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轩想起来终端入侵原先佩戴一个叫“我是勤劳的土拨鼠”这个头衔，便问道：“你原来的那个土拨鼠的头衔是怎么获得的？”

“我挖洞刷龙窟探秘1000次获得的，能增加移动速度。”终端入侵回答道。

景轩觉得挺有意思，决定要去刷头衔玩，他先去游戏论坛找到了由玩家整理起来的头衔大全。官方说还有不少隐藏的头衔等着玩家去发现。

万千少女梦无语的说：“这游戏的头衔都超级没节操的，左右哥哥你不要去弄啊！”

她的精灵族祭司号的头上佩戴着“请不要和我做朋友”的头衔，景轩查了头衔任务攻略，其中解释说要累计充值软妹币超过一定数目才能获得。景轩看到那个数目后，当即放弃这个头衔！

再晚一点等到终端入侵下线后，左右无人就进了Florid沦亡渡的队去血战孤岛刷怪练级。自从升到90级以后，升级需要的经验越来越多，练级变得很困难。

景轩查看了下他和Florid沦亡渡的友好度，竟然也有300多点了。不过Florid沦亡渡已经99级，等他满级之后大概就不再刷血战孤岛。

因为英雄无敌总是在血战孤岛清理尽今朝的玩家，Florid沦亡渡为了练级都是凌晨爬起来的，景轩想想他也是真辛苦！

不过这天他们的运气不好，英雄无敌工会似乎盯上他们队了，被清回去好几次。这游戏若是野外死亡后如果没有祭司复活需要60秒才能确认回城，但被杀的次数太多了，这60秒的游魂等待期也是会被叠加的。

左右无人血条空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还要等3分钟多才能回城，包里虽然带了复活羽毛但只能在副本里使用，野外诺是想要复活必须要商场里通过软妹币购买高级复活羽毛。

这时，一阵金色的光芒笼罩在Florid沦亡渡的尸体上，他大概是使用了高级复活羽毛，原地满血站起来了。这个战士抡起大剑冲过去砍倒了英雄无敌工会里的一个玩家，但立刻又被英雄无敌工会的人群殴死。

景轩看那个被砍倒的玩家竟然是Florid孤雁楼，只不过他头顶的工会显示的不再是尽今朝，而是英雄无敌。

[当前]Florid沦亡渡：叛徒！

[当前]Florid孤雁楼：我只认工会不认人！

[当前]Florid沦亡渡：你愿意去做狗，我真可怜你！

景轩看这架势，今天晚上是刷不成血战孤岛了，就下线准备去睡觉。明天是周日他还要早起赶去圣心教堂看母亲。

然而景轩刚合上笔记本，就听到窗子上传来“咚”的一声响，紧接着第二声。景轩奇怪打开窗户望出去，只见阿贝特站在楼下的花园里正朝他这边丢小石子。

景轩赶紧朝他比了个静声的手势，他到不担心会惊醒罗森博格夫人，他怕惊醒罗森博格夫人的那条宠物狗。

“有什么事？”景轩匆匆跑下楼，他瞧着阿贝特的胡子没了，突然年轻英俊了不少。不过白种人总是显老一些所以景轩一向拿不准他们的年纪。

阿贝特向他伸出沾满颜料的手，竟然将景轩一把搂住，倾身狠狠吻了上来。

他的手臂和躯干就像划船的苦役犯一样强壮有力。

景轩猝不及防的僵硬住了，混乱的脑中是一片深蓝的河水，白色的波浪，划船的苦役犯，挥舞的船桨，搅动出一个个漩涡。

流浪汉的口中弥漫着伏特加、烟草和咖啡的味道，更浓烈的是一股雄性的体味。唇舌相连，阿贝特那碧绿的眼睛闪过奇异的光芒。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失神，景轩猛的推开阿贝特，心却跳的快要蹦出胸膛。

阿贝特狡黠的一笑，他捡起地上的大背包抗在肩上对景轩说道：“你养的猫儿要去流浪了，来和你道别。”

“你这么晚上路能去哪儿？”

然而阿贝特只是朝他摆了摆手，毫不迟疑的转身走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路灯的阴影处。

景轩全身无力的蹲在路边，他想起来了，他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幅画，叫做《塞纳河的船夫》。

已经记不起是什么画派，是哪位画家，只记得那种一生摆脱不掉的苦难，最后孤独终老。

第二天一早景轩像往常一样参加了圣心教堂的弥撒，他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乌黑又深邃的瞳仁不复光彩。

白领结黑教袍的玛丽修女向他走来，修女嬷嬷的脸上永远是空洞的神情。

景轩注视着天主基督的苦像，悲伤的叹息道：“我罪孽太重，我会下地狱的！”

玛丽修女抬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安慰他说：“天主会宽恕你的，可怜的孩子！”

“不，他不会宽恕我的。我只能爱男人，我不爱女人，我是魔鬼！”景轩痛苦的低吼道。

“歧路啊！歧路注定不幸！”玛丽修女无奈的摇摇头。

景轩低下头，哭诉说：“26年了，我告诉自己不能爱上任何人，我的心中没有爱，我只剩下一具躯壳，慢慢衰老最后只有脚边的一条穿着毛线外套的狗！！！”

玛丽修女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在回去的路上，景轩坐在地铁列车里怔怔的看着头顶那绿光莹莹的灯。一个乞讨者拉着手风琴，站在过道里歌唱道：

“我想带你走啊，美丽的姑娘！

只怕我再也回不到这里！

我想带你走啊，美丽的姑娘！

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吧！”

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歌词，景轩却突然捂住眼睛痛哭起来。

坐在一个车厢的乘客完全没有这样的哭声吓到，他们只是麻木的看了景轩一眼，这种事常有发生，失恋或是失业了的，嗑药磕嗨了的，跳到列车前卧轨自杀的都有，每个人都过得不如意，谁能帮你呢？

[组队]终端入侵：你今天上线的好迟。

[组队]左右无人：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家附近来了一只流浪的野猫么？他昨天消失了。

[组队]终端入侵：也许是去了别的地方。

[组队]左右无人：我知道，他又去流浪了。我只是担心他会生病，他会饥饿……你知道吗？有一天他倒在路边了也许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组队]终端入侵：那是他自己选择的命运。有的时候，自由也意味着不安、孤独和漂泊。

10、被发现了

[组队]终端入侵：来玛瑞特恩城广场，刚给你刷到一条90级的巫师项链。

左右无人跑了过去，他接过终端入侵交易给他的项链，巫师90级的套装他还缺两件就刷齐了。景轩立刻给左右无人换上新项链，看到属性面板里的攻击又增加了不少，心中的烦恼暂时被驱散了。

[组队]左右无人：怎么不组上他们我们继续去刷？

[组队]终端入侵：忘忧草不肯来了，我们要另外找个队友。

景轩还以为是那个女巫师有了其他的安排，便没有继续问。时间也挺晚的，终端入侵又说了些话就下线了。

后来黑天鹅公主告诉景轩，那天他们4个人去刷装备，爆了巫师的项链忘忧草想要，毕竟左右无人不在队里。按道理没出力就没有分装备的资格，但是终端入侵一定要留给景轩。

忘忧草把终端入侵大骂了一顿，就退出了他们的固定队。

听黑天鹅公主的口气，她似乎对终端入侵也颇有微词，毕竟忘忧草是她的朋友。景轩想想觉得还是把项链给她，忘忧草这个女孩子人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正好终端入侵现实里出差去了，没有登入游戏。万千少女梦知道了这个事情，拦着景轩不让还，说她以前和白鹿缘一起刷90级装备的时候，爆了上千金的巫师武器，说送给景轩就送了，她那些队员没一个人敢说废话。

[私密]万千少女梦对你说：你是我们的朋友，她唧唧歪歪的算个鸟啊！理她干嘛？病毒既然给你了就拿着！

景轩听她这么说，就没有再多想了。一个游戏而已，玩好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

终端入侵却很长时间没有再登入游戏，景轩每天奔波在保卫战、副本和血战孤岛，倒也没觉得少了什么。

左右无人现在是他们固定队的队长了，除了原先的鸟人夫妇，景轩又找来了僾你壹万年，这少年放暑假后打游戏的时间比景轩还多。以及工会里另一个叫全服最漂亮的巨魔族力士。

这游戏设定里巨魔族是没有女性的，所以全服最漂亮其实是个威武雄壮孔武有力的男号，头顶上却顶着这个名字，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喜感。景轩记得在他和北纬三十二度决斗的那时候，就看见过跑来观战的全服最漂亮，只是这个巨魔族力士号的玩家很少上工会GT语音。

[组队]全服最漂亮：我天天拼了老命练级，连90级的装备都没时间刷！

全服最漂亮已经满级了，但他还穿的是80级的套装。

[组队]僾你壹万年：但是副会长比你先满级，他的100级套装都快刷齐了。

[组队]全服最漂亮：我能和刀锋那个大二逼一样么？他都是代练帮他练的级，连满级了还是代练帮他刷的装备，这人也搞笑，自己花软妹币让代练给他玩游戏。那还玩个什么劲头！

景轩笑了笑，各人玩游戏的心态都不一样。不过他们副会长刀锋笑中现确实是个奇怪的人，景轩来到龙刀骑士工会都半年多了，难得碰到他本人上线。

又是一个周日，景轩早上去圣心教堂看完母亲后回来，他站在那面画满了噩梦的墙下看了一会，找了块石头在墙角写下了：Albert。那些流浪艺术家从来不在自己的涂鸦下留名，景轩也说不准自己这么做是否应该。

景轩登入游戏的时间比较早，公会里热热闹闹的好多玩家都在线。

[工会]浪客箭心：最漂亮你怎么还在刷90级的套装？你都满级了啊！

[工会]全服最漂亮：我一身80级的装备，血还不如战士高，哪个刷满级装备的野队要我？工会里你们有人带我刷么？

[工会]万千少女梦：不带！没血的力士就是个渣！

[工会]全服最漂亮：死人妖！

[工会]万千少女梦：金刚芭比！

[工会]全服最漂亮：无聊死了，满级后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左右来了？我们去刷装备！

景轩看了看好友列表，鸟人夫妇还没上线，就说再晚点等他们一起，没有祭司刷不了副本。

[工会]浪客箭心：左右哪里满足的了你？你那是寂寞空虚冷了！想找个妹纸一起玩游戏是吧？

[工会]白鹿缘：真相帝又真相了！

[工会]全服最漂亮：我是想找个妹纸但是也要有资源啊！我们工会就少女梦一个女人，她后宫这么一大群，没染指到我就谢天谢地了！

[工会]万千少女梦：我容易么？我一个女人要满足你们这么一大群男人！

工会长川龙在工会GT语音上制止道：“少女梦你看着点自己的节操！有未成年！”

僾你壹万年却毫不在意的说：“没事，现在我们中学生早熟的很！”

不过话题一打开可就不是川龙能阻止的了，工会里的单身男玩家开始嚷嚷着要造反，要不会长给他们找点女玩家来，要不他们就集体搅基了。

[工会]川龙：搅吧你们！我管不了了！搅搅更健康！

[工会]万千少女梦：自给自足哟！哟哟哟！切克闹！共建绿色环保节约型社会哟！

[工会]全服最漂亮：来来，单身的男同胞报名了啊！我、浪客箭心、左右无人、白鹿缘……病毒也给他算上，虽然现在他人不在但那家伙明显就是个光棍！

[工会]僾你壹万年：算我一个！

[工会]从此没烦恼：不用算我。

这个叫“从此没烦恼”的弓箭手就是当初万千少女梦拜托终端入侵带着练级的朋友，虽然终端入侵后来没有再帮忙了，但这弓箭手的等级升的那叫一个飞快，转眼已经90级了。而景轩自己的这个巫师号才升了10级！

但是终端入侵也才98级，景轩想着他要是再不回来，自己的左右无人号就要超过他了！

[私密]我对万千少女梦说：你有病毒的扣扣号么？他这次出差怎么走了这么久？

[私密]万千少女梦对你说：不知道啊！病毒这人神秘的很！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也不提他现实里的事情，更别说给我他的扣扣号了。

景轩这才发觉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和终端入侵说着自己生活里的一些事情，抱怨罗森博格夫人的那条吵人的宠物狗，抑或是为母亲最近的精神状态感到欣喜。但是终端入侵从来没和景轩说过他现实里的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景轩莫名的觉得胸中闷着一口气，丢下鼠标跑下楼散步去了。

“兰波，我给你去买烤香肠吃要不要？”景轩对着正在花园里正在刨坑的那条宠物狗喊道。

景轩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大学的教学管理处打过来的。

“如果您决定继续延长休学年限，请在下周之前给我们提交一个申请！当然如果您决定9月份回校继续您的学业，也请提早通知我们学籍管理处，他们要重新整理您的学籍，以及安排您新学期的课程和导师！”那位负责人在电话里说道。

同样的电话，景轩这几年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接到。他五年前因为一边要上学一边又打着两份工，身体扛不住垮掉了。再三思考后，他决定把学业放一放，先工作赚钱。

原先是计划等妹妹伊莲娜成年，景轩就回去继续念书。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母亲的精神病需要药物治疗，这个苦命的女人生活又没办法自理。直到近两年，景轩的生活压力才减轻。

但是如果现在回去继续念大学，起码他有一到两年不可能有稳定的收入。而他还想着今年给母亲换到私立养老院，那家养老院景轩都去参观过了，有森林，有花园，还有圈养着各种鸟类的温室，当然费用也非常昂贵。景轩已经给他母亲预交了一部分费用，就等着有空床位！

景轩一想到他在虚拟世界里还浪费了这么多钱，突然觉得有点后悔！

回学校念书的事情要不要再等一年呢？景轩在思考，他很喜欢他大学的专业，他的理想可不是做老师。

但是景轩并没有想很久，有人已经替他决定了，或者说是迫使他必须下这样的决定。

这天中午景轩的妹妹伊莲娜破天荒的请他去喝下午茶。

他们坐在路边的咖啡馆，虽然有遮阳伞，但是夏天的午后还是很热，地面反射的阳光暖烘烘的直烤人。

景轩一声不吭的听她说着什么投资和期权。

“你就是想让我出钱买你们公司的期权对吧？”

伊莲娜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景轩觉得有点烦躁，但他必须控制住自己：“这期权要多少年后才能兑现？10年？20年？你那个公司还会存在么？如果你缺钱直接说就是，我不是你的那群男朋友，你不需要费劲编理由！”

“你什么意思？”

“伊莲娜如果我不是从小就看透了你这个人，我还真的就相信了。看看你，跨着二手旧货店里淘来的香奈儿包，开着租来的布加迪，坐在这米其林两星……哦不不……是负两星的路边咖啡馆里和我谈投资？”景轩苦笑的看着她，“在母亲面前你怎么说都可以，但在我面前，收起你那一套吧！”

伊莲娜听景轩揭穿了自己，却并不尴尬，干脆直接开口道：“借我五万欧！”

“五万欧？你以为我是住在香榭丽舍的富豪么！”

伊莲娜红唇滴血，她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豫色：“如果不是我走投无路是绝对不会问你借钱的，莫尼亚你也知道这点！”

“你到底在搞什么！”景轩双手撑着桌子猛的站起来，身后的椅子都撞翻了：“就一万欧！这钱够一个留学生在巴黎生活一年了！我还要负担妈妈在养老院的开支，没那么多钱可以给你！”

景轩气的踹了脚椅子迈腿就走。

当天下班后，景轩就把钱转到了伊莲娜的账户，他懒得过问钱的用处，就是问了伊莲娜也不会说实话，这几乎是他们兄妹间唯一的默契。看着存款又少下去一块，景轩叹了口气回家填写休学延期的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