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四)+番外——火狸
火狸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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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大夏亡国,君楼主可会成为一国之君?”阴鸠忽然这么问,突兀的话令君湛然微微挑眉,感到意外。

“这是你想知道的,还是你们盟主想知道?”他不确定南宫苍敖是否有什么打算。

阴鸠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和盟主无关,不过是我忽然想到的,假若君楼主登基为王,雾楼会如何?鹰啸盟又会怎么样?”

雾楼、鹰啸盟……君湛然注视前路,没有回答,阴鸠没有再问,让君湛然知道这个问题是不少人在关心的已经足够,他还不想死,更不想被踢出鹰啸盟。

线索指向北方,那是距离煌沐的营地不远的一处小镇,怕受战火波及,镇子也筑起了围墙,到了夜晚便会关闭大门,少不得要翻墙面入了,阴鸠作了说明,对身后数十人打了个手势。

肖虎是其中之一,点了点头,准备一会儿打个前锋探探路,君湛然却忽然开了口:“无论夏国如何,我和南宫苍敖如何,雾楼还是雾楼,鹰啸盟也还是鹰啸盟,至于其它,我还没有想太多,在那之前,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人救出来再说,北绛不平,何谈其他。

没想到他会回答,阴鸠意外的停下脚步,君湛然就站在几步之遥,看着城门,方才的话好像不是他所说,他的脸上神色淡淡,束起的发在夜风之下微微拂动,说话的语调还是一贯的平淡。

“阴鸠,在还未事成之前说这些,有些多余了。”从他的话里听不出是否有指责的意味。

阴鸠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点头不再多言,肖虎却想到,不知楼主的心里是不是也如脸上表现的那么平淡。

他常伴左右,多少看得出君湛然的情绪,虽不如南宫苍敖那么了解,多少也知道,这个问题在楼主的心里有些分量。

不过就如君湛然所说,北绛不平,夏国不败,何谈其他?眼前还是救人要紧。

对高手而言,要翻过一座数人高的围墙,丝毫不是困难的事,所以君湛然一行很快便进了镇子,煌沐必定公在镇子里安排人手看押人质,要找人被关在哪里,只需看看哪里守卫最严即可,并不太难。

镇子不在,十数个夜枭分头行动,很快便找到了人质关押之所,而肖虎当先带人探路,将镇子里里外外的地形摸了个清楚。

这些事做完,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君湛然等的并不太久,他的耐心也一直很好,等目标确定便准备行动,在这里救人不宜声张,若能暗中行事把人“偷”出来,不伤一兵 一卒,才是最好的办法。

“嘿,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们常做,君楼主无须担心。”夜枭之中有人听完君湛然的

话自夸般的开口,被同伴斥责了一声。

“胖子!胡说什么!什么偷鸡摸狗,那是寻回被盗的赃物!”夜枭之中瘦瘦高高的年轻人生怕被君湛然误会,这番胡言乱语若被盟主知道了,还不定会治他们什么罪。

“偷鸡摸狗也没什么不好,最终达成目的便是了。”君湛然倒不介意,他早就知道鹰啸盟的人做事从不在意什么手段,南宫苍敖本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否则也不会与他纠缠至今。

一胖一瘦两名夜枭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心里暗道,如果是君湛然当了皇帝,对百姓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总比眼下皇族那些假仁假义之辈好的多。

的夜枭们眼里,这次行动虽然重要,却不是太难,他们经历过各种阵仗,撇开人质的身份和重要性不论,这不过是“偷出一个人”而已。

看出他们的想法,君湛然顿时明白,南宫苍敖也正是这么想的,才会答应他参与此事。

人质就在镇中心的一栋院子里,从门庭显露的气派来看,些地是商贾所居之处,大隐于市,大抵就是如此,人来人往,便也就没有人会去注决出入的人都是练家子了,即便注意到了,也只当是有钱人怕死,多顾了些护院。

据夜枭回报,院子里的暗哨不少,其中有一栋楼更是被守卫重重看守,人质显然就在其在无疑。

众人等候,就等君湛然发令,便会按照之前的计划,分头引开看守注意,另一拨人前去救人,当然也做好了被发现原准备,届时大不了打上一场便是,对方虽然人多,但他们又不是要分什么胜负,只管救了人便走。

君湛然已离大门不远,他直直注视着眼前院门,眼神一动不动,众人久候,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楼主”肖虎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君湛然没有回答,却忽然对阴鸠说道:“带人再去周围查探。”

“不动手?”阴鸠并不是质疑他的命令,只是觉得奇怪,在他身后那名胖夜枭忍不住开口问道:“莫非君楼主觉得有什么不对?”

瘦子拉了拉他的同伴,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瞎问,君湛然已经答道:“是不是定要知道哪里不对,才去查探?”言下已有不悦。

肖虎觉出几分异样来,“楼主觉察到什么了?”若非如此脾气不会如此急躁。

君湛然不答,只对阴鸠喝道:“快去!”

他的语气严厉,阴鸠连忙领命,君湛然立于原地不动,不言不语,所有人却都能从他锁起的眉头看出不对来。

月色蒙蒙,云团终于缓缓移开,风已经停了,树叶枝桠也静悄悄的,不见晃动,月光之下君湛然的目色幽暗,隐约间,他觉出某种危险的味道。

“此地不对,周遭太静,静的异样,如此城镇断不会没有犬类,夜半时分,无人打更,不闻犬吠,就连挑担半夜做买卖的小贩都没有,此地虽小,未必有花街巷,但早起做买卖的总不在少数,到了这个时辰,也不见有半个人影早起准备……”

这么一说确实不对,众人脸色一沉,阴鸠带着人已经走出些距离,君湛然忽生警兆,“阴鸠!回来!”

阴鸠回头,只这一愣神间,嗖嗖几声同阵箭雨疾射而来,君湛然登时明白他们已中埋伏,但没有想的是,箭雨却不是来自那栋院落之内,而是他们眼下所处之地,酒楼。

他们在酒楼门外树丛之下,箭雨如织,众人连忙招架,君湛然回首之间,却见一片红光蔓延,灯火乍亮——

漆黑一片的镇子,被无数灯火点亮,仿佛燎原的星火,各家紧闭的大门倏然打开,数百钢刀的寒光划开了夜色。

“这镇上所有人都是煌沐的手下!我们已经中计!”即便是君湛然,此时也不由变了脸色。

埋伏并不在那栋院落中,也不酒楼内,而是在每一扇门后,里里外外,无处不在。

自他们踏入这座镇子起,就已掉入煌沐设下的陷阱。

夜色深沉。

天边忽然毫无征兆的开始刮起大风,卷起火把上火星点点,映入南宫苍敖的眼,烧红了一片。

阴鸠离开已经有一阵子了,他去寻关押人质的地方,君湛然便是跟着他去了,就算还有其他人,但到底能不能对付的了煌沐事先设下的陷阱,就连南宫苍敖也不敢肯定。

人一旦有了牵挂,那牵挂便成了心口上的轮月,任何时候想起,月色终会照耀,只看月色,往往就会忽略了其它。

因为太过在意,反而不能理智的判断,南宫苍敖手中寒光闪过,遮日刀下又添亡魂,血色溅上脸庞,点点猩红,“煌沐,你该死。”

不见起伏的语调,杀意陡升。

假若说之前南宫苍敖对煌沐还有戏耍之心,那这一刻便是起了必杀之志,周围砍杀之声四起,他们之是相隔至少数丈,他这短短的一句你该死,煌沐竟听的清清楚楚,半点不差。

一股寒意从后脊蔓延而上,煌洒居然无法直视南宫苍敖的眼神,他居然不敢。

这本是一双含笑的眼,风流洒脱,似乎从不将任何事放在眼里,从他眼里也看不到任何执着于某件事物的念头,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双眼睛里的东西变了,就像如今映照在里面的火色,被红光渲染。南宫苍敖自离开夏国,他的不可捉摸变成了深不可测,他已经不是煌沐曾经想拉拢的那个“鹰帅”,如果是这样的南宫苍敖,煌沐断不会有什么利用的念头 。

因为这样的人,是绝不容许,也绝不会让自己被人利用的。

这种改变就是因为君湛然,君湛然——那个被所有夏国皇族所诅咒所怨恨的男人。

他为何还活着?如果他一直是死的,那该有多好!

这么多念头升起,在煌沐心里也就是一闪念的时间,脸上身上再度痛了起来,“君湛然该死,你也该死,你们都是忤逆犯上的逆臣贼子!南宫苍敖,只要你落在我的手上,我定会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嘶吼声如同厉鬼,南宫苍敖却根本不在意他到底是疯是癫,遮日刀的刀光之下,黑色衣袂在夜风中狂舞,他唇边冷酷的弧度,仿若天上弯月,犀利如勾。

第二百零四章:长刀与鬼手

弯刀如月,勾起漫天飞血洋洋洒洒,如一场血雨腥风在众人眼前哗然落下。

不只有多少人抬起头,有多少人看见那惊鸿一刀,又有多少人看见了刀光之下的红雾弥漫。

南宫苍敖乃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若要杀人,那人岂有不死的道理,更何况煌沐有能耐,也只个养尊处优的皇族,是无论如何不能与南宫苍敖这般行走江湖的高手相较的。

刀锋隔开血肉,仿佛能听见人体被撕裂的声音,煌沐瞪大了恐惧的双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刀光之下四分五裂,他张大了嘴,却没有听到自己发出的任何声响。

他竟然毫无抵挡之力?!这是煌沐最后的念头。

头颅高高飞起,月色之下煌沐那张狰狞的面容如同鬼脸。

人被劈开会是什么模样,那一刻他到底有多痛苦?谁也不想感同身受。

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双耳,也许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忘记这悠长可怕的叫声,不会忘记夜色中南宫苍敖的这一刀。

这一刀令煌沐成了尸体,也令煌沐手下的夏国将士吓的面无人色。

黑衣男人手中提着刀,还未入鞘,刀锋泛白,发出阵阵微红光芒,那是刀光还是血光,无人敢去分辨。

南宫苍敖那张在夜色中显得冷酷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夜风吹起了血雾,也带起染血的衣袂,他环顾周围,就这片刻功夫,所有声响都没了,众人或是惊惧或是胆寒的目光令他感到满意。

杀一人而起到震慑的效果,这煌沐没有白杀。

看到这般的笑容,哪里还有人敢上前去与他交手,哪里还有人敢心存杀念?

南宫苍敖曾于某一瞬在心中想过,这煌沐与君湛然之间有血亲之系,尽管君湛然对这些亲人看似怀恨,但他真的如他所言的那么恨吗?他真的从未有过一丝牵挂、一点在意?

就在转念之间,他的刀锋已起,红光落,血雨如骤,一眨眼间煌沐便成了一具尸体。

最终,心底的杀意还是占了上风。

“煌沐已死,你们谁还要步他后尘?”甩去遮日刀上血色,南宫苍敖轻描淡写的问,回答他的不是人声,而是后退的脚步。

主子已亡,留在这里还能做什么?难道也要送死不成?南宫苍敖一度曾是夏国将士们心目中的英雄,即便是现在,当初的余威仍在,更别说他方才的那一刀。

君心已散,就算有再多的人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看也不看夏军一眼,南宫苍敖转身就走,身后夜枭们将兵刃归鞘,随他走出了已乱作一团的夏军大营。

在他们身后,火星噼啪的在火把上燃烧着,照亮了地上那具已辨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注目鹰啸盟一行远去的身影,夏国将士们忍不住握了握刀,但最终没有人移动脚步。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双方人数相差悬殊,却偏偏没有人敢动手,眼看着南宫苍敖就这么带人离去。

这一刻夏国人想到的是,既然二皇子殿下已死,那皇储之争是否算是得到了结果?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南宫苍敖离开军营,脸上再不见从容的神情,他问的自然是君湛然和阴鸠一行,有夜枭连忙之路,“盟主,是那个方向!”

“走!”翻身上马,放蹄狂奔,南宫苍敖心焦不已,君湛然眼下情况并不算好,若有个意外……

在他身后的夜枭们感觉到一阵冷意从前方传来,和夜风一起卷进四肢,顿时起了一身寒栗,心中不由默默希望,但愿君楼主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夜色已深,死亡却并没有停止。

鲜血溅在君湛然的脸上,温热的感觉,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鲜血的温度。

以前是自己的,而今是他人的。

一名夜枭就倒在他的面前,身中数箭,就在方才,这名夜枭还笑着说他们做惯了偷鸡摸狗的事,如今,他却为了替他挡箭而亡。

“君楼主!”阴鸠见他不动,大声急喊,“快走!”

“走去哪里?”君湛然还是没有动,他像是失去了表情,脸上一片漠然之色,“这里全数都是煌沐的人,他们要的是我的命,已入陷阱,我还能走去哪里?”

“胖子他是为了保护君楼主而死,君楼主是要他白死吗?!”阴鸠身后那瘦瘦的年轻人一脸悲愤,转脸看向他的男人却笑了。

君湛然居然笑了,“你以为我想要他死?你们都是苍教的人,你们的命交在我手里,我本该一个不少的还给他……”

他没有再说下去,那一丝笑容有些可怕,他气恨煌沐竟然如此大的手笔,设下了这么一个可怕的陷阱,也气恨自己竟然没有提早发现。

君湛然并不知道煌沐此时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他只知道他们已被人围困在这个镇中,就算他们眼下暂时在这处民宅内躲避,也不保证能藏身多久。

外头来来去去,人声嘈杂,煌沐的人正在一栋栋的对所有的建筑挨个搜查,就在不久前,他们还被包围着,要不是夜枭们杀出血路,兴许这会儿他和地上那名夜枭一样,早已中箭而亡。

有不少人受了伤,还有些人在混乱中走散,不知藏身何处,他带来的不过数十人,不一会儿功夫,还在眼前的已不到半数。

咬了咬牙,他漠然的表情变得格外阴沉,肖虎见了他脸上的血迹,取出帕子来,“楼主,你脸上有血……”

君湛然却没有接过帕子,更没有抹去脸上的血迹,他透过身侧的窗棂往外看,火把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照亮了他染血的半边侧脸。

这张俊美而神情淡漠的脸上忽然多了一种魔魅般的味道,隐隐透露出几分诡秘。

他还记得那一刻利箭飞来,他耳闻破空之声,但手上经脉受损,无力抵挡,那名夜枭却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闪身之间挡在面前,霎时被箭矢穿透。

死亡总是来的很突然,任谁都无法预计。

他不能让南宫苍敖的人白死。

“这处民宅后头是哪里,有没有人知道?”他忽然发问,问的问题还如此奇异,其他人面面相觑。

“关押人质之处应当不在附近……”遭夏军围堵,他们藏到此间,扣押人质之处夏军最多,他们自然不会往那里去。

肖虎的回答并不是君湛然想要的,夜枭们分作几个方向默默的观察四周,不是会回报外间的情况,有人忽然看到一处牌匾,“那里有个药铺!”

众人眼前一亮,肖虎闻言惊喜不已,“莫非,楼主方才要我们藏匿在此就是为了这个缘故?!”

“就算煌沐再大手笔,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在此建上这么一处镇子,这里不过是被他们强占,不管原先的百姓去了何处,从这里外的布置来看,该有的东西都有……”

回过头,君湛然那丝诡秘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晰起来,在他的侧脸上,那几滴鲜血犹未抹去,暗红的血色下,他说这些话的神情仿若魑魅。

药铺,哪里还有比这更有用的地方?所有人理所当然的看向了君湛然的那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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