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愿意。”
“为什么?”格兰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掌心传来阵阵刺痛也仿若未觉,“他哪里让你迷恋到这个地步?这也许是他用了什么仪器进行了催眠!”
“催眠也无所谓,只有他……”安维斯隔着衣服摸了摸挂在项间的铃铛,只有他,给了自己一直都得不到的家和温暖。
“我看你是疯了。”猛然站起身,格兰特沉着脸快步走出房间。
每个人都以为他总是肆无忌惮,放荡至极,安维斯则是与他相反的律己甚严,如同最精密的机器一般为帝国效力着。但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身上的束缚太多,家庭,帝国,甚至是他自己的心也从不曾相信过任何人。
其实是羡慕的吧,羡慕安维斯能那么执着又不顾一切地喜欢着一个人,期望着也有人稍微给自己那颗坏掉的心一点温暖。
其实他对于死人并不是真的如别人以为的那么喜欢的,只不过是因为死掉的人比活着的人更能令他安心,所以对于这种传言也就懒得去纠正。他猜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么严重的恋尸癖,父亲就不是教训一下这么简单了,大概会被打死。
真讨厌啊,果然还是杀掉好了,死人就永远都不需要为之担忧了。
陆遥这一觉睡得并不久,只过了一个小时便醒了,睡得有些迷蒙的眼睛微微抬起,直直地看进了一双白色的眼睛里,顿时睡意全消
这个人需不需要这么提神?
有一个人在睡觉的时候坐在旁边,身子挺直,坐姿端正,一脸正经地盯着自己,这种感觉不体验一把是不会明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找上门了。
注意到自己身上披着什么,陆遥扯过来看了一眼,原来是安维斯的军服,怪不得看他有点奇怪,习惯了这个人穿军装的样子,忽然换了有点不适。
“谢谢,需要我洗一下再给你吗?”虽然对方没有表现过,但那太过干净的着装以及发色总是给陆遥一种错觉,认为这个人像是有着严重洁癖的类型。
“不必。”说罢安维斯就将外套接了过来穿在身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动作不太自然,像是强自掩饰着急切一样……
摇摇头,应该是自己还没睡醒吧。“对了,你身上没有再多出什么东西吧?”
“什么?”安维斯不解地看向陆遥。
看来是没有。
亲身经历了这个人本质上的不靠谱,陆遥明知道这个人是很强悍的,但总有种一时不看着这人总能弄出幺蛾子的感觉。
“行了,你在这歇一会儿吧,这几天应该很累,你们那边大概也休息不好,我把这本书看完,不会吵你。”
安维斯觉得自己应该拒绝,但是在陆遥的床上休息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自从身为宠物的身份结束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待安维斯纠结地躺下后,陆遥才轻飘飘地道,“顺便说一句,这是格兰特的房间。”
仿佛隐约看到安维斯头上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他手上的书本微微倾斜,挡住了控制不住勾起的嘴角,“骗你的。”似乎变回了肃杀的军人也还是那么好骗,倒也挺有趣的。直到这时,陆遥才真正地把那只跟自己撒娇的白猫与面前的人联系起来。
真可惜,要是安维斯对自己没有那种情感,经常调戏一下也是不错的。
35.有惊无喜
安维斯一觉睡到了晚上,陆遥都出去吃了东西回来,看见他还在睡。这人该不会睡死了吧?
他得承认安维斯相貌好看,睡着了也十分的赏心悦目,但这跟他的床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眼看着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陆遥沉默片刻,伸手推推睡得很香的那个人,“醒醒。”
安维斯不但没有睁眼,反而一把拉住陆遥的手,放在脸旁蹭蹭,睡得更加香甜。
陆遥想了一下,另一只自由的手伸过去,越过睡得有些凌乱的衣领,握住里面那只铃铛作势要拿走。
果不其然,安维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紧紧捉住陆遥的手不让他拿走铃铛,脸上的神情几乎可称得上惊惶。
全当自己刚才眼瞎了,陆遥伸出两根手指在安维斯面前晃了晃,“几?”
“……二。”茫然
三根手指,“这个?”
“三。”
“还没傻就好,你可以走了。”
“困……”
默默地看着裹紧被子只露出一个头的某人,陆遥猜这个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大概也是很厉害的,“也许你一天需要睡二十五个小时,但是你能不能回去再睡?”
“不要,陪我。”
“我去隔壁睡。”
隔壁应该是格兰特的房间。安维斯立刻跳下了床,一抹白影不等陆遥反应过来就冲了出去。
无奈地拎起被遗留在床上的衣物,陆遥懒得去想象为什么安维斯要变成猫再跑出去,总之走了就好。
当天晚上陆遥没再见过任何人,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乐得清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就像是这种安静很快就会被混乱取代。
无论如何,陆遥一直到睡觉为止都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希望这只是幻觉。
次日,早上刚一睁开眼,陆遥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态掀开被子,当他看见自己的睡衣下鼓起的一团时,差点就没绷住冷静的表情。你知道身为男性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腹部“隆起”的恐怖感么!
一把将毛茸茸的一团从衣服里面拎了出来,看着那刚刚睁开眼还迷迷糊糊的家伙,陆遥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神经已经岌岌可危,脑子里隐约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把这只猫送去厨房吧,一了百了。
“砰!!”
一声巨响从陆遥的房间里传出,格兰特连忙赶来,打开门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屋内,昨晚夜袭成功的安维斯仍然维持着猫的形态,脖子上挂着小铃铛,可怜兮兮地用两条后腿站立在墙角,前爪举起,活像是受罪的小媳妇。反观陆遥,仍然穿着睡衣,形象还有点凌乱,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大概刚才那一声就是拍桌子的声音,面色难看得可怕,“这位擅自闯入别人房间的先生,如果你质量不高的大脑还没有完全萎缩的话,就应该知道这是变态才会做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趁早找个地方自我了断还比较对得起这个世界。”
“看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意外?”格兰特饶有兴趣地靠着门问道。
下一秒,两个人又一次被礼貌地请离房间。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好像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守在外面的士兵一本正经地装瞎子,虽然不懂为什么两位大人都会被一个普通人训得狗血淋头,但是当看不见就对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次安维斯的来访都会遭到无情地语言攻击,不过在除了陆遥以外的所有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和谐得不得了。
“你还真是很神奇的人啊,一般人受到安维斯这么特殊的对待肯定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吧?”喝一口咖啡,格兰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的,但我不能喜欢他,所以只能祝他回头是岸。”视线盯着手里的书本,陆遥淡淡地回答。
“好吧,算你很坚定。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书?总觉得你整天除了看书什么都不做啊。”这显然是在没话找话了。
停滞了一下,陆遥若无其事地回答,“习惯而已。儿时没有人说话,就自己看书,我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格兰特疑惑地挑眉,“为什么?难道你从生下来就是这么冷淡的人?”
“那么久以前的事谁会记得。”看白痴一般的目光。
“……”他已经习惯了被鄙视了,“喂,话说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嘛?明天我就要和安维斯去决一死战了诶!”总算暴露了根本目的了。
“我该说什么?”陆遥抬起头,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祝你好运?”
格兰特伤心地趴在桌子上,双眼充满怨念的望着陆遥,那张扬的金发也蔫了下来,“根本一点都没有诚意。”
“好吧。”陆遥终于放下了书本,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你一定要赢啊,我相信你一定办得到……”还想再说几句什么,但是请原谅他一时间有点词穷。
比刚才还要敷衍。
算了,他早就该知道让陆遥说几句贴心的好话比登天还要难。
第二天陆遥感冒了,于是他有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不去看直播。如果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话还不如去看看科幻片。
但除了他以外的人都很期待今天的对战,重点在于格兰特大人和安维斯大人的那一场啊,绝对不能错过的!
前面两场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各赢了一次,这就说明最后一场的两人决定了比赛的胜负。
由于是使用机甲对战,所以场地十分的大,为避免受伤所以禁止使用非物理性攻击手段,只能凭借操作水平来分胜负,这也是众人为什么这么期待的原因之一。
格兰特的机甲是浅蓝色,上面装饰的条纹显得很自然,而安维斯的则是完全的银灰色,没有一丁点的装饰,简单直接地体现出其主人冷硬的性格。
两人正各自站在自己的机甲下,安维斯一直在四处张望着,没找到期待的那个人,便不悦地问,“陆遥呢?”
“他说有点不舒服就呆在房间里了。所以你也不需要担心输了会很丢脸哟——”
得到了答案,安维斯就径自上了自己的机甲,其彻底无视的态度实在……令人火大。
硝烟似乎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弥漫起来了。
随着标志着开始的提示声响起,两个静立的机甲几乎是瞬间向对方冲了过去。
“果然不管看多少次,这两个人都还是好厉害啊。”伊迪自顾自地发出感叹。
“是吗,明明两个都是白痴。”
背后忽然传来这样一句冷冷淡淡的话,伊迪被吓得汗毛倒竖,转头就见本应生病呆在房间里的陆遥正站在身边,表情嫌弃地看着那两架打斗在一起的机甲。
“大概只有你敢这么说了。”伊迪无奈地道。
“不,实际上这是任何人都可以办到的。”陆遥耸肩,“总被很敬畏地对待,反而更喜欢特殊一点,人其实都有这样少许的M倾向。你想试试?”
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自己用陆遥的态度跟那两个人说话的场景,伊迪浑身一抖,“算了,我可不想还没成家就死于非命。我可没有你那种惑人心神的本事。”
说得好像他是什么妖女一样。陆遥不悦地蹙眉,要不是担心这家伙弄出什么变故他才不会过来,尤其现在看来似乎是多此一举的样子。
“明明就是实话嘛,”想起一件事,伊迪的表情既幸灾乐祸又纠结,复杂至极,“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安维斯上将似乎打算把你的照片无限放大印在他的机甲上。你……保重。”上将大人的思维果然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的。
陆遥沉默片刻,然后猛地抓住伊迪的胳膊,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实在办不到,导致他的表情更加诡异,“给我找出所有的照片然后销毁,或者让他放弃这种想法,否则我就当众向你求婚。”
“!!!”这一招太狠毒了,伊迪完全招架不住,这是左右都要逼死他的趋势?果然不该多嘴的吗,“虽然我很乐意接受你的爱,但我会死的啊!”
“你死了关我什么事,我回去了。”再呆下去他们就要打完了,陆遥一点都不想被那两个人知道自己私下过来了。
“啊,等下,今天晚上有宴会,你知道的吧?”
陆遥的脚步微顿,随即摇摇头,“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我不会参加,顺便替我转告给他们。”
36.突变
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点了,陆遥放下书打算去喝杯水,才刚一拉开门就有一个不明物体倒了下来——
被撞得倒退几步,陆遥堪堪扶稳了压在自己身上并且满身酒气的人,隐约觉得太阳穴的位置又开始跳动了,“我这里不给酒鬼提供住宿服务。”
不过话虽这么说,把这个人直接扔到外面也不实际,陆遥还是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安维斯躺到了床上。出去外面看了一圈,没见到其他人,大概是都还在宴会上玩,无奈之下他值得端着一杯水又回了房间。
“起来把水喝了。敢吐得到处都是就宰了你。”
晃晃悠悠地坐起身,安维斯却没有接过水杯,而是呆呆地看着陆遥,像是听不见陆遥的催促一般。似乎觉得光是看着完全不够,安维斯拉着陆遥凑近一些,把头埋在了对方的颈窝中,低声喃喃,“喜欢……”
短短的头发刺得陆遥有些痒,不适地皱起眉,“你以为自己还在撒娇的年龄段吗?把水喝了就赶紧回去。”
“主人,我赢了。”
“哦,好厉害,把水喝了。”话都说完了,陆遥才一愣,觉得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主人是个什么东西啊?权衡一下决定,还是当没听到比较好。
喝醉了的人似乎没点沟通技能,任陆遥怎么说都能固执地无视那杯水,并且疑似很高兴地抱着陆遥喋喋不休,“我赢了格兰特,你可不可以喜欢我一点?”
“没可能。”
“那永远都在我身边可以吗?”
“也没可能。”
感觉到安维斯蓦地僵住,陆遥也忍不住在心中自嘲:我果然适合坏人。
怎么办,主人说他会离开,怎么会这样?
安维斯以前的人生始终是灰色的,没有在意的人,没有喜欢做的事情,没有过一丝对阳光的期望。但是他发现只要呆在陆遥的身边,就会很舒服很温暖,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安维斯就决定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陆遥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我不允许,你如果要离开,我就把你藏到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安维斯抬起头,认真地对陆遥说。尽管他脸上还有因醉酒而浮现的红晕,但那绝不是会让人以为他在开玩笑的神态,何况他本就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这下麻烦大了。
把水杯放回桌子上,陆遥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随手抽过一张纸折成玫瑰,转而便深情款款地单手捧着玫瑰递到安维斯面前,嘴角的笑容无奈而充斥着柔情,“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给我一些时间好吗?一年之后,我就送给你真正的玫瑰。”
风格转变得太快,安维斯完全愣住了,但陆遥才懒得管这么多,一个喝醉酒的人去哪注意这么多不对劲?
虽然不想欺骗别人的感情,但他是个自私的人,并不打算为了别人的喜欢而放弃离开的机会。
“真的?”安维斯看着陆遥,小心翼翼地问,却已经掩饰不住眼中的欣喜。
“嗯,我……我爱你。”
从陆遥手中接过纸花,安维斯已经完全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本就不甚清晰的头脑更是无暇思考为什么陆遥的态度转变这么快,只觉得世界上再美好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吧。
默然看着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安维斯,陆遥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
本来以为很简单,没想到这样没有情感的告白一点都不轻松,是因为这句话太沉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