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笑——山清
山清  发于:2015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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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奶奶死了。

安静祥和,便仿佛只要院子里的翘尾巴大公鸡叫唤两声,老人就会醒过来般。

耳边充斥着十六个号丧女的哭喊,撕心裂肺此起彼伏——原来悲痛也是可以花钱买的。给多少钱,便哭出多大的悲痛,一分钱一分货。

李啸天如果此时再离得近些,就能看到,有种叫“讥讽”的情绪在少年脸上慢慢漾开。

林笑从不会讥讽人,所以这种表情还是头一次。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有种东西已经变了。

李啸天远远看着少年在软垫上跪下,对着冰棺缓缓磕头。抬起的脚竟往回收了收——看着至亲的人躺在棺材里,就像当初他的母亲,还有雯雯。那种感觉,林笑现在就是那种感觉么?

该死,自己想要往死里报复的小贱种,看着他痛苦,自己不是应该感到愉悦么?该死!

李啸天抬脚,向着林笑,不紧不慢地走去。

林笑认真地磕着头,苦笑。这种时候该是回忆如潮的吧,为什么自己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在想。

奶奶,现在去了那边,已经知道我没有在上大学了吧。奶奶,对不起,骗了您。安心去吧,不要难过,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

第三次磕头结束,眼前出现黑色皮鞋,黑色西裤。

暴戾的气息,独属于那个魔鬼的气息。

少年轻笑,缓缓起身,取了三炷香点燃,看着细细的烟飘散,将它们稳稳地插在了香炉里——他看了悼文,奶奶是肺癌晚期医治无效去世。也就是说,早在供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奶奶就已经染病,那时候还是初期,如果医治得当,康复的可能性很大。可她放弃了,因为自己在上学。

李啸天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做这一切,细细打量,除了更瘦更苍白并没什么变化。不过,有些东西变了,才几天时间不见,林笑竟已能在他面前这么从容。自己在旁边,也能走神不知走去了哪里。

“孝孙,要送李老孺归山了。”经师对迟来的“孝孙”并无多少好感。

林笑微点头,转头对李啸天说道:“李先生,我要送奶奶归山了。”

李啸天愣住。

老人的死是自然疾病死亡,与他毫无关系。整件事情也只是让他顺便拿过来利用而已。他要用的只是兰颖那条线。李啸天满以为林笑会因他奶奶的死恨他恨到骨子里,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云淡风轻,那脸上,甚至还有着……平淡的笑?

看着林笑随着经师们缓缓出去,有一阵的恍惚。

低沉的诵经声。男人蓦地抬眼:

“站住!”

声音很大,正在从小门走过去的经师们却犹如未觉。

李啸天忘了,老赵请来的是最专业的经师,法事开始,就已不太注意现场状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男人冷笑一声,拿过司仪的麦,声音冷凝成冰:

“全都给我站住!”

隆冬的正午,机场高速公路上,一排车飞驰而过。

“开这么快,找死啊!”对无视交通规则的人司机向来没有好话,末了还加上一句,“他妈有钱了不起,死了照样一把灰!”

也难怪,虽然是大晴天,其实道路表面仍有些断断续续的薄冰,自己找死也就算了,以刚才那一竖排车的速度,追个尾恐怕周围几百米都要受到牵连。

孟凡博冷静地把着方向盘,没想到四年的飙车技术竟在此时派上用场。后视镜里,那排追赶的车只看一眼就知道不容小觑。

林笑看着窗外,到处都是未化完的雪。天气晴朗,白雪刺眼。少年眼里有一丝的疲倦,却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看这车里无论谁的表情,旁人都不会猜到,后面那排就要飞起来的车,追赶的是他们。

男人有规律地敲击着手指,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暴怒。

在他眼皮子地下逃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笑笑,你该得到些教训。

“少爷,有辆车超过了大陈,现在在我们后面。”

“不用管,加速。”

“是。”

李啸天望向后视镜,在本该是自己属下大陈的车的位置,此时是一辆红色跑车在穷追不舍,镜面反光也看不清司机是谁。

手机震动,李啸天划开解锁,是监视兰颖的属下发的简讯:

少爷,兰颖开车上了机场高速,红色panamera。

“笑笑,不用怕,他们追不上。”从上车后,林笑就一言不发,安静地就像不存在一般。想着林笑上车时平静的表情,凡博虽然知道该全身心投在飙车上,却还是禁不住隐隐的担心。

一旁地少年却展颜一笑,“凡博,不用管我,好好开车。”

凡博点头,猛转方向偏,又超一辆——笑笑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一直都会叫加个“哥”字,从来没叫过他“凡博”。

不过孟凡博也没时间多想,李啸天的人显然经过专业训练,虽然距离不见缩短,但在他全力以赴下,竟也一点不能拉开。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前面的车再多一些,稍加阻碍,就会被超上来。

林笑却并不担心,脸上甚至还有些笑容。他喜欢这种速度,快得就像什么都能甩掉。

后视镜里,红色跑车可能速度已到极限,超过大陈后就一直没见追上来。但李啸天的注意力并没有多少在那里,他此时就像被践踏了尊严的狮子,就算将小贱种抓回去撕裂,再连着孟凡博爆了那辆车恐怕也不会解恨。而此时,与林笑的那辆车车距一直不远不近,男人的耐心早已快磨光。

“加速。”李啸天冷声命令。

“少爷,不能加了。”

“加速!”

“这个速度已经是安全极限……”

哧——哧哧——

孟凡博看着身后车突然加速,瞬间已在身后不到三台车的距离,心下着急。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完全可以加速,再从前面的车里玩命地窜出去。可是笑笑在车里,如果加速后笑笑出什么意外,那他所做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一时之间,竟陷入两难境地,只是这样的踟蹰还不到两秒,凡博便已看到后视镜里有红光一闪。只是一闪。

然后,是绝对的死寂。

十几辆车追尾,机场高速公路瘫痪。

记者,救护车,警车,路人甲乱成一团,一时竟上不了高速。

血,全是血……

林笑怔怔地看着一片红色里,精致妆容被毁地一塌糊涂的女人。缓缓走近,蹲下:

“兰姐。”

“呵呵……”女人沙哑着嗓子,“没想到……老娘是这么死的。”

孟凡博扶着林笑,转头不忍再看。五月花张扬不羁,妩媚绝伦的老板,此时脸上是抵制不住的死气。

“为什么。”

兰颖突然加速横在李啸天车前,整个人被甩出几十米远。林笑看的一清二楚。

“嘿嘿……”即使已经满脸血污,美人却还是美人,“因为……老娘纯……纯真善良……”

“……”林笑眼睛通红,却流不出泪来,只觉得眼球胀的快要裂开。

女人却挣扎着抬头,冲少年绽开灿烂的笑。

像有闪电劈过,林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下眼前女人的笑。便好像自己为了这个笑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就像在无忧无虑的童年里放学回家,闻着醉人的炊烟,看到的家人的笑。

如地狱般的车祸现场,一长条狰狞的车死蛇般可笑。

少年静成了尊石像,怀里的女人早已生气全无。

第三十七章:姐姐

如地狱般的车祸现场,一长条狰狞的车死蛇般可笑。

少年静成了尊石像,怀里的女人早已生气全无。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按进水里,只觉得鼻子里,耳朵里,到处都在进水。呼吸道越来越沉重,明明只是冰冷的池水,可眼前闪过的,却是走马灯的事情,回沧州,参加丧礼,逃亡,车祸,兰颖,凡博,孟校长……

男人抬手。

“哗——”林笑终于被人拽起来,双手被反绑着脸上水也无法抹掉,只能跪坐在池边拼命喘气。沙发上的男人仍在喝酒,动作优雅地无懈可击。

真可笑,沧州城五年难得一遇的追尾事故,这个男人受的伤,却连骨折都算不上。

“学会逃跑了,”男人满脸嘲讽,“逃得过么?”

少年不说话,只一阵咳嗽。不知是感冒了还是仍然呼吸不畅。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其实林笑此时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对李啸天骨子里的畏惧反倒不那么清晰起来。可是麻木地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又或许是什么东西。这种感觉从看见满脸血污的兰颖时就有了,而且越来越强烈。

“说话!”

好不容易终于喘过气来,林笑微微转头,看着沙发上阴鸷的男人,突然笑了。

“你害死了奶奶。”轻轻的一句话,不是陈述句,更不是疑问句。

“……”这是第一次,李啸天在林笑面前语塞。

当然不是。下意识的答案。再开口时,男人却不置可否,看向少年的眼神是不变的残忍,“或者说,是你害死的。”

林笑抬头,根本没在听男人说话,仿佛只是自言自语,通透的眸子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兰姐也被你害死了。”

经过一上午的折磨,少年声音沙哑地几不可闻。不过李啸天还是听到了,哼了一声:“老太婆的死,是对你逃跑的惩罚。至于那个女人……”男人一个停顿,冷笑道,“纯属莫名其妙,咎由自取。”

莫名其……妙么?的确,在旁人看来,突然飞窜出来死死拦住李啸天他们车的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可是,林笑却不认为这样,在看到兰颖被可怕的惯性速度飞甩出去时,那种漫天的窒息感,无法解释。那种窒息感,不是对恩人,也不是对朋友。

到底是对什么?林笑一急,气没换过来,又急促地咳嗽起来。

李啸天面无表情的看着池边咳地脸微红的少年,豁然起身。这些天里,李啸天被欲望折磨,从一楼那个小房间踱到自己卧房,再看看书房的画中少年,只觉得内心火一样的焦灼,不甘地发现,这些欲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非林笑解决不可。

敏锐地感觉到身边气氛的变化,林笑蓦地抬头,散漫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挣扎着站起来,“你……”

“都给我转过去。”男人的话语听不出感情,几个下属闻声立即散开背过身去,在中间留下一个大大的圈。

这样的情况下,身后是游泳池,林笑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死死盯着大步靠近的男人,呼吸越来越沉重。

“怎么,几天不见生疏了?”男人嘴边勾起氵壬靡的笑,“就喜欢你这怕被老子上的样子。”

“你说,是不是其实你挺喜欢被老子上的,所以每次摆出这幅样子,让老子停不下来?”

“……”林笑绝望地摇头,突然一个趔趄,竟是退到了泳池的最边缘,左边半只脚已经踩空。脚下,本该清澈透亮的池水泛着幽蓝的寒光。

人就在面前,美丽,纯净,脆弱,还有……致命的吸引。可是,惶惑,悲伤,躲避,恐惧,还有……憎恨。

该死!这就是你对我所有的情绪!

男人突然莫名焦躁起来,紧走几步,居上临下拽过林笑后领,毫不怜惜一把摁跪在地上,双手飞快动作就要撕下有些溅湿的毛衣。

林笑后领被扯住,双手反绑着,小腿被男人死死跪压住,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拼命扭动身子阻止男人动作。

“不要……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要……”

“哼,”男人冷笑,粗暴地掀起碍事之极的米色毛衣,便去拽裤子,“老子已经硬了。”

听到这,少年身子猛地一颤。身后被那个东西粗暴地磨蹭着,脑子里瞬间被无数个夜晚的可怖回忆占满。一张张可怕的画面如走马灯般放过,最后出现的,却是……却是那个夜晚,那个暴雪的夜晚,橘色的灯光,温暖的,紧紧相拥的两人,初尝滋味的少年如飞翔在云端……

“我们在一起好吗,紧紧的,就像一个人的那种在一起。”

温润的声音。

“不——”

这一声叫地凄厉,男人动作一滞。便只在这一秒,林笑挣脱禁锢滚了出去,只仓皇地去扯自己的裤子,很简单的动作,用被反绑了的双手去做却无比艰难。而这样的动作被男人看在眼里,无疑令他血脉贲张。好不容易扯好了挣扎着站起来,却被迎面赶上的男人一脚踹倒。

这样熟悉的动作。再好不过,少年苦笑。

但下一秒,下巴却被狠狠地抬了起来。

“怎么,希望老子踹你一顿,他妈就能不和老子做了是吧?”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林笑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男人怒极反笑,抓着少年头发,将他耳朵扯到自己嘴边,开口,“你除了y荡,就剩下愚蠢了。”

话音刚落,林笑额头便被狠狠地撞在地板上,霎时额前一阵腥热。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身后便是一片冰凉。裤子就这样被扯下来,l露的肌肤接触到寒冷的空气,只觉得汗毛倒竖。

“不!不要!不……”少年拼命挣扎,嘴里含含糊糊,已说不清是反抗还是哀求。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林笑不敢想象。

“那个画画的有没有到最里面?”

“……”

凡博,凡博。你在哪里。少年眼里几乎已有了泪光。今天的车祸现场,孟校长看他的眼神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憎恨,鄙夷,亦或是……怜悯?林笑一个挺身,再也抑制不住地哀嚎出声。

“啊——”

“你这里竟然还是这么紧,还以为被那个姓孟的操lan了呢。”李啸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侮辱林笑的机会。

本该是已经习惯了的吧,可是为什么身体却在本能的反抗?不行……不行……不要……除了凡博,不想和任何人做这种事!

“……”李啸天现在是彻底被激怒了,除了最直接的方式,林笑抵死也不肯和他做别的,可现在居然连这里都不能进了么?才几天时间,怎么,看见旧情人了就和老子做不了了?

那个娇嫩的秘洞就在眼前,可谁又知道,此时这个脆弱到极致的地方蕴含的排斥力量,竟像是耗尽生命也要守护着什么一样。

身下的少年不住颤抖,双拳紧握,腕部因为可怕的挣扎力量,两道淤青也在转向黑紫。

“是你自己作死。”

再不说话,直接扯起林笑后颈将他狠狠掼在地上,一个跨身骑了上去。在红了眼的怒火下,少年终是抵挡不住,被彻底贯穿。

安静。

死一样的安静。

没有预想中的惨叫,这让李啸天多少有些惊疑。这样的力量,没有人能忍得住。可是的确,身下的人除了脸上不断渗出的冷汗说明此时这具身体遭受的巨大痛苦外,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没有表情的。

巨大的挫败感正从心底某个地方细细地涌出来,最开始只是一丝一缕,仿佛天真的试探,可是随后却如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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