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夫人(二)——凔溟
凔溟  发于:2015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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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的心里也跟着动了起来,刚才只顾着愤怒没想过对策,被左淑慧这么一提醒,她才恢复了平日的持重。

“是啊,咱们左家向来以清流出名,哪怕是你太爷爷倒下的时候也没失了书香世家的风骨,决不能毁在他一个庶子手中!”

“那……”左淑慧双眸闪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陆公爷只是一时贪玩,图个新鲜罢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腻味了,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任由咱们?”

左淑慧摇摇头,“不,娘亲,谁知道陆公爷什么时候才放手,万一得过个一年两年,咱们就要跟着倒霉一两年,到那时候女儿哪还嫁的出去?就是大哥也一定会被拖累的没了前程。”

一旦涉及到儿女的前程,薛氏整个人都尖刻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让他下去和他的死鬼娘团聚!”

左淑慧觉得手心里有些冒汗,她努力抑制住反驳的冲动,提醒道:“这里毕竟是京城,他要是死了咱们很难脱清干系。”

薛氏嘴角一勾,“那不是还有五公主么?上回要不是江大人帮忙,你可就……”见女儿的脸色阴暗下来,她赶紧转移话题说:“这事还是让你大哥出马,他见识广,认识的人也多。”

“可是大哥向来和三弟走的近,他未必肯帮忙!”左淑慧撇起小嘴忿忿不平地说。

“傻丫头,你才是他的亲妹妹,他不帮你帮谁?”

左淑慧靠在薛氏的肩膀上,“娘,早知道当初咱们就选择曹家了,女儿后悔了。”

薛氏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别说傻话了,曹家怎么能和镇国公府相比,这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左淑慧垂下视线,她当然知道哪个更好,只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因为之前传出来的谣言,她除了嫁进镇国公府已经很难找个好人家了,没有哪个人会要个和陆公爷传过绯闻的女人。

如果陆公爷喜欢男人这件事是真的,那她还拿什么去拼?

薛氏以为左淑慧还惦记着曹宗冠,劝诫道:“闺女啊,等你成亲之后就会发现,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曹宗冠是对你挺好,可是你能保证这种好能维持多久?”

男人没有不好色的,即使他真心爱你,也免不了有通房小妾,等你年老色衰之后就更是连看你一眼都不耐烦了。

所以作为女人,最要紧的还是嫁个条件好的,等你手里有了权,掌了家,就不用再看那些个狐媚子的脸色了。

在京都,男人养个娈童男宠太平常了,别看那些个高官重臣在外面道貌岸然的,后院里指不定乱着着。

所以,即使陆公爷有些不好的嗜好也没什么,比起成天眠花宿柳只知道安图享乐的世族后辈强多了。“

左淑慧轻轻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薛氏的话时正确的,富贵人家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至少她就没见过。

可是她并不愿意想她娘亲这样,和丈夫过着貌合神离的日子,成天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厮混,看着庶子庶女一个一个的出生。

左淑慧自动将二叔家忽略了,因为在她看来,左家二房实在称不上富贵之家,充其量只是个低级的商贾罢了。

薛氏安抚完女儿就去找大儿子商量对策,只是没想到左邵晏竟然表情淡淡,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娘,这事您就别插手了,得罪了陆公爷对我们都没好处!”

薛氏眉头皱了皱,不赞同地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个孽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为娘作为当家主母不好好教育他一番,外人只会觉得咱们家教不严。”

“这事我自由安排,您就别管了。”

“什么安排?”薛氏锲而不舍地问。

左邵晏并不答话,只是拿出一封书信给薛氏看。

那是一封从江府寄来的信,薛氏疑惑地拆开信封,等看完信的内容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位江大人可靠吗?而且他为什么要帮我们?”信中提到,江府会在五日后设宴,到时候会请左家一家人赴宴,并且承诺,他有办法让左大小姐顺利嫁给陆公爷。

左邵晏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薛氏小声地说明缘由,只道是江侍郎也看上左邵卿了。

薛氏深深吸了口气才消化掉这个消息,讥讽道:“真看不出来啊,那个孽种这么有本事,竟然勾引的一个两个都为他倾倒,呸!和他娘亲一样的狐媚子!”

左邵晏只道阮氏一直是他母亲心里的一根刺,也没多安慰,只是问:“娘亲难道没发现,自从上京后,三地变化很大?”

“哼,可不是,变的都让咱们不敢认了,常言道女大十八变,没想到他一个男人也这般祸国殃民,指不定真是狐狸精转世。”

是不是狐狸精转世左邵晏不知道,但他知道如今的左邵卿已经不是昨日那个任人欺凌,唯唯诺诺的左府庶子了。

左邵卿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自嘲:“外头怕是不少人在非议我吧?”左邵卿有些担心以后走在街上被人丢臭鸡蛋。

陆铮将人往怀里紧了紧,将他把披风裹好,“放心吧,明日就没人在意了。”

“嗯?为什么?”

陆铮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可知道要如何转移民众的注意力?”

左邵卿从陆铮的怀里站起身,转身朝他做了个揖,一脸茫然地说:“还请高人指点!”

“流言止于智者人,可世人多愚昧,堵不如疏。”

左邵卿听到这话就知道陆铮是想出什么高招了,有些期待明日京都会传出如何劲爆的消息来。

“那晚上就静候佳音了!”

陆铮揉了他的脑袋一把,搂着人走出亭子,“回房!”

左邵卿有些犹豫,“夜不归宿……不太好吧?”其实他是觉得,在没和陆铮成亲前就留宿镇国公府,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老夫人会不会认为他是个随便的人。

虽说男子的约束不像女子那么严苛,但如果他明天从镇国公府的大门走出去,说不定又要将风头抢了。

陆铮脚步停了下来,朝着一暗处吩咐:“隐一,让管家给左府传个话,就说左三爷涉嫌科举舞弊,本公爷将人扣下了。”

左邵卿嘴角抽了抽,再次感叹了一下陆公爷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为何他以前会觉得陆公爷是个刻板正直的男子汉呢?

跟着陆铮走进他的院子,左邵卿立在房门前犹豫着问:“您应该公务繁忙吧?”连戍时都没到,这种时辰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即使什么都没做也够外人揣测的了。

“进来!”陆铮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

室内点燃着数十根蜡烛,将这个宽敞的房间照的亮堂堂的,左邵卿跟着他走向房间的东侧,走进去才发现竟然是个和卧室相连的书房。

书房有着三面落地书柜,乍一进去还以为是到了国子监的书屋。

镇国公府世代出武将,却没想到书房里的藏书比江府的大书房还多。

只是陆铮前几年一直在外征战,这些书籍岂不是蒙尘与此了?

心里这么想,左邵卿也这么问出口,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大吃一惊,“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左邵卿惊疑不定,绕着书架子走了几圈,随意抽了几本书籍翻看,发现除了一书柜的兵书外,其余都是文史通鉴以及他最爱的各地风俗民情,就连农科商贸的都有。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从你入京后。”陆铮实话实说,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打算和左邵卿在一起了,家里自然也就该慢慢准备着他用得着的东西,如衣裳,如笔墨,如书籍……

镇国公府原本的藏书就不少,只是杂乱无章,丢的到处都是,陆铮想到家里即将多一个正经的书生,这才让人将书籍整理进来,又从各地搜集了一些轻松的话本和游记,他记得左邵卿喜欢看这些。

左邵卿鼻子有些酸,这种被人随时放在心头的感觉异常温馨,从小到大,也只有他死去的亲娘和柳妈会特意为他准备过什么。

“这个书房只是平日小憩用的,镇国公府的前院有专门的办事处,你若是嫌那儿吵闹,可以自己挑一个院落让人整理出来。”反正镇国公府大的很,主子有少的可怜,多的是空落落的院子。

131.斯文败类而已

京都城可以说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尤其是靠近皇城的这几条街,更是有钱都买不到。

左邵卿在买完郊外的庄子以及租下闹市区的一间店面后就彻底成了穷人了,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整个镇国公府的房子任由他挑选,顿时有了一夜暴富之感。

只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心理落差,看来珍宝阁要尽快开业,只要柯管事的本事能有前世的一半,那用不了几年他的钱库就能充盈起来了。

门被敲响,陆铮应了声:“进来。”然后变看到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跟在管家后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两大摞的纸张。

陆铮离开了这么多天,府里积攒的公务能堆满两大口箱子,能被管家连夜送过来的都是紧急又重要的公文。

管家指挥着小厮将公文放好,这才汇报说:“爷,江府天黑前下了份请帖来,邀请您五日后过府赴宴。”

一听是江澈下的帖子,陆铮朝左邵卿淡淡地瞥了一眼,问道:“什么宴?”

“江太爷今年过六十大寿,老奴已经将礼备好了。”说完双手奉上一张红纸礼单。

陆铮接过来随意扫了一眼,家里的这些人情往来一直是老夫人在管着,而管家又是老夫人跟前最得用的人,送礼这种事做的比他更稳妥。

陆铮看完递给左邵卿,那自然的态度让管家对左邵卿又高看了一分。

一般人家,从一张礼单就能看出很多细节来,如两家的交情深浅,如家里的财力等等。

左邵卿已经慢慢进入了角色,也没有刻意避讳,将礼单仔细琢磨一遍,心里暗忖:看来前世江澈所说,他和陆铮时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名不副实,否则江家老太爷的大寿,陆铮不可能是这种态度。

听说江老太爷嗜好各种奇珍玉石,当年江家库房里的真金白银都被他拿去换成了玉石古玩,差点让江家入不敷出。

礼单上最贵重的一份贺礼正是一个和田玉摆件,虽然珍贵却算不上稀有,显然不算是精心准备的。

“看出什么来了?”陆铮坐在他身边,从身后搂着他问。

左邵卿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想告诫他还在外人在,可是一抬眼就发现管家正低头盯着地板,两个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退出去了。

他干咳两声,一本正经地回答:“都是值钱玩意儿,晚生眼里有限看不出什么,不过要我说,这些还不如陆爷特意搜罗来的珍本古籍。”

陆铮低笑一声,将礼单从他手指间抽走丢给管家,“就按这个办,另外再给江侍郎挑两个清秀的书童,我想他会喜欢的。”

想起江澈之前想用两个小倌换左邵卿的事情,陆铮的眼里就闪过一丝冷光,敢惦记他的人,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份能耐。

左邵卿心下一紧,装作好奇地问:“江侍郎也好男风?”难道说上辈子江澈后院里的那些男宠还有陆铮的一份子?

这感觉可真够奇妙的,上一世,自己就如同那些被送进江府后院的男宠一般,这一世,自己却是站在送人的角度上的。

上一世,他和江府后院里的那些人都不熟悉,那时的他虽然懦弱却有着文人的傲骨,根本不和江府的人说话,只将自己锁在仇恨的盒子里。

那样的日子既漫长又绝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六年的。

可惜左邵晏长的太过阳刚,否则一定让他也尝试一下被人当做禁脔的滋味。

陆铮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脖颈出散发出来的清香,沉声说:“斯文败类而已。”

伸手将他的脑袋推下去,左邵卿低垂着眼皮问:“若是以后有人给你送清秀的书童,你也收么?”

陆铮眼皮一跳,以为左邵卿是听说了刚才有送美少年上门的事情,立即摇头反驳:“本公不需要书童!”见左邵卿脸色还是一样的凝重,他又加了一句:“有你足矣!”

左邵卿还不知道,就在他和陆铮前脚进门的时候,后脚就有人以各种名义送上了几名俊美秀丽的少年。

那些人自以为窥探到了陆公爷隐秘的爱好,争先恐后地上门巴结。

可惜那些“礼物”连镇国公府门前的台阶都没踏上一步就被府卫丢出老远去,那些送礼上门的人家也一个个被陆公爷记在了心里,准备来日双倍“报答”,就同江侍郎一样。

左邵卿听完他的话勾起唇角,这话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不一定是真的,可是由陆铮来说,他就丝毫不会怀疑。

不仅仅是因为他相信陆铮的人品,还有前世的种种,足以证明陆铮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见左邵卿脸色稍霁,陆铮转头吩咐管家:“送过去的人要仔细挑选,告诉他们,三年之内表现良好的,本公保他们的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管家听到这话就知道这送过去的人不是随便什么样的都可以了,立即领了命下去准备不提。

左邵卿等门关上才问陆铮:“你是想在江府安插两个钉子?”

“你当本公会如此光明正大的送探子进去?”

左邵卿细想了会儿就明白了,陆铮这番动作明着是送人,送眼线,可是真正的眼线必定埋藏的很深。

这两人只是为了扰乱江府视线用的,说不得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江家……江大学士是个纯正的文人,算是清流之首。”陆铮语气一顿,挑了挑眉说:“江澈虽然走的是文人的路子,可是却是个十足十的女干诈之辈,否则也不可能排除异己,成为战袁锋的心腹。”

“这种人,要么一棍子打死,要么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否则被他人盯上,就是一只甩不掉的苍蝇,不伤人却烦人的很。”

左邵卿摸了摸下巴,似乎他印象中的坚持就是个重名利、好风雅的花孔雀,爱招蜂引蝶,自以为是,为达目的能不择手段。

对前世的他来说,江澈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官,毕竟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举人,可是如今心态不同,所看到的层面也完全不同了。

陆铮看着他在灯光下凝眉思考的模样,秀气的眉毛微微挑起,嘴唇抿的有些紧,即使看不清他的眼神,依然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阴郁气息。

他喜欢这样的左邵卿又不愿意看到他这幅模样,这样的他,神秘而遥远,整个人如同一层透明的薄纸片儿,有些不真实感。

他伸手将人拉到书桌前坐下,硬抢地塞了一支毛笔给他,指了指书桌上堆的老高的公文,“这些都是你的了,有不懂的可以问。”

左邵卿的表情还有些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堆放在书桌上泾渭分明的两摞纸,不太确定地问:“这些都是我的?”

他以为老夫人之前说要让他帮忙管家的事情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人还没进门,这事情就先扔过来了。

他咽了口口水,眼神有些敬畏,如果镇国公府的主母天天都要处理这么多事物,那老夫人这些年来过的可真不容易啊。

陆铮敲了他一下,“吓坏了?”他指着右手边的那堆说:“这一半才是你的,那一半归我。”

于是乎,在这个宽敞安静的书房里,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奋笔疾书,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成为了暗夜里独特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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