

******

比之于林安夏而言,秦睿和这阵子的生活也远远算不上好,虽然他向来身强体壮,身体的康复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发指,但即便如此秦睿和心里还是非常不满!

林安夏出院以后,秦睿和便本着心疼媳妇的心情,让他不要长跑医院来看他,多多注意休息,心情放轻松,并嘱咐道自己没过多久就会出院,到时候自然会回去找他。不曾想,秦二少只是客气的那么一说,林安夏还当真就一天也没来看过他,秦睿和气在心头口难开,毕竟是自己嘱咐林安夏不要来的,现在又反悔算是怎么样一回事?本着这样郁闷的心情,秦明德再来朝他絮叨的时候,秦睿和就没有从前那么从容了。

秦明德见着孙子的反应不像从前冷淡,还以为这一段时间的思想工作终于有了一点成效,小孙子铜墙铁壁一样的心房总算在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裂开了一条细缝,刚想乘胜追击,继续给孙子的心头添上一把火,就听小孙子一脸悲苦地开口说:

“爷爷您不同意我跟安夏的事情,真的是为了我的将来好吗?”

第五十七章

秦明德被问得一愣,继而一脸严肃道:“爷爷自然是为了你好!难不成你爷爷还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秦睿和脸上适时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么,我想问问爷爷,一个孤苦无依的将来,和一个有爱人相亲相爱的将来,哪一个是爷爷更希望看到的?”

秦明德不假思索就要作出回答,继而反应过来这臭小子合着是在跟他下套,顿时吹胡子瞪眼:“你别想糊弄你爷爷!合着没了那个林安夏,你就该孤苦无依了不成?天底下好女孩儿那么多就没一个比得上林安夏了?”

秦睿和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天底下只有一个林安夏……我也就只看中了那么一个人……没了他,我就该是孤苦无依的。”

“胡闹!”秦明德怒从心起:“你那么大个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啊?冲动起来不计后果,还真想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你小时候那些事我也就不跟你计较,现在都快三十岁了还那么不清不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秦明德知道自己过去那一段的事,秦睿和并不感到惊讶,他从来就不怎么在意秦明德对他的过分关注,毕竟是他喜欢的人,秦睿和自己也很是希望能得到家里人的祝福,只不过从前……不管怎样,如今的安夏是秦睿和认定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如果爷爷总是那么百般阻挠到了最后,他们怎么也讨不了好。

“如果爷爷知道了从前的事,就应该知道……我从来都喜欢男人!”

秦明德倒抽一口凉气,眼里浮现出不可思议地震惊,“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八年前你们还会闹成那个样子?”

其实,秦明德对于八年前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详细,只是晓得那时候秦睿和正在与他一个同学恋爱,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俩人便闹了分手,还弄得非常不愉快。但秦明德知道,如果不是秦睿和并不看重与男人产生的这段感情,以他那股认真劲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分手的,所以在秦明德看来,如果秦睿和真的如他所说只喜欢男人,而不是玩玩的话,没道理在更加血气方刚的年纪里,那么容易就对喜欢的对象厌倦,而导致分手。

秦睿和垂着眼睑:“因为从小我就很难喜欢上什么东西,就算是八年前,都只是一种淡淡的喜欢而已,这种喜欢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才造成了那些不好的后果,说到底八年前的事我要付很大的责任,是我辜负了那个人。但如今的安夏是不一样的……”

“哼”秦明德冷声道:“你怎么就知道这一回就不一样了?”

秦睿和抬起头,正视他爷爷,“因为我能感觉的出来,我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对一个人产生过那么浓烈的感情,也许再过二十八年我都不能有这样的感情。曾经我也怀疑过自己,如果再去辜负一个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纵自己的感情,正是因为我知道……安夏是不同的,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也许我现在说这些在爷爷看来很可笑,但感情有时候就是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了爷爷,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爷爷,如果您真的为了我好,便不要再阻拦我和安夏的事情了好吗?”

说道后来,秦睿和的情绪便有些失控。这是秦明德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孙子有了那么丰富的情绪,他的孙子从来都是从容又淡定的,但是现在,只要说起那个林安夏,他二十八岁成熟稳重的孙子,就变得像个暴躁的毛头小子……

这时,秦明德缓缓道:“那么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母亲?你现在这幅样子,还说自己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做起事情来,只顾着自己高兴,丝毫没有考虑道他人的感受……你问问你自己,这样真的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吗?”

不等秦睿和反驳,门外便想起了一阵敲门声。秦睿和的妈妈宋文玲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秦明德一惊,正想转移话题,就见宋文玲很是抱歉地说道:“爸爸如果是顾及我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小睿和安夏的事,我是知道的……也是赞同的。”

“儿,儿媳妇?”秦明德还是震惊。

宋文玲道:“爸爸,谢谢你对媳妇那么关心。但我自己生的儿子,我很了解。小睿从小性子就冷淡,小天好歹还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唯独小睿……从小就不像个正常小孩儿有着明显的喜怒哀乐……老实说,他能有一个喜欢的人,我这个做母亲的本就高兴都来不及……一直瞒着不让你们知道,也就是担心您会生气,所以……”

秦明德大手一挥:“别说了!”

宋文玲柳眉一皱,缓缓道:“如果爸爸愿意,大可以让孩子们自由发展,到后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让他们一力承担就是,无论是小睿还是安夏都是成年人了,也改为自己做的决定承担后果,如果他们承担得起……咱们作家长的也不好阻止不是吗?”

秦明德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秦睿和一眼,便起身拄着拐杖离开了。

宋文玲扭过头,脸上的愁苦之色全无,笑眯眯的看着儿子:“放心吧,爷爷不会多做为难的。”

随着宋文玲之后进来的人道:“爸爸会被那三言两语就轻松说服,那就不是爸爸了。”

“爸爸?”秦睿和惊叫出声。

秦康平冷眼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哼,这时候知道我是你老子了?”

秦睿和吃惊道:“爸爸,你怎么来了?你这是……”

宋文玲笑眯眯地扣着老公的胳膊:“你爸爸到底是疼你的,对于你和小安夏的事,其实他从来就没多反对……”

秦睿和不明所以,秦康平倒是有些尴尬,他一向就是个严父形象,一时也慈祥不起来,只得硬邦邦道:“你是我的种!老子怎么也不会为难于你。”

就算秦康平是个老古董,平日里对儿子的关心也不如宋文玲这个母亲来的深,但到底是他儿子,做爸爸的哪有不疼孩子的道理,对于任何一个父母来说,孩子的幸福都是最重要的。

秦康平道:“虽然爸爸不反对,但爷爷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你们不要……”

不等他爸说完,秦睿和便道:“爷爷也不会再那么强烈的反对了……”

秦康平疑惑:“为什么那么肯定?”

秦睿和低着头,眼里浮上了愧色:“因为爷爷对我的疼爱并不比爸妈少。”

那样爱面子又古板的老人家,却因为一颗疼爱孙子的心情,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孙子喜欢男人这样的事实……这是秦睿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多任性,他利用家里人对自己的疼爱与包容,固执地要去做一些注定让他们不愉快的事……但是,即使心里愧疚,对于林安夏,秦睿和也不打算放手了,从今往后他会慢慢弥补他们,弥补那些因爱他而为他操碎了心的家里人,尤其是倔强爱面子的爷爷。

******

折腾了好些天,赵阳书的心理咨询诊所总算顺利开张,赵阳书也就不再是待业人员,正是开始了自己作为一名工作专业心理医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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