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四)+番外——火狸
火狸  发于:2015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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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他们而来的,除了夜枭和雾楼的侍卫,便是他国使者。傲薇、北绛公主白绫纱、阳嶙等人都还在路上,未到此处。

下毒之人,就在营中。

南宫苍敖与君湛然的话说完,帐内便沉寂下来,骆迁、温如风、肖虎、珠衍、阴鸠、卢冯、铁梅,还有驻守此地的几名凛南大将,一群人全都沉默了。

“要真是如此,不如搜身!”温如风当先开口,当初授命留下,他只能听着各种传来的消息,却无能为力,而今他可不想再成为旁观者。

骆迁点头响应,“既然楼主这么说,那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搜身,只要这个下毒之人所带的毒物还在,马上便可知道结果!”

珠衍等人也是连声赞同,君湛然却没有下令,微微转过头,“肖虎,你觉得如何?”

从方才开始,肖虎就没有开口,一直沉默,突然被问话,他像是才回过神,思索了一下回道:“假如楼主确信此人就在营中,这当然是个好法子,怕就怕……”

他搓了搓手,没有说下去。

君湛然看了他一会儿,南宫苍敖接了话,“怕就怕此人不在营中,却有意选在这个时机,想了个法子乘隙下毒,如此一来,煌德的女干计便要得逞,怎么说,营中还有他国使者——”

假若怀疑是使者所为,还谈什么结盟?

西溯与阑东国遣人来信,已是透露了想站在君湛然这一边的想法,要是他们的使者被人怀疑下毒,试问还如何结盟,如何一起对抗夏国?

肖虎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黑眸深沉,辨不清眸底的含义,君湛然眼神微动,缓缓收回目光,肖虎垂首不语,有些神不思蜀,似乎不知道他的打量,也没有再说话。

卢冯和铁梅听他们就这么当面讨论,并不避讳他们两个使者,都觉得稀奇的很,如此要事岂非应该闭门言说,不好给外人听了去的吗?

都说此二人行事与人不同,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战马中毒,撇开对战事的影响不谈,对鬼手无双而言不算什么太严重的大事,要配解药不难,战马需要的只是恢复的时日,此事就此被压下。

待众人走后,南宫苍敖与君湛然都没有露出担心的样子,甚至还轻松了许多。

“煌德终于忍不住了。”往后一靠,君湛然缓缓吐了口气。

“决战在即,有何感触?”走到他身后,一双手贴上了他的肩头,南宫苍敖的掌心很暖,君湛然忍不住放松了肩头,微微合起了眼。

“决战在即,不知为何反而觉得平静,就算我天运不济,亡于煌德手中,我也会让整个夏国为我陪葬。”阖起的双眼看不出眼神,从上往下望去,能看到微微颤动的睫毛,南宫苍敖听他徐徐说来,虽然言辞平静,话中之意却决绝至极。

“说什么天运不济,简直胡话。”用力一捏他的肩,南宫苍敖俯身,君湛然只觉得耳边一痛,耳垂被狠狠咬了一口。

吸了口气,他睁开眼,一双深邃的黑眸正望着他。

在微笑的时候,南宫苍敖的眼睛里总是有很多暖意,一如拔刀之时的冷意那么深刻,他总是能随意变换,张弛之间,那份从容不迫的潇洒,总是令人十分羡慕。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想当初我便是抱着这般想法开始暗中行事的。”回忆过去自己所为,君湛然忽然觉得很遥远。

“而今呢?你还舍得死吗?”抚着他的唇,南宫苍敖温和的语声里有微不可觉的紧张,被君湛然察觉了,“如果我说是,你会如何?”

“你不会这么说。”这时候南宫苍敖有露出一贯的自信来,“因为有我。”

“因为有我在,湛然你便不舍得一个人离开。一个人只要有了牵挂,就不会随便说什么死,不会轻言失败,一个人只要有了牵挂,就会有不舍,就会用尽方法保全自己。”一个使刀的男人竟会有这般敏锐细腻的心思,君湛然只能听他这么说下去。

“这不是为你自己,是为我。”在他唇边游移的手指离开,取而代之的是唇。

压下的唇温热的发烫,南宫苍敖的吻总是开始很温柔,随即热烈起来,似乎长久以来压抑的热情终于找到了宣泄之法,便这么汹涌的袭来。

“听见了吗?用尽一切手段保全自己,不准说什么失败,说什么死!”突然放开他,南宫苍敖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脸,眼睛盯住了他的眼睛。

“天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阻止你站在人前,不去在意旁人用那种眼神看你……你可是要坐上皇位的人,假如这点都承受不住,我怕以后我真会篡权夺位,把你拉下皇座,只为了不让大臣们用赞叹的眼光看你。”

羡慕、崇拜、敬畏、好奇、倾慕、尊敬……还未处于那个位置,光是手下这些人,光是他国使者,凛南将士,那一双双充满各种情感的眼睛,怀着各种情感的打量,就已经令南宫苍敖感到不悦。

“第一次听你这么说。”君湛然感到惊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你总是让我站于人前,让我发冷,我还以为你是想为我造势……”

“是这样不错。”面前的男人神情有些复杂,“我说过要助你登基,哪有人臣抢了帝王之威的道理,虽是如此,但时常又忍不住——”

一握拳,南宫苍敖注视他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

“要知道,你本是藏于雾楼之中的,是我让你立于天下人面前,是我让他们见识到你是个怎样的人,也是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做了这么多,如今后悔,可还来得及?

南宫苍敖知道这种想法太荒谬,却无法控制,外表看来再从容洒脱,事实上他却是个自私的男人,对于自己的东西,容不得旁人一丝一毫的染指。

就算只是眼神,也不行。

“看来你病的不轻。”虽然这么说,君湛然眼底却有笑意,还有不亚于南宫苍敖眼中的烈火,“怎么想的便怎么做吧,假若真有那一天,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幽暗的火光灼灼闪耀,四目相对,扣于君湛然脸上的手指微微摩挲着,越收越紧。

假若有一日我当真登基为帝,受群臣叩拜,被妃嫔环绕,到了你无法忍受之时,便将我拖下皇位,囚禁起来吧……

他仿佛看到君湛然在这么对他说。

猛然欺身而下,君湛然的耳垂被咬住,接着便是脖颈,不容他反应,南宫苍敖大手一挥,将桌案上的文书扫落地下。

君湛然倒了下去,被按倒在此间唯一的一张几案上,此处是议事用的营帐,一旁还悬挂着战事所用的地图,门外有专人看守,南宫苍敖却全然不管这些。

“很好。”靠于耳畔的唇舌吐出发热的呼吸,“为表诚意,先让微臣来服侍陛下如何?”

衣袍散开,接着便是头发,一路风尘仆仆,身上留有微汗,潮湿的皮肤却很快便被烙上了浓重的吻,留下一路暗色的红。

“你这么做,叫我的颜面何存?”君湛然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桌面,留下一片抓痕,听他这么说的男人却没有停下。

“只有湛然忍住,不发声便是。”低声耳语,南宫苍敖的动作还在继续,肌肤相贴,都是一片火烫,听见他低哑的耳语,君湛然只觉下腹一紧。

“只要你别太过分。”咬牙闷哼,他的话音开始颤抖,灵敏的听觉令他能毫无遗漏的听见从南宫苍敖唇舌间传来的响动。

那潮湿的、粘腻的……猛地吸了口气,他的喉间发出压抑的呻吟。

南宫苍敖的呼吸靠近过来,越来越急促,他似乎在喊“湛然……”

抓在几案上的那双手也越来越紧,回答他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君湛然的脸上一片潮红,外面天光大亮,白色日光透过帐幕门帘的缝隙射进一束白光,从他的角度甚至能看见从门前走过的人。

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剧烈如鼓,两个人默不作声,压抑的喘息在帐幕内却越发清晰,君湛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可若要反击,有什么大动作,说不准就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尽管他不在意与南宫苍敖之间的情感被世人所知,但这场景被人当场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最要紧的,此地是军营,而且他们才刚到这里,为了这种事致使军心动荡,那绝不是他和南宫苍敖会犯的错误。

南宫苍敖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绝不会在这时候为他们自己找麻烦。

他也不该找这样的麻烦。

但控制不住又该怎么办?面对这张脸,这双眼眸,这幅身躯,甚至只是微微的眼神转动,脸上的一丝潮红,于他,都是对自制力的挑战。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路忍的多辛苦,何况湛然方才还说了那样的话。

“都是你不该……”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有的人全然不知自己的魅力,南宫苍敖紧紧抱住身下的人,嘴唇再一次深深往下吻去。

帐外,正在操练的将士们全然不知这里面正在发生的事,中毒的战马还需调养休息,所有粮食草料,甚至包括士兵们的干粮,都被好好检查了一遍。

一群人的住所还需一一安排,骆迁正带着他们一一介绍营地内的事宜,肖虎悄悄走到铁梅身边,“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先前就说有话,不知是什么事?”铁梅笑着跟他走到僻静之处,肖虎站定,忽然扣住她的手腕,狠狠等着她,却不说话。

“你要说什么?为何不说了?”铁梅一脸不解,只觉腕上生疼,不由得生起气来,“既然有话要说,你就说啊!这是做什么?我还没有问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呢,你倒好……”

“我说你!放开铁梅姑娘。”卢冯由远而近,显是见了此景,心生不忿,“我们来者是客,你们湛王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说完将铁梅拉到一边,彬彬有礼的好生问候了一番,铁梅瑶瑶头,再看肖虎,他却不发一语,只是看着她。

他本来就算不善言辞,也不是这样沉默的人,铁梅心里的疑惑更浓,忽然心头一跳,难道他看见了……

第二百十八章:战幕

肖虎没有说话,在他面前的铁梅忽然也沉默起来,两个人竟相对无语,场面忽然变得很是古怪。

卢冯来自西溯,西溯富庶,才子风流,他能被西溯国君遣来此处,当然不是个蠢笨之人,左右看了看,不知是否看出什么端倪,本想劝慰的话收了回去,苦恼的叹了口气。

“二位既然是旧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还是避讳卢某人在此,不好说话?”

“正是如此,还请走远一些。”肖虎居然也很直接,说着抱了抱拳。

没想到他真的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卢冯知道他是湛王的心腹,也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正要离开,铁梅却把他拉住了,“我俩俱是使者,你有什么话只能对我说,却不好当着卢大人的面说的?”

见铁梅神色坚决,肖虎面露挣扎,双拳握的紧紧的,双目圆睁,额头竟然渗出汗来,可见其内心有多矛盾。

这么一来,卢冯也好奇起来,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

“肖虎,还在这里做什么,开战在即,还有不少事要准备。”正在气氛僵滞之时,某个帐幕挑开,湛王君湛然就站在门帘边上,目色之间,若有若无的透出几分慵懒。

卢冯好奇打量,只见那身浅色长衣略见松散,总是梳理整齐的发似乎被重新整理过,一丝不乱,这个曾被人称为鬼手无双的男人,那双似乎不存在任何事物在眼睛里,凭空多了几分热度。

从君湛然身后走出一个人,自然是南宫苍敖,一脸兴味,目光往他们这里扫了扫,“要是没有什重要的事,肖虎是不会站在那里的,你说是不是?”

“什么时候开始,我手下的人心里的事,你比我还要了解了?”君湛然往后挑眉。

“湛然莫非不知,只要是你的事……无论深浅,我都会去好好了解。”在他耳畔低声回答,南宫苍敖别样的语调里另有一番暧昧的含义,君湛然想到方才,藏于眸底的温度又深沉了几分。

听见君湛然的话,肖虎已经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卢冯与铁梅各自行了礼,回了自己的帐幕,君湛然说的不错,开战在即,还有许多事要做……在各自营帐里的两个人,都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对这两个人,你怎么看?”南宫苍敖注视他们离去的背影。

“凛南与我们已在同一条船上,北绛的公主在我们手中,至于这两国……西溯和阑东,之前毫无动静,突然使者到访,不过是想明哲保身而已。”当然君湛然对这种国君并不抱什么偏见。

“眼下局势紧张,西溯与阑东要在我们与煌德之间选择一方也正是时候,他们都是聪明人。”南宫苍敖环视周围,士兵操练,士气已稳,“我并不讨厌识时务的聪明人。”

周围,马匹的救治与粮草的准备有序的进行着,忙而不乱。

开战在即,战马中毒,这种事最容易打击士气,幸而君湛然和南宫苍敖亲自坐镇,又有两国使者到来,这些无不证明夏国的气数已尽,将士们如何不欢欣鼓舞?

所受到的打击,和受到的鼓舞相比,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假若下毒之人为的就是打击士气,那么这步棋走的并不高明,最终并没有收到理想的效果。

自此下毒事件之后,凛南将士们都格外小心,无论饮食用水,都再三检验,如此一来,虽然保证了安全,但也耗费不少人力,而就在这个当口——

夏国出兵了。

战争总是开始的很突然。

这事平康皇煌德与君湛然和南宫苍敖之间的战役,自开战之初起,战战停停,到了今日已经耗费了不少国力。

这一次,突然揭开战幕,正时值冬日。

四季变换,总有冬时,冬日作战,对粮草补给和防寒保护措施是一大考验,更别说穿着甲胄高坐战马之上,用冻僵的手挥动战刀了。

这是对所有人的考验。

夏国占了地利之便,加之不用担心粮草,趁着君湛然和南宫苍敖他们战马中毒还在痊愈之机,用一场突袭战开启了这场决战的序幕。

尽管如此,凛南将士们却不以为惧,他们毕竟来自凛南,那是一个整年都徘徊在秋冬之间的国度,贫瘠之地出来的人,就如贫瘠之地出来的马,他们坚忍、有耐性、彪悍,并且不畏寒冷和死亡。

“左翼人马拦截追兵,你们,往后面去,一起给他们来个夹击!”战马上,黑衣银甲,红色长刀血色闪耀,南宫苍敖抹了一把脸,湿透的手上混合着血水和汗水。

“我们的兵力尚不足以正面抗衡,用游击之法,切勿恋战,打不赢就撤。”君湛然端坐战马,变得瘦削的脸上满是犀利,环视周围,那眼神,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动摇他。

这两个人从不掩饰己方的薄弱之处,他们要的不光是眼前战役的胜利,最后的结果,才是他们想要的。

日前,他们与夏国士兵的交战已经深入夏国心腹之地,尽管如此,危险并未远离,胜利也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到来。

夏国带兵的是名为上官余的大将,四十多岁年纪,不知是煌德从哪里找来,打仗确实很有一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再一次得到证明。

夏国之内,还是有很多人才。

而今他们虽然深入夏国境内,但一方面要堤防败军反扑,另一方面还要控制已打下的城池,人力不足这一点已经十分明显。

“待阳嶙他们来了,才是我们真正讨回之时。”君湛然的脸上也沾了血,他回首,注目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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