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因为我不觉得他人的认可有什么重要的,那些不值一提的人,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根本没必要为之费心思。
但是即使不在意,但我也想不到喝醉的父亲会对我做出那种事情,虽然之后父亲一再告诉我那只是我的幻觉,但是我不相信,除了我自己以外,我对其他人无法做到相信,这大概不是我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的想法,但我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本来没任何想法的父亲,从此变得无比的厌恶,厌恶到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如果我有那个力量,大概会立刻杀了他,哪怕他是我的亲生父亲,就是厌恶到这种程度。
我本来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长大,成年,衰老,也许还会娶一个女人回来,这样和普通人其实也没有太多不同的人生轨迹。
但是自从那天见到了那个叫做陆遥的人,一切似乎就都变得不同了。
我也只是忽然想看一看法庭的审理过程,顺便考虑一下以后是否要从事这类职业,所以才叫人带我去看了一次审判。
在审理开始前,我只听了身边的保镖说因为太突然,只能看这一场的审理,是个很简单的离婚案,原告的律师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所以我也只是抱了随便看看的心理。但是,当那名叫做陆遥的人出现后,我就发现我的目光离不开他了。
我不是没有见过气场强势的人,但是这样明明毫无经验却仍自信满满,一副目中无人样子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显得有些惊讶,随即对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才转回头去。
看到那个笑容的瞬间,我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从内心深处冒出一种深深的渴望,渴望能拥有那个人,渴望站在那个人身边,渴望被那个人认可……我很高兴,因为终于我也有了想要追求的目标了。
可惜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出现在陆遥面前,就被送去了加拿大,但是我忍受不了见不到陆遥的日子,那简直要令我发疯。所以我总会让人去偷偷拍陆遥的各种照片,包括他和其他人亲密时的照片,即使那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总会令我嫉妒得想要杀人,但他在与人亲热时的表情也是那么的吸引人,为此我可以忍耐那些嫉妒。
我靠着这些照片度过了八年,回国后我第一时间设计了与陆遥见面的契机,大概他对我的第一印象的确糟糕到了极点,但足足八年了,我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同时我也是明白陆遥绝不是会被轻易勾引的人才敢这样放任自己,否则这样一副肮脏的身体,怎么能让他享用?至少也要等我杀了那个男人之后。
不出我的意料,陆遥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因为即使我那样的缠着他,惹他厌烦,他也没有做出过真正伤到我的事,甚至在我生病的时候还会别扭的照顾我——也许陆遥自己没有注意过,但是关于他的这些所有事情我都一一看在眼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铭刻,结果大概就是我更加的迷恋他了,迷恋到没有他根本无法生存的地步。
而陆遥的那个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他,讨厌到如果不是因为会惹陆遥生气的话,我绝对是要不择手段地将其除掉的。他给我一种很不喜的感觉,但是看在他对陆遥还算不错的份上,就当看不见这个人就好了。
但是,明明是想要好好保护他的,明明是不让任何人伤到他的,却因为我的大意,竟让他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捉了去。找到他们时,看到那个女人居然敢那么对待陆遥,我恨不得活活剥了她的皮,再一点一点把她折磨到死。
当那女人扑上来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所以才会让陆遥将我推了开来。看到那柄刀没入陆遥的肩膀,猩红的颜色迅速蔓延开来,我只觉满眼都是鲜血的颜色,满心都是惶恐。瞧瞧我做了什么?!这是我唯一一次讨厌陆遥的温柔,因为会让陆遥受伤。
我是强撑着自己仅存的理智送陆遥去医院的,当听到医生说已经没有事情了时,我立刻去送那个女人上了西天,然后……我进了疗养院。
当时我真的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陆遥了,但是他还是没有丢下我,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摆脱掉我,却亲自来疗养院看望,还答应了陪同我出席生日宴会。那一瞬间,我甚至想要干脆杀掉他好了,这样就可以一辈子都把他带在身边了……但是只是想想罢了,虽然一个不会有情绪的躯壳也足够迷人,但果然还是这样有生气的他最好了。
结果在宴会上,我又惹陆遥生气了。这一次他好像气得很厉害,都不肯见我了,但是没关系,被讨厌也可以,只要我还可以照顾他就好了。
我以为这样的相处模式要一直维持下去了,但那天忽然又有了转变,陆遥竟然告诉我,他同意给我爱他的机会,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我害怕得几乎要晕倒——害怕这只是个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之后我们就正式成为了恋人的身份了吧?陆遥面对我总显得十分不耐烦或者很无奈,久而久之我都快忘记了他其实是个相当强悍而聪明的人。
一直到那天,他用了一种十分霸道的做法告诉我曾经的那些屈辱都只是错觉而已。还真是很强权啊,完全不顾我差点真的被他弄到崩溃。明明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他的厌烦,还故意说出那些话,有时候陆遥也的确既冷血又可怕呢。
陆遥嘲笑我说动不动就崩溃未免太脆弱了,其实那不是我真正想要表现出来的反应,没有办法,每当受到了刺激我就忍不住想要杀人,这样的怪癖如果没有遇到陆遥,估计我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可怕的杀人犯?但是现在我希望能呆在陆遥身边,所以就不能那样做,我只能迫使自己做出崩溃的样子,以此来压制对鲜血的渴望。
这之后的生活一直都很美好很美好,能这样和陆遥相处曾经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明知道一旦上瘾了就再也戒不掉了,可惜的是我还是轻易地上了瘾。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我最沉迷的时候忽然消失不见呢?
明明送了我配对的戒指,还答应了要说喜欢我的,为什么又不见了?哦,想必您是藏在了哪里等着我去找吧?没想到您也会在这样的纪念日搞起情趣呢,那么请一定要稍等一会儿哦,我一定会找到您的,因为您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空气一样,如果让您跑掉了,我可是连呼吸都没办法了呢。
——现代篇·完——
机甲篇
16.新的世界
陆遥只觉得自己刚刚睡醒,连眼睛都没等睁开,就被迫又一次陷入了昏睡,等艰难地再次睁开眼,陆遥油然有种骂人的冲动。
表情严肃地环视了自己的周身——除了灰白色坑坑洼洼的地面,还有一大群长相已经超越了恶心这个词的界限的不明生物,具体颜色不一的暗色硬壳,一对对细细的节肢,虽然这些生物似乎分成了不少种类,但是总体而言,就像是超大号的虫子,基本上每一个都有陆遥这个人那么大。
值得幸运的是,尽管陆遥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但虫子们不但没有攻击他,还会主动绕开陆遥,否则他大概早就被踩死了。
仰头向上看,看到的不是蓝天或星空,而是直接看到了浩瀚的宇宙。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还是之前睡觉时的睡衣,周围温度很低,冷得皮肤都起了小小的鸡皮疙瘩。
自己在做梦吗?
【哔,任务接取成功,目标数:1。难度:B。】
操。
这回是真的忍不住爆粗口了。
陆遥猜测自己也许是被这个不知是什么玩意的系统弄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照这个环境来看说不定根本就不在地球上了,而那个该死的玩意除了颁发和完成任务,根本就不多说一点东西,导致陆遥拥有的信息少得可怜。依照到目前为止的情况,陆遥只能推测出如果任务完成会自动被送去另一个地方,最开始提到过的什么都能得到更是连影子都没见,甚至连能不能再回去都是个问题。
这是陆遥这辈子唯一一次理解了,当年那些差生们天天不复习又遭遇突击考试的心情。也不知道常昱发现他不见了,是不是又要犯病。
这个时候想这些一点用都没有,陆遥站起身,跟着身边快速跑动的虫子们一起跑了起来——反正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既然这些虫子不会伤害他,姑且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这些虫子体积庞大,动作却异常灵敏,起码跑得要比陆遥快。陆遥从小到大一直是典型的动脑有余,体力不足,既因为他本身不喜欢弄得一身汗的运动,同时也有天生体质比较弱的原因。
跑了一会儿,陆遥就喘着气停了下来,双手扶着膝盖略做休息,结果连气都还没能喘匀,一个庞然大物轰然落在了他的前方不远处,直接压死了不少虫子,冲荡起的气流差点把毫无准备的陆遥掀翻过去。
定睛一看,那东西是一个人形机甲,却足有好几层楼那么高,粗略估计有个十多米,似乎是用什么很坚固的金属所制成,那威风凛凛的形象完全可以夺得任何一个男人的欢心。而周围的虫子完全不惧那威武的形象,前赴后继地向机甲涌去,地上不一会儿就多出了一堆尸体。
在陆遥的人生中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但再怎么恼火此刻也只能忍了,转身就跑。鬼知道那个巨大的机器人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体型又那么巨大,万一被踩死了那才是丢脸。
但在人潮中逆流而上都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身边挤满了这种巨型虫子,陆遥连几步都没能跑上,就被从一只从后面伸来的巨手给捉住,给抓了起来。
此时陆遥的脸色都铁青了,这么荒唐的情况他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自己到底被送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最讨厌的就是不切实际的科幻、玄幻小说和电影,正因为那些东西荒谬之极,但现在他竟有幸亲身体验了一次。
机甲牢牢地将陆遥握在手里,却将力道掌握得正好,没有伤到他,随即也不恋战,庞大的身躯倏地飞了起来,向着来时的方向急冲而去。那速度绝不是汽车一类可以比拟的,陆遥被那样拿着,胃里翻腾不已,心下更加愤恨。
巨型机甲一直飞到了一处停满机甲的地方才降落,陆遥此刻脸色苍白得像是马上要死过去一样,眼前还因为刚才的疾速飞行晕晕乎乎的,被放在了地上后根本站不稳,一个踉跄就坐到地上。
“你们快来看快来看,我发现一只新品种诶!”
机甲胸口打开一个出口,一个年轻的金发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便自动有一个半透明的台子出现在他脚底,平稳地将人送到地上。刚一落地,男人就兴奋地一边喊人,一边跑到陆遥身边,盯着他猛瞧个不停,那架势简直像把他当成了什么珍稀物种。
“克莱奥,你又私自出去惹祸了?仗着安维斯上将没亲自带队,你小子就皮痒痒了啊?”
闻言,又有几个人从机甲的胸口出现落到地上,纷纷无语地瞪着克莱奥。
克莱奥见自己被集体讨伐了,顿时觉得委屈不已,“哪有,我不就是出去兜了一圈嘛,再说现在重点不在我,是我带回来的这个新种异虫好吗!”
被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还干呕不已的陆遥身上,又怀疑地看向克莱奥,“你小子耍人玩呢,拎着个不知道从哪个失事飞船上掉下来的人,就告诉我们这是新种异虫,要是上将在这肯定揍你了。”
他们的对话陆遥完全听不懂,干脆继续假装不适,实则专注地听着他们的说话,能多了解哪怕一丁点信息也是好的。他们无论看长相和名字都应该是是西方人,不过起码还都是正常的人类,这一点令陆遥颇为安心。
“这回真没骗你们!我刚才开着机甲去兜风,就看到这人站在一大群异虫里面,那些异虫就跟没看见他一样,而且他见了我就跑,不是新品种是什么?”
“什么?!”
此言一出,人们顿时骚动起来,几名看着像是科研人员的人立刻冲了上来,又不敢太靠前,只得在离陆遥几步远的地方仔细地观察着。
糟了。陆遥察觉情况有些不妙,万一被这些人真的认定为和那些虫子是同族,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如果你们怀疑我和刚才的虫子是同种族,就不必费心思了。我叫陆遥,是货真价实的人类。”陆遥当然知道就凭这样一句话根本没有任何用,立刻就接着补充,“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可以肯定不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我一觉睡醒就已经出现在那里,从没见过这些虫子,也没见过你们那个巨大的东西,所以在当时不知那个东西对我是否有敌意的情况下,我自然要逃离。而为什么那些虫子不伤害我,我也不知道。”
人类是狡猾的动物,陆遥只凭这几句没有证据的话根本不能令他们相信,但最起码给了他们一定的疑虑,不至于将他就地正法。
“如果还是不相信,你们可以给我做身体检查。”
此话一出,早已有点迫不及待的研究人员立刻上前,翻来覆去查看着陆遥身体的各个部位,陆遥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这早都冻得有些僵硬,又被这样一会儿掀开衣摆一会儿挽起袖子,直觉这次想不病一场都不可能。
“光从表面来看,的确和普通人类没区别。”一名资格老一些的研究员遗憾地宣布,“不过还有进一步检查的必要,现在怎么安置这个人,伊克少校?”
被称作少校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此刻也正苦恼地蹙眉,“我要先和上将报告一下,你们把他看好了,前面那些杂兵异虫晚点清缴也无所谓。”说罢就进了旁边一个看似临时搭建的小棚里,大概是去联系那个所谓的上将了。
伊克一走,原本就好奇得心痒难耐的士兵们立刻把陆遥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多少也顾及陆遥可能是重要的研究材料,也没敢真的这摸摸那动动,只是纯围观。
但他们愿意看,不代表陆遥愿意被看,他一直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压抑至此已是相当不易,冷漠地扫视那些人一眼,“如果不希望我在被研究之前就被冻死,去给我拿些衣服。”
没有人动弹,“这家伙太找死了吧!”陆遥听到有人这么说。
这种情况显然是应该放低态度,以保全自身为最优先目标的,但陆遥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委曲求全,很显然目前他的存在对于他们是个重要发现,对于一名军人而言,只要脑子没有病,就无权利也不会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杀死他。
“如果我因寒冷死在这,倒霉的只会是你们。”
17.新品种
士兵们沉默片刻,“哈哈,这么嚣张的人除了上将,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那个谁谁谁,去拿件衣服来,这是命令!”这次说话的人居然是之前一路把他握在机甲手里带回来的克莱奥,陆遥本以为这家伙也只是个普通刺头兵,没想到居然不是这样,仔细看看,克莱奥的作战服的确和普通士兵不太一样。
将这些默默记在心里,陆遥从一名不情愿的士兵手里接过一件外套披在身上,那并不厚的衣服保暖性意外的很好,大概这就是因为科技的进步吧。
解决了寒冷的问题,陆遥这才有了闲心打量起克莱奥,半晌,在心中下了定义:任性妄为,不是能被人随心所欲操纵的人,不过同样是个蠢货罢了。
见陆遥在发呆,克莱奥忽然将头伸到陆遥面前,碧绿的眼睛眨了眨,还算英俊的脸上充满了好奇,“你在想什么?”
“别靠这么近。”陆遥嫌弃地蹙眉。
无趣地退后几步,克莱奥摊摊手,“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喂,偷偷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什么种族的?异虫?异兽?寄生种?”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总之我是人类,并且对阁下的智力抱以极大的怀疑。”冷淡地瞥了克莱奥一眼,陆遥紧了紧外套,还是有一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