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之翼+番外——夕夕成玦
夕夕成玦  发于:2015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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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空蒙没想他一开口,就提到自己的夫人,顿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愣愣看着他,半晌才哀求道:“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就不能体谅我吗?我的父亲答应我,只要我给他一个继承人,他就不再管我的私事!”

“雅,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段时间,黛西已经怀孕了……”

雅看着眼前男人,不可思议的眼神,讥讽又带着怜悯。这男人到现在都不明白,从他向家人妥协的那一刻,他们的感情就支离破碎了。

“空蒙,我曾经恨过你,但现在我不恨你了!”雅看着对方的眼睛,心平气和地道:“好好对待你的妻子,你已经辜负过一个,别再辜负第二个了!”

上马车之前,雅回头一眼,那人正站在窗口,脸色灰暗地看着他。

曾经为他的才华吸引,曾经为他的高傲折服,曾经为他的柔情心动,也曾经为他的绝情心碎心死,而今什么都不剩,只有一段唏嘘记忆,斑驳在陈年旧页里。

小糜宝不见了,也不知上哪玩了,雅让马车先回雅公馆,想着等小孩回来该上上规矩了。

小孩子真是惯不得,自从跟着雅之后,三天两头不见人影,难得带他出门办事,结果不等主人就溜了。

其实,在雅的心里,下意识把他当弟弟疼爱,原本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被他惯得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第廿三章

一直等到天黑,小糜宝才回雅公馆,脸颊肿得老高,嘴角还带着血,腿也一颠一颠,一副受委屈的神情,倒让雅吓了一跳,早顾不得惩罚他,只是问他怎么弄成这样。

小糜宝眨眨眼睛,捂着脸颊抽噎,说酒楼外碰到父亲,父亲想要带他回去,但他不肯跟父亲走,所以就被狠揍一顿。

虎毒不食子,提起小糜宝父亲,雅眼睛里冒出火,没出半天的功夫,那男人就被带来。

雅本想教训他一顿,让他不敢再找麻烦,哪知道小糜宝扑上去,死死护着那男人,眼泪汪汪哀求雅,说男人再怎么不好,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打父亲还不如打他。

说到底是父子血缘,小糜宝这样维护男人,让雅又气又心疼,最后连男人也收留了,让这一家三口团聚。

雅私底下想,待在自己眼皮底下,男人不敢再欺负他们母子。

自从上回演出后,雅的戏班就红了,不少人找他出戏。

宫廷总管找过他,说七神殿祭祀,要请他出台神戏。在七神殿演神戏,那是一种殊荣,雅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得到这个机会。

薇爵也找过他,在生辰宴上出戏,与宴的都是贵族。这就意味他雅公子,已经是帝都一流的名角。

看他现在的声望,已经超过雅公馆,原有的主人亚力。鲨班主这是离开帝都,否则嘴都要笑得合不拢了。

这也算是一种成功,雅却找不到一个人,能分享这成功的喜悦。他跟邛萝是台上搭档,除了谈戏就是谈戏,也聊不到别的话题,跟戏班的人也是如此,花少看他又看得紧,身边除了小糜宝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知为什么,雅又想起花少,好些天没见此人,心里有种怪怪感觉。

说不清那是什么,但雅知道自己能有今天,都是花少费心讨戏的功劳!

对花少这个人,雅知道他心狠手辣,包括蜜子村赫流的尸体,肯定跟花少脱不了关系。

关于珍宝爱神之翼,曾经跟随亚力的雅,无意间知道一些事,但那些事与他无关,所以他也从不过问,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花少独独对他,是留了情面,这点雅也清楚。要是换了别人,跟花少这么干,不知死过几回了。

雅想想又觉悲哀,天下何其之大,而关心自己的人,除了背叛自己的空蒙,就只剩个强暴自己的花少。

在薇爵的晚宴上,雅又遇到空蒙。

戏演完了之后,空蒙也喝得烂醉,在花园里拦住他,不顾一切抱住他,在他耳边深情款款吟诵当初的誓言。

在某一个瞬间,雅被过往情绪缠住,陷在那种哀怨的气氛中,但空蒙带着酒气的唇吻来,让雅一下子又清醒过来。

雅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站着,任由对方斯吻一气,好似变成没生命的石像。

等对方察觉异状,沮丧地松开手臂,雅不置一词离开了。

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需多说什么,空蒙已经知道,雅对他没感情了。

薇爵的晚宴过后,雅公馆来了贵客,海巫族贵胄北慈,特地拜访雅公子。

雅在刹花林见过他,此番在公馆再见面,但觉此人憔悴不少,好似经历一番变故。

神秘人初见北慈之时,就说要请他看出戏,戏名就叫爱神之翼。

随后,王后颁布懿旨,刹花林上演爱神之翼,跟着牵引出花少的爱神像。

这一系列的事,绝不会是巧合,神棍喜欢故作神秘,但句句都料中未来,句句也都透着玄机。

回想那日在船舱,神秘人沐浴之时,曾反问他看到爱神之翼了吗?

北慈渐渐想到一个可能,剧中爱神之翼在阿姬王子身上,那现实中爱神之翼会在扮演者雅公子的身上吗?!

雅公馆虽然富丽堂皇,但在北慈眼里不过尔尔,甚至有珠光宝气的庸俗感。

寒暄之后,北慈拐外抹角,跟雅聊起爱神之翼。

雅不是笨蛋,很快摸出虚实,知道他为打探珍宝而来。

前日在薇爵的宴会上,雅听说此人即将调任帝都,听薇爵的口气那官还不小,不是他一介戏子能够开罪得起。

虽然很想请他走,雅还是客客气气,又是奉茶又是奉酒,陪着北慈聊天说地,天南地北乱扯一起。对方既然没明说,他就装着不知道,与北慈打起太极拳。

雅公子最擅长什么?演戏!

不仅台上演,还在台下演!

北慈也是风月场上老手,见对方跟他玩虚的,便也装着轻浮模样,手指勾着对方下巴,亲亲热热打情骂俏,反正就是不戳穿对方。

俩人亲热交谈一下午,嘴里哥哥弟弟地叫着,实际上都是各怀鬼胎。

雅公子这边滴水不漏,北慈拜访了几次公馆,旁敲侧击不见成效。这戏子是个机灵人,嘴又紧得跟河蚌似,来软的根本问不出,只得动用武力来试试。

戏子戏子,靠演戏吃饭,多半都是软骨头,三拳两脚一吓唬,有什么也都招了!

北慈想来硬的,但眼前的戏子,听说奉皇后之命,要在七神殿上祀戏,轻易还动他不得!

不能将此事捅到王后面前,否则爱神之翼又要被送进七神殿,而他这段时间又要抽空陪着泉汐,想把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修复。

更何况为助泉汐翻案,北慈最近得检点行为,免得给人落下把柄,寻到日后参奏的机会。

北慈想了又想,决定去找剑师!

既然为救香司长,最心急的该是剑师。

众所周知,剑师的坏脾气,只要惹怒了他,不会管你是谁,一剑削掉头发!

雅公子收到剑师拜帖,犹豫片刻,便叫小糜宝领人进来。

该来的终会来,避是避不掉的,大家都在帝都,碰面是迟早的事。

如他所料,银兰见面很吃惊,没料到他就是雅公子,而这份震惊也刺痛雅。

在木屋的时候,雅只是买凶的雇主,不是风月场上的优伶。

银兰震惊过后,便跟对方坦言,自己辜负所托,没能杀死花少。

没有完成契约,银兰也无立场追问,血符主人的下落。

如此一来,雅顺台阶下,说自己取消契约,不用再杀花少了!

银兰问他蜜村之事,屋子附近的古井,怎么会有名伶尸体。

雅谎称自己不知道,说自己出门买食物时,见一队官兵搜村而来,并且抓走了香司长,他一害怕就逃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雅竟替花少隐瞒,就连他自己都觉吃惊,并且为此脸颊发烧。雅低头啜一口奶茶,借此掩饰混乱心思。

眼前重要的不是追查命案,而是挽救那人垂危性命!

海巫族贵胄北慈上午到访,寻问泉汐的事情未果后,便信誓旦旦说他母族之宝,爱神之翼能够挽救那人性命。

北慈说听闻司长病重,早想来尽一份心力,无奈此物落进名伶之手,几番交涉无果又不便强取。他思前想后决定告诉银兰,或许银兰有办法能讨到此物,毕竟身后有个三朝元老的义父!

北慈最后婉转表达,希望香司长康复后,能够帮忙泉汐之事。

岁无情曾用圣石救活梅风,爱神之翼既是至宝,想必也有类似的功效。

银兰强打十分精神,谢过北慈的好意后,下午便来拜访雅公子,希望他能借出爱神之翼。

已经试过很多药石,也寻访过多位名医,每次都是抱着希望去,然后一点点失去希望,最后平静接受失败。

那人尚能动弹时,常常戏语宽慰,让银兰不要难过。现在那人晕迷不醒,银兰失去精神支柱,每逢挫败倍感沮丧,内心无数次遭受煎熬。

但那人还有一口气,银兰就不许自己倒下。那人能撑多久,他就奉陪多久,上天下地刀山火海,一生跟他死磕到底!

两厢静默之下,银兰率先开口,坦白道:“我来为借爱神之翼,听说它在你的手上!”

“你也要找它?”雅露诧异反问,眼珠转了两圈,又恢复了冷漠,呡口奶茶道:“如果我没猜错,是那位北慈公子,让你来找我的吧?”

“跟别人没关系,是我自己打听来!”银兰不想牵扯别人,看着雅公子的眼睛,坦言道:“自上回离开木屋他就没再醒来过,听说爱神之翼有起死回生之效,我只想借来一用……”

“起死回生?”雅公子失声笑了,剑师当真好骗,连他都能看出来,这是北慈设的局,自己讨不到便宜,便唆使剑师前来,讥讽道:“你以为这是戏台?爱神赏赐的神羽?”

银兰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道:“你怎知它不能?”

雅公子一时哑然,没见过珍宝的人,第一反应是疑惑,而不是全盘否定。比起北慈的试探,银兰的开诚布公,倒让雅放松警惕,一时间说错话了。

“雅老板,逸雪生病这两年,我们找过很多大夫,也试过不少偏方,都不能治好他的病。他的脉象越来越弱,如今只剩一口气息……”银兰凝视对方的眼睛,今日才知道他的身份,此刻称他一声老板,表示自己对他的尊敬,缓缓道:“我听说此物能够救人,今日特地登门拜访,恳求你能借物治病。”

“……”

“若能治好他的病,你就是我们的恩人,来日若有什么需要,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若是治不好他的病,你也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会记住这份情,结草衔环来生再报!”

这已是不善言辞的银兰,所展现出的最大诚意,是对恩情的一种承诺。

只要雅肯相借此物,来日便是他们的恩人。恩人有事鼎力相助,恩人有难拼死相救,就算来日送了这命,那也是江湖道义无怨无悔。

从听到那声雅老板,雅的嘴角浮起冷笑,眼前的剑师就连求人,都说得这般高高在上,一点都不肯屈尊降贵。

这哪里是欠人恩情的态度,这分明是施舍人恩情的态度。今日若不为爱神之翼,象他这般自命清高的人,是不会把雅看在眼里,更不会跟他说这些话。

帝都的银发美人,好似冰雪雕琢,睥睨倨傲的神情,更让他看起来凡尘不沾,好似一块无暇美玉,却深深刺痛雅的眼帘。

“你要爱神之翼,我凭什么借给你,就凭你的几句话吗?”雅忽然笑起来,带着几分邪气,淡淡道:“你应该看过那场戏,阿姬王子为求爱神,挖出自己双眼献祭,这才感动了爱神,而不是单凭几句话!”

“你要我的眼睛?”银兰抬起眼帘,毫不犹豫道:“我可以给你!”

“我要你眼睛做什么?”雅冷嗤一声,打量大厅四周,脸上虽然挂着笑,眼中却添了愤懑,淡淡道:“你知道我怎么到这里的吗?你知道我到这里之后,每天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银兰皱起眉头,翘起好看的嘴角,不明所以看着他。雅公馆是什么地方,他来前已有耳闻,但雅是何种身份,与借东西有关吗?

见他说得苦大仇深,银兰倒有几分确定,外界传言恐怕是真。

师傅的刻薄、鲨班主的欺辱、客人的玩弄、花少的强暴、爱人的抛弃,这些都是雅难堪又难以启齿的痛,高傲如同剑师是不会明白,还有人象他这般卑微活着,活得满身污垢肮脏不堪,活得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恨不得剁碎身子重新来过。

谁生来不是白白净净,谁不想清清爽爽做人?偏偏命运对他不公,让他在泥泞里摸爬滚打,带着数不清的伤痛屈辱做人。

“雅公馆这种地方,对你这样的人来说,一天都没办法忍受,而我足足待了六年,两千多个日夜……”雅无声冷笑,满眼仇恨目光,阴鹫盯着剑师,反问道:“爱神之翼是我唯一的收获,你说我为什么要成全你?”

“……”

“除非……”

对方语气不善,似是有意刁难。银兰冷下脸子,泛着冰渣道:“除非怎样?”

“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你有多爱你的心上人!”雅莞尔一笑,跟着就伸出手,想捞对方头发,调笑道:“好漂亮的头发,要是给鲨班主看到,还不知怎么疼你呢!”

银兰岂会容人轻薄,出手锁住对方手腕,脚尖一勾将其跪押,反剪手臂以示惩罚。

“怎么,又要来逼供?上回在木屋,你还没试够吗?”雅公子疼得冒汗,却还是倔强冷笑,单凭剑师这身功夫,倒也有他自傲本钱,至少落不到恶人手里,嘴强道:“你的手段太乏味,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静默片刻,银兰手腕一抖,将他震倒椅上,冷厉道:“你想怎样,直说了吧!”

“简单,你只需替我接客三天,品过这鹿肉茶的滋味,爱神之翼我就送给你!”雅缓过过这口气,挑衅似扬起眉,慢条斯理道:“我知道象你这样的人,不会把生死放在眼里,对你来说尊严最重要……”

比起怕死的人,不怕死的勇士,更不能忍受侮辱。雅很想知道,剑师能为那人,做到何种地步。

听到如此条件,银兰也没动怒,一贯冷漠眼神,又添几分倨傲。

第廿四章

“爱神之翼,爱神赏赐的神羽,王子用自己宝贵的眼睛交换,我也要你用最宝贵的东西交换!”雅从对方的眼里,看出鄙夷和不屑,心再次被刺痛了,脸上却不肯带出,冷笑道:“我的师傅曾经说过,世上没有真正的爱,当你以为遇到的时候,要小心那是命运之神给你的诅咒!”

诅咒又如何?值得关注吗?银兰想起那人的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情不能让生命永恒,但却能让生命精彩,一段活得精彩的人生,足矣和世间永恒媲美!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熠熠生辉的眼神,投射到他的眼眸里,被洞穿的灵魂在那一刻共鸣。

“既然你那么爱他,那就证明给我看,你的感情有多深……”雅善于察言观色,见对方冷漠表情,就知道他不乐意,冷笑道:“做不到吗?原来在你的心里,尊严才是最重要,比你的爱人更重要!”

雅说完,低低笑起来,似在宣告自己赢了,笑声却是空洞又惆怅——事到临头,人还是只顾自己,连超凡脱俗的剑师都是如此,更不要说那些市井之徒了!

感情无需向人证明,尊严更不容人践踏,但让银兰觉得不可思议,还不是感情尊严的问题,而是对方前后矛盾的说辞。

既然比生命还重要,那为什么用它交换?所以等对方笑够了,银兰才淡淡道:“最宝贵的东西,不给最重要的人而是献给爱神,你口中的阿姬王子是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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