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励志人生(重生之换父)上——暗夜流光
暗夜流光  发于:2015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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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民益就此提出建议,“道听途说终究做不得准,不如我陪您去看个真切?”

马书记这便站起身来,“也好!我倒要去看看,这青天白日的,是不是真有妖怪!”

唐青宏又跑在前头,跟着守在政府外面的孩子一起走,才到粮库附近就远远看到一幅让人义愤填膺的情景。

年轻的男检验员沉着脸在收粮,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排队的乡民们表情麻木,鸦雀无声。一个中年汉子蹲在路旁,满脸的悲怆痛苦,一个女人蹲在检验员身边苦苦哀求,眼泪横流,手里紧紧拽着装满粮食的箩筐。

其他的孩子都不敢上前,只有唐青宏快步跑过去,大声劝那个哭泣的女人,“大婶,您别哭了!马书记要来为民做主了!”

检验员哪里相信这孩子的瞎叫唤,重重地“哼”了一声,斜着眼睛瞪他们,嘴里的挑衅比唐青宏的声音大多了,“马书记?就是李书记来了也没用!”

马书记和唐民益这时正走到转角处,这句话被他们一起听了个正着。马书记脸色顿时一沉,抬步就要冲过去,唐民益拉了下他的袖子,“兼听则明,马书记,您先让我过去了解了解情况,以免错怪同志。”

马书记这才按捺住怒火,点点头留在墙角这边,唐民益单独转过弯去走向那个检验员,扶着眼镜斯斯文文地开口,“这位同志,请问你们主任在不在?”

检验员抬眼瞥他,没好气地大声喝斥,“不在!我们主任不在,所长也不在!你又是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唐民益到这不久,认识他的除了政府党委的主要人员,也就是一些乡里乡亲,这个粮库检验员从没见过他,自然不知道他是老几。

“我是云沟镇的代镇长,唐民益。”

“嚯!你是镇长?那我还是书记呢!”检验员下巴翘得老高,眼神骄横霸道,“滚滚滚,一边去,别碍着我工作!”

唐民益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藏在镜片下的眼睛眯了起来,脚步一动不动。

检验员等了几秒,看他还杵在眼前,出口就爆出一大堆脏话,脏得唐青宏和其他孩子都忍不住捂耳朵。

停在墙角那边的马书记越听越气,抓了这么大个现行,还有什么好说?边冲过转角边撸袖子,跑上来揪住那个检验员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检验员年轻力壮,猛然一下被人打了,当即就本能地还手,一巴掌回敬过去,把马书记也给打懵了。

唐民益这才去拉马书记,“怎么动上手了,您消消气!”

马书记哪里劝得住,劈口就吼那个二愣子,“他妈的!虞小栓!你看清楚老子是谁!”

检验员虞小栓这才看清自己打的这个老家伙,竟然真的是马书记,顿时吓得身子一缩,抖如筛糠,“马、马、马、马书记!”

马书记气红了眼,也不管什么干部形象了,甩开唐民益扑过去,拖住虞小栓一阵左右开弓,打得虞小栓那是鼻青脸肿,眼泪都飙出来了。

自从娘胎里出来,除了他亲爹亲妈,还没被人打过耳光呢,昔年在战场上他也曾悍不畏死,这脸面给人打了,还有忍下去好好说话的理?这一阵子耳光打完了,马书记的气才稍稍顺一点,喘着粗气放开虞小栓,后知后觉地担心起在场这么多人的反应来。

唐青宏看着马书记似乎要理智起来了,赶紧大着嗓门带头欢呼,“打得好!马书记青天大老爷!”

这一叫就等于吹响了号子,其他孩子和乡亲们也跟着喊起来,“打得好!马青天!”

这阵欢呼声实在太大,粮库主任和粮管所所长都听到异常动静,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所长看到马书记和唐镇长都在,心知不好,转头就去训粮库主任,“你这个主任是怎么干的?老早就跟你们说不准乱来不准乱来!”

粮库主任被骂得狗血淋头,只好拼命检讨,跟上司在书记和镇长面前做一出苦肉计,“是、是,我管理不严,我对不起党和国家,对不起各级领导!”

唐民益声音不大,语气严厉,“你们最对不起的是老百姓。”

马书记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站到他们俩面前瞪着那只独眼,盯完这个盯那个,把两人看得十分害怕。

乡亲们又起哄了,“打!打!”

马书记一个冲动,抬起手在粮库主任脸上狠抽了一下,听到群众还在叫好,反手一巴掌又抽在所长脸上,“深刻反省,写检讨书向全镇群众赔礼道歉!根据你们的认错态度,开党委会时再决定处理意见!”

群众的欢呼声一波高过一波,马书记回头看着、听着,一股被人民热烈爱戴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什么是真正的官威?这才是呀!人民叫好,坏干部遭殃,此刻的他就跟吃了人参果一样通体舒泰、飘飘欲仙。

再一回头,马书记看着捂住脸的虞小栓,余怒未消、继续立威,“真是太不像话了!镇上的收粮点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呢!你们都敢骑在老百姓头上拉屎!下面还不知道坏成什么样子!老子得去一个一个的突击检查!把欺负百姓的狗东西全撤了!”

群众们此起彼伏地应声,“对!全撤了!咱们乡里也这个样!”

“撤!全撤了!咱们乡比这还不如!”

29.

唐民益瞄了一眼面色大变、如丧考妣的粮管所所长,对马书记温言相劝,“您批评得都对,也别气坏身体了。虽然有些基层工作的同志没有吃透您的指示,犯了严重错误,但只要能够接受批评、积极改正,也还是好同志。我们要允许同志犯错误,您看是不是先以批评教育为主?”

马书记愤愤地又骂了几句,气消得差不多,理智也回到脑子里,确实……要是全给撤了,谁来做事?就算底下的这些人都有问题,那他也不能做个光杆司令呀。

这具体怎么检查、怎么处理,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干的,气头上打骂起来当然够爽快,但操作上不好把握。太重了行不通,太轻了没效果,马书记一想明白就开始犯愁。

唐民益看他锁起眉头,提议先回办公室商量,马书记正骑虎难下,这会儿正好松了口气,对所长和主任狠狠一瞪,吩咐他们换个检验员上岗,“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这么多乡亲等着交粮呢!赶紧换人办事!这个虞小栓先滚回家等待处理!”

于是在乡亲们的欢送中,马书记和唐民益慢慢往回走,有些话不合适当着旁人说。

“小唐啊,你看这个事应该怎么办?群众们刚才也反映,其他地方还有比这更不如的……唉,我眼皮底下都有这种事,估计是真的喽。”

唐民益手里牵着儿子,对马书记谨慎回话,“您愿意听听我的建议,那我就说几句。不过具体怎么办,还得您拿主意。这个问题说大不大,只是有些干部同志工作方式粗暴简单,既然我们发现了,主动解决就好。要是在县委领导视察时出问题,那就被动了。”

马书记忧心忡忡地叹气,“我就是担心这个!所以,这股歪风邪气肯定要整,不整那就是我老马要出大问题。”

唐民益温言相劝,“您也不必太过忧心,该教育的教育、该处分的处分。但我们也要注意爱惜干部,给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至于监督收粮的工作,可以安排给适合的同志去办。我看马镇长就很好,原则性强,政治过硬,又是副镇长。”

“你推荐他来管?唉……”马书记心底挺欣慰,小唐确实是个好同志,不争权不搞钱,整顿粮库工作可是个肥差呢。在农业县,只要跟粮拉上勾,多少能捞一点油,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党委书记,对于这点还是很清楚的。小唐完全不像前几个镇长,屁股还没坐热就想争权做主,遇到困难却溜得比兔子还快。

可是小唐推荐他儿子,他老脸又有点臊得慌,支吾两句才凑近唐民益压低声音说:“我没脸啊……那个虞小栓,就是我儿子安排过去的。他当时提这个人,说是虞主任的弟弟,我也没接触过,被他磨了几次就同意了。”

唐民益和唐青宏都早就猜到了,这个小镇上虞姓可是很少见的。虞小栓果然是虞主任的弟弟,这枪杆子打了自己人,难怪马书记气成那副样子。

“马书记,举贤不避亲嘛。虞小栓是犯了错误,但马镇长并不知道。他是您一手教育出来的干部,您难道还不相信自己儿子的党性原则?我提议,让虞主任协助马镇长工作,眼下正是收粮季节,粮库工作任务重,我们要敢信敢用自己的干部。虞小栓被抓了典型,我们更要对虞主任表现信任,不能让她有思想包袱,您说呢?”

这番话说得马书记老脸舒展,觉得这样处理简直再好不过,笑着接过唐民益的话头,“我们还是先开会研究研究,再决定要不要把这个艰巨任务交给他们去办。”

事不宜迟,他们当天就开会把决策定了下来,按惯例走个过场,把这个任务果断地交予马镇长和虞主任。

这天晚上,唐青宏实在忍不住,问爸爸为什么不把那个虞小栓就地免职,这样老百姓高兴,又为民除害,应该是皆大欢喜呀。唐民益先是微微皱起眉让他别管,这是个复杂的政治问题,小孩子不会懂。后来经不住他缠着非要问个明白,不然不肯睡觉,才在被窝里贴着他的耳朵,自言自语般轻声解释。

“云沟镇闭塞落后,基层干部官僚作风严重,打掉一个虞小栓不难,但还有千千万万的虞小栓。虞小栓也不是十恶不赦,通过教育和监督还可以挽救,我在这里不会待太久,就算手段再严厉,也没法打掉所有的坏干部,等我一走,遭殃的就是老百姓,他们在我这里受的气都会发泄到老百姓身上去。严抓不如严管,让全镇干部群众都重视起这些问题,才能上行下效,少一些违法违纪的干部,多一些合格的干部。即使以后我走了,本地的大环境也有所改善。”

爸爸可能以为他不会懂,但唐青宏全都听懂了。他伸出手臂抱住爸爸的脖子,把小脑袋蹭进爸爸怀里,表示自己完全理解爸爸的想法和做法。

抓粮库工作确实应该是个肥差,可对马镇长来说却是个苦差。粮管所上上下下,哪里不是他的人?他手心手背都是肉,抓哪个罚哪个都让他不好办。就连被抓了典型的虞小栓,他也实在下不去手,但不处理又不行,他亲爹下达的任务,他不干出点成绩没法交差。

头天开会的时候他没多想,到第二天早上,他看唐民益的眼神就不对了。估计是斟酌过来,又被虞主任在旁边吹了不少风,可算忌讳起这个代镇长,觉得自己从开始到现在,简直上了好大一个恶当。

唐民益心里亮堂得很,这个马镇长怕是想跟他为难,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照样带着刘所长到处跑,该忙什么忙什么。

马镇长心里不忿,奈何成天被那些说情扯皮的人缠着,实在没啥时间对他下刀子,还因为监管不力、迟迟没有处理违规干部而被自家老爸训斥,给小组里又安插进一个人来协助工作。

这人正是袁正峰,上次得到唐民益点拨后,小伙子端正态度,往马书记面前跑得很勤,还真把计生办主任的位置让出来推荐马家大姐去干。马书记也觉得自己那个大女儿没啥文化,但去干计生工作肯定比小袁合适,于是顺了小袁的意思,结果把人家小袁闲着了。不管咋说,算马家欠了小袁人情,这次顺便还上,把袁正峰弄到小组做了个副组长。

袁正峰是老马亲自指派,马镇长对老爹的新任钦差也不好太放肆,就半真半假把该处理的人交给袁正峰去办,自己不用得罪人。袁正峰也摸透了他的意思,跟他和虞主任通过气后作出以下处理:虞小栓镇、乡、村三级通报批评,并罚款扣工资戴罪留用;镇粮库主任写书面检讨,对全体群众赔礼道歉;粮管所所长负领导责任,也被全镇通报批评,各乡村广播站都轮报好多遍。其他小收粮站经常被突击检查,都不得不收敛起来,唯恐被通报批评出大丑,甚至被行政或党内处分,丢掉来之不易的公职。

到八月底的时候,唐民益牵着儿子去镇小学报名,唐青宏看到那么破的教室也没嫌弃,反正在哪学都一样。倒是唐民益,望着眼前又旧又破的小学有点担忧,为在这里上学的孩子们,也为自己的儿子。

学校必须重建,这个事情在他心里排到了前头,财政没钱,他得想点别的办法。

唐青宏看爸爸一脸出神的表情,觉得爸爸是为了这么个破学校在心疼自己呢,还出声安慰爸爸,“爸爸,这里挺好的。”

唐民益摸摸他的脑袋,对这个懂事到极点的儿子确实有点愧疚,如果留在京里,宏宏就会去最好的小学报名,而不是跟着他过这种苦日子。

“爸爸,我是男孩子,贱养点没事!”唐青宏甜笑着露出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捏住爸爸的手左右摇晃,“不过,爸爸得背我回家!”

孩子就这么点要求,唐民益当然会满足,蹲下来把他背好了一路小跑回家,惹得他开心大笑。

这里的日子是清贫的,但也是幸福的,虽然爸爸很忙,但是每晚在家里只有他和爸爸,不会有任何其他人来分走爸爸对他的关爱。

爸爸没空陪他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去谷家,吃了不少谷爷爷炖给他的药膳,也跟着学了一点。加上乡下空气好,跟小伙伴们玩得也多,他这副身体着实强健起来了。可马上就要开学,他以后周末才有空去,袁俊还因为这事闹着要从乡小学转到镇小学。

报完名的第二天正好是周六,这个周日又是唐青宏的生日,两父子难得一起在家。唐青宏昨天就跟木愚说好不用来接,因为他今天要在家里过,他的妈妈会来探望他。

前天接到电话的时候,两父子都挺吃惊的——乐彦琳竟然到了北京,说是专程回国看望儿子,给儿子过生日。

30.

自从丁宇惨兮兮地跑回美国,还对乐彦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描述内地有多苦,这个太久没见到自己孩子的妈妈就坐不住了,独自偷偷地哭过好几回。念着儿子生日快到,她做了十分艰难的决定,暂时抛下手里繁重的工作,带龙老的孙子回国探亲。

她一到北京就把小家伙送回龙家陪爷爷,自己则去登门看望唐奶奶,得到消息的贾爷爷也去唐家跟她见了面,还托她给孙子带些东西。三人一起给唐家父子打来电话,轮流讲了半个多小时,谁都不肯放电话,最后还是唐青宏哄着妈妈挂断的。还好唐欣雁在她姥爷家,否则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周六的早上,两父子刚起床,木愚又来敲门了。唐青宏莫名惊诧,不是交代过别来了吗?木愚还真是个榆木疙瘩,被他说了几句也不回嘴,只傻傻地挠了下头,“陪你。”

来了就算了,他指挥木愚跟他们一起打扫屋子,还没做完家务呢,袁俊也跑来了,说是闲在家无聊来找他玩。他都懒得怪责了,努努嘴让袁俊拿块抹布擦窗户。

等到上午十一点,听到外面车响的声音,他知道妈妈到了。四人迎出门口,看到一辆灰扑扑的德产大众轿车停在院子里,上面先跳下一个孩子来,大叫着“宏宏”奔向他们。

唐青宏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钱小天!上次接到这家伙的电话,他故意笑着说这里很好玩,山清水秀空气好,没想到真把人给哄来了。

钱小天还是那么讨厌,个头高嗓门大,兴高采烈地冲向他,却撞上了挡在他身前的木愚。那一撞把钱小天弹开尺把远,捂着鼻子直呼痛,“你是谁?走开!干嘛挡在宏宏前面!”

可怜钱小天骂木愚都得仰着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好绕过木愚来拉唐青宏的手,“宏宏,你都不跟我说再见就走!我想死你了!唉,你还说这里好玩!明明是骗我嘛!这儿到处都是灰!脏死了!我给你带了好多玩具、童话书!你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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