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边儿去 下——鬼面苏妖
鬼面苏妖  发于:2015年0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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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立坤气恼地不行,见过蹬鼻子上脸的,可没见这么会顺杆爬的两夫妻,真是气得心肝肺都疼。

冯臻被抱着腰动弹不得,手肘往后用力撞了去,指着厨房门外让他滚,锁骨上吸得发红发紫的印子以及衣服底下琳琅满目的痕迹都已预示了昨晚那令人惊沸的高强度作业,这会子他还有些缓不过来,见着蒋立坤自然没好脸色。

冯臻一烦躁就想抽烟,碍于家里多了吴楠这个孕妇,摩挲几下手指,到底还是没点燃。

算足日子,吴楠的临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样子,那肚子浑圆,沈静瞻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看着她才好,不过今天吴楠显然还有其他打算,吃了午饭之后就打发沈静瞻去医院了。

临走,沈静瞻颇为不放心地亲了亲自家老婆的额头,又亲了亲老婆的肚皮跟自家孩子打招呼,被瞪了又瞪,才笑眯眯地走了。

聪明人说话做事,稍有苗头便能衍生出万种想法,吴楠这两个月的作派冯臻自有所感,不过两人都是沉得住气的,能忍到现在才挑破话题还是吴楠觉得冯臻这厮的耐性不比常人,若她还如稚子异想天开等着冯臻主动接茬儿,那可真是天荒地老有的等,还不如现在这样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说得还是孩子的问题,吴楠倒不觉得孩子有什么问题,关键还是在于冯臻和蒋立坤的想法,蒋妈妈的心思且先不提,说再多显然冯臻都不会痛快给出个让她满意的答案。吴楠忧心的还是她那傻缺表弟。

单就冯臻来说,从这两个月的频繁相处中可以看出冯臻对女性有着天生的温柔和包容,吴楠很确定,若是冯臻的人生中没有半路跑出个蒋立坤来的话,以冯臻的行止为人绝对可算得上是枚谦谦君子,凭此资质情商想要过好日子并不难,何况是找个合心的女子一起生活。

要说原先蒋立坤对冯臻那黏糊糊的态度,端看冯臻在面对蒋家人时流露出来的端方气质和坚定决绝就可以看出冯臻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的,说不得当时年轻热血,搞出私奔什么的绝对不在话下,偏偏蒋立坤还是个优柔寡断的,离不了家又放不开人,结果两头不讨好,只落得现在这种隔纱相望,连睡在一张床上的机会还要不择手段争取来……总之那叫一个心酸呐。

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从冯臻出国到回国再到现在已经过去的这几年,蒋家人对他俩的态度早已软化许多,只是至今僵着谁也不想拉下脸来求和。

吴楠的想法冯臻大概能猜到一些,也正是如此,他才这般沉默。

“楠姐……”冯臻看着吴楠的眼神很认真,“我不会再退让第二次。”

“不论是谁。”

所以,蒋家想要的这个台阶,冯臻是绝对不会主动给的。

吴楠默然。

冯臻回国之后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很温和,即便再多冷漠但是对人对事向来公允,从来不会在公事上掺杂私人感情,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觉得,也许……冯臻会再次让步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冯臻的意思很明白,他不会放蒋立坤走,这男人这辈子也就绑死在他这里了,你们想做什么他不管,蒋立坤若敢生有二心他就能出手弄残他。冯臻对蒋立坤这辈子已经足够纵容,再没有多余的怜悯之心与之相待,你们妥不妥协不要紧,反正这个蒋家子孙是离不开他的。

冯臻这做法霸道又武断,完全不容第二个人提出异议,即便这人是一向说一不二的吴楠。

感情的事儿除了当事人,旁人没有任何插足多嘴的余地,这个道理吴楠看的很清楚。

要真说来,蒋立坤现在已经在军界站稳了脚,蒋家人除非真想毁了他,啊就不可能再做出什么别的小动作来,说来说去,现在也就差冯臻主动给个台阶让他们下了,这事儿闹得……吴楠有些头疼,按冯臻的心思他是坚决不会让蒋家人好过的,跟别提什么台阶不台阶的事儿了。

不过,吴楠还是稍稍放下点心来,听冯臻这意思,他和蒋立坤的关系也就这么定了,再过几年,相信这股别扭劲儿也该过去了。

其实吴楠不知道的是,冯臻至今还对蒋家人背后出手阻拦冯家人出国的事儿耿耿于怀,冯爷爷是冯臻的命,拦着冯老爷子的生机,就是斩断冯臻的活路。你不让我活,老子还能让你好过了去,哼~做梦去吧。

本来嘛,他和蒋立坤的事儿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若是当时出了国,结局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只是这人一入局就难免看不清,逮着机会就恨不得冯臻和蒋立坤能马上断了。哪知,断是断了,偏偏蒋立坤又是个不争气的,死惦记着冯臻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淡过心思,这下好了,软处被拿捏住了,任你怎么闹腾都翻不了身了。

这话题到此为止。

吴楠深知,冯臻这想法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打动的,只心里叹气,作孽啊。

深秋十月,吴楠剩下一女娃,哭声之响亮,叹为观止啊。

冯臻跟着伺候了个把月,那女娃娃也便渐渐长开了来,细眉红嘴的白嫩嫩实在讨人喜欢,冷淡如冯臻都忍不住戳几下那软绵绵滑溜溜的小脸蛋。

蒋立坤跟着忙前忙后的,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后来一看那女娃娃黏着冯臻那模样,心里就忍不住泛酸。

秋色初阳渐温,冯臻冷峻的面容几乎融化在这浅淡的阳光中……

看着冯臻小心翼翼逗弄着小女娃的温柔模样,蒋立坤不由生出一抹忧思,臻臻似乎很喜欢孩子啊。

瞅瞅自己结实的小腹,蒋立坤惆怅了,他又生不出女娃子,这可怎么办呀?

第一百章:结局

冯明宗是一个比较后知后觉,或者说比较喜欢自欺欺人的人。

他一直执拗地认为哥哥就是哥哥,他只要守护他就好。

所以当他一日日一年年的长大,当他有了女朋友,和青梅竹马的方晴结了婚,甚至有了孩子,他依旧认为谁都夺不走他心中的守护神。

也因此,在别人调笑说,冯明宗你都结婚生小孩了,那你哥冯臻有没有女朋友啊,啥时候结婚的时候,他就突然生出一股梦境被揭穿,领地被侵略、被抢夺走的愤怒。

没有女朋友……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惚恍了一阵这么应道。

因为身边已经有了个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抢走他哥的混蛋了,最操蛋的是,这人和他哥是一个性别的,在国内根本就结不了婚,这让冯小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抑郁感。

当那人笑着说要介绍他那谁谁亲戚家的谁谁侄女的时候,冯小弟差点没当场发火,叉着腰将人骂咧咧赶走,呸,谁要你介绍啊,呸呸呸!!!都是不要脸的货,一个不够还要弄多几个来抢他哥,简直没天理。

冯小弟把自己气坏了,一连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简直把刚出月子的方晴给气笑了,这傻二愣子。

冯臻回来看他的小侄子的时候,就看见他家傻弟弟蹲在大门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二十来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嘴唇抿得紧紧的,上来就是一句,“哥,我家憨憨给你养吧。”

憨憨是他刚出生两个月的儿子。

冯臻一愣,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冯小弟的脑回路和别人不同,他知道他哥哥既然愿意和蒋立坤在一起,那么自己说再多也是没用的。他这一边不甘心,又一边傻兮兮地担心,你说这两大男人在一块没孩子怎么能行,就连冯妈妈说起这个的时候都觉得忧虑,冯小弟想啊,要是因为孩子的问题两人闹矛盾了多不好,以后还不是自己哥哥吃亏!但是转念一想又愤怒了,尼玛你要敢欺负我哥老子生吃了你!!

不过,这孩子是夫妻和家庭间最重要的钮枢带和润滑剂,冯小弟脑回路一拐,又生怕蒋立坤那厮没生好心,要是哄得他哥跟自己生分了可怎么好?

于是,冯家小憨憨就这么给被他家亲爹顺手送出去做人情了。

进去的时候,冯爷爷正弓着腰给小憨憨喂米糊吃。

老爷子可得意了,有了大孙子还有小孙子,现在他可是太爷爷了,那档次,出去腰都挺得直直的,人生不要太得意。

小老头现在的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坐在摇篮旁逗弄着小憨憨睡觉,没几分钟自己倒先扛不住睡着了,

冯臻站在一边不敢出声,逆光处,老人脸上的褶子皮被刻画上年轮的痕迹,那浅浅的呼吸,轻轻起伏的胸膛,安静地让他不敢眨眼,总怕眼前这老人会随着光幻化成金色晶莹的细碎晶片。

冯臻这些年性子沉淀了许多,做事儿也不像从前那样风风火火,瞻前不顾后了,虽然每次对上蒋立坤他就一肚子火,日子总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和不安宁,他将所有的耐心都浇灌到了冯爷爷的身上。

有时候回家看望老爷子的时候,冯爷爷十次总有七八次是睡着的,冯臻就搬着张凳子守在床头,愣愣地发呆,偶尔用微微颤栗的手指探探老人的鼻息,屏住呼吸,待觉那细细的气息喷洒在指尖,冯臻才恍似再度活过来一般,全身脱力地靠在椅背上。

冯美美现在不如往时那样活跃了,成天耷拉着下巴磕在两前腿上呆呆地望着这院子,只冯臻回来的时候才颠着步子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嗅嗅冯臻那熟悉的味道,一步不离地跟着他,待到冯臻离开的时候就跟在冯爷爷身后,停驻在门口久久地望着远去的影子。

垂暮已矣。

冯小弟跟冯爸爸、冯妈妈说起孩子的事儿,甚至告诉他们他已经和方晴商量好的时候,他们当时意外的犹豫了好几分钟,显然冯小弟的提议很让他们动心,但是冯臻否定了这个决定。

冯臻说,他不喜欢孩子。

冯小弟当时就气歪嘴了,谁说的,咱们家最疼孩子的就属你了。

冯臻继续说,他不喜欢别人家的孩子。

眼皮子微掀,眸色薄凉,你觉得两个男人能生出来孩子吗?蒋立坤要能给生我就要。

冯小弟膛目结舌,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

后来蒋立坤来他家,这傻二蛋贼兮兮地盯着蒋立坤的肚子看了又看,半天才一副‘你真没用’的眼神看着蒋立坤,哼着鼻息趾高气昂走了。

真没用,连孩子都生不出。

待蒋立坤了解其全部含义内容的时候,简直被气吐血。

但是不得不说,这一回两回的折腾,他对这孩子的问题终于开始正视起来。

蒋立坤在心里暗戳戳地琢磨了半天这个子嗣问题,到晚上抱着冯臻滚床单的时候,他便表现得尤其兴奋。

冯臻被掀翻了躺在床上,一只脚被高高架在男人厚实的肩膀上,两腿分岔,正是城门大开之际,下有门洞被石柱猛砸,有激流喷涌流泻,喘声阵阵,汗背浃流,热意轰上脑门,便有细流顺颊蜿蜒垂下,白芒忽闪,顿从尘土跃上云端。

男人紧紧扣着冯臻的腰,一手肆意掐弄着萸头,猛烈进攻间隙,两眼泛光地看他,问他,“臻臻,你喜欢孩子吗?想要孩子吗?”

冯臻抱紧那粗脖,眼角泛红之余却无损他眉宇间骄傲淡漠的风韵,指尖重力一掐,松懈过后一时有些脱力,他闭了闭眼,细细喘息着却并未开口说话,只那白眼一翻,就该知道他有多不耐烦了。

蒋立坤搂着人颠龙倒凤,痛痛快快地来了回儿妖精打架,最后狠厉一击,将那无数颗子孙倾泻在洞穴深处,吁吁喘气地亲吻着他的肚皮,吊着半边眼,痞痞坏坏地笑,“没关系,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你给我生……”

冯臻皱着眉定定地看他,确定这句话真正的意义之后,才略略松了眉头,忽然嗤嗤一笑,仰头亲了他一下。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这点小默契还是有的。

此事自此不在谈起。

一时间,旁人反倒有些摸不清这对夫夫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晚上聚会,高升带着他那帮兄弟叫蒋立坤一块去喝酒。

说是聚会,其实拖家带口的倒也不少人,冯臻有事没跟着一块来,赵叙则因为余珊珊怀孕的原因也没来。

高升歪着肩膀靠在沙发上,看着蒋立坤笑眯眯地拿糖逗得他家小虎子吱吱乐得不行,这个面容英俊的男人就跟个孩子一样,抱着小孩只差没在沙发上打滚,他看得出蒋立坤是真的喜欢他家小虎子。

高升抽着烟侧过脸去看他媳妇,那女人是个普通的高中教师,他们是经人介绍结的婚但感情挺好,日子平平淡淡很安宁,他有心想和蒋立坤说些什么,恍惚间却想起他媳妇平静的眼神,和那句早已风化模糊的一句,锅配盖,愿打愿挨,谁都没法指责谁的日子过得不对。

踌躇片刻,最后还是高升他舅的孩子开的口,他和蒋立坤也熟,论起来蒋立坤还得喊他叔,辈分大着呢。

这男人说话没什么顾忌,心里多少也知道点他和冯臻的事情,只是现在看到蒋立坤和孩子玩的这么疯,嘴上总忍不住多说两句,“坤子啊,你要喜欢就找个给你生呗……”

蒋立坤两眼含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着头继续逗着小虎子。

回去的时候,他就搂着冯臻一个劲儿的笑,捂着肚子叽里咕噜地,兀自乐不可支地笑倒在沙发,像是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

冯臻冷冷看他,一脚将人踹到边上去了。

其实他们都明白,这样自私又执拗的感情早已没有容下第三个人的余地了,哪怕只是个孩子。

冯爷爷是在睡梦中走了的。

冯臻回去那天,老爷子意外地拉着他说了好多话儿,说,孙啊,最近瘦了,在外面吃不惯吗?立坤是不是又气你了?

这话儿几乎每次回去小老头都要念叨一遍,只是那日气色格外好,眼睛亮亮的很少有这样精神的时候。

老爷子大风大浪几十年都过来了,神色难得的从容平和,他拉着冯臻的手啊,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说起院子里那棵大大的枣树,说,你奶奶的名字里有个枣字,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啊,她就梳着两条黑黑的大辫子,那身枣红色的裙子呀可美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说,孙啊,人生那么长,别总拘着自己,苦了自己,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啊……

说,孙啊,你别倔,啊,别倔……

说,孙啊,今年的枣树花开得可真好。我记得那年啊,你奶奶走的时候你才刚出生,这树就栽栽在那里了……若是我不在了,就把我和你奶奶的骨灰放到一起吧。

……

老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入夜很晚了才眼眸疲惫地闭上眼安睡。

冯臻第二天摸到那早已经冰凉凉的躯体,直接软了腿,跪在了原地。

蒋立坤那晚喝多了,一夜宿醉,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去的时候,冯爷爷已经被整理干净仪容衣着,平稳安放在棺材里,那棺材就放在正厅,冯臻静静跪在一边,神色木然,无悲无喜。

蒋立坤定定看了几秒,突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他知道,冯臻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冯臻没有哭,从头到尾他都安安静静地跪守在那里,眼神平静,无波无澜,好似眼底的泪水早已干涸。

在几年前出国那一次,他就已经一次性将眼泪哭完了,冯臻实在找不到让自己流眼泪的借口和理由。

头七之后,冯臻在家待了一个星期,眼看着冯爸爸和冯妈妈都好好地像往常那样安静宁和的生活,他才开车走了。

回到公寓的当天,他就发了高烧,体温三十九度,吓得蒋立坤整晚整晚地守着他,一眼都不敢闭。

蒋立坤是凌晨三点多才睡下的。

等醒来,冯臻早已不见人影。

蒋立坤慌里慌张地跑去找人,打电话没打通,就去冯家找,找遍了所有他知道的地方,才接到冯臻的一通短讯。

他说过几天回来,蒋立坤就真的在家守了那么多天。

冯臻回来的时候还有些微微地低烧,眉目张扬,瞧着脸色倒是比前几天要好些。

冯臻睁着眼看他,眼眸黝黑,蒋立坤能在那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黑秃秃地倒映着许多许多复杂的情绪。

冯臻抱着他说,我认命了。

只那一句,蒋立坤便失去了对他愤怒、对他发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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