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龙转凤(穿越)下+番外——思乡明月
思乡明月  发于:2015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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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重回少时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时隔几十年后再次看见自家活蹦乱跳的爹娘,饶是以齐靖安的镇定和豁达,也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了:他原本就算是人生赢家了,然而老天爷竟然还要让他重来一次,那他就要努力做到完全不留遗憾!

这样想着,外表十岁内心成熟的齐靖安立时开始发奋图强:先玩玩宅斗和种田,带着爹娘和奶奶一家人一起发家致富,闲暇时还可以跟爷爷的继夫人虞氏斗斗法,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多姿多彩。

花上两三年、自力更生地奋斗成小财主以后,齐靖安就要开始树立他的名望了,最好的机会莫过于那场即将袭来的瘟疫——这一回,他不仅要保证爹娘平安无事,还要救下更多的人——最终,能力不俗的齐靖安毫无疑问地成功了,连同爹娘一起都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而有了这个名望打底,他们一家子善人做起生意来自然就更顺利了。

眼看着家里的一切都已经步入了正轨,而自己也快到了“上辈子”外出游学的年岁,齐靖安便再也待不住了,狠下心来拒绝了爹娘的挽留,在亲人们的泪光中以游学为名独自离家——事实上他才一离开陇西就直奔京城而去!齐靖安实在是太想念他的亲亲爱人了,自定情以来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么久!

而且即便齐靖安已经算是个有财有势的财主二代了,他也没法去打探“小公主”的消息——自己不能打探、也不能拜托旁人打探,因为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关注皇帝陛下那尚且年幼的“女儿”,所以他就只能憋着,一憋就憋了三年多。

总算来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京城,齐靖安才刚刚安顿下来,就开始想方设法地收集消息了:京城是天子脚下,百姓们偶尔聊聊皇帝的家事就显得再正常不过了,京里人完全不会像陇西的“土瓜子”那样,总感觉皇帝距离他们就好似天和地那么遥远、而皇家的事更是完全不能提的,所以在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逛了一圈以后,齐靖安很快就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不!这个消息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他听到了什么?当朝皇帝唯一仅有的那个女儿……早在几年前就因为后宫失火而夭折了!

齐靖安简直快要崩溃!

那怎么可能?那怎么可能?!他跟夏侯宣一起经历过的一切一切,那些甜蜜的细节、那些波澜壮阔的战争和斗争,一件件都无比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他半分也不曾忘却……难道那只是他的妄想?怎、么、可、能!

——他不可能搞错,他的心上人就是当朝唯一的公主,而实际上却是个男扮女装的假凤真龙,更是注定要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大放光彩的天字第一号豪杰人物,怎么可能会早早地夭折呢?

在反复确定了“长公主夭折”的消息的真实性以后,齐靖安心乱如麻,又想起夏侯宣曾跟他寥寥提过几句:六岁那年,长公主殿下确实经历过一场大火,险些就丢了小命,好在侥幸生还,要不然就不会有以后的种种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曾在战场上待过的齐靖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生与死之间的界线其实很浅,历史上的任何一支冷箭只要稍稍偏过一个微小的角度,结果就会大不一样;而对于某人曾经历过的一次又一次生死劫,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未必还能幸运地躲得过第二次……

尤其是长公主殿下如果没有往后几十年的记忆的话,他陷于火海之时也不过就是个懵懂的六岁孩童而已,“上辈子”能够侥幸生还,“这辈子”也许就做不到了……

想到这些,齐靖安只觉得心中剧痛难忍,真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是他终究还抱着一丝希望,于是他在京城待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远远地看了一眼跟着瑞妃回纪家省亲的三皇子——

那不是,那不是他的心上人,真的不是。

他的心上人是三皇子的孪生弟弟,是个可怜的弃子,已经被烧死了、被害死了,于是再也没有以后了——齐靖安的心碎了,碎成粉末随风飘散,空落落的,他再也没有心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陇西以后,齐靖安整个人都变了,他开始变得强势、变得野心勃勃,仿佛被某人附体了一样——他汲汲营营、四下打点、苦心布置,只为了一个目的——他要造反!他要报仇!既然老天爷让他做不成大魏的皇后兼丞相了,他就要掀翻龙椅、自己来做皇帝!

大魏承平二十二年,北燕大军奇袭宁京,破城之后长驱直入中原,开启了乱世的序幕。而后大魏与北燕开战,中原腹地陷入了战争的泥淖,由于皇帝的无能和朝廷的腐朽,大魏高层的决策连连失误,以致大魏的国力也处在崩溃的边缘,底层百姓们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终于,当时身为陇西豪强的齐靖安率先揭竿自立,带动了各方蠢蠢欲动的豪杰,同年,起义军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内忧外患终于把大魏逼到了灭国的境地。

在一众起义军的首领之中,率先起义的齐靖安自是声望最高的那一个,于是他带着精兵良将直破大魏京都,俘虏了大魏皇族,而后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终于在十余年后打残了北燕人、平灭了其他的起义军,收复中原,重开新朝,立国号为“宣”。

而让天下人都无法理解的是,堪称一代枭雄的齐靖安终其一生无妻无子,只有少数与他最为亲近的人知道,他一直在自己的寝宫里囚着一个人……那人复姓夏侯,单名一个卓字,乃是大魏末帝的第三子。

——做了皇帝又能怎样?即使倾尽天下之力,也无法扭转时空,让他的心上人活过来了,只能日日对着个赝品聊寄相思……

第八十一章:如果

远在西蛮喝风吃沙的夏侯宣可不知道他家驸马是那么的霸气侧漏,甚至在朝堂之上都已经逐渐往只手遮天的方向发展了。不过他对齐靖安的能力是抱以十足信心的,更相信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夫夫俩光明美好的未来,所以公主殿下虽是远离了京城那个政治中心,却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一心只想把西蛮的这场仗打得漂漂亮亮的,顺带着让几十万大军视他为偶像……

而这个目标,及至承平二十三年年末,已然实现了一大半,基本就差最后一击了。

“殿下,前面就是色勒堡了,这一回,咱们一定要干死萨日钦那蛮王!”

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荒漠上,一支足有二三十万人的庞大军队正在行军,这自然就是夏侯宣所统领的征伐西蛮的大军了。此时此际,一个皮肤黝黑却神采飞扬的年轻人骑着马儿追到夏侯宣的斜后方,兴奋地喊叫着、挥舞着马鞭,眼中满是战意,但看向夏侯宣时,这战意又化作了浓浓的倾慕和敬服之情。

“那可难说,萨日钦比泥鳅还滑溜,也许那色勒堡中也挖有纵横交错的地道呢?”夏侯宣浅浅地弯了弯嘴角,眸中神光湛然,同样是战意满满,却不带有半分跳脱飞扬的感觉,整个人的气质稳重如山——作为几十万大军的统帅,他无疑是合格的,甚至已达到了优良的水准,所以在这几个月内,他在军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人气也越来越旺。

“宗朗!回到你铁骑队里去,别老凑过来跟殿下说些没意义的废话!”陈长清眉头微皱地觑着那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呵斥了一句,但其实他的态度也并不太严厉。

那年轻人、也即是名叫宗朗的小子,先朝陈长清咧嘴做了个鬼脸,而后声量不小地咕哝道:“怎么是废话了,我这是在跟殿下讨论军机大事……殿下都已封我做将军了,我本来就有这个资格凑到殿下身边……”

不过这小子也算识相,咕哝了几句之后,他就打马离开了夏侯宣和陈长清所在的中军,回到他该待的地方去了。

陈长清本想继续教育那小子,告诉他公主殿下只是说过要为他请封将军,并不可能绕过朝廷就直接封他做将军,但见那小子溜得那么快,陈长清也只能把升到嗓子眼的那一番话又给咽了下去,转而对夏侯宣说:“殿下,宗朗这小子甚至比凌远更不遵守军纪,你真该好好管管他,而不是继续纵着他……”

“陈叔叔放心,我自有分寸。”夏侯宣淡笑着应了一句,陈长清便也不多说什么了——他现在对公主殿下也是越来越服气了,再不把自己当长辈了,而是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副官,只对主帅提出建议,绝不干涉对方的决策。再者说来,陈长清也挺欣赏那个作战勇猛不怕死、人也挺机灵的宗朗的。

目送宗朗那小子活力满满地打马而去,夏侯宣取下挂在马鞍边的酒囊,用戴着厚皮手套的手颇为艰难地拧开盖子,仰头大饮了一口囊中的烈酒,同时不自觉地暗暗想到:待到凯旋回京的时候,自己的酒量应该会比靖安还要大了吧?

乍一想到齐靖安,夏侯宣的神情顿时就柔和了好几分,但看看手中的酒囊,他又不禁想要苦笑:没奈何,这西蛮的冬天实在是冷,尤其是猎猎的寒风,就如刀子一般,既能把人吹得透心凉,也会割得人脸蛋生疼,如果不随身带着烈酒驱驱寒气,这征战戈壁的日子实在难熬。

所以,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夏侯宣的外貌真是越来越不“柔美”了,阳刚之气止不住地往外“逸散”——若非时值寒冬,一身厚重的皮毛大氅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大半张俊美绝伦的脸,他早就露馅了!

思及“露馅”一事,夏侯宣的目光霎时就变得十分坚定:是时候了,此次回京,就是他亮出獠牙的时候了……

当是时,夏侯宣还并不知道齐靖安已经在纪氏的面前亮出了獠牙,但他们夫夫俩的默契还真不是吹的,纵使相隔千万里远,心思却都是一样的。不过,现在正有一个重大的问题横在他们夫夫俩的面前,那就是夏侯宣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先前宗朗提到的萨日钦,就是大家伙儿都想除之而后快的西蛮国主。此人阴险狡诈、手腕不俗、颇有雄主之姿,与历代西蛮国主那“肌肉强于大脑”的特性完全不符,若是真让他一统西蛮、改制强国,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他必会成为大魏举国上下的巨大祸患!所以这一回,夏侯宣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干掉那西蛮国主了,同时他也真是庆幸,庆幸郭令珣老将军目光如炬、察觉到了萨日钦的危险性,更感佩于对方的奋不顾身,如果不是先有郭老将军拼死给那萨日钦来了一下狠的,夏侯宣和陈长清强袭西蛮的这一场大战役绝不会打得如此顺利——

这几个月下来,夏侯宣和陈长清领着二三十万精兵强将一路横扫,先是用各个击破的办法,打残并招降了萨日钦的两个叔叔,后又对西蛮国主穷追猛打,及至如今,他们已将西蛮的有生力量清剿了一大半,只要能一鼓作气干掉萨日钦,这一战便可算是功德圆满了,残余分散的西蛮人在短时间内都不足以成为大魏的威胁,大可等以后再慢慢“清除干净”。

不过,西蛮国主是那么好杀的吗?

事实上,夏侯宣已经跟那萨日钦正面遭遇好多次了,甚至还围困过对方两三次,但直到现在,萨日钦都还是活蹦乱跳的,足可见对方的本事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那萨日钦倒也并不精于战略,他遣将用兵的水平跟夏侯宣和陈长清比起来那是差得远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萨日钦爱玩“地道战”,凡是他待的地方,地下都掘有纵横交错的地道,令他保命的资本大大提升——想当初,就是靠着王庭下方的地道,萨日钦才躲过了郭令珣的杀招,得以幸存;而这一回,萨日钦也是靠着一条条地道,从这座城跑到那座城,不断地跟夏侯宣周旋,就是“赖着不死”!

那么,夏侯宣究竟应该怎么干掉这只土拔鼠似的西蛮国主呢?

“陈叔叔,之前我们在扎兰堡里俘获的那几十个沙盗呢?带他们的首领来见我。”

沙盗虽然也是西蛮人,但就跟大魏境内的山匪强盗一样,是被官方通缉的对象。别以为在西蛮这个盛产强盗和马贼的国度里,所有的强盗就都是“合法”的了。事实上,沙盗群的成员大多都得罪过西蛮权贵,甚至还有不少就是贵族家里的逃奴,所以他们只能在沙漠里做强盗、劫掠自己的同胞,对西蛮国的归属感非常之低。

于是这就给了夏侯宣以可趁之机,附近荒漠的地形,还有人能比这些沙盗更熟悉吗?凭沙盗们的经验,甚至有可能推断出地道的出口开在哪里!

“只要能用大棒加甜枣收服那群沙盗,迟早能教那萨日钦插翅难飞!”

陈长清点头表示同意夏侯宣的决断,转头就吩咐亲兵去把沙盗头子带过来。然而这个亲兵才刚离开,另一个亲兵就打马过来递上了一沓封着火漆的信,陈长清一看那封皮上的字迹,立即转手把信全都递给了夏侯宣,然后就默默地控马远离了夏侯宣——每当公主殿下收到驸马爷的信,以公主为中心方圆几丈的范围内都会飘起粉红泡泡,对此,陈长清已经很有经验了,所以还是走得稍远一点儿为妙。

这一回,事情的开头也确如陈长清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了,夏侯宣一接过信,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笑得好生愉快,四周围的“甜度”也在上升。但他稍稍目测了一下这一沓信究竟有多少封,又不禁有些唏嘘:这年头的远距离联络真是不方便啊,靖安传信给他,需要经过好几番中转,所以每一回当信件抵达他手里的时候,都是一沓一沓的,这说明一早发出的信在路上耽搁了许多时间,以致后面的信都逐渐“赶上来”了,最终一起送达……

好在秦连横的嫂嫂甘素玲的商业网络越铺越大,甚至与西蛮的一些皮货黑商都有了往来,要不然齐靖安的信能不能送到夏侯宣手里都两说了,现在虽然会滞后将近一个月,但至少还能送到,也算好了。

按时间的顺序一封封地拆开齐靖安的信,夏侯宣微笑着看了起来。照他的经验,自家驸马来信的内容一般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诉诉衷情、谈谈家里的近况、对他表达关心和思念的家书,而另一部分就是朝堂大事了——家书的内容直接写出来就行了,但有关朝堂大事的那部分,未免信件在中途遗失或被女干细拦截拆封,齐靖安都是用他们夫夫之间约定好的密语来表达的,所以夏侯宣一般都是先把家书的部分集中在一起看了,直看得心头一片火热了,再去仔细研读那些密语。

不过这一次,夏侯宣赫然发现,时间越靠后的信,家书的部分就越简短,而密语的部分则是越发“加量”,这教他心头一震:显然是朝中有大事发生了!

把一沓家书收进怀里,夏侯宣凝神研读起了一页又一页用密语写就的政事要事,越是往下看,他的表情就越是严肃:他真是没想到,他不过是离开了京城几个月,居然连天都变了!

皇帝老爹中风了,现在已经变成了太上皇;徐丞相死翘翘了,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大儿子动的手;夏侯卓登基了,纪贵妃做了太上皇后,齐靖安已彻底跟纪氏闹掰了,好在夏侯卓还是很倚仗他妹夫的;还有若妍,她在新皇登基大典的几日之后顺利地诞下了皇长子,令徐燕瑜郁闷得快要发狂……

总的来说,喜忧参半。

方才稍稍远离了夏侯宣的陈长清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怎么对,粉红泡泡没飘多久就变成了低气压,所以他又靠近了过来,关切地询问道:“殿下,可是朝中有什么变故?”

夏侯宣长叹了一声,“陈叔叔,来年开春,我们大魏就会有新的年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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