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月。”奥丁皱了皱眉，“军事学院是全封闭式的，距离结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在我们离开期间，他只让人带过一次口信，说他一切都好，叫我不用担心。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蒙加尔特会对他多加关照了，我很担心他会不会被人刁难。”

“我觉得费雷特应该没问题的。虽然年纪小，个性也不强势，但他毕竟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比一般人更加坚韧，而且目光也很远大。”

“是吗？费雷特的确很有毅力，但是目光远大？”奥丁有些疑惑。他很清楚沃伦看人的眼光，既然沃伦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是因为费雷特一直在自己身边，所以对他的能力反而有些看不清了吗？

“是的，其实我认为他不适合成为一个音乐家。”沃伦微笑着说，“音乐家需要的是热情、技巧以及强烈的创造欲望。虽然费雷特花费了很多时间来练习演奏，但是当他刻意去表现一段音乐的时候总是不太成功，音乐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抒发感情的渠道。在他高兴的时候，悲伤的乐曲也会被他演奏得很轻快。费雷特的长处在洞察力和用崭新的眼光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成为将领，即使面临绝境，也绝不可能放弃，反而可以找到一般人看不到的解决办法。费雷特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呀！”

“唔……听起来好像不太适合成为统帅。”奥丁摸了摸下巴。

“的确如此。无法担当重任，但是却可以成为统帅的左右手，用他的洞察力捕捉到上级思维上的漏洞。这是我对费雷特的定位。”

“有道理。”奥丁沉思片刻，接着问道，“那你对L的定位又是什么？”

“L会出任斯利姆家的首席科学官，同时充当联盟的科学顾问。那个男人在这方面的实力不容小觑，要是不好好使用未免太浪费了。”沃伦笑了笑，“他真正想要研究的对象估计只有你和奥伽罗。不过我不会允许他在你身上做多余的事，奥伽罗也会同他隔离开来。我正在派人查他的底细，只要能找到他的弱点，一切就好办多了。我不信任L，让这样的人碰你的身体太危险了。”

奥丁抿了抿唇，他没想到正在对L做调查。“真的不是因为要报复他在虫域里对你做的事吗？”他半开玩笑地说。

“交易就是交易，用身体做的交易也是一样。不过你不同。”沃伦伸出手轻抚半人的脸颊，“你是我的人，我必须对你负起责任。L对你做的事让我很不满。”

“切！你对任何手下都会这么做吧？”

“的确，这件事与你是不是我的情人无关。你是为了我的事才会去虫域的，让你受伤就是我的无能。不过现在，我想抱你，这是因为你才产生的冲动。你愿不愿意再来‘放松’一下？”

“随……随便你。”

109.民众眼中的凯旋

在飞船降落到流体平台上的时候，蓝对机舱外英雄凯旋式的欢迎仪式感到非常意外。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停留在了人群最前方的那个人身上。

“沃伦……”

你是来迎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我的吗？

“辛苦了！欢迎回来！”

沃伦的大力拥抱让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再次感觉到沃伦的心跳让他觉得既安心又担忧。

沃伦真的不会因为我的过失遭人贬低吗？

他信任我将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而我却彻头彻尾地失败了。

机器人有些难过地伸出手，紧紧抱住沃伦的背脊。

“不要想那么多，我很想你，你也只需要想我就够了。”

沃伦托起机器人的下巴，缓缓吻了上去。

新闻记者们适时地抓拍下这一幕。虽然有小道消息说联盟首领沃伦·斯利姆最近和他的副官走得很近，但就现在的情形看来，沃伦好像并没有和机器人情人分开的意思。小报记者们在心中盘算着八卦报道的内容，想要在铺天盖地的关于弗蕾亚的报道中脱颖而出，他们就必须找到新的亮点，考察小组领队和联盟首领的恋情就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沃伦亲自驾驶飞艇将蓝接回联盟总部。直到看到新闻，蓝才知道他的归来被认为是九死一生的凯旋，他的队员们则一早被媒体塑造成了一群利益熏心想要背叛联盟的小人。

“伟大的机器人统帅在异常艰难的情况下独自乘坐救生飞船返航，将至关重要的情报带回贝瑟尔。”

这个标题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新闻报道和快讯中，对于贝瑟尔的人们来说，蓝的成功返航是让联盟抢先获得弗蕾亚开发权的伟大胜利。同时在各大媒体上播出的还有一小段在弗蕾亚拍到的录像。这颗犹如同天堂般的星球点燃了许多人心中的雄心壮志。由于加入联盟是唯一参与弗蕾亚大开发的方法，一时间“参加远征队前往弗蕾亚”成了无数年轻人的梦想，而带回这个宝贵机会的蓝也成了当之无愧的英雄！

“这些报道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蓝疑惑地说。

他刚刚向沃伦汇报完了这次任务的全部经过，沃伦时不时的亲吻让汇报的过程变得十分艰难。他甚至产生了错觉，沃伦就像是干渴的旅人一样在拼命汲取他口中的液体。

不过感觉确实好多了。

没有担忧，没有惶恐，只是单纯地完成工作。

能够回到这个人的身边真是太好了！

“蓝，‘事实’向来是为回来的人准备的。”沃伦像是一头金毛大狗一样嗅着蓝颈间的气味，“这些人曾经威胁说要和联盟断绝关系是事实。既然不在场，就必须要承受人们的臆测。你认为对民众说，他们只是想要留在一颗无人星球上继续研究，相信的人会有多少？民众只会觉得这些人是在某种利益的驱动下做出这样的决定，而这种利益最有可能的就是想将弗蕾亚的秘密出卖给其他人，而你的返航恰恰阻止了这件事发生。这就是民众眼中顺理成章的事实。蓝，你做的很好，现在只要好好享受你努力的成果就够了，没有必要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考虑。”

“话虽如此……”对沃伦干脆地放弃了那些研究人员，蓝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话虽如此，我也认为弗蕾亚的确存在着问题，好在我们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来解决它。蓝，别在想这些事了，在离开期间，你有想过我吗？”

沃伦的灼灼目光让蓝觉得主脑有些发热。“我……我经常想起你，每次在做……做决定的时候就想要模拟你的思维。”他结结巴巴地说。

“只有这样而已吗？你没有因为别的事情想起过我吗？”沃伦追问道。

蓝咬了咬嘴唇，老老实实地说：“在休息的时候，我的主脑一直提醒我应该执行某些模块，不过因为那些模块只能对你执行，所以我必须一次次手动取消任务。每到这种时候，我总会试图重建过去的记忆，但是很可惜，我至今还没能想起上一次执行那些模块时的情形。”机器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沃伦愣了愣，他很快反应过来蓝在说些什么。

“你是说你想要知道上次跟我做爱是什么感觉吗？”

“……是的。”

“这是因为你喜欢这项工作对吗？”

“……是。”机器人觉得回答这两个问题让他的主脑都快要烧坏了。

沃伦不禁露出笑容：“没关系，你马上就能回忆起来了。你看这是什么！”

沃伦掌心中的东西让蓝吃了一惊：“记忆体？！沃伦，你去了垃圾星球！”

记忆体在垃圾星球→垃圾星球很危险→沃伦去垃圾星球拿回了记忆体→沃伦冒了生命危险去拿回记忆体！！！

这个简单的推理让机器人感觉主脑里的信息乱糟糟的。

机器人的存在不应当危害到人类的生命安全，这是每个机器人核心程序中的基本内容。但为什么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感觉那么……高兴？

这种情绪太危险了！

“你不应该为我冒险！”蓝突然一把抓住沃伦的手臂。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自我厌恶的感觉。

竟然想让人类为自己冒险，我简直是个不称职的机器人！

蓝手上的巨大力量让沃伦微微皱了皱眉，他立即察觉到蓝的程序正在面临巨大的挑战。“不止我去了，奥丁也去了垃圾星球。”

“哎？为什么？”蓝因为吃惊稍稍松开手指。

一想到沃伦可能曾经面临生命危险他就恨不得将自己销毁。

“因为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去呀！”沃伦轻抚机器人的头发，“蓝，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会因为你是机器人而改变。我愿意为你冒险，奥丁会因为不放心选择和我一起去，你会因为后怕而不肯放开我的手，这些都是深刻感情羁绊的一部分。你应当学会感动而不是因此而感到自责。还记得联盟的宗旨吗？一切有智慧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没有必要将自己永远放在牺牲者的位置上。机器人也好，人类也好，在感情上都是平等的。我爱你，愿意为你做这一切，难道少了两年的记忆你就看不到这一点了吗？”

机器人沉默了良久。

沃伦的话让他十分动摇。

“可我并不是生命体啊！”

“也许你在刚刚离开工厂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生命体，但是现在，你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蓝。”

机器人再次陷入沉思，这一次他几乎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来理清思绪。

“我明白了。谢谢你帮我找回记忆体，幸好你没有出事。”机器人微笑着说。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一部分核心程序因为发生冲突被调低了优先级。自主修改核心程序，这对其他机器人来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我可以立即使用记忆体吗？”蓝问道。

“当然，那是你的东西。”沃伦将记忆体交到蓝的手中。

在连上数据线后，记忆读取的过程只需要短短数秒，不过机器人的脸色却有些变化莫测，最后他呐呐地说：“沃伦，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选择我作为情人。”

“不止是你，我还选择了奥丁。不过你始终是最重要的那个，你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其实我认为我应该更早一点将你拥入怀中。”

“哎？奥丁？”

“那个男人也很可爱嘛。蓝，我拥抱奥丁，你会不高兴吗？”

机器人思索了片刻，摇头：“并没有感到不高兴。那我也要做奥丁的情人吗？”

“噗！！！当然不是！”

“人类不是这么计算的吗？”蓝一脸茫然。

“等等！你也对奥丁有那方面兴趣吗？”

“也？”

“不不，没什么！忘记我刚刚说的话。”

“要忘记哪句话？”

“先别管是哪句话！你只要记住，你是属于我的，你和奥丁没关系！”

“可我们在执行同一个任务不是吗？沃伦任务时间应当怎样分配的呢？”机器人认真地问。

沃伦甩了甩头，将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在一起的奇怪画面赶出大脑。“这件事我们以后再慢慢商量，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过半个小时，斯利姆商会内部有一个会议。”

“好的。请不要忘记分配任务时间。”

“……”

＊＊＊＊＊＊

“……总之弗蕾亚的情况就是这样。研究小组正在分析蓝带回来的样本和资料，在研究结果出来之前，我决定先去度个假！”

沃伦的话让在场的不少人吃了一惊，毕竟他才刚刚和奥丁一起“度假”回来。一想到过去几周工作堆积如山的情景，查理不禁转过头去看奥丁。

“奥丁和蓝也跟我一起去！”沃伦用一句话证实了查理的不好预感。

“会长阁下又要度假吗？这一次准备去哪里？”波哥一脸好奇地问。老实说他也有点想要出去度个假，上次他在旅行小册子上看到了一颗以生鱼片闻名的休闲星球。

“我们要去中立星球。我刚刚收到尤利西斯送来的口信，他请我去中立星球见他一面。他留下的使者会为我们建立起传送门。我们直接从传送门走，不搭乘飞船。”

一听说事情和大主教有关，查理立即打消了劝阻沃伦的念头。

“我们会外出两周时间，查理、波哥，你们也可以轮流休息一周，好好想想要去什么地方玩吧！”

查理：“咦？连我们也休假的话……”

“太好了！我也可以放假吗？”波哥高兴地张开大嘴。

“嗯！”沃伦点了点头，“假如你们手下的人连替代你们一周时间都做不到，那他们也不需要继续领薪水了。说起来我听说为期三年零两个月的银河博览会正在中立星球举行，我打算顺道去参观一下，看看有没有希望为我们交到几个外星朋友。”

“会长阁下，你真是太伟大了！”波哥不由赞叹道，“去度假一次不但能顺便同大主教冕下会面，还可以和其他有智慧生命打交道。上一次度假的时候，你该不会也完成了许多丰功伟绩吧？”

“咳咳……”查理咳嗽了两声。如果没有记错，上次沃伦度假回来，好像只带回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孩子？

“我喜欢有计划性地做事。”沃伦故作深沉地说。他偷偷朝奥丁眨了眨眼睛，示意半人他并没有忘记一起出去度假的约定。

奥丁不禁别过脸。

“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沃伦笑容满面，“等度完假后再以十二分的热情解决弗蕾亚的问题吧！散会！”

【中立星球】

110.出发

“要带奥伽罗一起去吗？那我们应该为他也准备一些东西。”机器人一面嘀咕一面整理行李清单。

“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吧？反正到了中立星球都可以现买。”沃伦百无聊赖地戳着奥伽罗的睡脸，“我打算让尤利西斯看看奥伽罗，说不定他会知道奥伽罗到底是什么。”

从诞生之日起，奥伽罗每天的睡眠时间都要超过20小时，他醒来的时候只会同沃伦说话，只有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才会和奥丁说上一两句，这让奥丁感觉相当郁闷。

“说起来……蓝，我应该有很多存款可以挥霍吧？”沃伦好奇地问，他已经有好一阵没有检查过自己的银行账户了。

“目前你有大约2100万深空晶体的私人存款。”机器人认真地回答。

“喔！超级有钱人！”奥丁不由吹了一下口哨：“沃伦，那我就不带钱去了。”

“没问题，只要带上你的人就够了。”沃伦暧昧无比的笑容让奥丁不由呲了呲牙。

蓝：“可是我怕万一一下子买不到东西，我们连酒店都还没定……”

“没什么好担心的。”奥丁笑着说，“中立星球上不存在税收，那里不但可以买到各种有智慧生命制造的货物，还有出乎意料的奇货出售呢！”半人一副想让沃伦充当冤大头的表情。

“的确。”沃伦点头，“中立星球的交易市场上甚至有许多珍贵的技术出售，只不过因为货币难以统一，很多交易都无法进行。但至少我们可以买到地球人的货物，据说定居在中立星球的地球人数量已经在所有有智慧生命中名列第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