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阴阳无神的这句话，我突然明白了他之前对我说这话时，心里面是有多么的难过了。我咬着袖子，难受的看着刚刚重聚就要别离的一家人。席如空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他比我更难过，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席如空是我的男子汉。

百夜对白佘道：“佘儿，我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一直以来都以你叔叔自称，就是因为我无法承担起爹这个字。但是佘儿，他是你爹，这是事实。这么多年了，错也错了，过了过了，我也希望你能叫他一声爹，叫我一声爹。佘儿，你愿意么？”

白佘痛苦的回答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要做你们的孩子。”

百夜闭上眼点点头称“好”便一头栽到阴阳无神怀中。

原来，阴阳无神说完那句话时已经死了，百夜也随后自尽。百夜手中那把刀，也许在拿出来说要亲手了结这件事时就已经这样打算了吧！

白佘看到百夜不对劲的样子，才发现他们已经双双死去，痛哭中终于叫到：“爹！”

第30章：完结

曾经的阴阳教在这一战的洗礼之后，并没有元气大伤，伤的反倒是武林白道。

孤心崖的铁索重修后，只开了最远最险的那一条。

阴阳无神与白佘双手葬在孤心崖最美的后山。

白佘在墓旁建了一所小屋，整日看守，不言不语。

阴阳教算起来是退隐江湖了，看在白佘的面子上，吾亦偶尔会过来串门。

席如空整顿阴阳教后，曾想要解散，但是教中弟子不情愿，称是离开阴阳教别无去处。

其实阴阳教众多弟子，都是阴阳无神在各地收留的孤儿。为了弥补二十年前血腥的罪孽。

席如空给我解释了二十年的的故事。

二十年前的阴阳教还只是阴阳无神着手创办的小门派，地点还只是梧凰山下。

二十年前，阴阳无神还不叫阴阳无神，他的名字叫沈惜，阴阳无神一意便是取天地无沈之意。当年的沈惜还没有脱离太极门，而百夜早已是当朝国师。他们两人的恋情，在太极门是公认的秘密，至于江湖上，是没人知道，也许至今都没人知道这个事情。

二十年前的一天，沈惜的师傅给了他一本书，便是《逆水心经》，他师傅因为想练又担心走火入魔，才让沈惜试试这本禁书，他欺骗了沈惜。谁知这本书的修炼者与《太虚大典》的修炼者结合后会达到男人生子这样的事情呢。

大约是沈惜修炼到第二阶段的时候吧，百夜发现自己怀孕，又惊又喜又羞又恐之下对沈惜不辞而别。沈惜找遍两人生活过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百夜，一心以为百夜发现自己修炼禁书自创门派，而抛弃了自己，于是回到了自己家乡自暴自弃的疯狂修炼。

而正好修到第四阶的时候，突然魔性大发，肆意杀戮，不仅是杀人，而且还渴血。所到之处，尽是血腥，没有一丝生气。

沈惜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时无尽的杀戮，清醒时无尽的自责。终于灭了一个又一个的村落，自己也麻木了。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大约三年。他终于恢复本性，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听说了百夜的行踪，跟了去，却发现百夜身边多了一个孩子。大约四五岁的样子，他以为是百夜在自己发狂的三年里娶妻生子了。

沈惜开始的时候只是常常去看百夜，但是没有见到过那孩子的娘，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孩子起了又爱又恨的心。直到遇见流浪到活死人岗快饿死的席如空，沈惜忍不住收留起了他，而后开始收留流浪的孩子越来越多。

可是对百夜来说，沈惜做再多也弥补不了那些无辜牺牲的性命。百夜认为，沈惜所作是让白佘这孩子在来到这世上就背负了不法救赎的罪孽，替他的父亲。

之后两人就这样各自思念又不相往来。

安顿好了教中事务，我提议席如空前去讨药岛找寻解药，于是在吾亦又来串门看望白佘的一天，席如空匆匆交代了几句，带着我溜下了山，不管身后的吾亦在叫嚣着什么。

今后世上恐怕再也不会有阴阳教，如果吾亦能好好照顾还活着的教众，创下一番事业，也算是给大家一个去处。我和席如空是不想再过问江湖。

在我们赶到讨药岛时，已经人去楼空。我们找遍了所有的药瓶，果然是没有找到解药。

我忧心忡忡的不知所措着，席如空却是一脸轻松。我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说着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席如空收起故作轻松的脸，一脸疼惜的抱着我：“如果我没救了，怎么办？”

我捶打着他的胸膛道：“混蛋，如果你敢死，我就跟你一起死。”

席如空笑笑：“那这样我还怕什么？”

我瘪瘪嘴道：“可是怎么死也不能死得那么丑呀，全身腐烂什么的。”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看身形应该是被称为讨药岛岛主的那个姑娘。

她说：“席如空，这是解药，虽然你还是会死，但是至少不会死得太难看。”

席如空接过她扔过来的瓶子。

她又说：“席如空，这解药只有这么一点，你就算是嫌弃也得喝下，我没有多余的。”听声音，她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的哭腔。

席如空抱拳谢过，并在我热切的注视下喝下了解药。

不能救活也没关系，只要死得不那么难看，也算是尊严。

我们离开了繁华的城镇，开始环球旅行，时间不多，只能走到哪里算哪里。

平平淡淡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而就在这样的小日子里，我又发现了一个让我不安的事。我的身体在不定时透明化。

我想我是要消失了吧，可是我真的希望老天爷能给我多一点时间，至少不要让我走在席如空的前面。至少让我为他办好葬礼。

我在一天天的祈祷中努力珍惜着剩下的时光。

席如空也在开始发病，日渐消瘦，我们都没有提起，还是照常做我们该做的事，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突然有一天，席如空说要带我去看海，我知道，他已经时间不多了，因为没有谁会想在冬天去看海的。

海边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从早上呆到夜幕，又在星光中呆到太阳升起。

其实在第二天日出的时候，席如空就断了气，我没有哭。这一切的结局早就决定了的不是吗？

幸好的是我也不用伤心太久，因为我也快消失了。

我在面对大海最近的土地上给他做了一个墓地。

我自己是不需要墓地的。因为我会消失。

我呆着他的墓前，陪他一天又一天，终于等来了我离开的日子。

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中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