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互相喜欢，这没错，不过具体是哪种喜欢，纠缠了这么久都没个结果，他们也喜欢过别人，但总觉得好像有点儿不一样，到了后来也就放弃琢磨这个事儿，太费脑子，那就顺其自然吧。
直到阮萌有比杨晓舒还能把他保护的好的人出现，直到杨晓舒有比阮萌还能把他照顾的好的人出现，如果一直遇不到，就这样凑合着过其实也不错。
阮萌一整天都时不时地看手表，偶尔嘴里还嘀咕着怎么还不到中午，怎么才十二点，怎么才两点，怎么还没下班。
“台草，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嘿！有好事儿？”休息时，跟阮萌一起做事儿的孟导播在他频频看手表又一脸红光满面过了大半天之后，终于忍不住逮着机会来体现他八的本质，“让哥哥来猜猜，咱们台草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本来今晚应该和女朋友去约会，可惜要加班儿录节目，所以重新约好了在下班时间来找你，然后一起吃个饭再陪陪录节目啥的？”
阮萌被噎了一口气儿。这该说是被料事如神的孟导播猜对了还是没对？大概是一半儿一半儿吧？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赶紧给他解释，“没有，就我一呃……发小儿，不是女朋友。”好悬没说成闺蜜，那还不得被人说都语死早了还能做主播。
“哦～发小儿～是妹子不是？”
“哪儿能啊！汉子。”不过嘛，除了比妹子下面多一坨肉，上面少两坨肉，也快差不多了。见孟余还打算继续这个问题纠缠下去，阮萌赶紧躲进了播音室，“下班再聊，先干活。”
阮萌很早以前看过一篇叫《小王子》的儿童文学小说，其中狐狸对小王子说的一句话就很贴切他现在的心情——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
杨晓舒昨天答应今天六点会和他一起吃晚饭，然后陪他录节目到下班，于是他从刚到办公室就开始期待，开始感到高兴。
05
杨晓舒是一家影楼的摄影师，他不怎么接外景的活儿，除非顾客特别要求翻他的牌子，当然重点是出的价钱不错，他才会辛苦辛苦跑大老远给拍外景。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差几分钟到五点，片子也拍得差不多了，如果客户没有其他要求就可以收工了。正打算给阮萌发条短信，余光瞥见朝这边走过来的一人儿，似乎有点儿眼熟，抬头看过去时杨晓舒嘴角不可遏止地抽了抽。操嘞！齐显辉怎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郊区的欧式公园，离市区开车也得将近一个小时，除了来拍照基本没人会来，就照齐少基本每天晚上准点去酒吧报道的行为来看，大概住的地方离那儿也不远，他现在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确实有点儿奇怪。
而且齐少显然早就看见杨晓舒了，视线和路线的终点一眼就能看出是他这儿没跑，搞得都像是特意来找他似的。
杨晓舒瞥了一眼就赶紧把视线放单反上，当做没看见他，没发成短信的手机也收了回去，一边儿翻着照片一边儿往车上去。
等脚步近了，第一个出声儿不是齐显辉，而是拍照的那个女人。“显辉，你怎么才来？”
“公司临时开了个会，抱歉。你这造型做得不错，够漂亮！够完美！”
“要夸人也来几个优美的词儿啊！什么够漂亮够完美……可不带你这么敷衍的。”
齐显辉笑了两声，“哪儿能啊！我这是真心话，要是来几个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词儿那才叫拍马屁。”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等等，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已经拍完了？”
“是啊～齐少可是大忙人，约好的一点钟这都五点了，估计摄影师的内存卡里全塞满了我的照片，还能拍出什么花样儿？行了，我去换衣服，这天真够冷的。”
“嗯，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然后送你回家。”
说完，那女人就和摄影助理去另一辆车里换衣服了。
嘁！没看出来，齐少这个衣冠禽兽居然和女人也能玩儿这么开，人渣的本质就跟狗要吃shi一样，改不了，治不好。杨晓舒听着那对话不吐槽两句简直就浑身不舒坦。
“晓晓。”齐少喊他的声音刚响，车门儿就被他拉开了。
杨晓舒抬抬眼皮，摆出一副我不爱搭理你的模样，“是齐少啊～真巧。”
“是啊，真巧。”齐显辉没上车，就站在外边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杨晓舒，说：“那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哥没空就让我来陪她，没想到会遇见你。”
“我管她是你的谁呢？也没兴趣认识，齐少不用特地给我介绍，只要拍照片儿给钱就成。话说……你别是想套个近乎让打折吧？我可不是老板。”
“我没这个意思，就是怕你误会我和她的关系。”齐显辉很认真的给他解释，“我不会招惹女人，也不会去碰。”
杨晓舒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关我屁事？”
齐显辉没在意他的话，笑了笑，说：“正好遇见，过会儿我请你吃个饭，就当是你给嫂子拍照片儿的谢礼。”
“我又不是免费给她拍，晚上没空。”杨晓舒特别想就这么坐上驾驶座赶紧开车走人。这话刚说完齐显辉就抬腿进了车里，顺手把车门也给关上了，杨晓舒愣了一下，“你干嘛？”
齐显辉坐在他旁边，把手背往他脸上一放，“外边儿冷，你看。”
“嘶～去！滚开！”贴脸上的温度跟冰棍儿似的，杨晓舒被冻得直往旁边儿躲，头嘭的一声儿就给撞车窗上了，“哎哟！我靠！”
齐显辉见状手忙脚乱的给人扶好，眼神儿特担心地看着他，“对不起对不起，磕哪儿了？我给你揉揉。”
06
“滚！碰上你就准好事儿，靠！”那一下可不轻，杨晓舒嚼着自己都被撞得有点儿茫了。
齐显辉看他疼得皱眉，语气带点儿强硬地说：“快说磕着哪儿了？”
杨晓舒一愣，老大不乐意地偏过脸指指被撞着的地方，“这儿，看看出没出血。”
“我看看。”齐显辉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碰了碰，听见杨晓舒喊了一声疼就挪开，没多久就眼见着那地方微微鼓起，“没出血，不过有点儿肿了。你先忍忍，过会儿就不疼了。”
“以后没事儿少跟我面前来，真触霉头，遇上你准没什么好事儿，今天磕着头明天添条口子，不准儿哪天能让你霉得我缺胳膊少腿了。您还是把这机会留着去祸害别人吧！我可消受不起。”杨晓舒一个劲儿埋汰他，还带了点儿鼻音。
齐显辉可从来没见着过他这副受了委屈的样儿，简直不要太稀罕。放低了声音特温柔地说：“晓晓，我会好好照顾你，就算是我添条口子缺胳膊少腿，也舍不得让你受着。”
“那你受着，我攻啊？我可没那兴趣。”杨晓舒送他一对儿白眼，“行了齐少，就当我拜托你，以后能别招惹我成不？就算我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的菜啊！咱俩，是……绝……对……不……可……能……的！小萌和你也不可能！店里那么多小零儿，各种型号大小都有，只要他们愿意你一次来仨都成，别总是……”
“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想和你玩玩而已。”齐显辉打断他的话，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简直就是真情流露地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对你认真了，都已经两年了吧？没人会对一个只是想玩玩的对象纠缠这么久，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还感受不到？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是因为我喜欢玩儿，我只是想试试你会不会在意，每一次在店里带人走我都在想你会不会在我离开的时候拦住我，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我可以改，真的。”
我……操……！表白？丫还有完没完？
杨晓舒听着这段话感觉特别惊悚，没错就是惊悚，看恐怖片儿都没嚼着有这么吓人的。用看神经病似的眼神把齐少从头到尾扫了好几圈，说：“齐少，您今天是出门儿没吃药，还是没注意保质期，药过期了？”
“晓晓……”对于杨晓舒从来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齐少特别无奈，但也只是无奈，要杨晓舒真对他和颜悦色起来那才叫有问题吧？只能趁人还没彻底变脸之前换了话题，“你说你今晚没空，和阮萌有约？”
“是啊。所以齐少您还是找别人吧。”有空也没兴趣和你吃饭，绝壁是鸿门宴毫无疑问。
“噢！”齐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杨晓舒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这渣渣又在打什么主意了，赶紧开口阻止他的打算，“小萌加班我是去陪他，别找借口要蹭着一起去，没空招待你。”
“这样啊……那真是遗憾了。”齐少脸上还真露出了可惜的神情，很快又振作起来，今天没空，那明天后天总有一天有时间吧？“那今天就算了，咱们改约到后天，你可已经拒绝了我十几次，这次不能再找借口拒绝了，后天下午我去影楼接你。”
我擦嘞！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啊？他爸妈是怎么把这渣渣生下来的？不会是和结石一块儿被拉出来，结果胎儿长得像胎盘给扔了，就把结石养大了吧？杨晓舒捏捏鼻梁，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就跟他去一次把话好好说明白了，“行！后天是吧？我去！”
阮萌念了一天，盼了一天，六点零五分的时候收到杨晓舒的短信，让他到隔壁街的M记门口等他，于是阮主播虽然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来台里，还是高高兴兴的去了。
然后他看见了约在这里的原因，杨晓舒从一辆特眼熟的车上下来，身后跟着骚包的齐少。
“小萌，看什么呢？回神儿！”杨晓舒在他盯着齐少发愣的眼前拿手晃了晃。
阮萌轻微的啊了一声，拉回神儿傻兮兮地笑了笑，“杨杨，你来啦。”
“你刚不都看见了嘛！走吧，吃饭去，我都饿死了。你想吃什么？”
“呃……不是吃M记吗？”阮萌指指旁边的麦当劳。
07
“都是油炸食品，吃多了会长胖，不吃。我记得前面有家据说特正宗的川菜馆吧？咱去那儿吃。”说完，杨晓舒就拉着阮萌朝川菜馆前进。
阮萌一走一停，还回头看了两眼，小声说：“齐少也一起吗？”
“哦对！差点儿给忘了。”杨晓舒一拍额头，停下来转身对默默跟在他们后面的齐显辉说：“齐少，谢谢你今天送我过来啊！我和小萌要去吃饭了，回见！不送！”
齐少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嗯，回见。”潇洒地转身走了。
等人上了车走远了，阮萌扯扯杨晓舒的袖子，说：“杨杨，你今天和齐少在一起？他送你过来的？你们和好啦？”
一连三个问题，杨晓舒一字一句的一一回答，“倒霉碰上！顺路！然后……不可能！”
“噢！”阮萌得了答案，惯例地傻笑两声，“其实我觉着，你们如果和好也挺不错的，站在一起不要横眉冷竖其实很赏心悦目。我在旁边看你们现在这样都替你们急来着。”
杨晓舒扯着嘴角呵呵干笑两声，“你着什么急？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从他名字到他整个人，全部不顺眼！我告诉你多少次了，他接近咱们就没安好心。你要把他当做好人看，哪天真被他怎么着了，可别跟我这儿哭！”
阮萌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只要没欺负到他头上，看谁都是好人，就算明白着长了一张猥琐样，都能觉得这个人不是坏人。从认识齐显辉开始杨晓舒就无数次提醒他这个人咱不能接触太多，特别是他这种很好骗的，会吃大亏！但他偏偏觉得吧，虽然知道齐少是个渣来着，可也没见欺负他们，所以应该没有杨晓舒说的那么坏。
于是再一次听到杨晓舒的这句话，阮萌依旧没往耳朵里进，笑嘻嘻地说：“没事儿啦！你不会被他欺负的，而且也不会让我被他欺负。”
杨晓舒直翻白眼，叹了一口气特别无奈，“你很想我跟他和好？”
“嗯嗯！”阮萌可劲儿地小鸡啄米，“这样我加班没法儿去PUB的时候就有人陪你了。”
合着你这是把我往别人怀里推呢？以前也没见我是一个人，当二白是shi的啊？杨晓舒心情有点儿复杂，连带着也不耐烦起来，“行行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就跟他和好。”
可是当杨晓舒说晚上不回家吃饭，和齐少约好了的时候，阮萌心里又有了那么一丢丢不愉快，具体也说不上来什么不愉快，反正就是很不爽很不爽。
我今天会按时下班，你就不要去了吧！这话在阮萌嘴里打了几个圈，没有说出去。
他没忘记是他说希望这两个人言归于好的，现在出尔反尔又是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哦了一声，说那下了班就去店里找二白玩。
杨晓舒也知道阮萌后悔说那些话，但有时候就是得给他来点儿狠的他才知道错！这会儿那一脸后悔给谁看？杨晓舒忍着不主动给他服软，就非得要跟齐显辉和好给他看看呗。
于是阮主播一整天上班都心不在焉，台里的八卦教主孟导播早早就嗅出不对劲儿。
“台草，前天不还挺高兴的嘛？今儿怎么没精打采的？和女朋友闹别扭了？”
阮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
孟余啧啧两声，凑到他身边儿，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心里有什么事儿就得说出来，你看，哥哥是做情感节目的，不准儿还能帮你出出主意不是？”
“老孟，我真没女朋友，而且我也真没心事，你就别瞎猜了。”阮萌顺手拿过文件夹往孟余脑袋上一拍，“看你的稿子去，别跟我面前烦我。”
“不能够啊！我可是出了名的看人一看一个准儿，可不能让你毁了我的招牌，和哥哥说说呗？”孟余这脸皮厚的程度还真跟齐少有的一拼了。“来嘛！说说，我保证！绝对不外传！”
阮萌没回话，就给了他一个眼神儿，明白写着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我这儿关心你担心你，还招人嫌了我。”孟余夸张的留给阮萌一个伤心的表情，完了还抹抹眼角压根儿不存在的眼泪，拿着稿子往墙角挪，“得嘞！我这就一边儿凉快去。”
08
说起来，阮萌这一前一后的变化还挺大。
本身那长相就是标准的精英样儿，声音也是略带磁性微微低沉，好听得让人耳朵都快怀孕了似的，偏偏就像是有人格分裂，事前事后是完全不同。进了电台上班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时那种呆傻迟钝，那叫一个正经认真还不苟言笑，地方一换人也跟着换了一样，小眼神儿总是无辜地眨啊眨，语气也总是给人心尖儿上饶痒痒似的软绵绵的。
也不是阮萌刻意做给人看，反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毛病，明面上叫他台草，私底下可都叫的是台花。
做完节目阮萌也该下班了，阮萌刚收拾完东西走到电梯门口，就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果然是教主大人。
“台草，今晚有什么活动没？要不咱们一起去吃个饭，然后唱K？”
“咱们？”阮萌往他身后看了看，“哪个咱们？”
孟余搭上他的肩膀，“你和我啊！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