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笙儿很欢喜,轻声“嗯”了一声,他又抬头看殷纪,房里只点着一盏烛灯,光线自然昏暗,昏暗的光芒里,殷纪的面庞半明半昧,但是脸上的正气和温柔,却是丝毫不减,杨笙儿觉得他是这般好看,将暖手炉扔在一边,就伸手摸上了他的脸,然后吻了上去。
殷纪便把杨笙儿抱得更紧了,甚至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来,殷纪本就是北方男人,虽然长相很文气清秀,身体却是北方的大老爷们的高大,杨笙儿本就年纪还小还没长高,再说身材上本也不像哥哥们继承了皇帝的高大,他更偏向于皇后,骨架子细,被殷纪抱在怀里,他就更发现了自己在他面前的小来,几乎是比他小了一圈,就像他的那一套套娃玩偶一样,自己是被套在里面的那种型号。
殷纪知道自己是必须为杨笙儿豁出去性命了,杨笙儿搂住他的颈子的时候,他就动情地开始亲吻他,不过因为那榻上也挺冷的,他不忍心把杨笙儿放到榻上去,只得这样搂着他亲热。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杨笙儿感觉身体里起了一股热气,让他微微颤抖,殷纪把他紧紧箍着,从他的嘴唇亲到了他的颈子上,杨笙儿裹着的披风帽子早就落了下去,他面颊泛红,媚眼如丝,低低喘着气,殷纪看着他,就满心爱意沸腾。
杨笙儿毕竟还小,又是皇子,殷纪再大的胆子,也最多只敢和杨笙儿抱一抱亲一亲,决计不敢做出更多了,杨笙儿的手抚摸着殷纪的面颊和颈子,殷纪还没有蓄须,而且他不是络腮胡子,故而杨笙儿摸着倒不是很刺手,他摸了摸,又凑上嘴唇和他接吻,低声说,“恒远,你要不要摸一摸我的身子?”
殷纪知道杨笙儿胆子十分大,不过他却不会那般做,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亲,哑着声音说道,“你会冷到的,你别冷到了。”
杨笙儿在他怀里动了动,“我身体不大好受,热得很,想要你摸一摸。”
殷纪知道了他是怎么回事,他把杨笙儿抱得更紧,一只手从他的披风伸进去,要去摸他的两腿之间,杨笙儿一声惊叫,“不……不……这里不要,你摸别的地方。”
殷纪被他这惊叫吓了一大跳,赶紧亲吻他的面颊,“好,我不会碰的,别怕了。”
杨笙儿身体些微颤抖,他自己就很讨厌那里,绝对不要殷纪去碰到。
杨笙儿正把脸贴在殷纪的面颊上,突然就听到门口一个冷冽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都被吓到了,杨笙儿愣了一下就朝门口看过去。
只见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因为房里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孔,但是杨笙儿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来,“三……三哥。”
杨歆儿走进了房里来,他盯着杨笙儿看了看,杨笙儿仰着头,抿着唇,还被殷纪抱着,但他丝毫不露怯,只是眼底深处有些许担忧。
他慢慢地从殷纪的怀里下来了,又自己整了整身上的衣裳,殷纪是真的被吓住了,因为豫王的表情实在十分难看,想来也是,自己爱护的弟弟和一个大男人在一起,谁的表情都不会好。
殷纪还没来得及给豫王行礼,豫王已经几大步走上前去,他的动作十分快,在杨笙儿和殷纪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拳头已经揍到了殷纪的脸上,殷纪被他打得瞬间倒在了榻上。
杨笙儿一声惊叫,马上扑了过去,将殷纪护在了自己身下,扭头看杨歆儿,“三哥,你做什么?你不要打他。”
杨歆儿眼神很严厉危险,他盯着杨笙儿道,“老四,你给本王起来,到一边站着。”
杨笙儿却丝毫不为所动地道,“不!你不能打他。你凭什么打他。”
杨歆儿道,“你不起来,我就杀了他。”
杨笙儿被气得脑子发晕,“你敢!”
杨歆儿道,“你看本王是不是敢!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对你?”
杨笙儿只是紧紧护着殷纪,殷纪想要说话,但是却被杨笙儿压得要喘不过气来,什么都不能说,杨笙儿对杨歆儿道,“你要是敢杀了他,我就死在你面前,看你怎么和父皇阿父交代。”
杨歆儿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笙儿看杨歆儿有所动摇,就放开了殷纪,起身来扑到了杨歆儿身上去抱住了他,仰头看着他道,“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三哥,三哥,你别乱动手。我没了恒远也不活了,是我要和他在一起,不是他要和我在一起。三哥,你也知道我的状况,我不娶妻的,我想给他做妻子。”
杨笙儿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起来,杨歆儿则是听得万分震惊。
杨歆儿因为才十八岁,虽然骨架子已经长高大了,但看着依然带着少年的单薄,不过,他常年骑射和习武,而且还会打马球和蹴鞠,力气不可谓不大,殷纪就是一个书生,虽然也上山下水的,到底完全不能和三皇子相比,故而刚才被那么打了一拳,脸已经红肿起来了。
他忍着痛,也因为杨笙儿的这番话震惊,杨笙儿还是个孩子,却已经将所有都担当了过去。
他对着三皇子跪了下来,说道,“微臣为人师却做出这般事情来,实在有辱为师之道,但是我对四皇子的心天地可鉴,并无半分虚假。若是要处置,请处置微臣即可。”
他又看向杨笙儿,“笙笙,你很好,没有比你更好的了,你别以为自己不好,我的心意,你知道,是吧。你别哭了,到时候又该生病。”
杨笙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说,“地上冷着呢,你别跪着。”
他又看向杨歆儿,“三哥,你说句话。你要怎么办?要是你对付恒远,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你是我的哥哥,我没法恨你,但是我定然也不活了。我求你,求你成全。”
杨歆儿看着杨笙儿,低头沉默下来。
杨歆儿知道元宵宴会很无聊,故而和几位大臣说了些话,他也不耐烦看那些歌舞,就跑到这漓水轩来睡觉来了,等一会儿又回嘉德殿就行。
漓水轩虽然比较冷,不过他叫身边的太监给在后面的房间烧了一盆火,那里又有床,他又让人铺了被子,而且他也不是很怕冷,在嘉德殿喝了些酒,正是想睡,就和着衣裳裹进被子里睡觉了。
他一向爱睡,要是没有人去叫他,他得一直睡下去。
杨笙儿和殷纪开始说话时,他睡得沉还没听到,之后杨笙儿那声惊叫,才把他给叫醒了,他就起身从另一边卧室走了过来看看,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个场景。
杨歆儿虽然是个闷葫芦,沉默寡言,但是由于季衡的教导,虽然是身在权力中心的皇家,但家人之间感情都十分深厚,杨歆儿本来就非常顾家和在乎家人,在得知杨笙儿身体状况后,他就对他更是多了爱护和爱怜,此时看到殷纪和杨笙儿这样在一起偷情,他哪里能不生气。
杨笙儿还小,殷纪却是要近而立了,而且是大臣,还是勤学馆的夫子,他怎么不朝殷纪发火。一看就是殷纪要负全责。
杨笙儿的哀求让杨歆儿茫然了一阵子,然后他就搂着弟弟轻轻拍抚了他,又拿出帕子来给杨笙儿擦脸,这才说道,“你好好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笙儿看他愿意听自己好好说,就松了口气,一边把哥哥推到榻上去坐下,一边就让殷纪起身不要下跪了。
殷纪在一番犹豫之后才起了身,躬身站到了一边。
杨笙儿随着杨歆儿坐下了,然后用手抱住了杨歆儿的腰,一是不让他再去打殷纪,一是在他跟前示弱示好,低着声音可怜地道,“你要保证不再发火了。”
杨歆儿看了一边的暖手炉,就抓了过来,把杨笙儿抱着自己的手抓着拿开了,然后将暖手炉塞到了他的手心里,说道,“我知道。你快说。”
杨笙儿抱着那暖手炉,又看了看殷纪,说道,“恒远,你先出去,让何白去拿药给你敷上。”
殷纪知道他是要和杨歆儿两人说话,不让自己听到,就应了行礼后退了出去。
本来这漓水轩是有宫人守着的,因为杨笙儿要来这里私会情郎,所以这里守着的宫人都早就被遣开了,杨歆儿则是从后门进来的,故而现在这里的人,只有前门口的杨笙儿的奴才,和后门口的杨歆儿的奴才。
殷纪退出去后,杨笙儿又自己擦了擦眼泪水,对着哥哥说道,“我七岁时候看到他,就记着他了,后来听到父皇和阿父说探花是叫殷纪,我就想到了他,而且觉得一定是他,我就跑去看了他,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了,他来给我们做夫子,我就越发离不开他,只要见不到他,我心里就难受,我知道我是喜欢上他了。三哥,我喜欢他,你明白的吧。”
杨歆儿瞥着弟弟,没有言语,他至今没有爱上谁,所以完全不明白那没看到一个人就难受的心情。
杨笙儿又微微垂下了头,似乎是有些害羞,继续说道,“之后我就为他送点心,总是多和他说话,我不知道他明不明白我的心意,但是,我只要看到他就很高兴了。不过,去年入秋我又病了,只有一天没看到他我就难受,吃不下东西也睡不着觉,我就让阿父召了他来为我讲故事,我在那天就对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说到这里,他就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杨歆儿,但是瞬间他又红了脸,眨了一下眼睛,杨歆儿发现杨笙儿瞬间艳如骄阳,听他用软绵绵的声音说,“嗯……我亲了他……我很欢喜……”
杨歆儿看着弟弟,很想揉一揉他的脑袋让他清醒一点,不过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说道,“然后你们就经常这般?”
杨笙儿不满地看了哥哥一眼,说道,“哪能呢。我们日日只在上课时候相见,一月能够这般亲近一次已是不错了。这次我们有近一月没有见到,我还是求了阿父才让他记得下帖子请了恒远。然后我也是知道这里没有人,才带他来这里,没想到你也在。”
杨歆儿听杨笙儿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他很不高兴,早就没有了最初的可怜兮兮。
杨歆儿挑了一下眉,沉声道,“我来得不是时候是吧。要是我没在,你要怎么做,和他成就好事?”
杨笙儿看向哥哥,“你为什么把事情说得这般龌蹉。根本就不是。”
杨歆儿冷哼了一声,道,“你把他招为侍妾,你们在你自己的地方想要怎么亲热,只要不过分,我就不会管你,但你这样算怎么回事?让那些奴才在背后嘀咕四皇子殿下和朝廷命官私会偷情?”
杨笙儿道,“我怎么能够招他为侍妾,他是男人,是朝廷命官。”
杨歆儿道,“那你不是男人?不是皇子了?他的脸面得要,你的不要了?”
杨笙儿红着眼睛说道,“我本来就不是男人,我也不想做男人。”
杨歆儿第一次听杨笙儿说这样的话,而且杨笙儿又要哭了的样子,他不由诧异道,“你胡说什么。”
杨笙儿倔强地看着他,声音已经哽咽了出来,“我本来就不想做男人。我不要父皇和阿父伤心,才不愿意说。我想嫁给他做妻子,我就是这般想的。”
杨歆儿道,“你在胡说什么?”
杨笙儿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要他摸一把自己的胸,杨歆儿开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摸上去了,他才一把将手抽开,然后震惊地看着杨笙儿,杨笙儿看着他道,“你也知道了,我本来就不是男人。我也不想做男人,我讨厌自己下面的东西,我讨厌我这样的身体。”
杨歆儿看他这样,一时之间完全不知怎么办好,看到杨笙儿那般痛苦的模样,他只得将他搂进了怀里,轻柔地拍抚他的背脊,“乖笙儿,别乱想了。你是皇子,父皇阿父和我们都这般在乎你,你怎么能够说那样的自我厌恶的话呢。”
杨笙儿哽咽道,“三哥,我心里就是这般想的。三哥,你知道,这些我都只能和你说,别人我没法说,我也不能让阿父知道,阿父知道了又要难受,又要生病。求你不要把我和恒远的事情说出去,求你了,我想等我长大一些了,我再恳求父皇和阿父让我们在一起。”
杨歆儿整颗心都软了,他搂着杨笙儿道,“好,我不会去说。不过,要是殷纪辜负了你,我饶不了他。”
杨笙儿却说道,“他不会辜负我的,若是真辜负了,我自己知道如何解决事情,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哥哥你不要插手。”
杨歆儿没有应,不过杨笙儿这时候也不需要。
番外之宫里宫外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到三月,是春光最好的时候。
趁着旬休,杨笙儿就去求了皇后,说希望能够出宫去玩一天。
杨笙儿虽然已经十五岁多了,按虚岁更是十六岁,是要出宫立府娶妻的年纪了,不过他在帝后的心里,永远都是小孩子,因为他的身体原因,帝后商量后,都没有早早给他看亲事。
正是一大家人在一起用家宴的时候,帝后和三个儿子一桌,太子妃太子良娣和豫王妃另坐一桌,中间只隔了一扇屏风。
杨笙儿知道嫂嫂们在,故而也没有太过撒娇,只是饭后规规矩矩地朝皇后说,“阿父,春光这般好,总闷在宫里多不好,您就让儿臣出宫去走走吧。”
皇帝就笑说,“笙笙你怎么不来求父皇应允呢。”
杨笙儿就笑着说,“求了父皇,父皇还不是得再同阿父说。”
皇帝把他叫过去,硬是捏了捏他的脸,“你这张嘴呀。”
皇后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道,“那你跟着你的哥哥们一起吧。”
杨笙儿一声欢呼,看向太子和豫王,太子就说,“你可不能乱跑乱吃东西,要是吃坏了肚子,父皇阿父怪罪起来,我是不会认罪的,那可都是你自己嘴馋。”
屋子里连坐在一边的三位女眷都笑了起来,杨笙儿的贪吃之名,这三位嫂嫂也是知道的。
杨笙儿满脸通红地说,“都还没出去呢,太子哥哥你就这般说了,真是没意思。”
皇后把杨笙儿拉到自己身边去坐下,说道,“麒儿说得对,你可不要乱吃东西,到时候你吃坏了肚子,病了的话,那可是你自己受罪。”
杨歆儿就说,“我会看着他的。”
杨笙儿于是就爱娇地在季衡怀里拱了拱,又起身对一大家人拱手行礼,“多谢父皇阿父成全,”又朝向三位女眷,“还有嫂嫂们让出哥哥们陪你们的时间陪我,”又对两位哥哥道,“到时候有劳哥哥照顾了。”
他本就长得漂亮至极,做出这般娇态来更是可爱极了,把一家人都给逗乐了,三位女眷用帕子轻轻遮着嘴轻笑,因为皇帝皇后都在,三人也只是笑,并不说什么。
这一天,杨笙儿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衣裳,然后仔细地打扮了,穿着一身蜀锦的衣裳,衣裳定然又是他自己的设计,看着像是男人穿的曲裾深衣,实则又像是女人穿的襦裙,颜色还是秋香色,金银线绣着兰花。
他手里还提着一只藕荷色的荷包,跟着两位太监,就拿着他的帏帽和伞。
杨歆儿来接他一起出宫时,看到他这个打扮,直接愣了眼,“你怎么这幅样子?”
杨笙儿很不解地说道,“不是穿出宫的便服吗,我这就是便服呀。”
杨歆儿看他那欢喜的样子,知道他喜欢漂亮的衣裳,也没法多说他,只是道,“好了,走吧。”
杨笙儿便跟着杨歆儿一起出了门,在上轿子之前,杨歆儿便问道,“你这身,阿父和父皇见过吗?”
杨笙儿道,“没呢。早上父皇和阿父出门了,我才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