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夫君硬上弓(4)——兜里有烟
兜里有烟  发于:2015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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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远程顿时就来了兴致,道“带我去看看。”

“那不行,万万使不得。”雪千屠连忙道,“现在青夜是啥,那不是梵落山头的青王了,那是鬼界的君王,我们虽然和他是兄弟,但也是君臣。”

“怕个啥子嘞,往我身上推不就得了。”杜远程拍拍胸脯,已经坐不住凳子,“走走,带我开开眼。”

“不行不行。”白威也摇头,“不是我们不够意思,这要是……”

“就是你们不够意思,咋的,青夜是弟兄,我就不是了?”

一瞬间,三人都沉默了。白威瞅了瞅雪千屠,左右为难,雪千屠唉声叹气,最后一拍桌子道“算了!就带我大侄子去看看,管他呢,他大老远来的,总不能让他觉得不舒服。再说了,其实,嘿嘿,我也挺想瞧瞧的。”

“那还犹豫个啥啊,赶紧呐。”杜远程说着将一壶酒都周干了,抹了抹嘴,“老子借着三分酒意,今个就是要看了!谁也拦不住。”

“成!那兄弟我就舍命陪君子,这酒壮俗人胆,今天豁出去了。”千屠也将酒给干了,白威见状,也一饮而尽,安慰自己道“不过就是一屋子画卷么,这画,画出来就是让人看的,你们说是吧。”

两人点头如捣蒜,三个人同仇敌忾的就杀了出去。

路上,杜远程有些好奇,问“那他住哪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画染似水流年

“他住里城,这皇城大着呢,咱们是在最外层,一会儿去的地方在中间。”雪千屠四下瞅了瞅,“看到那边站的那几个小鬼没,总跟大爷我做对。”

“那就干他们啊。”杜远程毫不犹豫道。

“干什么干,我是说,咱小心点。”说罢,雪千屠抬高声音“来,贤弟,本帅带你参观下这皇城内的风光,这边请。”

白威也跟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杜远程心说,这三百年你哥俩没白混呐,老油条啊,遂他也一负手,做出一副闲庭信步的姿态,款款而行。

在城中,随处可见的便是殷红似血的曼珠沙华,雪千屠边走边笑道“青夜爱死了这破花,就差没揪一束插头发上了。”

杜远程闻言就笑,“他插没插谁知道啊,没准夜里没人的时候偷偷臭美呢。”

“贤侄此话有理。”

白威一边不做声,神色挺警觉,稍有人经过,便佯装导游,介绍这说说那的。说话间,三人便行至了一处宫阙,这栋宅院孤零零的独踞一角,无声无息的隐没在周遭较高的建筑之中,墙壁也非琉璃的黑曜石,而是一种十分普通的黑色石材,相比之下十分的古旧,甚至有点破败,而且门楣之上并无牌匾,大门紧锁,似乎一瞬间拉开了它与这个世界的距离。

“就这了。”千屠小小声的道。

杜远程一伸手。

千屠诧异,“干嘛。”

“钥匙啊。”

“要是有钥匙,我哥俩还能等到现在么。”雪千屠一撇嘴,这时白威道“这门的钥匙只有青夜有,我们也是在一次很不经意间偷偷瞄到里面的场景的。”

“这么说来,只能来硬的了。”杜远程撸了撸袖子,忙被一边的白威给按住,“不行,咱们偷偷的溜进去瞅瞅也就算了,要是连大门都砸了,青夜不得翻脸呐。”

“嗳?咱仨不是会法术么,直接闪进去就得了。”杜远程忽然想到,这一着急连最基本的都给忘了。

“要是能闪身进去还说啥了。”雪千屠道,“这里面不知被青夜设下了多少道结界,别说是魂儿了,就是一缕风都钻不进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咋整!”杜远程不耐道。

雪千屠摊了摊手,和白威面面相觑,千屠道“这就得看贤弟你的造诣了。”

“看我的?怎么看,你们不说都不成么。”

白威说话叹了口气,“我和千屠现下的法力是远不及青夜了,能跟他造一阵子的也就剩下你了。”顿了顿,“你不是会那个什么裂帛时空么,就用这个,暂时将青夜的结界隔断在另一个空间内,但也只能是短时间的,我们趁这个空暇看上一看,看完了在将阻隔消退,如此短暂的时间他也未必察觉得到。”

“好办法。”杜远程当即道,“就这么办了,那我们先化为灵体进去再说。”

区区一道大门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幻虚闪入后,三人又恢复了实体,这是一方独栋的宫阙,并没有附属建筑,整个宫殿内黑漆漆的,黑暗中可以看见纵横交错的细细光束布满了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借着结界的微弱光亮,依稀可见墙壁上挂满了一幅幅画卷,数量之多,简直可以用星罗棋布来形容。

方才白威说的方法可行是可行,但难度也颇高,不是要粉碎这些结界,而是要创造另一个位面将它们吸纳进去,杜远程思忖了片刻,开始运转真气,凝聚蕴识,如今这些对他来说都已轻车熟路。随着他真气的流转,腰间的上古之剑也漫溢出耀目的光芒,眉心的火焰印痕在黑暗中琉璃着阳光般的金色光辉。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眉心的色彩呈现九色交织,但就在那场大战之后,在他执掌了天界的权杖的那一日,所有的色泽最终汇聚成一种颜色,金色。

或许,唯有金色,才能代表神祗的无上荣光吧。

他缓缓的抬起双手,随后,在胸前做了某个暗喻的手势,然后双手又蓦然散开,凭空用力一握,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但交织在虚空中的结界就像被风吹皱的海面般波动起来。它们在这种无声无息中迅速的扭曲,旋即,杜远程右手向上猛然一扬,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利落而力道的一扯,一声诡异而深邃的咔嚓声回荡在幽暗中,随即,那些扭曲的细细光束便一股脑的往某处涌去,就好像无数被磁铁吸引的细针,疏忽就隐没了,最后,他又蓦然一握拳,一切都结束了,也消失了。

一边的白威和雪千屠看得目瞪口呆,此前在大战中他们也只是远远的望见,今日如此近距离的观看,真的非常震撼。

整个宫殿内刹那间清明起来,杜远程轻轻一吹,点燃了四壁的蜡烛,烛火摇曳将空间照得通亮,一幅幅画卷呈现出本真的面目,色彩绚丽,栩栩如生,三百年的光阴,墨青夜画了成百上千幅画,它们静静的悬挂在墙壁上,像是岁月的浅吟低唱。

杜远程三人走近那些画卷,站在跟前仔细的端详,一笔一画勾勒的都那么细致,就好像作画的人在一笔笔的书写着自己的人生,甚至可以透过眼前瑰丽变幻的色彩,看到彼时青夜画下它们时的一颦一笑,一叹一怅,偶尔出神的凝望和蹙起的眉目,他将自己的所有记忆都留在了这里,雕刻着时光。

“贤弟,你看这些画都是按照时间轴的顺序画的,青夜的记忆力可真好,这些细小的事也能记得这么清楚,白威,你看看,这不是你那天喝醉了的时候么,哈哈。”雪千屠点着其中一幅画,目色揶揄的笑道。

“少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去,没看见你就在一边傻笑呢么。”白威撇了撇嘴,“这个不就是小程,那天他也喝醉了。”

而杜远程却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兀自出神的画卷上的自己,这幅画记录的便是他第一天误入青王府时的场景。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便是青夜自己,而身侧那个一身红袍的男子就是他。“原来,我那个时候表情这么傻啊。”他笑着,喃喃。

“贤弟,你也终于认清自己了,三百年了。”雪千屠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

杜远程却没什么笑意,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画卷吸走了,接着的一幅画是高耸入云的白塔,青夜抱着他纵身跃下,画中的他吓得双目圆瞪,大张着嘴,而青夜则冷傲的迎风远望,根本就没低头瞧他。再然后,便是山洞中的场景,看到这他就笑了,“这个死家伙,连这事儿也往上画。”

画中他趴在岩石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绒毯,脑袋边上是两枚幽绿色的蛋蛋,表情非常痛苦,眉毛都拧成八字,而青夜则负手立在一边,神色凝重而纠结。

一股酸楚的甜蜜从杜远程的心底涌起,就像时光在这一刻倒流回过去,一点一滴掠过他的心头,是那么的幸福,却又悲伤。

然后的那一幅画上,青夜手里捧着一枚即将破壳的蛋,画中的他笑得是那么的甜,那么美,修长的眼睛都完成两道月牙,可接着的一幅,他就彻底的蔫了,勃然大怒的挥袖而去。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只小鹌鹑上。

杜远程看着呵呵的笑,轻声“傻瓜。”指尖缓缓的滑过画上青夜的轮廓,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来,他的眼眶竟有些发热,视线渐渐的模糊。

而白威和雪千屠则凑在另外一处看,对他们来说,当然更愿意看到自己的英姿出现在画里,一边调侃大笑一边相互揶揄。当时是,白威指着一幅画哈哈大笑,笑得腰都弯了,雪千屠也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招呼杜远程“贤弟,大侄子!快来。”

杜远程从自己的心绪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深吸口气,问“怎么了。”

“哈哈……你,你快来看,笑死本门了。”雪千屠抹着眼角的泪珠,杜远程看他俩笑成这样,很是好奇,于是也凑过去瞧,一看之下他也狂笑起来,只见画上惟妙惟肖的勾勒着四只野兽,其中三只坐在桌前喝酒,另外一只则立在一旁残念的睨着,而这几只野兽不是别的,正是雪狼,白虎,青蟒,还有一只……粉红色的猪。杜远程就奇怪了,诧异“那三只都是你们的原形,可这只猪是谁啊,我怎么从没见过猪妖啊。”

“贤弟,你糊涂啊。”雪千屠憋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第一百六十九章:墨发墨瞳沉君影

杜远程一下就恍然了,“我草,这厮!怎么把老子画成了一只猪,还是头粉红色的!”

“哈哈,这说明你在他心里可爱喽,就跟头粉红色的小猪羔一样。”雪千屠终于噗地一声笑喷了,白威本来还想装装淡然,轻咳了两声后,忽然身形一转,趴在画上直捶墙……

杜远程被他们笑得直抿嘴角,真不知说啥才是,半晌道“喂喂,你们差不多行了。”

“嗯嗯,继续赏画,威威,不准笑了。”雪千屠一脸正色,“说你的,看把我大侄子笑得脸都绿了。”

“说我就先把你自己的嘴叉子合起来。”白威给了他一句,拍拍小杜“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没想到青夜有时候还真童心未泯。”

此间无话,三人继续观看画卷,青夜几乎是将这么久以来的每一缕时光都刻画了下来,或喜悦或忧伤或无奈或释然,令看画人也不知不觉遁入其中,仿佛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正站在光阴的对岸,嬉笑肆意,黯然神伤,茫茫四顾,海阔天空。岁月流转,最终留在唇角的或许只剩下那一丝浅浅的笑意。

时间并不多,他们无法一一细赏那些画卷,杜远程的视线掠过它们,心底剥茧抽丝的不舍,是不舍青夜,也是不舍那段时光。那画卷到了后来就倏忽断层了,从那场大战之后就没再记录,亦无当日青夜坠崖时的场景,那一天的所有事被抹去,仿佛从未曾发生。这时,白威提醒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远程,将结界恢复,我们走吧。”

杜远程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回望了数次,重新施展魔法,恢复了殿堂内的结界,一瞬间空间内又布满了纵横交织的细密光束。他很想带走一两幅,被雪千屠拦住道“还是别拿了,再说以后你想看的话,还不是随时随地。”

有点小遗憾,杜远程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就离开了。站在这独栋的宫阙前面,他定定的道“我不能再等。”

“嗯?”千屠诧异,旋即了然道“大侄子,你可不能莽撞啊,整不好就弄巧成拙,好事变坏事。”白威也表示赞同,然杜远程却继续目视前方一字字“我已经等不下去。”

雪千屠叹了口气,“你的心情我们也明白,可总要有个由头,说白了你和青夜目前的状况还是有点僵。”

白威一旁沉默,摸着下巴,忽然道“要不?唉,不行。”

“你想出啥办法了?”雪千屠问。

“不行不行,这个办法……”白威犹犹豫豫。雪千屠不耐“想到了什么就说出来,行不行的也得看看才知道。”

于是白威就低声说了几句,听得杜远程眉头紧蹙,道“那他不是更恨我了么。”

“说的就是这,所以行不通。”白威摆摆手,“再想想别的。”

雪千屠却没做声,咂咂嘴道“恨不恨的那是后话了,要得先能让小程见到他才行,我觉得这法子也不是不可以,俗话说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看事态发展再想后路。”

“后路还带现琢磨的啊。”白威连连摇头。

杜远程也不说话了,愣了好半天,缓缓“要不,就这么招!”顿了下,“管他是爱我还是恨我,先见了才是重点,连人都见不到,说别的都是枉然。那,就按白兄的来,咱们这就去准备。”

白威觉得不妥,道“你确定你想好了?”

“嗯。”杜远程使劲的一点头,神色纠结又坚决,咬着牙“接下来就要看我的文采了。”

虽然这个主意谈不上是好点子,可却是眼下唯一能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了,当即三人再不迟疑,直奔白威宫邸,笔墨纸砚,洋洋洒洒,杜远程刷刷写了长达数百字的书信,小心翼翼的折好,板板整整的放入信封,又咬破自己的指尖,滴了两滴鲜血在上面,待血迹干涸后揣进衣襟,整整衣冠正色道“怎样?”

“眼神,眼神再冷点,表情再欠扁点。”雪千屠一边义正词严的指导。

杜远程对着镜子做了好几个高深莫测的妖异表情,又转过身来“这回呢?”

“完美。”雪千屠打了个响指,“保持。”

此件无话,仨人就往皇城的后方而去,越往深邃处,光线就越幽暗,到了最后,能见度已经降得很低,头顶只剩下漆黑的海水,身侧唯有黑曜石砌筑的宫殿,空中弥散着幽幽的冷意,唯有越来越繁盛的曼珠沙华开的遮天蔽月。

鲜红沁染着玄墨,这般浓烈的色彩莫名的令人觉得绝望。杜远程的心里有些不安,一路上不停的问“他到底在哪住啊。”

“最后。”白威指着重重叠叠的回廊与宫殿,“在最后的那一幢。”

虽然尊为鬼界君王,可他依旧那么孤傲清冷,似乎不愿与外界融合,像一颗孤独的星辰高悬在夜空的边缘。杜远程下意识的抚了抚衣襟里的书信,又整肃了下神情,确定足够德尔后,在雪千屠与白威的陪同下,大摇大摆的往最后一栋异常华丽的宫阙走去,雪与白二人也表现得相当官方,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官场微笑,神情也十分严肃,目光阴沉,能明显的感觉到敌我两立之感。

“杜神君,请。”在青夜的宫殿门口,雪千屠装腔作势的客套。

“好说好说,雪帅请。”杜远程亦是微微一笑,目光沉定而冰冷,三个人都一扫方才的嬉笑之态,换上了身经百战的世故之色。

青夜的宫殿内并没有太多守卫,偶尔可见零星的三五个,见到是雪与白二位将军引进来的贵客,也没好多言,就这样,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十分开阔的大殿,雪千屠附耳对杜远程道“大侄子,你在这稍等。”语落,还飞给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白威则装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威风肃杀的站在杜远程身侧。少顷,雪千屠就出来了,脸色不大好看,低声对小杜道“青夜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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