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小泥瓦匠——三七开的虫子
三七开的虫子  发于:2015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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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乔把他抱着摇晃,“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即使你看得到也不一定能做得到。”

宇凡挣脱不了又反驳不了干脆闭上眼睛,任眼角的泪水哗哗往下流。

张乔一遍又一遍地替他擦拭着,怜爱地亲吻他的额头,“不是还有我吗?”

死亡本是一个正常的过程,却因为要与这个世上相爱的人分离,所以变得可怕了吧。

爷爷的丧事办得很体面,四个大纸轿子抬着从村里小路上过了一遭。家里门前还扎着两个纸人,用来做鬓角的纸条被风一吹,荡起老高。画着东南西北的纸箱子用芦苇棒撑着,上面还画着小人。爷爷就在堂屋中间放着,边上点了几只油灯,嘴里塞了茶叶米。

他看起来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安详。好像就是睡着了而已。

亲戚们哭成一片,不是说他们对爷爷感情有多深厚,这只是一个必备流程而已,你不会哭还得请人专门哭。

宇凡站在这些人中间,耳朵里嗡嗡响,忽然变得不会哭了,他仿佛在梦中,浑浑噩噩的,神智清明异常却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

背后有个奶奶辈的锤了他的肩,“哭啊你!”

宇凡傻站着,好像在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没事儿的,想哭就哭,不想哭我们就不哭。”张乔拉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他理解宇凡的心情。

但要怪就怪他没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所以他现在也哭不出来。

“去给爷爷烧些纸钱吧,让他在那里有好日子过。”他拉着宇凡领了一箱子纸钱。

门前有一个大铁锅,里面专门烧着亲戚带过来的纸钱,一烧一大摞。

“多烧点,好让他在那头找到第二春。”张乔努力哄着宇凡开心。

“他那么老实,哪里有老太太愿意跟他!”

宇凡木木的,手里持续进行着机械的动作。

“能说我学习认真吗?不能……可是我那么不认真,也根本没有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为什么连爷爷的事都不知道!我学也白上了,我孙子也没做好……我还记得他上次擀的面,歪成那个样子……他什么时候的事呢,陈力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说的话零零碎碎,抓不住重点,只有张乔知道,宇凡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是在责怪自己。他这个人很简单,一根筋到底,认为自己错的就会一直责怪自己责怪下去,劝都劝不回来。

火花印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那张邪气的脸顿时起了一种苍老感。

抓住宇凡的手,张乔就静静地陪着他,也不说话。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在他脸上蒙上一层翦影。

“哇!”宇凡却在这个时候哭得涕泪纵横,把一箱子纸钱发泄似的一下子全扔里面了,火灭了,腾起的黑烟把两个人熏得够呛。

看着橘色的火苗舔舐着纸钱,最后化成一堆灰烬的时候,宇凡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学习,不能让爷爷的期望落空,这是对他的死最好的记忆方式了。爷爷生前总是说,我家要是能出个状元就好了……

那这个状元,就由我来做吧!

第24章

爷爷的事让宇凡产生了重新做人的决定,虽然表面上他还乐乐呵呵,一副死不正经的样子,但只有张乔知道,他晚上打着小电筒在被窝里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不想去打断他,因为这是对方自己的决定,不让他这么做,他会比死还难受。

所以当宇凡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拿着一张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向张乔炫耀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不怀疑宇凡能做到,他不笨,有时候甚至能抢先自己一步想到好的解题方法,就是认不认真的问题了。

回校拿档案袋的时候,宇凡才发现整个班级45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录取了高中,还是重点高中。谈不上骄傲吧,总算也是给自己争面子了。

很多人没来拿档案袋,对于不上高中的他们来说,要了有何用?

楼梯口冷清很多,再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里你推我搡,宇凡突然在前面发现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很像二小,头发微卷,只不过是装扮要成熟很多。

撇下张乔,他追了上去,“二小?”

对方没回头,宇凡以为认错人了的时候,他突然应了一声,“宇凡?”

“真是你!”

“你小子哪里去了,最后几个月都没见到你。”宇凡兴奋地跟二小聊着天,任被抛弃在一边的张乔尴尬地坐着。

自从那次他们打过架后,两个人的关系竟意外地变好了。

所谓的不打不相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找到文强了。”

他笑了一下,口气变得成熟很多。

“真的?在哪里?”

“他现在在一所职中里,听说老被欺负。”二小苦笑,“是我把他逼到那里去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去那个职中。”或许因为这个话题只能对着宇凡说,所以二小脸还有点微红,“我想去好好追他。”

“那也行啊……希望他别看到你就跑路!”宇凡哈哈地拍着他的肩,“再给吓跑!”

“那你们呢,怎么样了?”他突然看向张乔的方向,眼睛一眨。

“我们还好啊。”张乔把帽檐往脸上一磕,慢悠悠道,“一切进展顺利。”

“顺利你妹!什么进展!”宇凡狠狠踩了他一脚,“我们什么时候有关系了!”

“哈哈……”二小看着打闹的两个人,把鬓边一绺发丝撩起来,“那我先走了。”

“不再玩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情没办,”

“你要加油哦!”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张乔说的。

张乔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但还没摆好造型就被扑上来的宇凡给咬住了。

高中前的一个暑假并不轻松,主要是心理上轻松不起来。上学后,两个人更是常常走路发颤,头顶发晕,一套套的卷子能把两个人埋起来顺带再做个碑。

妈妈天天变着法儿给两个人烧菜,为的是他们在营养上能跟得上。她甚至专门辞掉了织布厂的工作,专门服侍这两个人。

家里出了两个重点高中,在那个时候,很牛逼的了。

两个人放学后就捏着妈妈准备的零食,一边做作业一边互相批改,别人看了没有不羡慕的。邻居都说,“美兰啊,你们家里要出两个状元啦!”

妈妈就会嘴里一边“哪里哪里,你们家谁谁谁也不错嘛”这么说着,脸上却现出一股子精神气儿,气死人不偿命。

手边的卷子上,潦草却认真地写满了解题过程,笔记上,颜色不同的记号笔画着各种各样的记号,尤为着重的地方,页脚都翻起了毛边儿。

谁都知道,高一的基础课程有多么重要。

对高二的分科更加是起了关键作用。

学校的广播里永远都放着“飞得更高,”宇凡听得耳朵都起了茧。

有时候他会突发奇想地趴在张乔耳边道,“如果我去当歌手是不是很牛逼?”

他是重生过来的,如果提前把后面那些神曲放到众人跟前的话,他是不是就成新一代歌神了?

张乔眼睛抬也没抬,道,“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就好了,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先看看您的尊容吧!”

“我尊容?我长得难看?”宇凡逼迫他抬起脸,指着自己,“我难看?”

然后就会举例某某美女看上我啦,某某女生给我情书啦,某某姑娘对自己抛媚眼儿啦,末了他还做一番评论,是自己长得太帅气,所以一般女生都不敢接近自己。

说到上瘾时,宇凡会闭上眼睛,满脸享受,一脸荡漾。

“那你有本事把我们班班花追过来?”张乔指着前面的女生,不怀好意地说。

“得了吧您!”宇凡一脸鄙夷,“谁不知道她喜欢你!”

“知道就好。”张乔笑得灿烂。

“你小子故意的是吧!”

在广播里,宇凡偶尔的遐想里,他们从高一升到了高二。宇凡和张乔都选择了物化。两个人又一个班。

张乔就是个沙场常胜将军,没有哪次不拿第一的,宇凡偶尔也会拿个第二,或者第三,反正永远与第一无缘。

就算是这样,老师也会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头,说,南大可能有希望,南师大应该是没问题了,要是想离家远点,北京的好多大学也都可以上。

至于张乔,那是妥妥的清华北大没问题了。

小高考里,张乔拿了4个A,宇凡3A1B,也是很不错。想起初中混沌地那会儿,他就颇多感慨,要是就那样混下去了,这辈子还得是拿泥刀的命。

爷爷可能是在冥冥之中看着自己吧!感慨发完后,他会跟个小老头似的,翘起二郎腿抖脚,狐狸眼一眯,对自己冒出一脸的崇敬。

但余光瞥到一边的张乔时,马上又差不多蔫了。

那小子不光学习好,人长得也是没话说。像是长开了似的,俊美的脸庞不笑的时候酷到让女生尖叫,微笑的时候却像春风似的挠人心肝,剑眉微轩又是他迷惑女性的另一种方式了。就连班主任李涵瑞,那个刚刚上来的女教师,也都喜欢通过各种方式骚扰他。

看得宇凡牙痒痒。他自认为长得也是不错的,但是一到张乔跟前,他就顿失光彩了!

但他就是粗心地没发现,张乔只对着他大笑,只会对着他说不正经的话,别人眼里,他永远都是一个完美的冷峻高材生。

高中的日子都是用滚的来形容的。

升到高三也就是眨眼间的事。

自从到了高三,后面黑板报上面便多了一个小红框,上面统计着要到高考的日期,一开始是300天,后来逐渐变成100天,作业多得背都背不动。

学生们一边骂着中国教育体制的落后和失败,一边马不停蹄地做着各种卷子,对未来的生活偶尔来点遐想。

他们也算是头一次,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看法。

我要去这个大,我要去那个大,整个教室里弥漫着一种高三学子变态而诡异的气息。老师不用在后面拿着鞭子鞭笞,他们自己自知自觉地要去学习,整个属于高三的走廊都是静悄悄的。

人生是什么,就是有了目标并且为之去奋斗!就算头破血流也义无反顾!宇凡终于知道之前的自己为什么目光狭隘不知进取了!

高三这一年,不知道让中国上下多少学子流了多少汗,冒了多少血,整天做题做得头重脚轻,偶尔从题海里挑起头,想要抒发一下烦躁,但看到大家都要死不活地跟题目拼着命,也随即埋下头,倦怠感只会隐隐在皱起的眉头中显现。

没有人想要被被人赶超,没有人想要落后。

个个跟头小鹿似的,被高考这匹大灰狼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精疲力竭,像兔子被老鹰一个劲儿地猛追、跑得快要断气一样苦涩和绝望。

只求考个好大学。

“歇会儿吧?”张乔从旁边踢了踢宇凡的桌子,自己也放下笔,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转动着手指间的水笔。

“哎……”宇凡深深地从肺部呼出一口气,“下节自习课是哪门来着?”

“数学。”

宇凡又深深吸了口气,埋头开始在桌子上找卷子,上次的自测题他考得不怎么理想。

桌上摞得比他头还高的卷子立马“哗啦、哗啦”地往下掉,张乔眼疾手快地拖住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就眼睁睁地看到它们在地上散成一团。

“你怎么不好好收拾收拾呢!”张乔分门别类地帮他把卷子按考试时间整理好,用夹子夹住,“这么乱你看着舒服啊?”

“我有张乔如保姆,哪里用吃苦!”宇凡就在一边念着自编顺口溜,“张乔张乔你真棒,好大好大好棒棒!”

张乔一脸黑线,“你是不是A片看多了?”

“最近都没看了!哪里有时间啊!”

“最近?”张乔额角跳了起来。那就是他以前会偷偷地看咯?

你说身边有个如此勤劳的张乔,不用用是不是太浪费?

每天早上天不亮,宇凡就让张乔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然后要求对方给自己穿衣服,双臂朝两边张得大开。

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再睁眼睡会儿。

趁这个时候,张乔会从他双臂之间穿进去,借着给他穿衣服的当口,紧紧搂住他,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然后挟在腰间一路抵达浴室。

两人洗漱好就抓起妈妈蒸好的烧麦,一路吃到学校,一点时间都不带耽搁的。

后面黑板报上的100天很快变成了个位数,高考的脚步声越逼越近。

5月4号,陈力跟镇上请了个人高的斗香,打算高考的时候点上一天。5月5号,美兰请人算了一下,发现俩孩子的床方向不好,随即重新挪了一下,挪向了南。

班主任常年眉头紧锁,在高考的前夕,却一反常态,突然跟学生有说有笑的。本来学生就紧张兮兮的,这种故意掩饰的轻松,让每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高考,难熬的不只是学生,家长们,老师们,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就盼个好成绩。

“你们大可不用紧张,今年不是葛军出题,大概不会很难。”班主任总是拿这个来安慰大家,末了会深深地叹气,“你们都是好苗子,不用担心,都会有好学校考的。我们学校出品,必属精品!”

6号。高考正式来临。

宇凡妈妈美兰偷偷给宇凡请了个符,让他带着。宇凡捏着符偷偷塞给了张乔,“我不信这个,给你吧。”

“我也不信,留给你,你成绩没我好,就当保佑保佑吧。”

“你怎么死性不改?”宇凡苦笑。

“那要怎么办,一人一半?”

随即宇凡掏出削铅笔的小刀,把那张红符一划两半,“咱们有‘符’同享,有难同当!”

两人肩并肩进了考场。

6、7、8,那三天,整个考点都被封锁了,校门外面各种电瓶车各种自行车,家长占满了整条马路。他们就傻傻地站着,等着孩子一脸凝重地从考场里出来。

就算看不到人,在那几个小时里,他们也丝毫不放松地抓着校门栏杆,仿佛在这个时刻,他们是能够跟孩子共同进退的。

警戒线、警察,地上到处画的禁入区让人无时不感受到严肃的气息。

在里面走,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参与高考的一员,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绽开。

这种经历,人生难能几回?拼搏过,流过血流过泪,现在班上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可爱和亲切,他们是和你一同奋斗过的人,这辈子,这帮人,都将会是永远无法的替代。

那一年,宇凡19,张乔17。

彼此青涩的岁月。

高考完毕,回到学校的他们跟山猴子一样肆意而疯狂,抓起卷子和书本漫天狂扔。整整三年的痛苦与压抑在这一刻猛然爆发!

画着圆圆圈圈,勾勾叉叉的卷子已经顿时成了昨天,铺在地上,成了不想触及的过往,上面依旧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解题与注释……对着对面上课的高二们,他们大声喊得恶劣:“我们解放了!你们再熬一年吧!”

然后在高二高一的骚动中,潇洒离去。

回到家里,家里人也没敢问感觉怎么样,只是默默收起了斗香的灰,默默地把床头回归了原位。等成绩。

两人趁着这个最轻松的时候,该打游戏地打游戏,该看录像的看录像,日本的欧美的,一看能看到大天亮,然后那一整天里就跟纵欲过度似的凹陷着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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