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余残香——曾二白
曾二白  发于:2015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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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真不小心。”

第二十五章

“呀,真不小心。”

残香垂着眼看向受伤的食指,轻声说。马车摇摇晃晃的,惹得人懒洋洋的。掀开了帘子,看那些树木人群倒退着,慢慢的走去文崇。叹了口气放下帘子,阳光照射不进的马车里,让白色的衣袍都显得暗黄,多少有些悲凉。

轩辕鸿的声音响在马车外面,长途跋涉并没有让他显得颓废,反而更加意气风发“回了北疆,把那时的舞在跳给我看吧。”

隔着车厢看不见他的神情,等了好久才听得一句“好。”。轩辕鸿笑了笑,金色的耳环在阳光下愈发耀眼,手里的折扇扇着,把额前的碎发吹上去,又放下来。唇角勾起,“此佳人,足可倾城……”

“吁吁……”车夫的低喊,马群的嘶鸣。有整齐的刀出鞘的声音,有人大喊:“大胆刁民,你可知车里所座之人是谁?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残香呢?把残香还来。”残香叹了口气,是雅止,他还是来了……

“把残香还给我。”

“把残香还给我!”

“还?”轩辕鸿笑了笑,挥挥手让蓄势待发的手下退开骑着马往前走了几步,满脸嘲弄:“喂,手下败将可没资格说这种话啊。”

“还给我……”雅止低着头,“残香是我的,谁敢抢就杀了谁哦~”是我的,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杀了你哟~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有种的话就来夺走他啊。”轩辕鸿笑着,扔了把刀过去,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雅止。在刀快到面前的时候,轩辕鸿眼睁睁的看着刀碎裂成了两半。一个翻身越下马背,雅止已经来到跟前,挥剑拦下。两人身形稍稍分开,轩辕鸿的马匹却突然倒地不起,头真个掉下,血自脖颈处喷溅而出,染湿了足下的土地。

轩辕鸿看着切头光滑的伤口皱了皱眉,是什么时候动的手?明明在皇宫的时候实力还不过如此,怎得两天没见就变得如此厉害?

“喂,还给我吧,把残香还给我吧……不然的话……”雅止双手在空中划开,唇角诡异的勾起笑声刺耳:“呵,呵呵……杀了你哟。”

话音刚落,人便从原地消失,轩辕鸿举剑迎上。雅止单手一划,手中银光乍现,“啪。”的一声响,轩辕鸿手里的剑断裂开来,侧过身躲过了攻击,与雅止拉开距离。

心中却越发紧张:‘什么?!根本看不到他的武器,他是怎么做到的?单凭肉掌么?不,不可能。那剑绝非凡品,若是单凭肉掌就能使其碎裂的话,这人实力该是多么恐怖!难道说?呵呵,真有意思。’

将断剑往地上一丢,对他的侍从说:“把我的武器拿过来。”有人从背后解下一人多高的长棍毕恭毕敬的递上前来。

挥棍扫向雅止,此棍是北疆名将所制,净重八十公斤。若是被此棍击中,不死怕是也会失去行动之力。雅止也不躲,双手打开去迎他的攻势。轩辕鸿冷笑着,就等着听他骨头碎裂的声音。长棍越过双手之间的空隙直击雅止面门,可突然间攻势好像被无形的东西挡住了,停了下来。

轩辕鸿收回长棍退了几步,抬眼看去长棍顶端有被什么勒出的白印。‘果然如此。’轩辕鸿冷笑着。

雅止拉开手中的武器,是发丝粗细的银线,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在阳光下也不反光,不仔细看便丝毫也看不见。

雅止飞身迎了上去,手一挥几根银线以不同方位向轩辕鸿攻去。轩辕鸿额前冒了冷汗,挥舞起手里的长棍在面前做成了屏障,此物不单难以发觉,而且激射过来的时候,速度很快却连破风声都没有,实在是很难防备。专注了眼前却被他从背后钻了空子,轩辕鸿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击,把那些银线用长棍卷起朝着雅止腰间扔去。

雅止在空中很难做出反应,急忙侧过身,可那长棍还是擦着腹部飞了过去,雅止从半空坠落,口中猩红血液喷出。

轩辕鸿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雅止那一脚踢中了他的右肩胛处,此刻右手根本没了知觉。

“真是精彩啊。”残香撩开车帘慢慢的走了出来,同样是白色的长袍却比往日多了些妩媚风情。残香扬唇笑道:“残香还在想,广殷殿的比武太精彩,怕是以后都看不到了呢,谁知两位今日就圆了残香的愿望。”

“残香。”两个人都皱着眉叫道。

雅止飞身来到他的跟前,抓着他的胳膊:“残香,跟我走。”

残香看着他,笑了笑:“跟你去哪?”雅止一下子愣住了,风呼啸着从耳畔刮过。他怔怔的开口:“回家啊……残香不要跟我回家么?”

“呵呵。”残香笑的开心,仿佛这个问题实在是很可笑,好久才开了口:“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转过身对轩辕鸿福了福身:“雅止不懂礼仪,还望承安王不要怪罪。”

“怎么会。”轩辕鸿客套的答话。

“残香代雅止谢过承安王。”

轩辕鸿走了过来,左手搂过残香的肩膀凑到他耳畔暧昧言语:“你我还需客气么?”手由肩膀滑到腰间,揽着他进了马车车厢。转头对一众人命令:“走吧。”

一队人马绝尘而去,只留雅止一人愣愣的站在那里,连姿势都不曾变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残香该是我的,残香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残香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得不到的话……”雅止的唇向上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都变得尖利。明明沐浴在阳光下,却总让人觉得是从地底刚复苏的魔:“就毁了吧……”

第二十六章

“这就是你以后的住处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没有任何仪式,残香就住进了这里,作为轩辕鸿的男宠。

“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我这个人喜静,承安王安排的人手似乎有些多……”残香坐在桌边把玩着桌上的白玉瓷器,到底是不一样啊,我们用的瓷器是一般窑里的青瓷。可这里的茶盘都是镶了银边,更不用说那上等白玉制成的上等瓷器了。

轩辕鸿摩擦着指上绿色的扳指点了点头“好,你们两人留下,其余的人都撤了吧。”

“是。”一旁的侍女行了礼慢慢的退了出去。

轩辕鸿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看着低着眉眼打量手里瓷器的残香。双手交叉下巴抵在骨节上:“喜欢么?”

残香自嘲的笑了笑:“玉乃世间最无暇之物,谁会不喜欢?”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玉虽美,可这满屋的金银玉器晃眼的华丽竟让自己开始怀念残香阁已经渐渐出现裂纹的枣木桌。

“最无暇之物当属玉,可那最难得之物该为情。”轩辕鸿悠悠的说,残香呼吸一窒肩膀都僵硬起来。轩辕鸿单手挑起他的下巴问:“这么难道的东西,不知道拿什么才能换回来……”

“当然要用相同的东西才能换。”

“哈哈哈哈哈,长途跋涉难免有些乏了,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接你。”说着,迈步走了出去,金色的耳环晃荡着,不甚得意。

过了许久,残香才有所动静,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行了礼,声音空洞的可怕:“恭送承安王……”

疲惫一下子涌进身体里,整个人连动也不想动。扬唇叫道:“小仙儿……”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现在已经在北疆了,已经不是文崇了。哪里还有什么小仙儿……真傻……不由的笑起自己的痴来。

仰着头看着头顶梁上描的精美牡丹,池间游戏的锦鲤,蓝色的天,稀薄的云,还有立在花上的妖娆的蝶。

明明是极其明媚的色彩,为什么还是觉得压抑?残香捂着心脏的位子,指尖用力的像是想要把那里戳出一个大洞来。

“很无聊吧,这样的日子……”残香仰着头呢喃:“这一生啊,就算是铺成书,交由口舌最伶俐的说书人,怕是也说不出什么精彩之处……

已经厌烦了啊,这种日子。

除了折磨人就是折磨自己,我不要,再也不要这样了。

这种人生,早些结束吧,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了。”颊边落下晶莹,白粉随着泪水落下,露出了白皙的没有血色的肌肤。“已经够了……”

“活受罪啊……呵呵活受罪。”

“是报应吧,一定是……”

哀叹的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一遍遍的回放,报应!报应!报应!报应!声音变得尖利。是孩童愤怒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骗我?我喜欢你啊!我那么喜欢你啊!为什么?报应!报应!你活该!是女人不甘的怒吼,为什么杀了我?我本该飞黄腾达的,我本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报应报应!是苍老的大臣,我没错,他本就不该做皇帝,他弑父杀兄是万恶之人!为什么杀我!我没错!错的是你!……

容子情!为什么?为什么?!尖利的爪子猛地朝他袭来……

猛地睁开眼,是梦,可怕的梦。一旁的侍女似乎被他吓着了,端着水盆一点点的后退着。

“主子……怎么怎么了?”那人双目都泛了红,点点晶莹在眼底浮现,瑟瑟发抖着,像个

“没,”残香嘲讽的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红玉。”那丫鬟把水盆端在头顶,跪在地上发着抖。

“你别怕……”残香无奈的说,越发不会与这些人打交道了。“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奴婢伺候主子。”红玉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走了过来双手搅着衣袋怯生生的说。

“不用,你出去吧。”残香后仰着身子,疲惫的摆了摆手。

“是。”

将脸埋进水盆里,无法呼吸,整个大脑都麻木着,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抬起脸。发丝被浸湿有几滴水滴沿着衣襟落入胸膛,冰冷冰冷的。

水已经胭脂香粉染的浑浊,残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

“好像有些憔悴,是吧……感觉病怏怏的。”残香抚着脸从眼窝到下巴,一遍一遍的描绘着自己的样貌。直到指尖触到了湿润,才慢慢的把手放下,口中呢喃:“容子玉……”…

第二十七章

“玉是无暇之物,情是难得之物。”

梦里,好像总回响着那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变得尖利凄凉。“为什么啊?”他哭着,泪水划过脸颊将脸上的胭脂水粉融掉“为什么不记得我了?”他一声声的重复着那句话“玉是世间最无暇之物,情乃世间最难道之物……”

是谁?谁说过同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要哭啊?为什么?

心好疼,好疼,我还忘记了什么?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你别哭啊,别哭啊!你以前从来不会哭的,别哭啊!!别……

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想不起来了?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前,你是谁,我是谁?

“容子情!容子情!别忘了我,快想起来!是我啊!我是……啊!”泪水冲去了脸上所有的脂粉,露出张孩童的面孔,稚嫩的声音传来:“子玉,额娘在找你啊,做了好吃的核桃酥呢,快走。”

“你是……”容子玉正要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好,哥哥,这次我要吃六块!”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男童抓住他的手,穿过容子玉的身体,两人一步步往前走去。

周围的黑暗一瞬间被驱散,光亮涌了进来,泪水从眼眶滑落,容子玉转过身看着两人。“为什么……”

跟着他们一步步走进了屋内,那是陈旧的颜色,如两人身上已经开始泛黄的白衣。门上的朱漆都已经剥落,太监宫女懒洋洋的坐在门槛上面打瞌睡。

“额娘!”较小的孩子进了门抱着身体纤瘦的妇人怀里。

“子玉!今天又去哪里调皮了?”妇人着的是麻布做的衣衫,可眉眼里尽是慢慢的溺爱。

发丝简单的挽起,眉眼上也没有了脂粉的痕迹,说不上倾城,可那眉里眼里总让人忍不住沉溺。

“娘亲……”容子玉走了上前,双手抱着她,身体却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对着她撒娇:“我发现了一颗桃树,把他种在了墙角,兴许再过一年就能结果了呢。”

“我们家子玉真厉害!”妇人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进了屋,端出一盘核桃酥来。模样真的不怎么好看,可那两人却吃的满足。

“呐,子玉,我们去给它浇水吧!浇了水就能快快的长大了。”

“好啊!快走!”拉着自家哥哥就往外冲。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抓了两块核桃酥又匆匆忙忙的往外冲去。

“啊,真是调皮。”容子玉的声音跟那妇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泪水又流了下来。容子玉站在门那里,阳光从背后照射进来,屋里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他一字一字的认真的说“额娘啊,我,我很想念你呐……真的,真的,很想念你。”

“知道的哟~”

“额娘……”

瞪大了眼睛木木的看着眼前的人,知道她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知道的哟~但是,只想我自己可不行,把哥哥一个人丢在记忆里那么黑暗的地方,他会寂寞的,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么?说好了的……”

阳光变得刺眼,周围的一切都融化在阳光里,那笑容也慢慢的在温暖的阳光里消失。强光消失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两个跪在地上的孩童。

“这么小,会长出果子么?”

“会的!一定会的!”小时候的他认真的保证:“等他长大了,结出了果子,就给额娘给哥哥吃很多很多的桃子!”

“约定好了哦!”

“嗯嗯,拉勾。”

“呐,小玉,你以后要常常浇水啊,还要捉虫,还要给他施肥哟~”

“啊,这么麻烦啊,哥哥我们不种了好不?”

“不行的哟,小玉已经跟哥哥约好了的,不可以反悔哦!”

已经约好了哟……

不能反悔哦……

约好了的……

“哥哥,以后种桃子给你吃!”

“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哥哥,等我们长大了,就离开这里。带着额娘,我们去处人多的地方,天天吃糖葫芦。”

“哥哥,我们去看娘亲说过的河岸,我们去看花开花落,离开这个小院子,去更大的地方,去看更多的人,然后我们还要永远在一起。”

容子玉跪在他的背后,想从后面拥住他,却从他的身体里穿过,两个交叠的身体原本该是诡异恐怖的场景,却只让人觉得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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