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戏(穿越)上——禅狐
禅狐  发于:2015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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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能耐有限的人,会想主动付出关怀别人,可是在紧要时刻,我还是得优先顾虑自己人。所以我朝夜鹿笑了下说:「因为我不是什么圣人。在乎的、认识的人都关心不了,哪管得了你这个陌生人。你是龙族吧?」

夜鹿一听我最后一个问题,整个眼神陡变,也是冷下来没有情绪,但他还是坚持原话:「我确实是受伤出不去。我没有骗你,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就因为我没自曝身份,所以你不相信我?」

「我……」

这种话和受伤的表情似曾相识,不就是当初我自己吗?

虽然情况还是不尽然一样,我跟顾云柢相识多年,而这孩子还是个陌生人。

「我的确装可怜想吸引人注意,那也是因为想要被拯救而已。」夜鹿拢紧红布,身子又缩成一团。

我无言以对,好像自己变得像顾桑一样可恶了。

「棣棠,你受伤了,也理解我的害怕不是么?我一个人孤伶伶的,魔界难道所有人都不可信,你不是第一天接触魔界,也知道魔界还是有它的秩序在吧?我真的没说谎啊,我的伤也是真的。」他用力闭眼,泪珠滚落,然后我好像心软了。

「好啦好啦。罗嗦死了。跟我讲这个做什么,我信不信无所谓吧。反正金风救你啊,你去黏金风就好,少来烦我。」

夜鹿依然泪眼汪汪注视我,我不耐烦扫他一眼,叹气。我知道自己越凶就越不妙,因为这都在掩饰自己心软。

我感到体内气血虚弱,方才那一击耗掉我不少力量,由于成长背景跟后来的际遇,体内除了云门修炼的那套心法和天人运气的系统,后来又开发另一套专属于灵兽系统,平常吸纳的灵气精华都暗暗储在后者。

要不是为了驱动神弓杀谢铭,我也不会贸然把残存不多的灵力拿来用。唉,以前我没想过自己能这么果断干脆的杀生,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因为在魔界的缘故,许多压抑的本性跟本能都冒出来了。

我吁气不再思考这些矛盾,宁定心绪稳住状态要紧,因此也不跟夜鹿多说什么,这家伙比我想得难缠,很会扰乱我心思。

夜鹿没出声吵我,可我感觉得到他凑近我不停打量,他在笑,一手伸到我脸旁想摸,但手就顿在半空犹豫了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睁开眼,靠着神识感应周围情况。

他笑得无辜,说:「你很辛苦,我想帮你。」

「嗯?」

「你有异色眸。有这种特征的通常都是混种,而且我感觉得到你的灵根不纯粹,透着一丝丝魔性,虽然几乎很难察觉,就好像没有一样,但我感觉得出来。你不觉得看着我,有种很亲近的感觉么?」

「没感觉。」我深呼吸,希望他能闭嘴。

不过夜鹿显然不打算停止,他凑近我颊边轻语,好像有只蛇在我颈间吐信一般:「你浑身冒冷汗,太辛苦了。金风应不晓得跑去哪里,这座林子很麻烦的,树木花草都会悄悄走动,也许它们想捉弄金风,所以想回到同一个定点很困难。你要撑下去呀,撑下去才能见到伙伴。」

我冷笑:「你自己不也很虚弱,还帮我咧,哼。」

「我很虚弱是事实,可是我们互相帮忙就不一样了。就像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还能挡一阵子。如果我们互相帮忙,就可以把这座树林的力量、灵脉吸收过来,这样树林的力量减弱,金风也能快点找到我们。」

其实我不打算相信夜鹿这家伙,但他说的话有其道理,因此我动摇了。他把小手伸到我面前,我意识到他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那不知道是怎么伤的,真的很惨,我光看都觉得自己手在痛。

现在要决定的就只是赌或不赌了。有的人一生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一时心软全盘皆输,万劫不复。不过我好像没什么可输的,而且我相信隐虹跟金风有能耐顾全自己,不会那么简单遭我拖累。那两个有本事能把我从顾桑那儿救走,没道理应付不了这个屁孩。

「棣棠,我想帮你啊。你看起来好辛苦。」

他说得没错。忽然涌上来的血气让我不及反应,呕吐般吐了一滩血,真是不夸张,吐完觉得四肢乏力,好像倦得连法宝袋都要打不开了。求生本能使然,我抓住夜鹿的手,扣着他腕上的脉交流生气。

一道温中带寒的气流温和流入体内,这种感觉好像激烈运动完猛灌运动饮料那么舒畅,就像广告里说的那个什么渗透压啊?解渴得不得了。反之亦然,我们好像用某种方式在取暖,补足彼此体内缺失的部分,又建立一套临时系统,慢慢的将周围的力量也吸收过来,转为己用。

我们周围的草芥发黄、枯死,花木凋萎,失去生气,夜鹿靠在我身前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很舒服,我也松了口气,以为得救了,但就在此时我感觉到两只小腿发出刺痛,而且越来越难忍耐。

「够了。先停一下。」我想推开他,可是反被他按倒。「咦?」明明浑身痛楚都舒缓,怎么还是使不上力?

夜鹿撑着上身俯视我,跟我说:「棣棠,你入林子时被这里的花草弄伤了吧?这一带的灌木都有刺跟毒性,我帮你看看,先别乱动。」

听他语意好像无害,我姑且看他做什么。他往下挪动,拉起我的衣摆跟裤管查看,接着说:「我果然没料错。那些植物刺破皮肤,把种子播在你的皮肉里,再用毒性麻痹你的感觉,让人不易发现。幸好只是刚发芽,要是久了它们会占据你的身体,你会体内长满植物爆开来的。」

哇靠,魔界植物果然很凶狠。我汗颜,心里奇怪,好像多了一个湿软的触感在脚上,而且有吸啜声。我勉强歪过身子,惊见夜鹿跪立在地上,两手抬起我小腿去吸伤口刚发芽的种籽。他好像真的吸到种籽,我看到他将它们咽下,他看我愣住,停口朝我浅浅一笑说:「没事,我把它们消灭了。这点毒性对我也无所谓。你别担心,我帮你把毒都吸出来就没事了。」

……夜鹿的话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现代我很爱的一部片,里面的梦遗大师也是讲这种话。

啊,真怀念啊。星爷的电影,经典对白我都倒背如流,可惜无人共鸣了。

「停下来。」出于本能,我还是挣扎。「够了啦。」

夜鹿没松手,他垂眸捧着我黑黑的腿吸啜,好像吃什么吃得津津有味,看得我有点发毛。我使劲把两脚都抽走,想坐起身,但他很快把我按回地上,他的眼白都不见了,两只眼睛都黑得恐怖,好像某部恐怖片里的鬼小孩。

「夜鹿!」我惊呼。

「急什么?」他伸手摸我嘴唇,指腹沾到我刚才吐出的血,再放进嘴里吸吮,陶醉道:「你的血滋味真美妙。」

不行了,这孩子魔性觉醒啊?怎么性情转变很多,我直接掴他一掌想把他拍醒,但他回头对我笑了下,猛然按住我肩膀用力压上来,低头用他的嘴压住我嘴巴。

真的太丢人了。我竟然弱到推不开一个屁孩,虽然他也许只有外貌是屁孩吧。早知道不该被他诱惑而动摇,我慌张得很,他也不是真的想吻我,而是在吃我嘴边跟口腔里的血。

就这样被他吸了半晌的血气,他起身抹嘴,好像恢复了一点理智,歉然一笑:「对不起,棣棠,我太饥渴了,一时没能忍住。不过你真是我尝过滋味最好的人了。」

「……」我翻白眼,泄忿的推了他肩膀一下,他不好意思笑了笑,但仍目光灼灼盯着我,那笑容跟眼神真令我发毛。

夜鹿蓦然倒地抽搐,好像万分痛苦的搐动、低吟,我愣愣看了会儿,他身上冒出一股热气跟白烟,就像刚出炉的什么东西。然后他静下来,眼睛又恢复正常的样子,恍惚道:「啊,我的死气散了一些。真好……棣棠的血太棒了。」

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说完睐向我,我皱眉凶恶说:「你要是再敢打我主意,我一定把你的皮剥光。」

「何必这么紧张,我舍不得一下子吃光你的。只要你流血受伤的时候,让我帮你舔干净就好。」他说得好像自己服务体贴,我冷眼蔑道:「靠,你是吸血虫吗?」

「我比虫子好,不仅能帮你把毒都走,还除光你身上的种籽,也能保护你啊。」

「得了吧。刚才要不是我,你早就被天界的混帐杀死了。」

「天界那个人好像是把你认作目标,不是我呀。」

我气闷不再应他话,金风这时紧张得赶回来,而且双颊鼓鼓的,显然还没把食物吃进去,口齿不清关切道:「阿七、哩们没似吧?」

我对老鹰幻灭了。

「没事。」真替金风汗颜,你起码把东西咽下再开口啦。金风边点头边咀嚼,紧盯着我光溜溜的两条小腿看,我来不及把裤管拉下来,他就跑过来关心说:「这些伤,是我抱你的时候没留神弄的?」

我看金风一脸懊恼,有点不忍,拍他肩安慰:「刚才处理过,没事的。」

夜鹿在一旁跪坐,两手揪着红布边缘抿嘴装乖,我酸酸的说:「都让夜鹿给我处理了。他还帮我把血都弄干净。」

金风也不怀疑我的话,转头向夜鹿道谢,我哩咧圈圈叉叉。要是隐虹的话肯定要怀疑夜鹿,金风你脑筋跟肠子都直短肥啊,塞住了是吧!这么没危机意识,真不晓得你之前在魔界是怎样过活的。

夜鹿恬不知耻道:「不会,一点小事不足挂齿。棣棠没事就好。」

金风疑惑回望我,我跟他说:「我让他喊我棣棠。你还是喊我阿曦。」

「这么麻烦。」金风也没嫌弃的意思,点点头又把我扶起来,他一手抱起夜鹿,空出另一手要我坐上去,打算同时抱着我们出林子。「这儿不太安全,刚才好像有天人接近,我们还是移动到别处。」

我知道金风抱我们逃是绰绰有余,可是用那姿势一次抱两个实在很糗,我不要。所以我说:「我跟夜鹿都还很虚弱,还想多休息一下。天人的话,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闯魔界挑衅,不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再说刚才我已经打死一只啦。」

我把谢铭说得跟蚊子一样,金风讶异,又跑来拉住我的手探脉,我拉开他的手无奈笑说:「没事没事。正巧呢,夜鹿也是龙族,我跟他互相帮忙,没出什么事。」

这时金风斜睇着怀里的孩子一眼,好像也开始觉得夜鹿古怪了吧?

「你是龙族?」金风沉声询问。

「是。」

「哪一裔的?」

「我……」

「黑龙。」我代夜鹿回答。金风闻言居然把夜鹿抛开,我反射性接住夜鹿,然后纳闷看着金风。金风跟我说:「我祖辈遗训,黑龙一族皆是反骨妖物,能不招惹就不招惹。阿曦,快把他扔了。」

没想到金风会有这种反应,我傻眼,夜鹿扁嘴不看人,我真的有点可怜他,一时心软就抱着夜鹿没放手。夜鹿好像也奇怪我竟没扔了他,抬头瞅我,我不怎么好意思迎视他那种茫然无助的目光,只好看着金风说:「你也真奇怪,为了祖先一句话就不把好事做到底,所以你是歧视黑龙?」

金风坚持道:「跟歧视无关。我不能招惹黑龙,你是我朋友,我希望你也不要招惹他。」

「我娘也是龙。」

「青琏公主是青龙,不一样。」

我看夜鹿脑袋压得越来越低不吭声,无奈叹了口气,就跟他们说:「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总之,答应的事就要做到。我们答应带夜鹿离开林子,所以我会带他走。金风你不会不管我,而我不会丢下夜鹿,所以暂时还是同一路吧。」

金风蹙眉,点头应了声,夜鹿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把夜鹿交给金风说:「顾好他。我有些担心隐虹,但还是相信他会没事。我们先离开这座树林到下一个目的地吧,之前讨论的路线提到过,只要能到诛仙海附近的海子,离阎迦山就不远了。我羽族真身虽然被废,却还有龙族真身,一会儿我就带你们入这座池,施行法术跳跃到另一处水体,你觉得如何?」

「不成。」金风想也不想回绝我。「妖君再三叮嘱我不让你施展任何法术,也不能让你耗损真气,你的情况本就复杂难料,万一弄不好会出事。」

我低吟思考,想想保守作法并不坏,也许等会儿隐虹就能找到我们。我其实也想尽早看到他人安好无事,真不晓得他是被什么事拖住,心里挺不安。

「好吧。走一步算一步。」我放弃那个投机而危险的念头,指使金风抱着夜鹿,我则自己步行,穿梭在树林间。

天色渐暗,空气中有股香甜气味,夜鹿说树林在挽留猎物,他给我们指路,金风将信将疑,我说姑且信他没关系,万一出事再把夜鹿扔去挡。金风听了忍不住抽动嘴角,我也笑出来,破晓时终于走出树林。

眼前的景象非常荒凉,赤色砂土,放眼望去都是荒原枯木,远远突起几座尖尖的山,好像旅游节目看到的石林那样。金风把夜鹿放下,我对夜鹿说:「好了。已经履约,你不会再跟着我们了吧。」

夜鹿勾起嘴角微笑,对我和金风挥手,金风变出一双翅膀,用他的手拉着我的手飞离他和那片树林,朝下个目的地前进,预计在旅途中等沐隐虹追上我们。

「夜鹿挺意外是个守约的好孩子。」我说,金风没应声,隔了许久才听到他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

我失笑问他怎么了,他说:「我不应该主动招惹那孩子,让你差点身陷危境。以后都不会了。你说不理睬,我一定不理睬,你说的我都听。」

「啊?这算什么?」

「就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才碰到黑龙。」

「说到底你还是对黑龙很有意见啊……」

「黑龙皆反骨,虽然龙族性情各不相同,但唯独黑龙特别执着,因此魔界最多的龙也就是黑龙,他们容易成魔。你说夜鹿好,那都是一时的,我真担心将来有什么变数。」

金风的顾虑我不是不晓得,但他责任心太强,我不希望他有压力,只好带着轻松的语气劝他说:「想这么多做什么。当下想怎样就怎样了,庸人自扰还过不过日子?有什么麻烦都等发生再烦恼就好啦。你我如今平安,就赶紧到下个地点等隐虹吧。」

「好吧。」

金风带着我飞,我们在云雾间起伏,开始觉得困了。有些魔障就是容易在精神疲惫时来袭,不经意间浮现往事,在我还未化人的时候,有个人把我揣在怀里飞上天界。

那个怀抱曾经令我安心倚偎,随岁月流逝,我对那人的依恋在久别重逢后膨胀,无可自拔喜欢上。我曾经那么喜欢你,喜欢到不愿相信后来伤害我的人是你。

顾云柢,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你是我心里难以消解的沉痾,可我却只是你轻轻揭过的一纸消遣。

「云……」云是无根无柢的。我再也不会妄想自己能成为你的归宿。我想,我要尽快填满这个空虚到可怕的心灵,而不会无法控制的怨恨、诅咒你,因为你不配了。连一点点心思,我都不想浪费在你身上。

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不配,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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