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楚行云喜上眉梢。这可是张小墨第一次主动向自己提出邀请，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又重了一点呢？啊还真是前途光明啊。

喜滋滋地开了好几分钟，楚行云才想起侧头问问张小墨要去哪里。

“你先照直开，等路过第三个路口的时候再朝左转。”张小墨简单地指挥着路线。

开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车在一个很小的公园门口停下。

“你跟我来。”张小墨撂下这句话后，带着楚行云熟门熟路地走到公园一角一处比较矮的围墙下。

垫上两块砖，张小墨身子一轻，极灵巧的翻了过去。可是跟在他后面的楚行云就比较惨了。原本翻墙什么的并难不倒楚行云，可是问题是，他现在身上穿着的一套裁剪合身的名牌西装增加了他翻墙的难度。他到不是舍不得弄脏衣服，而是穿着西服翻墙，始终有些束手束脚的。

见张小墨在围墙那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楚行云索性心一横，将西服外套脱下，一把扔过墙去，说声：“接着。”便也动作敏捷地翻了过去。

甫一落地，一抬头便看见张小墨怀里抱着自己的西装，正站在月光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一刻，楚行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古时戏曲里那翻墙夜会小姐的穷酸书生。崔莺莺待月西厢下，恩，有如此美貌的“莺莺”，便在做一回“张生”又何妨？

张小墨哪里知道楚行云翻个墙还能翻出如此多的感慨来，见他落地之后一直站在那里不动，还以为他是一不小心扭伤了脚，正要上前去擦看，楚行云却自己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看你半天没动，还以为你扭伤了呢。”见人没事，张小墨松了一口气。他才不想好好的带人玩，却玩没玩成反倒让人家出了点事。

“这点高度我还不放在眼里。”楚行云一脸臭屁，有心要在张小墨面前显摆。看张小墨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楚行云借着月光四下一张望，捡了根树枝就开始比划起来。

张小墨“扑哧”一声被楚行云逗乐了，没想到那人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过不要以为比划得快他便看不出来，楚行云那些招式可不是当初小时候风靡一时的《圆月弯刀》里的武功招式。没想到原来他也喜欢看那部连续剧。

“怎么样？还不错吧。”好不容易收了功，楚行云一脸得意地问到。

“嗯，很不错。”张小墨点头，不过还没等楚行云高兴完，他又加了一句：“下次不要学里面青青教柳若松的那三招了，那是街边小孩子玩乐的招数。下次学学丁鹏的吧。”

“好，下次我学圆月弯刀的招式给你看。”见自己被戳穿了楚行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厚脸皮地上前搭了张小墨的肩膀，故意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说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还没到呢，在里面。”被楚行云这一问，张小墨果真忘了去计较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迈着步子朝公园西北角的一个小山坡走去。

第三十章：看看月亮谈谈心

“恩，就是这里了。”在爬上一个小山坡之后，张小墨指指面前说到。

楚行云点点头，可是那手，却一点放开的意思也没有。

张小墨无奈，将手里抱着的西服递给了楚行云，“站在这上面吹着风有点冷，你还是把外套穿上吧。”

虽说心里很是不舍，但是楚行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厚着脸皮搭着人家肩膀不放。当下便接过西服套在了身上，当然，顺便摸下小手吃吃豆腐什么的是必须的。

“你经常来这里吗？”见张小墨上了山顶之后便一副满是惆怅感慨的样子，楚行云心头有些难受的慌。他见过张小墨很多样子，开心的，生气的，安静的，微笑的，客套的，疏离的，独独没见过他这样好像整个人都浸入忧伤里的样子。不想看到张小墨沉浸在这种气氛里，下意识的，楚行云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到。

“嗯。”张小墨目光游离地看着远处，缓缓开口道：“这个公园离我以前上学的地方很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里。那时候年纪小，一个人害怕，放了学都是先跑到这里坐坐，自己玩一会儿，等心里不那么难过了再回去。”

楚行云的手紧了紧，他很想给张小墨说，没关系，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但是又觉得这样子说显得太过矫情了些，而且，他直觉，张小墨带自己到这里来，给自己说这些话，并不是要自己同情心疼的。

“后来大了些，晚上想我爸妈想得睡不着觉的时候，我就会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看看月亮。因为妈妈给我说，当我望着月亮的时候也就是他们也在想我的时候。不过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后来上了高中，课业繁忙，都没什么时间往这里跑。上了大学之后忙着其他的事，毕业之后又忙着打理书店，算起来，我已经有三四年没来了。没想到这里还是老样子，就连那围墙旁边的砖块的位置都没变。”

张小墨的半个侧脸遮在阴影里，随着他的诉说，长长的睫毛一扫一扫，撩拨得人心痒，楚行云很想伸手摸摸那睫毛。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书店取名《行云有影》吗？”张小墨突然抬头，望着楚行云问到。

被这问题唤回心神，楚行云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定力够没有伸手。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怎么摸得准张小墨心里怎么想的，是以举止不敢太过暧昧，免得把人惹恼了，弄得两人再没有然后了。

“不知道。”楚行云老老实实摇摇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词？”张小墨的声音突然飘得很远，好像罩着一层雾似的，朦朦胧胧。

楚行云有些恍惚，突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和张小墨坐在山坡上看月亮，还是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

不等楚行云回答，张小墨自顾自念了起来，“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

念完，张小墨冲着楚行云温和一笑，满脸怀念的继续说到：“大一的时候，忘了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这句词。当时，那句‘行云有影月含羞’实在叫我惊艳，我从未想过原来乌云遮月也可以有如此美丽的比喻。后来毕业了，便用了‘行云有影’四个字做了书店的名字。”

“说起来，我的名字里还有‘行云’两个字，我们俩，还当真是有缘。”楚行云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这茬。

“对啊，可不是因为你名字里那两个字我才对你的名字印象深刻的。”

“如此说来，回头我可得好好地感谢我家老爷子替我取的这名字。”

张小墨抿唇，但笑不语。

两人肩膀轻轻靠着，又静坐了一会儿之后，楚行云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张小墨点头。

回到家里洗漱完毕已经过了零点。张小墨向来作息规律，往日里十一点半便上床躺下了。可是今日，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心里虽然平静，但是大脑却很兴奋，一直叫嚣着：不要睡，我不要睡觉。

既然没有睡意也无须强逼自己睡觉，反正不用上班，没有严格的打卡时间。店是自己的，想几时开门便几时开门，偶尔睡个懒觉也是无妨。

泡了一杯红茶，张小墨披了条薄薄的毯子，蜷缩在客厅的小沙发里。

其实今天他的心情很不好，在听沈悦说自己的故事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悲伤。

楚行云对自己的意思，他当然知道。只是在没弄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他不想把纸捅破。

可是今天在听着沈悦说起齐明和杜熙宁的过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恐慌。一直以来，他在纠结的都是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楚行云这件事，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到底能不能在一起。

张小墨自己虽然对于同性相爱没有什么排斥心理，只是觉得，都是爱情，不过是性别相同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可是，这不代表当他也成为同性相爱里的主角时，可以淡定从容地面对别人讶异的目光。

这个社会，对于同性相爱一事，终究不够宽容啊。始终被当成洪水猛兽，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就算自己不介意，那楚行云呢？到时候流言满天飞，他能否做到完全无动于衷？或者，那个时候，楚行云会像杜熙宁一样，受不住家庭的压力，选择逃避？

张小墨清楚的记得大二的时候，隔壁寝室里那个面容清秀的男生，是怎样因为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而不堪压力跳楼的。临死之前他书桌上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和我性别一样的人，我有什么错？”

张小墨和那男生虽然算不上熟识，但是对他印象极好。常在图书馆里遇到他安静的看书。那男生的男朋友张小墨也遇到过几次，甚至在出事的前几天他还看到两人很是甜蜜地牵着手在学校的一个角落里散步。可惜，在那男生出事那天，他男朋友甚至连过来看一眼都没有。

爱情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为脆弱的东西，更何况是承受百倍压力的同性之爱。

张小墨实在惶恐，怕自己退缩，但更怕楚行云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玩玩而已。若他将一颗真心付出，楚行云却在玩腻了之后拍拍屁股走人，自去娶妻生子怎么办？他虽然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是，也不能在明知没有结果的情况下还一意孤行吧。这，不是他张小墨行事的风格。

第三十一章：莫名成受

楚行云这几天焦躁，而且是非常焦躁。因为已经连着三天张小墨对他避而不见了。书店不开门，想去他家找人，可是不但没有问出来张小墨的房子到底是哪间，反而被保安当做了不怀好意的女干佞之徒，上了小区访客黑名单。

楚行云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气得脸都黑了。楚小花眼看不妙，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溜到闺蜜家里去小住几日。可是没了楚小花去分担楚行云的怒气，云翔安海集团的全体员工可遭了罪了。

“啪”，又是一份文件从总裁办公室里被扔了出来。接着，楚行云的怒吼响起：“所以我每个月发给你们工资为的就是让你们写这些垃圾来脏我的眼吗？”

“可是这已经是我们能够想出的最完美的方案了。”刚刚晋升上来的策划部孙经理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看总裁只瞟了一眼自己部门连熬几个通宵做出来的东西便否决了，心头很是不服，于是不怕死的开口抗议。

“完美？”听着从门缝隙里传出来的楚行云说的这两个字，云瑶浑身一颤，收起了偷听的心思，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以她这三年来对楚行云的了解，这口气，铁定是要发飙了。虽然她一直对孙经理有那么一点意思，可是，再俏的脸蛋也不能当饭吃啊。她还没蠢到在这关头进去帮孙经理美言几句然后让自己陪着他一起丢掉饭碗。

“是。”话已说到这份上，孙经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这种垃圾也配叫完美？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楚行云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扔到孙经理面前。

原本孙经理还为总裁的轻蔑态度很是不爽，想着既然欣赏不了我做的东西大不了辞职走人。可是看了几页文件夹里的内容后，他收起了之前的满心傲气。不得不说，两相对比一下，自己刚才交上去的那份策划的确只能算作垃圾。

可是公司里几时竟有如此出色之人？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孙经理特意留意了一下策划人的署名，杜熙宁。没听过有这号人啊，难道是以前的老员工现在已经不在了？恩回头得好好打听打听。

楚行云将孙经理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放缓了语气，“这份策划你先带回去研究一下吧，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做的策划的。”

“是。我一定会拿出一个比这个更好的方案的。“年轻果然就是好啊，不过几分钟时间，孙经理马上又充满斗志。信心满满的保证了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带着这份完美方案回到自己策划部。

看到这次竟然有人没有被总裁骂哭反而满面春风的从办公室走出来，云瑶诧异不已。这不科学啊，每逢总裁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是策划部倒霉的。不被骂个狗血淋头心灰意冷是出不了总裁办公室的。

莫非？难道？

可怜的孙经理啊，为了平息总裁的怒火竟然牺牲了自己，这实在是，太有爱了！云瑶双眼冒光飞快地给电脑的另一头，同在腐海挣扎的好友乐小乐报道自己的这一最新发现。

不过乐小乐作为一个浸氵壬耽美界几年的专业编辑，是不会像云瑶一样单凭自己想象就下结论的。

“你有看到你们公司那小白脸脖子上的草莓印了吗？你有听到你们总裁办公室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吗？你有，最后这个问题是最重要的，你有潜进总裁办公室观察过事后办公室的样子吗？”乐小乐叼着一根棒棒糖，非常老道专业地给云瑶抛出这几个问题。

“没有。”云瑶老实回答。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感叹看来自己和乐小乐的差距还是很大啊，要想成为一个专业的，资深的腐女，自己还需努力。

“啧啧，这些都没有怎么能说他们之间有女干情呢。我给你说，女干情也是要讲究证据的。这样吧，你等下找个借口去你们总裁的办公室瞅瞅，再给我说说是个什么情况。一般一个合格的腐女只要看一眼办公室的凌乱程度就能推测出当时战况的激烈程度。”乐小乐俨然一副严师口吻。

原来是要这样。云瑶恍然大悟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进去比较好的时候，机会自己送上门了。楚行云竟然打内线电话要她送杯咖啡进去。

往日里遇上楚行云发怒的时候，这种差事云瑶都是能躲就躲，不能躲也使劲躲。可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地飞快泡好咖啡端进了总裁办公室。

看着如此神速出现的云瑶，楚行云被震惊，以往最快都要等上半个小时的啊。特别是云瑶此时还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盯着自己，好像很希望自己马上把咖啡喝下去。

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莫不是这咖啡里被下了什么料吧？这么一寻思，楚行云突然觉得还是不喝的好。眼看着咖啡都端到嘴边了，楚行云却又把它放下，重新换手拿起了笔，继续研究面前的材料。

看着总裁没有并没有喝咖啡，云瑶心里有些失望，原本她还希望总裁看到那杯奶白色的咖啡时会有点什么特别的反应的，比如说，脸上浮起两坨可疑的红晕什么的。

不过没关系，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啧啧，看看那凌乱不堪的办公室，当时一定是很激烈吧，不知孙经理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不过不对啊，为什么经历这么高强度的运动孙经理还可以步履如常地走出来？这不科学啊。难道，总裁才是下面那一个？

云瑶被自己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总裁身材这么高大竟然喜欢被瘦小的小白脸压。口味果真特别。

被云瑶怪异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楚行云抬头问道：“你还有事？”

“没有没有。”云瑶飞快地答了一声便飘出了办公室。这可是重大中的重大发现，必须和人分享一下。

“唔，照你这么说，你们家总裁的确是下面那个。”乐小乐听了云瑶的诉说之后，很是肯定地下了结论。

“可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总裁不应该是个优质攻的吗？”结合自己看耽美小说得来的经验，云瑶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楚行云会是个受。

“哎呀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的啦。现实生活中和小说里还是很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嘛。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欢柔弱的男人的！你的经验都是小说里看来的，你才看几本耽美小说啊，你需要学习的还多着呢。好了不说了我工作去了。”虽然乐小乐有时候喜欢在上班时间摸点鱼什么的，但是总的来说她还是是一个自律的编辑。八卦完了之后便又精神抖擞地投入到自己的催更大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