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夫人(四)——凔溟
凔溟  发于:2015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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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脚看似简单,可是要将一个常年练武,身体已经形成惯性自卫的武将体下水,有的可不仅仅是力气。

“哗……”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水里钻了出来,宋汉霖呸了两口水,冲船上吼道:“梁齐,你个王八羔子,无耻书生!老子跟你没玩!”

“哼,怕你不成!”梁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不是四周的人太多,更无耻的事他都做的出来。

等宋汉霖从水里爬出来,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形容非但不狼狈,还让那一身匀称的肌肉暴露于人前。

他一上前就追着梁齐报仇,两人轻功尽展,从船头跑到船尾,再从船尾跑到船头,倒是让一众围观者解了闷。

左邵卿站在陆铮身旁,用肩膀顶了他一下,低声问到:“这梁侍郎到底什么来头?”

普通的文官即使会两下子也仅限于一般的骑射拳脚,像梁齐这样能和武将拼个不相上下的文官可不多。

陆铮侧头看他,伸手理了理他肩上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本官没告诉过你吗?梁齐的父亲是父亲的近卫,原本他应该会是本公的近卫,只是他志不在此。”

左邵卿虽然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但也没想到是这样,而且他记得梁齐并没有住在镇国公府。

“那他父亲……?”

“死了……死于北疆。”陆铮平静的声音传入左邵卿的耳中,却莫名的带了几分感慨。

那些年,死于战场的人实在太多,有熟悉的,有陌生的呃,看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离去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见惯生死的陆铮并没有悲伤春秋的时间。

就在梁齐一脚即将踢在一架弓弩上的时候,一块木片擦着他的脚踝飞过,划破了外层的裤脚,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腕。

“啊……”梁齐抱着脚跳起来,仔细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他无辜且茫然地看向出手的陆铮,“爷,您下手也太狠了,稍稍再偏一点,下官这只脚就废了。”

陆铮冷冷地看着他,“若是弄坏了这船上的仪器,本公就废了你两条腿!”

梁齐觉得被割开的脚腕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谄媚地应道:“是是,下官以后绝不在船上动手!”

宋汉霖见自家主子出手了,也不好继续追着梁齐,他毫无顾忌地当众脱下外衣拧干水,再套回身上,冲着梁齐冷哼了一声。

梁齐抬起下巴回了他一个嚣张的笑容,然后哼着小曲儿找那白发老者商议事情去了。

虽然他在造船上的才能比不上那老头,但好歹浸氵壬在军械上多年,一点点小意见还是提得出来的。

左邵卿在一旁充当听众,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直到感觉光线变暗,他才恍然觉得时间的流逝。

海上的落日很美,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圆盘大小的太阳缀在海平线上,一点一点地滑落,落日的余晖洒在海水中,映衬出一片闪着橘红色的水光。

左邵卿找到陆铮的位置,冲他扬起了笑容,得到了陆铮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转回头,深知自己刚才那个笑容一定很傻,但那又怎样呢?

直到夕阳完全落下,一行人才从船上下来,骑马路过之前繁华的港口时,忍不住下马逛了逛。

193.大生商号

天黑后的港口虽然没有白天那么繁忙,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毕竟船只出海回来到岸的世间是不固定的。

一路走过去,左邵卿看到很多表情不一的面孔,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汗湿的布衣粘在身上,脸上带着一天劳作后的疲惫,为了多挣一点钱不舍得离去。

他亲眼看到一个青年忍痛拨开肩膀上湿漉漉的布料,露出血肉模糊的背部,从那人略微白皙的皮肤上看得出来,这人应该是刚做脚夫不久。

左邵卿上辈子虽然过的不如意,但也没受过这种苦,此时见到这些为了生存为疲于奔波的人?

“嘿,又有两条船靠岸了,过来三十个人……快快,是大生商号!”

“咦?”左邵卿听到大生商号,跟着人群往海边走,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他自家的生意。

想想柯有良上次出海已经是他成亲时的事情了,几个月过去也该回来了。

他抓住陆铮的手,附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然后就见陆铮转头吩咐了宋汉霖道:“你带几个人去前头接应,让他们把船上卸下的货直接拉到漕帮。”

宋汉霖听的一头雾水,左邵卿只好解释说:“那大生商号是我名下的产业,船上的管事并不知道我到这里了,你去将他们的管事找来。”

宋汉霖恍然大悟,心想,难怪这位出嫁时能弄出十里红妆来,果真是身家颇丰啊。

大生商号现在的名气虽然还没达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但在京都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因为里头卖的很多东西他们都曾经在左状元的嫁妆里见过。

这也算是另类的宣传了,这是左邵卿当时没有想到的。

左邵卿和陆铮找了一家干净的茶馆坐了下来,这港口附近因为人流量大,开满了各种类型的商铺,尤其是茶楼酒楼,多是为了出海归来的商人苦力准备的。

在海上漂泊了数月的人,吃食肯定有限,一回到岸上,八成都会先吃一顿好的。

左邵卿找的这家茶楼位置极佳,正对着港口上那两艘大生商号的商船,他还能看到一箱箱的货物从船上卸下来。

港口外停了一排排的马车,等着将这些贵重稀罕的货物拉进城里。

柯有良矮小的身子被人群埋没,大声吼着:“慢点慢点,里头可是上等的香料,洒了一点卖了你们都赔不起!……慢着慢着,那条船上的东西你们别碰,粗手粗脚的,碰坏了怎么办?……”

宋汉霖循着声音找到他时,柯有良正指挥着可以信任的人去搬第二艘船上的东西,厚重的铁皮箱上盖着油布,挡住了好奇者的目光。

“柯管事?”宋汉霖试探地叫了一声。

柯有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转头打量着叫自己的人,见他衣着普通,但气质不凡,于是扬起笑脸问:“这位壮士找我何事?若是想买货要等明日,现在实在抽不出空来。”

柯有良已经走了几次船,碰到过不少专门等在港口进货的商人,因此也没在意。

宋汉霖低头看了看自己,心想就我这气度,难道很像个女干商?

“柯管事,我家夫人在前面茶楼等候,让你过去一趟。”柯有良只是一个商人,宋汉霖也没太客气。

“夫人?”柯有良还从未见过哪家夫人能光明正大跑到这种混杂的港口来的。

“是的,我家夫人姓左,据说是你的东家。”宋汉霖满意地看到这个中年男人变了脸色,开口道:“主子让你将这些货运到漕帮,先跟我过去吧,别让主子久等了。”

“是是,我这就去!”他拉过身边的一个助手,吩咐了几句,然后跟着宋汉霖往外走。

等见到左邵卿,柯有良一张黑乎乎的脸上尽是谄媚之色,他没有忽略左邵卿身边坐着的伟岸的男人,从两人亲密的姿态自然能猜出他的身份。

他行了礼问了安,笑问道:“东家怎么会在这儿?真是让小人受宠若惊啊。”

左邵卿见他嘴唇干裂,整个人更瘦了,亲手给他倒了杯茶,“先喝杯茶吧,刚巧路过这的时候听到是你回来了,就停下来看看。”

柯有良双手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地喝着,在海上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他有多久没喝到这么好的茶叶了?

“东家放心,这次出海虽然遇到了海盗,但您给的人个个都很厉害,没有太大的伤亡。”那些人是当时左邵卿问陆铮要来的,因为这次是冲着金矿去的,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好,将人和货带到漕帮,先让大家好好休息,爷自有重赏!”

“好嘞。”柯有良笑眯了眼,一身的疲惫尽消,恢复了原本精明猥亵的模样。

左邵卿从茶楼出来,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港口上,让人清楚的看到了那副忙碌的场景。

一对脚夫背着大大的袋子从面前走过,有的身强体壮,有得瘦骨嶙峋,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左邵卿认出这些人搬运的货物并不是自家商船的,想来是有另外的商船靠岸了。

一个清瘦的身影跌倒在地上,重重的袋子“砰”的砸到地面上,里头传来了轻微的碎裂声。

“作死啊,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冲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将袋子解开,见里头一块上好的木香裂成了两块,肉痛地踹了那青年一脚,嘴里骂骂咧咧起来。

左邵卿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个青年,从他身上的衣物认出是之前见到肩膀受伤的那个,此时他正蜷缩在地上任由那管事拳打脚踢。

左邵卿自认不是心肠软的人,但此时也生出一点为妙的同情心来。

“哎……”一声叹息传入耳中,左邵卿转头看去,就见身边站着一个老头,在这路边摆了一个面摊。

“大叔为何叹气?”

那老人家见左邵卿容貌清俊,气质出众,解释道:“哎,那孩子曾经也是少爷出身,可惜啊……”

“可惜什么?”

“他家原本也是大富之家,父兄做的生意极大,可惜一次出海后就一直没回来,这都快一年了,怕是回不来了。”

“那他为何会落到如此田地?”大富之家,即使家里没有了长辈,应该不至于沦落到做苦力的地步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那老人家摇头叹息,并不多言。

周围的行人脚夫很多,左邵卿耳力好,很快就听到了答案,原来这青年以前是个五谷不分,贪图享乐的富家子弟,父兄出事后,家里的产业被族叔霸占,他与生母被赶了出来,自此不得不自力更生。

可惜他没什么本事,加上族叔暗中使坏,根本找不到体面的活计,只能在这港口搬重物混口饭吃。

这件事在鹤城似乎不是秘密,大家对这个青年的态度也是嘲讽躲过同情,显然这个曾经的富家子弟并不得人心。

左邵卿的视线落在从地上爬起来的青年身上,当看到他的脸上,脸色倏然一变,“他……”

陆铮显然也注意到了左邵卿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眉头皱了一下,很快便松开,搂着左邵卿的肩膀说:“走吧。”

也许,他该让人去查查左小狼的身世了。

左邵卿魂不守舍地回到漕帮,一进门就被一个小肉团抱住了大腿,一声声清脆中带着委屈的“爹爹……”传入耳中,让人心中发软。

他抱起小东西,盯着他的五官看了良久,不得不承认,不管是谁看到刚才那青年,都能看出他和小东西相似的五官,如果说这两人没点关系,左邵卿是不信的。

那青年的落魄应该是今年的事情,可是左小狼应该是出生不久就被遗弃的,这么想来,里头的弯弯绕绕就多了。

“我会让人查清楚的。”陆铮在一旁说道。

“嗯,无论如何,小东西现在是我们的儿子,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虽然他能遇上左小狼还是因为他的悲惨遭遇,但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也不可饶恕。

父子俩分开了一整天,左小狼更加粘着左邵卿了,就连他沐浴也一定要守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恐慌。

左邵卿知道因为自己的离开,让他很没安全感,也许他不记得自己被遗弃的事情,但这些日子以来应该能明白自己是和别的孩子不同的。

左邵卿刚踏出浴桶,还没穿上衣服就被小东西抱住了脖子,他的弹跳力真是又高又准,手上的力气也大,想要拽他下来都不可能。

“先下来,让爹爹穿上衣服可好?”左邵卿无奈地问。

“爹爹,抱……不走!”

“爹爹不走,就穿个衣服……”见左小狼睁着一双水亮水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左邵卿只好单手抱着他单手去扯衣裳。

一只宽厚的手从他背后握住他的腰,从他手里接过衣服,然后将挂在他怀里的小东西扯下来丢在地上。

“你动作轻点!”到底是个小孩,成天被丢来丢去的也不怕摔着。

“死不了!”陆铮咬牙切齿地说,一进门就见左邵卿光着身子站在屏风外,心神刚一激荡就见一个碍眼的小人儿挂在他胸口,还无耻地埋在他胸口,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后不许让他和你同浴!”

左邵卿斜了他一眼,在他即将发怒之前笑着应道:“好。”

“也不许不穿衣服抱他!”

“是他自己跳上来的。”左邵卿撇清责任说。

陆铮瞪了乖乖坐在地上的左小狼一眼,那低垂的脑袋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他一天没见到我,激动些也正常,小孩子不都这样么?”左邵卿系好衣袋,将左小狼抱了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好了,爹爹带你去洗洗睡了。”

“别管你父亲,他就是个醋桶……”左邵卿凑到小东西耳边压低声音说。

“嗯?”陆铮一枚厉眼过来,意味不明地盯着左邵卿。

“我是说,你父亲其实也很关心你的,就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咱们别理他。”

左小狼的理解能力有限,听不懂太深奥的话,但却能领会到左邵卿要表达的意思,他从左邵卿肩膀上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他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对上那人的冷眼,吓得将脑袋缩了回去。

左小狼已经将陆铮的残暴深深地刻在了幼小的心灵里,并不会因为左邵卿的几句话就改变印象,不过……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就是了。

陆铮躺在床上,听着隔间传来的水声,以及左邵卿温柔的说话声,嘴角微微抿了一下,眼神柔和了下来。

多个孩子虽然有些碍眼,但不可否认,这样的感觉更像一个家,让人心头发暖的感觉。

194.鹤城首富

两船的货物被连夜统计了出来,左邵卿用完早膳后便捧着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左小狼知道爹爹今日不会丢下他出门,乖乖地做在一旁的地毯上,玩着昨日杨奕孝敬上来的各种玩具。

陆铮今日上水师营去了,梁齐则去找了昨日那个白发老者,继续探讨战船的事情,只有左邵卿留在了漕帮,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柯有良这次出海的收获了。

上次他们准备不足还换回来了七千两,这次有备而去,想必更加可观。

两船货,一船依然是从海外换回来的正常物资,宝石、珍珠、香料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种子,这些当初左邵卿要求的,以用来掩人耳目。

而另外一船,左邵卿沿着册子往下看,发现记账之人明显心气浮躁,连字都写乱了,他数了数,一共有三十五箱矿石,一时间也不知道能提炼出多少黄金来。

柯有良睡了个美美的懒觉,他和漕帮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有三爷的关系在,他们每回到鹤城都是住在漕帮,连出海的船都是漕帮借的,只需要回来时给他们留下一些货物作为酬劳。

用杨奕的话说,反正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啊?

不过柯有良并不这么想,他并不愿意依靠漕帮太多,大生商号刚起步,如果事事都和漕帮混在一起,将来就说不清是谁的了。

他收拾一番,用了下人端来的早膳,精神奕奕地去找左邵卿,准备说服他买几条属于自己的船。

来到书房,见左邵卿提笔写什么,柯有良规规矩矩地站立在门外,没有上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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