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该支持他这么做。”
身后有家族撑腰的徐傅泽自然用不着他来操心,陆遥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于是就干脆地站起身,“我回去了。”
“嗯,我再坐一会儿,消化一下你给我的惊吓。”
06.生日礼物
陆遥是打车来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买车。倒不是买不起,只是他开车的水平实在是令驾校的老师没法违心给他驾照,所以就很有自知之明地干脆不买车了。
正当他站在路边等车时,一辆银灰色的名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后座的车窗拉下去,一个穿着价值不菲的手工西装的中年男人对他笑笑,“上车吧,陆先生,我想跟您谈谈。”
对这种明显身居高位的人,就算陆遥拒绝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而此人的态度也不像有恶意。陆遥一边思索着,一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您好,我是常睿松,陆先生和我的儿子应该是熟人吧?”
听到这个刚刚才提及过的名字,陆遥心里一动,对常睿松此行的目的有了大概的猜测,“是的。”
常睿松笑得和善,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和可言,“犬子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儿子大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管不住了,我听说犬子做了些令您烦恼的事,真是对不住了。”
这样虚伪的对话陆遥见得多了,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哪里的话,贵公子气度不凡,为人处事也没得挑。就不知常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见陆遥这么上道,常睿松也十分满意,“是这样的,我是希望您不要再和犬子接触,我知道您并不是同性恋,所以希望您能拒绝犬子的来往要求,毕竟常家还需要传宗接代。当然了,作为补偿,这些心意还请收下。”
接过常睿松从口袋里抽出的支票,陆遥看了一眼上面的金额,便递还给了常睿松,“很抱歉,我不能收下。”
没想到陆遥会拒绝,常睿松脸色开始不那么好看了,“陆先生是嫌少?”
陆遥摇头,“不,只是我办不到您的要求。您应该也知道,我早就拒绝过常昱很多次,但他个人的行为我是无权干涉的,还请您另寻他法。”
说罢,陆遥就下了车,他自认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礼仪上也没有怠慢,并且常睿松的要求他是真的没办法。
从表面上看,似乎常睿松和正常的不希望自己儿子喜欢一个男人的高位者没什么区别,从其态度上也看不出对常昱抱持的看法究竟是怎样,只能说常家真是个古怪的家庭,恐怕剩下的一个常夫人和常小姐,也好不到哪去。
算了,反正这种东西和他又无关。
神情阴郁地看着陆遥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常睿松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您好,我是常睿松,我有一个提议想要和您谈谈……”
当陆遥回到家,发现厨房传来做菜的声音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不是强盗或者贼,而是……
“常昱?”
听到声音,常昱立刻从厨房跑了出来,还围着一条十分居家的围裙,见到陆遥,立刻灿烂地笑开了,“欢迎您回来。”
已经懒得去询问常昱是怎样弄到他家的钥匙的,陆遥坐到沙发上等待开饭,并没有把今天遇到常睿松的事情告诉给常昱,直觉告诉他那样只会徒生枝节。
饭菜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陆遥却胃口不大,他还在想着今天和徐傅泽的对话,如果真想他说的,常昱与家中的关系僵硬到那种程度的话,那么现在常昱和他的频繁来往应该是顶了相当大压力的,如果徐傅泽不说,他还真的看不出来。
“您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我这就去重新做!”
“不是。”叫住了正要起身的常昱,陆遥心情复杂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没有兄弟不是吗?这样追求一个男人你的家人不会阻止吗?”
原本十分担心的常昱闻言,神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是我父亲做了什么吗?您有没有怎么样?”
“没有,只是听阿泽说了点东西,好奇而已,不说算了。”
听陆遥这么说,常昱才又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的,那些人怎么比得上您重要?反正他们也奈何不了我的。”
虽然不知道常昱哪来的这份自信,但陆遥好奇心也没那么旺盛,于是也就不再说什么,埋头吃饭。说起来,正常情况下的常昱还真是看不出,他小时候居然还曾得过精神疾病。
吃着吃着,陆遥就发现坐在旁边的常昱总是偷瞄自己,明摆着一副有事情的样子,偏偏又一句话不说,陆遥不耐烦了,“有事?”
见被识破,常昱也就不再遮蔽,可怜兮兮地望着陆遥,那眼神像极了宠物犬,“是这样的,下个月二十五号是我的生日……”
“所以?”现在不是才五号吗?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家里会为我举办生日宴……”
“然后?”
“我想请您陪我一起……不然父亲一定会借这个机会给我联姻的……”
“不去。”陆遥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常昱很受伤地望着陆遥。
“看也没用。”
陆遥清楚得很,联姻恐怕只是个借口,常昱不过是希望借着生日宴的机会宣告他们二人是情侣关系罢了,但是,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跟这家伙是情侣了。而且那种显然会充满了上流人士的宴会一定十分虚伪又枯燥。
不过生日礼物的话……现在他和常昱多少也算是认识了,什么都不送不符合他的礼节。
“下周日我有空,去看电影吗?就当是提前预付生日礼物了。”
陆遥还是陆遥,就算是生日礼物,也懒得费心思去想,虽然对常昱来说这份礼物已经足够令他开心的了。
“好好吃饭,离下周日还早着,电影票你负责,看什么随便。”
“是~”
瞥了眼因为他一个根本微不足道的礼物而高兴得合不拢嘴的常昱,陆遥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竟不知不觉地微微翘起,不是冷笑,而是真正的微笑。
这家伙,有时候还真蠢得可爱。
这一周过得还算平静,期间徐傅泽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还是要多加小心常家的人,除了这之外一切都没什么特殊的。
对陆遥来说,周日很快就到了,而对于常昱,却是觉得这一周未免太过漫长了些,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日,一大早六点钟就给陆遥打来了电话。陆遥有轻微的起床气,被响个不停的手机烦得火大,直接就按了关机。
等到九点左右,陆遥睡醒了打开手机,就被那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吓到了,差不多五分钟就有一通常昱的电话,短信更是发了有几十条。
真是的,看个电影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吗?给常昱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不到三秒就被接起。
“喂,哪个电影院,几点钟?”陆遥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听得电话那头的常昱心情激动。
“XX影院,今天下午两点,恐怖片可以吗?”
“随你便。”
说完,陆遥就挂了电话,洗漱后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度过了一上午,那个电影院离这不远,但还是要提前入场的,所以陆遥在一点半出发,到了影院门口后刚好一点五十。
早早到达的常昱立刻就发现了陆遥,一边招手一边跑了过来。看得出今天常昱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个浅蓝色的外套,左耳戴着一枚银白色耳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恋爱中的气息,不知看碎了多少颗少女心。相比起来,陆遥只穿了件白T恤配上休闲裤,实在太随意了点。
常昱的手上已经提了不少零食,临入场前又让陆遥帮忙拿一下,自己又跑去买爆米花。
这整个就是一陷入恋爱的愣头青形象,陆遥看得都觉无奈。
拎着大包零食等在门口,一个正往影院里走的人不小心撞到陆遥,东西掉了一地,对方连连道歉,陆遥也没怎么在意,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正当陆遥弯下腰拾起撒在地上的零食,身旁的男人忽然发难,拿了一块涂过药的手帕捂住陆遥的口鼻,另一手死死束缚住陆遥的动作,陆遥有心反抗,无奈刚才事发突然,他已经吸入了不少药物,再想屏住呼吸已经晚了,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被男人快速扛进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
陆遥站的地方比较偏,本就没什么人,而两人这一番动作又没发出任何响动,说起来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人又都已经进去看电影了,自然没被注意到。
“哗啦”
装着爆米花的纸筒落在地上,洒了一地,常昱的瞳孔猛然收缩,望着那一地的狼藉,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像是不敢置信。但这只维持了很短暂的时间,很快,常昱的神情变得阴冷至极,像是一条毒蛇一般,择人而噬。
是谁,是谁居然敢动陆遥?
07.绑票
陆遥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晕,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手脚都被牢牢绑住了,倒是没有给他带上眼罩,看来对方倒是相当的自信。
“哼,你醒了?”
困难地抬起头,陆遥诧异地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女人竟然是何佑芷,旁边还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自己正身处一间类似地下室的房间里,对方此刻正阴毒地瞪着他,一张漂亮的脸因为憎恶而扭曲变形,显得无比狰狞。
“我早就说了,你会付出代价!不过你也是活该,谁叫你帮着那个贱人?那贱人为了一个狐狸精,抛弃我就算了,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我要你给我的孩子偿命!”
“要报仇,你找的不该是我。”虽然陆遥没少被被告人痛骂,但遇上这么不理智的还是头一次,不由蹙起了眉。
“哈哈哈哈,放心,那贱人和那狐狸精也好过不了!我堂堂何家的小姐下嫁给他,他敢这么对我,怎么能给他好果子吃!”何佑芷快意地笑了出来,那笑声异常的尖锐刺耳,对比之下,常昱平常时不时发出的傻笑要听着舒服多了。
陆遥对何家略有耳闻,这也是徐傅泽告诉他的,据说这何家和黑帮有些关联……
“你该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何佑芷,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陆遥面前,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地踢在陆遥的腹部,疼得陆遥的身子下意识收缩,“犯法?你觉得我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犯法吗?!要是我怕犯法,你以为你现在会没有被蒙上眼睛?!是你逼我的!我原本不想让家里帮忙出面的啊!”
这个女人疯了!
何佑芷像是对陆遥疼痛难忍的反应感到十分满意,每说一句话就狠力踢一下陆遥,“疼吗?疼吗?我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也是这么疼!不,比这要疼得多了!哈哈哈哈哈哈,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骗得常家大少爷的喜欢,就得意忘形了!”
知道自己此刻不管再说什么也只会刺激何佑芷,陆遥干脆一句话也不说,也根本说不出来,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身上不用看也知道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恶心的同性恋!变态!像你这种人,和常昱那个精神病在一起倒是正好般配!”何佑芷可能是累了,停下不再踢陆遥,用坚硬的鞋尖挑起陆遥的下巴,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冷笑连连,“你也不用指望你的相好会来救你,这地方隐蔽得很,就算是他也找不出来!我要把你活生生折磨死,反正你也没有家人,要让你消失容易得很!你们,给我打!不过可别太快打死了!”
几个保镖得了命令,立刻上前殴打起来,陆遥疼得都快没感觉了,脑袋里迷迷糊糊地想着:常昱大概要急死了吧,不过自己可能这次还真的就要死在这了……这算是报应吧?
“轰!”
地下室的门被猛地踹开的同时,常昱在屋里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用枪顶住了何佑芷的头,在看清了陆遥被殴打的惨状之后,神情猛地变了,看着惊慌的何佑芷,那目光几乎要化为刀子将这个女人给千刀万剐。
在常昱擒住了何佑芷的同时,一群穿着西服的保镖也冲了进来,动作利落地制住何佑芷那几个不敢动弹的保镖,“你们最好老实一点,不然我让这个女人脑袋开花。”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无视了何佑芷疯狂的尖叫,常昱将她交给身边一个黑衣人,自己飞快冲上前解开了绑着陆遥的绳子,看着奄奄一息脸色苍白的陆遥,眼泪立刻就盈满了眼眶,刚才狠戾的神情早已不见踪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走开的……”
“咳咳……死不了……别那么……丢人……”嘴上这么说,陆遥却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靠着常昱的搀扶勉强站立。
常昱忙着查看陆遥身上有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口,陆遥却隐约瞥见何佑芷猛地拼命撞开黑衣人,掏出了什么东西冲向了这边——连思索都来不及,陆遥猛地爆发出一股力气,把常昱往旁边一推,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子就这么刺进了陆遥的左肩膀。
一个疯了的女人果然很可怕,或许自己该庆幸她没有随身带枪。这是陆遥当时不那么着调的的想法。
“陆遥!!!”血红倏忽间弥漫在眼前,常昱的眼睛似乎也被那不断涌出的血液染红了,眼前除了不断晕散的猩红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常昱一脚踢开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就抱起陆遥冲了出去。
以最快的速度将陆遥送到医院,路上不知道连着闯了多少个红灯,常昱红着眼睛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被推入手术室,简直觉得天都塌了,左胸口的位置疼得几乎要缩成一团,仿佛刚才那把刀直接捅进了他的心上一样。
陆遥为了保护自己受伤了,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
手术室外,常昱蹲在地上抱住自己,手臂和身体都在瑟瑟发抖,瞳孔已经失去了焦距。明明决定了要保护好陆遥的,却反而害他伤得更严重,他怎么能饶过自己和那个女人,所有伤害陆遥的人都该死!
迷迷糊糊之间,陆遥也大概能感受得到,他很想抬起手狠狠敲一下常昱的脑袋,叫他别这么一副丢脸的样子,可是却力不从心,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算了,就先睡一觉再好好教训常昱吧。
这一觉就睡了足有两天。
陆遥本以为自己一睁开眼就会看到常昱可怜巴巴地守在旁边,然而安静的病房中除了点滴声,再没有别的东西,这之后的一周都是这样,除了进出的大夫护士之外就没见到任何人,问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
一直到一周后陆遥离开了重症病房,才迎来了第一个来探病的人——徐傅泽。
坐在床边的徐傅泽唠唠叨叨地说着陆遥太不小心,又叫他以后别说话那么冷硬,省得再惹到这种疯子。
陆遥直被他说得头疼,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还有多久能出院?”
“一个月吧,这回算你运气好,刀子没伤到要害,要不你住个一年半载都够呛能出来!”徐傅泽瞪了他一眼。
知道好友这是在关心自己,陆遥没像平日那样嘴毒,转换了话题,“常昱呢?”这么久都没见到常昱,总不会是不好意思来见他吧?
提到常昱,徐傅泽神色有点古怪,但还是告诉了陆遥,“他住院了。”
“受伤?”说完,陆遥就自己反驳了自己,这可能性很小,当时在场那么多保镖,不大可能被那女人得手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