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运,竟然和紫玄晶内聂上薰的记忆相互重叠,明明那是在我穿越过来之前发生的事,为什么我会再不可控制地走上一遍一模一样的路??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惊愕而无助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犹如被人狂揍了一顿一样,止不住地大口呼吸,我希望从她的口中得到所有的解释,我把她当作了救星,能够将我从这混乱中解救出来的救星。
她紧紧凝视着我的眼睛,接着微微眯起:“你记起来了吧,被锁在皇宫那间屋子的时候,整间屋子都布满了火焰。”
我呼吸颤抖,手指也颤抖,就这么看着她,不敢说话。
她终于是叹了口气,声音悠远哀伤:“当我儿子知道你真正的目的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离开皇宫太远,瞬移诀无法将他立刻送达,皇宫又有真龙之气笼罩,他无法在里面使用禁诀,最后只能选择用肉身强行突破,你应该看到了吧,他的肩膀被长矛戳穿,他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但他并不怕疼,怕的只是失去你,当然,这是他之后和我说的。
她缓了缓,沉声说:“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你。”
我震惊不已地看着她,发出的声音虚弱得不像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完,就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彻底瘫坐在床上。
她没有理睬我的崩溃,继续优雅而淡定地说着:“你应该猜得到,是皇上把你锁在那间屋子里的,皇上喜欢期殊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呆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小兔崽子只是晚了一步而已,不然一切并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不过。”她温和地笑了笑:“不过没有关系,在这世上存在过的任何人,他们的痕迹都是无法磨灭的,他们的灵魂都将永存。”
她又说那句话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那句话,再一次听到,我并没有觉得玄乎,并没有觉得不能理解,只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又道:“当他踢开门的时候,那根剧烈燃烧的房梁刚好砸在了你的身上。”她看了我一眼,目光不带有任何感情,语言也恰似一把无情的利刃插在了我的心上:“你瞬间化作一具焦炭。”
我嗤笑,我瞬间化作了一具焦炭,那现在的我是什么东西?
她静静地看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才微扬了嘴角:“其实,禁诀的种类一共有四十六种,越高级的诀术对身体的伤害越大,最为高级的是引魂诀、时空决,顾名思义,牵引人的魂魄与操纵时空。”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没有教他,因为我自己也不会,不敢学。”
牵引人的魂魄……操纵时空……
她声音忽然冷凝:“婴玉错,你应该都明白了吧。”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紫色的眼睛,此刻只觉得那双眼眶犹如一个黑色的窟窿,里面是无边无尽的空洞,可怖无比。
“我不会阻止任何人的发自内心想要达到的目的,即便那会使他们受伤,我将引魂诀和时空诀的咒语写在纸上,并且告诉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但他仍旧置若罔闻,该做的事还是会照做。”她轻笑一声:“你看,这不就是以心换心的爱才会有的境界,任何困难和痛苦也无法阻止。”
她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在怀念着什么:“那段时间,我才觉得,我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会为了爱而疯狂。”
我花尽全力去克制自己颤抖的喉头:“他……要付出什么代价?”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加速老去,先从头发开始。”
听到这句话,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感觉温热的液体在眼球里滚动,不可遏制地渗出了眼皮,滑落。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意气风发,那头乌黑的长发中还有着一绺别致的紫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变白的?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头苍凉的雪白?
我早该想到的。
她又道:“孩子,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他永远都在你身边陪着你,他说过吧,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来。”捂着嘴角笑了笑:“呵呵,还真是可爱哦,于是他便追你追了两千年,把你的魂魄带了回来,又倒转了时间,把一切恢复到了你们认识的之前,只是,出了点小错误,你的灵魂跑到了婴珂蓉的身上,而婴玉错却暂时被某个不知名的魂魄所占据了身体。”
我看着这个女人说笑着告诉我这些事,我感觉我整个五脏六腑都被扭曲了,而她还在那里笑着。
她的红唇婉婉抿着,叹道:“两千年啊,真的是很久远呢,穿梭了两千年,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他回到了这里,却只剩下了一年的时间,他要用这一年的时间,重新让你喜欢上他,爱上他,这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呢,当他头发完全变白的时候,他的时间也就结束了。”
她突然笑出声来:“不过,还好,当他走的时候,你真的爱上他了,我的儿子果然魅力很大啊。”
我没有心情和她说笑,我感到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冰冷:“他去哪里了?”
她不说话。
我又问:“他去哪里了?”
“消失了。”她淡然而坚定的说:“他的灵魂将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51.真正的大结局
这十天,我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正常作息,就是一直没说过话。
我想我是难过的,只是,当天天在你周围转悠唠叨的人突然消失的时候,会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妈说,他消失了,变成了魂魄,可是我有点不相信。
不管是自我欺骗也好,还是逃避事实也好,反正我没有看见,我就觉得他还活着,说不定只是躲在哪里不肯见我而已。
还记得我从现代过来的那段时间,他不也无缘无故消失了大半年嘛,他那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谁知道会不会联合他娘一起耍我呢,哼。
门忽然被推开了,在封闭阴暗的房间里呆了十天,此刻门外的光线似乎被放大了百倍,刺的我有些睁不开双眼。
我遮住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这十天来,她每日都来开解我,和我讲她的信仰,她的大爱。
不过我总觉得有点无力回应,结果往往都是她一个人在那里说个不停,而我就坐在旁边倾听,但是这十天里她讲的那些话我好像一句也没听进去,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不是生锈了还是年纪大了,真是的。
放下手,门已经被她关上,窗帘也掩的很牢,屋子里又变得黑黢黢的了,嘿嘿,这样很好,很让人安心。
在这么漆黑的环境下,她又开始语重心长地说教了:“孩子,今天我和你说云隐的故事,他……”
她突然停顿下来,我疑惑地在黑暗中寻找她晶亮的眼眸,为什么突然不说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会疯的?!”这是她十天内第一次拔高音量讲话。
我朝她笑了笑,我怎么可能会疯,就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就算聂上薰真的消失不见不再出现了,我顶多也就是伤心难过而已吧,没多久就会忘记的。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又开口:“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再见他一次。”她的声音显得很为难,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办法。
但我却觉得心脏在勃勃跳动,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什么方法?”声音嘶哑的仿佛不是我的。
黑暗中,我似乎能感受到她看我的那种不忍的目光,她叹息一般地说着:“紫玄晶项链是用来存放记忆的,而还有一个紫玄晶盒,是用来存放魂魄的,两者合二为一时,可以引出他的真身。”
我抓住她的袖子,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告诉我,紫玄晶盒在哪里?”
她安抚着我的手:“那只是真身的幻象而已,而且你不可能拿得到紫玄晶盒。”
我抓着她的袖子迟迟不放,紧紧盯着黑暗中她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她没有说话,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但我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让我突然觉醒。
那天,在魍魉殿里,聂上薰那么痛苦是因为……
那地上的紫色碎晶,难道就是紫玄晶盒上的?!?而他如此痛苦,正是因为紫玄晶盒被摔碎了??
我再无顾忌礼仪,一把伸手拽下她脖子上的紫玄晶项链就往门口走,猛地推开门,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顿住了脚步,揉了揉双眼,摇摇晃晃地跨出门槛,肩膀却突然被身后的人按住。
“你不能去,刘濞他一直想利用我儿子的禁诀替他夺皇位,而我儿子却因为你死了,你知道刘濞现在有多恨你吗?他不可能会把玄晶盒给你!”她吼道。
我没有回头:“要是拿不到,我就抢,要是抢不到,我就跪下来求。”
到魍魉殿的时候,情况甚至比我预料的还差,这次没有聂上薰的帮忙,我根本无法进入殿内,我甚至没有见到刘濞,就被守门的几个人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哈哈,都怪聂上薰时常骂我猪,这次真的被揍成猪头了。
他们把我像扔一袋大米一样抛了出去,身体甩出很远的距离,重重栽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像散了架一样。
我撑起身体,揉了揉屁股,又走过那些熟悉的青砖瓷地板,每跨一步,我觉得我的腿骨都会发出“咯吱”的声响。
我又一次来到魍魉殿的殿门,那两个守卫看到我似乎被吓了一跳,眼里满是震惊,我揉了揉后脑勺,笑道:“两位大哥,我都给你们揍了,就麻烦通报一声呗,我想找吴王。”
站在左面那个守卫询问我:“你还真是打不怕啊,你叫什么名字,找吴王什么事儿?”
我连忙道:“我叫……”如果说出真名,吴王肯定不愿意见我的吧,但是我还是说了:“我叫婴玉错,我想问吴王讨一个东西,那东西叫紫玄晶盒。”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等着。”便转身进去了。
魍魉殿的殿门一如往常的厚重,发出的声音沧桑而沉淀,我看着那名守卫即将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大喊道:“我叫婴玉错,我爱他的儿子,聂上薰。”
喊完,滞留在殿门外的另一个守卫用震惊的目光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看着他,朝他灿烂一笑。
没过多久,那守卫就出来了,但身后却没有跟任何人,不过我发现他手里拿着个包裹,我看着那个包裹咽了口口水,就像几十天没吃过饭的饥民见到了肉包子一样。
我伸出手,那守卫却没有立刻把包裹递给我,而是将包裹放在了地上。
我焦急地蹲下去想捡那个包裹,蹲到一半却被那守卫狠狠推了一把,我脚下踉跄,往后急退了几步,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那守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中似有为难,但却佯装着冷漠:“吴王说,东西可以给你,但是不想看到你健全的活着。”接着,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了。”
我欣喜万分,朝他笑道:“快点打我吧。”打完我就可以见到聂上薰了。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看我这个模样,旁边那侍卫递给他一根棍子,他们略带无奈地相视了一眼。
最后那些棍棒还是落在了我身上,起初他们手下留了情,下手十分犹豫,到后来也就打的忘我了,我捂住脑袋,只希望那些棍棒留在我脸上的痕迹少点,不然等会被聂上薰看到了,肯定要嘲笑我像猪头。
打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双腿有点湿乎乎的,我低头看去,白裤子被打成了红裤子,而且全烂了,特别是关节那个地方,还别说,真有点血肉模糊的感觉啊,好像还能看到骨头,真是稀奇了,这辈子我还没看到过活人露骨头呢。
我笑了笑,摸了一把关节处,一点也不疼,婴玉错的那把轮椅倒是不会浪费了。
我抬头看着那两名侍卫,他们打得有些汗流浃背了,把人腿打断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啊,我宽慰道:“辛苦二位大哥了。”只觉得声音有些虚,嘴巴有些干,不过这不重要,我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包裹:“能麻烦两位大哥帮我把那个拿过来吗?我没法过去。”
那刚才和我说话的侍卫又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去帮我把包裹拿了过来。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果然是紫玄晶盒,和玄晶项链的颜色一模一样,盒子顶部有一个凹槽,形状和项链的坠子完全相符。
我从袖子里拿出了项链,只觉得双手有些颤抖,我用食指和拇指捻着坠子,郑重地将它置入玄晶盒顶部的凹槽内。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它就像一个普通的盒子一般,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等了不知道多久,我慌了,难道我看不见你了吗,难道因为盒子被摔过失灵了吗,还是项链,项链坏了吗?
没关系,就算盒子坏了,我还是能看到你的吧,项链里还有你的记忆。
我拿起项链戴在脖子上,闭上眼睛等待着。
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我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痛苦地吼叫出来。
我疯了一般将项链和盒子都摔了很远,过了一会又艰难地爬过去,捡起它们,抱在怀里,然后我又沿着记忆中的道路,拖着毫无知觉的腿,不知爬了不知多久。
天已经渐黑了,我终于来到那里,那条密道,那是聂上薰特地为我打造的景色,像个白痴一样,一点点凿出来的,夜晚,依靠在地道里,抬头看,能看到繁星的光亮渗透进来,银光烁烁,丝丝密密,就像聂上薰的头发一样。
我安静地躺在地道里,抱着玄晶盒与项链,看着这天底下最美丽的景色。
游离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真是蠢,像猪一样。”
我说:“我没心没肺了这么多日子,你就不能让我深情一回么?”
他叹气:“哎,反正我早就习惯你的没良心了,不管你怎么没良心,我还不是会追着你跑。”
我笑道:“那下次换我来追你咯。”
他似乎有点不相信:“真的?”
“真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