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二少爷。”这次直接传来了沈闵的声音，两人再不舍也不能再拖延，只能双双起床。

两兄弟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中式早点，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一些搭配的小菜，沈临希自从这辈子重生以来，就将“吃货”的标志打在了自己身上，现在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自然也不客气，也不等沈闵招呼，就自己动手。

“好烫。”着急喝粥的沈临希却有一个猫舌头，最经不起烫，沈临辰看到了慌忙将手边的白水递了过去，沈临希喝了一口才对哥哥露出感激的笑容。

沈闵站在一边看着两兄弟的互动，然后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临希觉得没有沈耀在的沈家其实也没有这么可怕，尽管身后的沈闵一直注视着他们让他觉得有些变扭，但哥哥就在眼前的事实让他一直都保持着好心情。

吃完早饭的兄弟俩有些无聊，最后沈临辰建议一起逛逛沈家，虽然不喜欢沈家，但是沈临希还是要承认，除却沈家人，沈家的景致是真心不错的。

沈闵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犹如观光一样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他们去了。

十一月，天气已经转凉，沈家种植的枫树也变成了红色，远处看火红一片，美不胜收。沈家在花园的保养上下了大本钱，甚至在花园里建造了一个玻璃花房。

沈临辰指着折射着阳光的花房，轻轻说道：“母亲经常在冬天的时候来晒太阳。”

听到哥哥的话的沈临希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怀念的眼神，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同病相怜”的，但有时候失去却比从未拥有更加让人难过。

“……”沈临辰转头，就看见沈临希有些复杂的眸光，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自己只顾沉浸在被抛弃的悲伤中，却忘记了这个从始至终都最可怜的孩子，“小希，我很高兴，能遇见你。”

沈临辰拉着沈临希的手来到了玻璃花房的门口，正准备推开，却被沈闵叫住：“大少爷，二少爷，王小姐来了。”

沈闵的话让两人都怔在了原地，沈临辰也缩回了准备推开门的手。感觉到沈临希的手在沈闵来的时候就偷偷地松开了自己，沈临辰攥紧了那只被松开的手，脸上表情未变，“她在哪里。”

沈闵也捉摸不透沈临辰的想法，只能答道：“在客厅。”

“小希，走吧。”他没有再看沈闵，而是带头离开了原地，沈临希见哥哥渐渐走远，也没有和沈闵周旋的心思，连招呼也没打就跟了上去，反正沈家认同他的和他认同的只有沈临辰一人而已，别人如何向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兄弟二人到达的时候，王琪茹正拿着精巧的茶杯细闻着茶香，袅袅的热气让她的轮廓变得朦胧，原本短发利落的样子也透露出一股婉约娴静。沈临希看着王琪茹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欣赏眼前这个女子。只是可惜，她面前站着的这两个人都已经心有所属了。

“临辰，临希。”察觉到有人来的王琪茹放下了茶杯，见是沈临辰，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让她那张原本就出色的脸更添明媚。

“琪茹姐。”虽然他曾被嫉妒冲晕了头，但基本的礼仪沈临希还是不会落下的。

王琪茹看着两兄弟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开口道：“临希，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哥哥说。”

沈临希看着王琪茹带着恳求的真切眼神，心里虽然不愿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最后对哥哥说道：“我在外面等你们。”依靠与弟弟多年的默契，沈临辰自然知道他那眼神里隐含的警告意味，沈临辰适时地低头，掩去了眼里的笑意。

王琪茹则不知道沈临辰此时的心情，还以为是自己的突然到来让沈临辰不满，在沈临希刚离开的一瞬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解释：“我只说几句话。”

沈临辰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不知怎么地有些感慨，当年的王琪茹自信高傲，而如今的她却甘愿成为棋子，即使抛下尊严也要为家族谋利，可惜她不知道沈耀的手段，真的以为与沈家联姻就能让王家得到庇护，暂且不说沈家现在自身难保，沈耀的便宜也不是那么能占的。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男人……”王琪茹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满含威胁，说到一半就不安地看了沈临辰一眼，见他的脸色不好却没有打断的意思，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还能帮你隐瞒。”

“王琪茹，你威胁我？”沈临辰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只是平淡地叙述道，但王琪茹却觉得全身冰冷，或许他直接发怒会让她更好受些。

“没有，临辰，你父亲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但是只要有我这个挡箭牌，你就没有顾虑了。”她说的恳切，甚至带了祈求的味道。

“呵。”沈临辰嗤笑，这是王琪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笑容，带着浓浓的讽刺，“王琪茹，那个人就是我的尊严，你觉得我会让你们把他踩在脚下，任人践踏吗？”顺利地看见了对方苍白的脸色，沈临辰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我以为你很聪明，当初你放弃计划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可惜。但现在发现，你也不过尔尔，你如此地盼望和沈氏联姻，必定是王氏在经营上遇到了不可避免的危机，那么你王家觉得以我父亲的能力，他不会发现吗？到那时你们还能实现目的吗？”

“但是，我们已经订婚了，或许还会结婚！”王琪茹激动地想要辩解，但看着沈临辰了然的眼神，什么话都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是啊，我们已经订婚了。”沈临辰看着王琪茹，眼里的淡漠让她恐惧地颤抖，“既然这样，我就只能默认你放弃了最后的退路”

“你什么意思？”王琪茹还要再问，沈临辰却不愿再搭理，径直离开了房间。

一直板着脸的沈临辰一打开门就看见沈临希靠着墙壁，低着头不知再想些什么。原本因为王琪茹的到来而变得阴沉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哥哥，你们谈完了吗？”沈临辰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好奇却犹豫要不要开口的表情，觉得十分可爱。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无论对方做了什么，都觉得惹人喜爱。

第二十八章

王琪茹的到来并没有给兄弟两人造成什么影响，或者说是两人都没有在意她的到来。对于沈临辰来说，王琪茹只是一个无所谓的路人，而对于沈临希，他表示上辈子既然没有订婚成功，而且看自家哥哥的态度这辈子应该也是没戏的，那他还在意个毛线。

简单来说，两兄弟在没有沈耀在的沈家可以称得上是如鱼得水，唯一让他们不满意的就是，沈闵第二天就很效率地整理出了沈临希的房间，虽然就在隔壁，但沈临辰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他的福利瞬间少了很多啊。

今天一早，沈闵就转达了沈耀要回来的消息，让向来胃口不错的沈临希瞬间胃口全失，所以说吃饭时间不要讲这么倒胃口的事比较好。

沈临辰还算冷静，沈闵看着他淡定的表情，就说了一些生日宴会的事情，但沈临辰从头到尾都显得兴致缺缺，只是在最后沈闵准备离开时要求道：“在宴会之前，让我和父亲见一面。”沈闵听完后，表示会及时转达。

沈临希看着沈闵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没想到见一眼父亲，还需要‘通报’。”

沈临辰将放凉的白粥推到沈临希面前：“谁叫我们的父亲是沈耀呢。”

“哥哥，我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用父亲的名字占过什么便宜呢。”想到这里的沈临希郁闷了，小时候没有因为自己是沈家人享受到特权也就算了，还因为姓沈而吃尽了苦头。

沈临辰看着弟弟鼓鼓的嘴巴，笑道：“那你以后就报哥哥的名字好了。”听到这里的沈临希毫不吝啬地朝宠弟弟宠地没有底线的哥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最近呆在沈家很无聊吧。”

“恩，感觉沈家除了沈管家还有佣人外就没有其他人了。”沈临希有些疑惑地说道，这种情况上辈子好像就发生了，只是上辈子的他没有闲心去关注这些。

“长辈们都住在后面的静园，我也只见过几面。”沈临辰随口答道，沈家的长辈在他眼里与沈耀没什么差别，“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们一起去旅行。”

“真的吗？”听到这里的沈临希睁大了眼睛，惊喜地看着自家哥哥，“只有我们两个人？”

“当然。”沈临辰看着弟弟难以置信的表情笑道，眼里满是宠溺，“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

平静的时间总是太短，沈耀的到来完全打乱了兄弟二人的平静生活，或许说只要沈耀还在，那么他们的日子就永远无法平静。

沈耀就像一座山，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可是即使如此，他们仍旧只能咬紧牙关，在缝隙之间寻求赖以维生的氧气。

沈闵敲响沈临辰房门的时候，沈临希正在翻阅哥哥从国外带回来的相册，每一张照片都勾勒出一个他所陌生的哥哥。但就算这样，他还是乐此不疲。而他的哥哥则是无奈地看着他，见无法阻止后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上的剧本上。

“大少爷，二少爷。”沈闵一点也不惊讶沈临希会出现在这里，反而是有礼的问候之后说道：“老爷回来了。”

沈临希翻阅相册的手一顿，但很快就恢复正常，近乎专注地看着照片里的人，沈临辰则将手上的剧本合上放到一边，理了理略微褶皱的袖子后就越过沈闵离开了房间。

“走吧，沈管家。”只是他在离开后看见沈闵仍旧盯着房间里的沈临希后皱眉提醒道。

沈闵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为沈临希关上了房门。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一直翻着相册的沈临希停了下来。

这次哥哥与沈耀的交谈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哥哥胜利，那么订婚作罢，一个是沈耀胜利，哥哥订婚。但无论是哪个结果，沈耀都不会轻易地放过哥哥，那么他要怎么样才能把哥哥的伤害降到最低。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在来到沈家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与其等沈耀让他留下来成为傀儡，不如自己留下，化被动为主动。

沈临希的想法很简单，在外他已经有了秦潇的帮助，但若要真正击溃沈家，只能从内动手，而这就是在内寻找沈家弱点的最佳机会。

……

“老爷，大少爷来了。”沈闵说完，里面就传来沈临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进来吧。”

沈临辰进门就看见沈耀靠在转椅上闭目养神，看起来很是疲累。沈闵并没有和沈临辰一起进来，而是站在了门外。

“沈管家说你找我？”沈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才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

“是的，父亲。”面对沈耀时，沈临辰虽然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但仍旧会不自觉地严肃起来，或许这就是十几年教育的成果，“关于我与王琪茹的联姻。”

“既然都见报了，你觉得现在还有反悔的可能吗。”沈耀淡淡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大儿子此时的想法，但却没有一点帮他达成愿望的想法。

“我并不是质疑父亲的联姻计划，只是父亲确定王氏值得我们拉拢吗？”沈临辰也早就知道沈耀的态度，也不指望用“父子亲情”这种可笑的理由让他帮自己。对于沈耀，唯有利益才能打动他。

“你什么意思？”听到这里，沈耀才算真正明白了沈临辰的意思。

“看来这次父亲的消息没有那么灵通。”沈临辰无视沈耀略紧抿的唇瓣和皱起的双眉，而是吊着他的胃口，直到他有些急切地问道，才缓慢地答道：“难道父亲在制定联姻计划前没有查过他们最近的财务状况，或者到政府机关打探过消息吗？”

听完这番话的沈耀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沈临辰，而是低着头想了一会，才用略微低沉的声音对沈临辰说道：“你先走吧。”

“大少爷。”沈闵对离开沈耀书房的沈临辰说道：“大少爷，您很聪明，但我却不明白您拒绝联姻的理由。”

“沈管家凡事以沈家为重，自然不会理解我的想法。”对于沈闵，沈临辰也是满怀戒备的。

“难道大少爷不是以沈家为重吗？”

“当然。”沈闵被沈临辰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之后才讷讷地说道：“那不知大少爷以什么为重，二少爷吗？”

沈临辰当然不会傻得回答“是”，转头看了一眼貌似恭敬，目光却全无尊重的沈闵，“沈家人骨子里都是自私的。”他的回答就是为了避开沈闵设的局，只是沈闵听进了几分他就不确定了。

“二少爷懂得韬光养晦，是难得的聪明人，希望大少爷不要掉以轻心。”

“多谢沈管家提醒。”沈临辰淡淡回道，不想浪费精力和沈闵继续磨蹭下去，说完就离开了原地。

沈闵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伺候了沈家三代，按资历，也有了一些权威，他却从不敢放任自己追逐。因为历经三代，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沈家人，沈家人对自己的东西有一种偏执，无论如何是绝不容许他人染指的，即使是父子兄弟也不可以。

只是每代沈家人偏执的东西各不相同罢了，沈耀的父亲沉迷金钱，沈耀沉迷权利，而沈临辰和沈临希沉迷的又是什么呢？

“哥哥？”听到动静的沈临希一转头就看见了沈临辰带笑的眼眸，眼里的担心也渐渐淡去，与沈耀的接触就像打一场不知结果的战役，每一次都会让他们筋疲力尽。

“不要担心，订婚会取消的。”沈临希自然是相信自家哥哥能力的，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临辰看着抱着自己的腰，将头埋在自己胸口的弟弟，觉得他最近越来越有向猫咪发展的趋势。

沈临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沈临辰，几乎对方说什么他都会毫无犹豫地执行，不过他很庆幸，他相信的是这个人。

……

沈耀回来了，这也预示着沈临辰的生日快到了，而过了二十岁的成人礼，沈临辰就要真正地接触关于沈氏的一切了。

“小希呢？”一大早，沈临辰就被沈闵叫起来准备成人礼的各种事项，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看到沈临希了。

帮沈临辰拿衣服的佣人愣了愣，才摇头表示不知道。就在沈临辰准备打电话给沈临希时，心有灵犀般，他接到了沈临希的电话，“小希？”

“哥哥，你现在有空吗？”电话对面的沈临希似乎是经过了剧烈的运动，还微微有些喘。

“你在哪里？”此时沈临辰也顾不得其他了，慌忙问道。

“哥哥，往外看！”沈临辰环顾房间一圈看见了被打开的窗户，探出头就看见沈临希站在平地上对他挥手，“哥哥，下来！”

“大少爷，还要试……”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临辰无情地打断，“等等。”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奔下楼，只留下抱着衣服的佣人呆在原地。

“哥哥。”考虑到现在还在沈家，所以沈临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去，而是在沈临辰跟前堪堪停住，“今天是你的生日呢。”说完，沈临希也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

“恩。”沈临辰的唇角扬起，心想着自己这个可爱的弟弟不知道又出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