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勋不知道如果言染还好好的，是不是会像这个小不点一样，自己和言染生活的记忆不多，言染也只知道自己是他的亲哥哥，莫城给了他另一种感觉，突然间觉得多了一个亲弟弟的感觉，眼镜下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眼睛中只有眼前各种各样的菜。

买完菜之后，莫城毫不犹豫的就往结算处走去，言勋一愣“你不去那边看看吗？”他指指那边的零食去，琳琅满目的零食，可是莫城头都不抬一下，摇摇头就走了，言勋看了看还是随手拿了一盒巧克力放进了购物车里。

莫城和言勋各提着一袋走到了车库里，“小不点！”言勋看着莫城朝另一辆车走过去，及时叫住“车在那里。”

莫城一愣，看了看眼前的那辆轿车，才知道是习惯，以前希律的车就是这个款式型号，可是如今离开了，他却发现养成了习惯，停下了脚步，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无奈的笑笑，眼眸微微低垂，睫毛沾上了点点湿润。

在那里，他们之间的疑问，他们之间的亲密，他们之间的冷战，他们之间的依赖……可是如今却物不是人也非，留下的只剩下那一个不能称作回忆的梦：他还好吗？

言勋看着他的身影，那片阴影下是怎样的情绪，那一刻的他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哀伤，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言勋站在他的对面，可是却看不到那双漂亮的眼睛，如此漂亮的眼睛却没有一次正式的看着他，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一种伤害，让他连自己都逃避。

言勋不想拆穿，因为他还不愿意告诉自己，言勋想要等到眼前这个小不点可以正式的看看眼前的他，言勋想要知道真正的他是怎么样的，心疼？好奇？或许都有吧。

自从那一次出了门，莫城也不愿意再出去了，经常干完活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大楼下面，言勋每当走出书房，看到这样的他，就知道他一定不像表现的这样告别过去，反而是放不下，才会自己对自己如此纠结，如此犹豫。言勋想到这里似乎开始有些庆幸，因为如果他真的放下了，决定新的开始的他，应该就会告别自己离开吧，自己似乎有些舍不得他，知道自己对他存在多少好奇，多少奇怪的念头，这样就不见了，对于言勋似乎有些不甘心。

“喂……”站在莫城身后的言勋，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了，言勋接起电话，看了一眼回头的莫城，温和的笑了笑便坐回了沙发上“白希律延迟会议，为什么？”

白希律！

这个已经消失好几日的名字突然再次闯入他的生活中，莫城一怔，背对着言勋，言勋尚未发现眼前的男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内部有消息？”言勋不在意莫城听到什么，也没有回避上“受伤？”

这个消息让言勋觉得有些意外和震惊，他和白希律不是很熟，这回也是公事上的往来，可是他知道白希律身手了得，而且是白家大少爷，有谁这么大胆敢伤了他？

“男孩？”言勋听到对方给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他意外，下意识的抬头，却发现坐在窗边的莫城浑身颤抖，抓着手臂的手已经捏的发白了，等到言勋发现了这个变化的时候，对方告诉他的日期却也让他一惊。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医院、受伤日期、十五六岁的男孩……

言勋起身走向莫城，却在几步远的时候停住了，看着那个缩成一团的男孩，是他刺伤了白希律吗？是眼前这个看似没有任何攻击可能的男孩伤了白希律？那天晚上在医院附近看到那个被打的一身伤的他，手脚都缠着绷带，嘴里还带着血……呵呵，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受害者吧，怎么可能会把白希律弄进医院？

他微张薄唇，但是还是合上了，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印在了玻璃上，莫城一一看在眼里“你认识他吗？”

“嗯？”言勋有些诧异，莫城从那一次问了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有讲过一句话，他的声音在言勋听来清清冷冷的“我们公事上有来往……”

65.陌路

莫城的一句似乎在和他证明，白希律的受伤他就是始作俑者“噢……”莫城淡淡的应了一声，原来自己逃避了白家，还是没能逃避白希律，言勋还是和他存在着某种联系。

“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言勋走到莫城身边，蹲下来看着坐在窗边的他“不希望他找到你吧。”看样子这才是莫城不愿出门，甚至受伤不愿意去医院的原因，是他惹了事了。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莫城终于抬起头正视了一下，那双眼睛却呆了几分敌意，言勋猜想他在怀疑自己是否会出卖他将他交给白希律“我和他不熟。”言外之意，自己不会为了他出卖莫城的。

莫城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他似乎在言勋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却又苦笑着摇摇头“你以为自己是谁？帮我躲过去，还是觉得你有心胸有多宽大可以包容一个拿着刀差点杀了人的人？”这应该是莫城与言勋认识以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可是却故作如此刻薄，一句句说的轻轻松松，平平淡淡，就像是一个围观者的评论：你的资格呢？

“你会走？”言勋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沉默对人的人，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自己预料中的害怕，甚至很平静的去看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甚至不怕万一自己将他交到白希律手中的后果，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些想要巴结白希律的人应该就会锁定他吧，可是他就是这么缩在一个角落里生活。

言勋看着那双漂亮眼睛，看不出一丝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担忧，对白希律还是对他自己的担忧，随即就被警惕取代的干干净净，这样一个复杂的他，呈现出的却是一个如此纯净的样子，言勋开始看不懂，或者说他一直不懂这个男孩。

“会。”莫城没有再看言勋，看了一眼窗外，低下眼眸缓缓起身，略长的头发掠过眉前，眼睛若隐若现，转过身去的一刹那，莫城突然感觉眼眶中汹涌的热流，停止在眼中固执的没有再次涌出，心里暗笑，是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会为一个人难过、担心、坚强。

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他只是在逃避，面对一切的不喜欢从来都是逃避，不反抗不接受，就是这么一直默默的生存在夹缝边缘，从来对人没有热情没有冷酷，因为他逃避一切与人接触的可能性，就是这样的一个他，却突然在某一个时刻开始慢慢起了变化，不知不觉他会生气，会质疑，甚至会无助，或许他不再逃避了，但是却让他更加的难过，因为此时他已经忘了该怎么去逃避。

莫城锁上门，坐在床上，就这么一直静静的坐着，等待着有那么一瞬间可以让一切回归原点。

此刻，就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处，那个不止寻找的男人同样坐在窗口，昏暗的灯光更衬的他的憔悴，几天下来的杳无音讯已经让他快要崩溃，伤口的疼痛早就已经被忘却，东倒西歪的红酒瓶子让这个他曾经一度精细布置的房间里弥漫了酒气。

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身边柜子里那一件件封锁已久的生日礼物，原以为可以将这些全部送到他的手中，可是如今留下的就是那八件的原封不动，还有一副未曾拼完的拼图，脑海里还一幕幕重演当初那个小家伙坐在这里专心致志的拼拼图，甚至会为了自己的捣乱而皱眉置气，半夜爬起来也想要拼完，却被他逮住看着他乖乖睡觉……

可是如今拼图只剩下十几片了，那个拼的人却已经去无踪影了，连他残存的温度都已无法感受到。

这几日，小柏问他，小辛问他，每一声似乎都在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小辛哭着骂他混蛋，质问为什么会把城城赶走，让他无家可归？的确，他做到了什么？一切的努力全部都是白费，他还是没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自己却无法陪伴身边，当他想要靠近自己，可是却被狠狠伤害，这就是自己一心将他留在身边的结果吗？把他弄得一身伤痕，却不知道身在何处。

白天在公司，近乎机器一般的工作，晚上就躲在这个房间里，呆呆的望着阳台。左哲说他曾经从阳台上跳进病房偷看自己，希律在等着会不会有一刻可以在阳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是不是也可以再回来看看自己。

他并不知道莫城也躲在这个城市的一个角落里，在静悄悄的躲开他，在努力的让他们变成陌路。

“律少爷。”管家轻敲房门却不敢推门而进，可是还没有说什么，门却被打开了“白希律！”白希律没有抬头却认得来人的声音，没有给予回应。

尹亚允看着到底的酒瓶，几步上前一把抢过了酒杯“你受伤还没有好，想死吗？”语气看似责怪却带着几分不忍。

“给我！”白希律冷冷的说了一声，并没有在意眼前的关心。

“你这样怎么去等城城。”尹亚允紧握酒瓶和酒杯，看见白希律的手停顿在空中，浑身一颤“对不起……”他微微低下了头坐在他的面前“所以我不能让你再伤害自己，甚至你可以揍我出气。”

“你有什么错……”希律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醉意“赶走他伤害他的又不是你。”几分笑意让尹亚允看不出他是在苦笑还是在自嘲。

“如果不是……我，城城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找回来的。”尹亚允认真的看着希律的眼睛，承诺道，果然还是孩子，一切都想的还那么简单。

“你好好的把身体养好好不好？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在找城城，但是你还有伤，让城城知道你没有痊愈他会有多自责。”尹亚允抓住希律的手臂，紧紧的捏住，仿佛想要把自己的希望和想法通通传递给他一般。

尹亚允关上门，看了看眼前闭上的门，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他和希律还像冤家一样，可是如今那个让他们针锋相对的人却不见了，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突然间在混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看见了另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那个身影看起来有些熟悉，但是面容尹亚允却丝毫不认识“他是谁？”

当对方转身的一刹那，那个四十五度转身的身影，却像一道闪电劈入他的脑海中，尹亚允突然觉得一阵火冲上脑海，几天前他来医院的时候，找不到莫城却在门外看见了左哲和希律的对话，他们面前的电视屏幕里放着前一天晚上的一幕画面，就是眼前的男人对着莫城拳脚相加将莫城赶出去的一幕。

66.爱他但是不爱你

当时尹亚允坚信莫城的离开就是这个男人的杰作，莫艾凡！这个名字狠狠的刻在他的脑海，看不清容貌却紧记那个身影，就是这个角度的身影，将莫城狠狠的赶离了他们的身边。

“莫艾凡！”当莫艾凡听见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一阵惊喜以为是希律肯见他了，转身却不曾想是一个高大的少年站在楼上，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自己。

莫艾凡收起笑容“你是谁？”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问向这个“陌生人”。

尹亚允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几步快走下了楼，然后慢悠悠的走向莫艾凡，莫艾凡的相貌很平凡，但是却带着一种贵族的气质，可是一切在他眼里却是如此的厌恶，他在看见真相的一刻就知道他对于莫城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白希律，所以才会不惜希律的反应赶走莫城，他喜欢白希律！这是尹亚允得出的结论。

“哼！”尹亚允冷哼一声，却在莫艾凡毫无意识的时候，一拳打下去，莫艾凡倒在沙发上，捂着脸狠狠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少爷“你敢对我动手。”

“我只是帮希律赶害虫！”尹亚允故作亲密，他知道莫城一定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他太过淡然，太过不懂保护自己及身边的一切，就算知道他嫉妒白希律却还是想要清除身边一切会影响莫城的人或物。

“我是来找希律的，却被你这个家伙咬了一口，怎么？”莫艾凡并没有显露什么太大的怒火，他记得这个家伙当初在医院陪在莫城的身边，他大概也是为莫城出气了，心里不禁冷笑，这个家伙保护神还真多。

“还不够呢，当初你是踢他肚子哪里？”尹亚允说着就要踢过去，却被一个冷酷的声音呵斥住“亚允住手。”

“可是……”尹亚允不甘心的收回了脚，希律淡淡的开口“晚了你先回去吧。”

尹亚允回头看了看莫艾凡，气呼呼的离开了，希律看着那个从地上缓缓起身的莫艾凡，就算被打到地上还是如此的高傲不屈服，希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一身酒气下了楼，莫艾凡也看见了眼前之人的憔悴，但是对于自己还是如此的冷漠。

“希律你终于肯见我了吗？”莫艾凡首先开了口，可是还未再说什么却被希律截断“和一个女人这就是你爸妈以前教过你的吗？”

莫艾凡意外的一怔，“什么？”

“你的教养呢？”希律没有怒火，反而非常平静的问道，以一种冷笑的模样却嘲笑他的所作所为。

“是为了莫城，连我的教养都开始质疑？”莫艾凡并不像一般人气的跳起来，反而看似无事人一样坐下来“你呢？”

“是认为你现如今一无所有，我真的拿你没办法了是吗？”白希律冷笑一声，喝下了一口红酒，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可是杯脚却瞬间断裂，酒杯倒在桌子上打滚。“不是还抱着我会爱上你的想法吧。”

莫艾凡双手环胸“就算没有，可是我不甘心。”他很坦诚，但是却得不来希律的一丝心软。

“可是你的金主有啊！”希律一句道出，却让莫艾凡立刻转头死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希律看着面前断裂的高脚杯“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一边和另一个人上床，你现在还能过日子过的这么舒坦也多亏了他吧，你就这么没有能力的肉债偿还吗？”

“你闭嘴！”莫艾凡手死抓着沙发一角“你不是想说我是和别人上床挣钱吧。”

“那个家伙一旦破产，你会不会立刻去找下一个人？”希律无不嘲讽的问道“还是说我整一个破产一个就完全可以断你的财路。”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拳头已经握的嘎嘣响了，紧抿的唇已经发白了，希律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隐忍的怒火，可是此时他并不在意对方到底有多生气，“前面三次的欺骗如果说是你爱我，那么这一次？”

“你比我好吗？”莫艾凡立刻截断了他的话语，站起来怒吼道“你说是因为他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可是你心里怎样你自己最清楚！你只不过以哥哥的名义绑住莫城，现在他还小，以后长大了，遇到了他喜欢的人，恐怕你白希律到时候做的比我更加过火吧！”莫艾凡吼完之后，冷笑的耸耸肩，吐了一口气“你对他爱了这么多年，你能忍受以后他去和别人在一起吗？”

“不能，那又如何？现在是偷换概念还是混淆视听，是！我对城城的感情是不一般，可是你在鄙夷我的时候，不要忘了，现在的你有机会这么做，以后你也没有机会这么做了。”希律翘着脚结果佣人递过来的新酒杯，手抵着太阳穴，悠然自得的样子，从看见莫艾凡对莫城做的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已经没有办法才产生任何的不忍了“你也不是因为要得到我的感情才这么做，你只是不甘心，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你的脾气多多少少应该还记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