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冷笑:“哥,您也应该知道,弘历——就是那个桃花屏,其实并不具备为君的条件!若不是最后没有别的选择,哥您那一世也不会选中他当嗣天子!”
云真苦笑:“其实……那一世我活到成人的儿子里面,好像没有一个有天子资质的……”
风行长叹:“其实子昐和子昀下界转世到李氏腹中就是为了这个,可惜他们也被算计得夭折,眼看哥您那一世面临后继无人的困境,截教就又派下了一名弟子转世——那名弟子,本来应该转世为弘时!”
云真大惊,一把抓住风行手腕:“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行皱眉:“那名弟子没有转世——他在去转世的路上不见了!本来这件事还没有人发现,但是弘时出生以后,金判官最先发现不对,直接找上了截教在多宝道人和你之后代理掌教的无当圣母,大家一查,发现那名截教弟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我都找不到他!”
云真切齿:“那么……弘时……那人……本来是谁?”
风行长叹:“那一位本是人间界大唐皇室子弟,身怀两朝帝王血脉,英明睿智,大有明君潜质——可惜不是嫡子,偏偏又德望太高,所以他身为嫡子的弟弟登基以后不久,就找机会栽了个‘谋反’的罪名给他,将之赐死了。”
云真越听越觉得好像在书上看到过:“这个……你说的,该不会是唐太宗的第三子,被唐太宗亲口赞誉为‘英果类我’的吴王李恪吧?!”
“正是!”风行神色颇为惋惜,“真该让大清那一世的胤禩看看,什么才是‘无辜被害’,什么才叫‘才高遭忌’!”
云真微微皱眉:“闲话少说,这个李恪是哪一世拜在截教门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李恪是大唐那一世死后才被截教三仙姑收为弟子的,那时候哥您早已殒落,自然不知道。”风行徐徐解说,“李恪被处决后,到地府的时候遇见了云霄道友——哥您也知道,云霄、琼霄、碧霄三位道友在封神的时候遇劫,身殒后被封为感应随世仙姑正神,掌管生灵降生转动之事,是以常常为了公事去地府。结果,云霄道友遇上李恪之后,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心性资质,正好三霄三位道友还没有弟子,于是将他收为弟子,带了回去。回去以后,三霄求得通天教主以一株仙李为他重塑肉身,改名为‘李辰’,赐道号‘惜时’。这孩子极为聪慧,修炼也极其用功,到人间界清朝的时候已经是太乙金仙了。后来见哥您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三霄三位道友就把他派出去了。谁知道……”
云真脸色阴沉:“也就是说,现在我这个师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二百零五章:来人是谁
大阵遮掩之下,的确是密谈的好机会,所以,不仅仅是云真,就连钟暮音也仗着自己身为峨嵋弟子,对两仪微尘阵熟悉,在阵中找到了剑无名,两人找了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小阵眼,席地而坐,谈论一些秘事。
先开口的是剑无名:“钟师弟,你找到我想说什么?难道……你不怕我像古长老说的一样,其实是个‘妖孽’?”
钟暮音微微一笑:“剑师兄啊,小弟给你一句忠告——在雷皇陛下面前千万不要提‘妖孽’这两个字,别忘了,雷皇陛下可是妖族的帝王!”
剑无名反射性地捂了捂自己的嘴,然后苦笑:“是我的错,多谢师弟提醒了。”
钟暮音微微点头,安抚地一笑:“另外,剑师兄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程长老算不出你的来历,似乎不等于你就没有来历吧?”
剑无名眼睛一亮,迟疑道:“钟师弟的意思是……”
钟暮音浅笑:“剑师兄,如果刚刚雷皇陛下和那几位上仙不主动报出名号,你说程长老算不算得出他们的身份来历?”
剑无名失笑:“怎么可能!那几位最少也是大罗金仙,岂是程长老一个连仙道都未成的小小凡人修士可以算的……”说道这里,他恍然,一顿,又惊又喜地看向钟暮音,“钟师弟的意思难道是……”
“正是!”钟暮音也不卖关子,“程长老固然精于术算,但是别忘了,术算的准确性,还要取决于运用者的法力道行!打个比方——紫霄宫道祖的来历,连圣人都算不出来,可是谁敢说他没有来历?!”
某个地方,有人笑骂:“好小子,连老道都敢打趣了!跟着他那个师父和师兄学得胆子忒大了!”
剑无名听到钟暮音居然拿道祖来打比方,相当不可思议地看了钟暮音一眼,见他一点也没有说错话了的惶恐,不由得再次苦笑:“下次不要随意拿道祖说话……你的意思是程长老道行不够才算不出我的来历?可是……我也只是个未成仙道的小修士,修为……起码在当时,我的修为还不及程长老吧!他怎么会算不出来?”
钟暮音不以为然地道:“剑师兄,算不出来历,除了被算的人道行比算人的高太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算的人的来历被高人施法遮蔽了!”
剑无名愕然:“高人……遮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吧,谁会这么做啊……”
钟暮音哭笑不得:“剑师兄啊,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会还认为你真的是个‘普通人’吧?!”
剑无名有些不安,也有些苦涩地道:“其实……我倒是希望我只是个普通人……需要高人出手遮蔽的……会是什么身份,我实在是……”
钟暮音安慰:“放心,剑师兄,你既不是妖族,也不是魔道后裔,和巫族也没关系——那个出手遮蔽你来历的人,一是觉得你的存在是他所在阵营的一个大污点,二是不希望挂念你的人找到你。”
剑无名惊讶地看向钟暮音:“听起来,钟师弟你……知道我的来历?”
钟暮音神秘地一笑:“是,我知道,但是我却不方便说。”他看看剑无名转为失望的神色,话锋一转,“我在来之前,已经通知了一个更合适的人,让他来告诉你。”
剑无名愕然,又带了希望地问:“谁?!”
“他!”钟暮音的声音中,一个玄衣男子仿若凭空幻现,出现在剑无名面前。
那是一个极其清俊的男子,五官轮廓仿佛用最坚硬的寒玉精心雕琢而成,如墨长发以一顶造型简洁的银冠束住,一丝不苟的严谨中偏偏透出难以言传的狂放与傲岸。那双本来凌厉无匹的凤眼,现在眼中尽是没有掩饰的激动和欣喜之色,然而隐隐,似乎还带了些酸楚、歉疚,甚至是委屈。
就好像是一个骄傲倔强的孩子,在一个人苦苦支撑了无尽岁月之后,忽然见到了曾经将他护在羽翼之下的亲人。
剑无名心脏一阵狂跳,心底不知何故竟然涌上了一阵难舍的心疼与难言的苦涩,就像没有尽到责任的长兄忽然见到了因为自己的离去而受尽苦难的弟弟……
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二百零六章:我很记仇
另一边,敖翔和涂山元安既没有云真对阵法的精深造诣,也不像钟暮音本就是峨嵋弟子,对阵法十分熟悉。但是,他们也有他们的方法。
敖翔是龙族一员,在洪荒,只要提到龙族,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宝物众多!因此,敖翔自己不精通阵法不要紧,龙族可以在各种阵法中指路的宝物不要太多!敖翔身为祖龙之子,这种宝物,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敖翔对着这个错综复杂的大阵,只是微微一笑,便从袖中拿出了一盏灯。那灯看上去仿若龟甲,灯光所照之处,阵法脉络一一显现无遗。敖翔迈出几步,便看到了正在阵中放出法宝护身的涂山元安。
涂山元安一见提着龟甲灯,在阵中优哉游哉行走,简直像是在他自己家散步的敖翔,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得咬牙切齿:“十三殿下宝贝倒是不少!”
敖翔不以为意地微笑:“过奖过奖!”
涂山元安气结:“谁夸奖你了!既然你有破阵之宝,我们还不赶紧去找陛下!”
敖翔挑眉:“你觉得四哥会被一个小小的两仪微尘阵困住?这阵法虽然是太清圣人所创,但是除非圣人亲自出手布阵,否则……呵呵!峨嵋派从今天开始一定会学会一个词——班门弄斧!”
涂山元安想反驳,可是仔细想想,这阵法虽高明,可也的确伤不到云真。明明已经认同了敖翔的话,他却偏偏不甘心地找茬儿:“好,就算陛下不会有事,那风行道君和陛下新收的弟子剑无名呢?!”
敖翔好整以暇地表示:“六哥本体是先天青灵神风,这个世界上能困住他的阵法恐怕不存在;至于剑无名……你觉得钟暮音会放任他不管?”
提到钟暮音,涂山元安忍不住问:“依你看,那钟暮音和晚钟真人有没有关系?”
敖翔似笑非笑看过去:“那你觉得,现在天庭的雷神云傲和四哥有没有关系?”
涂山元安一愣,没好气地表示:“说什么胡话!雷神大人是陛下斩尸的时候斩出的恶念分、身,可以说他就是另一个陛下,什么叫‘有没有关系’!”说完以后,他自己愣住了,“你是说,钟暮音是晚钟真人斩尸以后的分、身?不对啊,这样的话,陛下应该早就知道,不至于方才见面之前见到这位的剑光还要算算啊!”
敖翔白了涂山元安一眼:“喂,你真是狐族的?!怎么脑筋这么不开窍?!晚钟真人就不能是在四哥当年殒落之后才斩尸的?!”
涂山元安瞪了敖翔一眼:“你够了啊!再拿我的身份说事儿,就算你是陛下的心尖肉我也对你不客气!”
涂山元安一语未落,忽听云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涂山将军,你要对谁不客气啊?!”
敖翔幸灾乐祸看了看涂山元安,迎上从迷雾里现身的云真和风行:“四哥,我们是就此破了这阵法还是先让他们开心一会儿?”
风行含笑看来:“看不出十三弟你也如此促狭啊!亏我哥还常常对我说你是个老实人呢!”
云真简洁地表示:“十三弟对朕一人坦诚足矣!”说完继续给涂山元安施加压力,“涂山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话!”
涂山元安非常想表示——陛下啊,您可不可以当作没听见臣刚刚那句话或者就当那句话臣没有说过啊?好歹臣那一世是您的大哥,而且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儿啊!
云真眼刀飞来——你说呢?!居然敢诋毁朕之王子,胆子大了啊!就算那一世,你确定你就没有得罪过朕?!朕还是太、子、党的时候,一天到晚给二哥添堵的那是谁?!
涂山元安欲哭无泪——早就知道陛下记仇,可是没想到陛下连那一世的老十三和老二的仇都代为记下了!我说长离他自己都不跟我计较了,陛下您还不依不饶的,至于吗?!
云真的眼神表示——至于!云真只要想到长离离开金鳌岛是为自己收集(拐?)人才去了,马上就觉得这个那一世的二哥果然是个好哥哥,虽然现在自己还在纠结,不能马上回应他的感情,但是自己可以为他出一出那一世的那口气啊!
风行忽然发现,貌似自己要念《往生咒》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第二百零七章:洪荒旧事
涂山元安终于还是顶不住雷皇陛下的恐怖压力,决定将功赎罪——出手除掉云真看不顺眼的峨嵋派佛家弟子!
峨嵋派本是人教外门道统,也算是玄门一脉,可是近几百年来,峨嵋派接纳了佛门教义,不再是纯粹的玄门道派,而是佛道合流了。对于这一点,只要是玄门弟子,不管他是阐教截教,也不管他是妖族还是别的种族,全都是大为不满的。奈何人教教义之一便是“无为”,故此人教圣人和核心弟子都没有出面来管这件事,如此,其他人再是不满,也只有腹诽一二罢了。不过峨嵋派佛道合流之后,整体实力确实大涨,在他们挟大势整合蜀山各大派之后,势力更是膨胀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尤其是即将来临的又一次大劫,峨嵋派仗着太清圣人庇佑,掌握了劫中那一线生机,洪荒就更是没有修士敢撄其锋芒了。久而久之,峨嵋派弟子在外行走时未免有点自视过高,霸道过头,惹下了不少因果。只是天命在之,被他们以“正义”、“天意”为名欺压过的人都敢怒而不敢言罢了。而仗着天命大义欺人,恰恰是封神之战时阐教对付截教的手段,也是云真最厌恶的手段之一,由此可知,云真有多看峨嵋派不顺眼了!
可是,不顺眼归不顺眼,峨嵋派终究是云真的大师伯太清圣人的道统,如果云真当真灭了峨嵋派,本来弟子就少得可怜的太清一脉非发狂不可!更何况,自西游之劫以来,玄门日渐衰落,佛教却是呈大兴之势,云真自然也不愿意就这么随意灭了道门已经很少了的弟子了!这样一来,给峨嵋派一个深刻教训的方法,好像就只剩下灭了峨嵋佛门弟子一条路了。
听到涂山元安提出灭了峨嵋派佛门一脉,云真微微怔了怔,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已听一个清越之极的动听嗓音道:“暮音真是大开眼界啊!没想到龙族十三皇子如此腹黑,更是没想到青丘少主如此辣手啊!”
众人一惊,目光到处,已见钟暮音青衫磊落,含笑自阵法形成的大雾之中破雾从容而来。
涂山元安跃跃欲试地问云真:“陛下,要灭口吗?”
这句问话换来的是敖翔的愕然以对和风行幸灾乐祸的暗笑,还有云真直接把他拍得五体投地的一巴掌!云真把涂山元安拍下地后,欣然迎向钟暮音:“小师弟!大雍一世,多谢小师弟追随护持了!”
钟暮音微笑:“师兄言重了,那都是本尊在奔走,我可一直留在洪荒处理峨嵋派这摊子烂事儿,什么忙也没帮上啊!”
云真挑眉:“虽然你是小师弟斩尸的分、身,但是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我也没谢错人啊!不过当年我殒落之时小师弟尚且只是大罗金仙,还未斩尸,不知这斩出的是恶念还是善念,是什么时候斩出的?我和诸位师兄弟竟然没有机会祝贺,倒是委屈小师弟了!”
看到云真“护仔”模式启动,地上的涂山元安只有自认倒霉,敖翔和风行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嘴角笑意一个比一个浓厚。
钟暮音微笑:“不委屈,师兄人间界历劫的这些年才委屈!西方和巫族简直是当我截教和妖族无人了,竟敢那般算计师兄!这笔帐,我们要尽快讨回来才好——峨嵋派的佛门香火只是一点点利息而已!”
涂山元安不由得腹诽——还说我手辣,你自己更狠好不好!我只是要杀佛门弟子,你干脆就是要断佛门香火啊!这妥妥的是釜底抽薪、斩草除根的招数啊!
钟暮音继续回答云真方才的问题——晚钟一向是个贴心的好师弟,身为晚钟的分、身,钟暮音自然也不会让云真还要把问题问第二遍:“我是本尊的恶尸,是当年本尊眼看截教被算计,师尊被禁足,师兄殒落,悲愤欲狂、怨恨刻骨的时候斩出的,斩尸用的先天灵宝是师兄所赠的‘暮音笛’,故此我名‘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