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敦阳分手后复合已经过了三年多,他俩的关系能持续这么久,是丁冉一开始所未想到的,丁冉想的是走一步算一步,走多远算多远,毕竟对出轨一次的人,丁冉也提不起多大信心,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眨眼就是三年。说起来丁冉还该感谢周敦阳当初出轨,如果不是失恋刺激了丁冉,他又怎么可能化身学霸,在校期间各种酷霸狂炫拽,仅毕业一年多就混得称心如意风生水起呢?现在丁冉和周敦阳相处得很好,但随着年龄增长,家里对丁冉的终身大事会越来越紧张,想到这件事丁冉就忍不住发愁,他总不能把周敦阳领回去,对二老说“这是我媳妇儿”吧?
唉,愁啊愁,白了……青年头。
就丁妈那性格,带个姑娘回去都能被她挑出各种不是,要是丁冉敢带个汉子回去说那是他对象——丁妈直接打死扔出去没商量。所以说见家长什么的完全不靠谱啊……
哦凑等等!见家长?他似乎遗忘了什么!
丁冉皱着眉头,努力地想要抓住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东西,苦思冥想之后堵塞的思绪一通,终于想起来被他忽视的是什么了。
昨晚因为某些有利身心健康的运动睡的时候太累了,导致丁冉听到周敦阳说话时已经半梦半醒,只能迷糊地应声,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现在仔细想来,周敦阳说的好像是“清明和我一块儿回家吧”?丁冉不禁扶额叹气,他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给卖了是闹哪样!
周敦阳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又为了清明能腾出时间回家,最近每天都会去公司忙到晚上才回来,丁冉卡在周敦阳回来前不久做好饭,周敦阳回来时菜都还是热的。周敦阳进门脱了西装解下领带随意地扔在沙发上,在餐桌上盛了饭正打算吃,却发现丁冉目光灼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周敦阳感觉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周敦阳把手放在丁冉手腕上一搭脉,疑惑道:“没怀啊……”
丁冉一巴掌拍掉周敦阳的手,黑着脸说:“你才怀了!你全家怀了!”周敦阳似笑非笑地说:“我全家不也包括你么?”
“滚,谁和你一家!”丁冉翻了个白眼,随即紧张地说:“昨晚睡觉的时候你没说话吧?”
周敦阳好像完全看不见丁冉的紧张似的,扒了一口饭随口说:“说了啊。”
丁冉表现得更紧张了,“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梦话?”
“哪有人说梦话自己还知道的?”周敦阳失笑,看丁冉是真的很紧张,才良心发现地安慰,“亲爱的,见家长又不是上刑场,不用这么紧张。”
丁冉怒,“又不是你见家长,当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敦阳眨眼,“如果见的是你的家长,我会很高兴。”
丁冉:“闭嘴,吃饭。”
于是度过了见家长前鸡飞狗跳的几天,话虽如此,所谓几天这样草草略过真的大丈夫(没关系?
话说选在清明这个丧心病狂的节日带对象回家,是打算把老祖宗一道拜了的节奏?现在丁冉还当这个猜测只是一个自我娱乐的玩笑,等到了周敦阳家之后,丁冉才发现周敦阳那货还真是这么打算的。当然,目前丁冉还不清楚周敦阳的打算,所以一切紧张均来自于周敦阳家中两位大家长,也就是周敦阳的父母。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把周爸周妈的喜好忌讳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但架不住心理压力啊。万一周爸周妈对他印象不好,万一二老不喜欢他这个类型,万一二老发现了他和周敦阳之间的猫腻,万一……丁冉越想越心惊,越想脸越白。
此时他们已经坐在去榆林的车上,周敦阳见丁冉紧张得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叹了口气按着他的手说:“不用这么紧张,我爸妈人很好的。”丁冉转过头面对周敦阳笑道:“我没紧张,我很放松,真的,呵呵。”丁冉说话语气僵硬,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原来还能这样放松的。周敦阳不忍直视地别开眼,丁冉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丁冉深吸一口气,用耳麦塞住耳朵,放着手机里的音乐,把头靠在周敦阳肩上,“我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嗯。”周敦阳调整姿势更方便丁冉靠,自己拿出手机玩儿游戏。
到周敦阳家时是下午,丁冉的心情经过一路沉淀,总算不再那么紧张,至少面上看来还算泰然自若。进门前丁冉放缓了呼吸,不断进行心理暗示:不就是见个长辈么不就是见个长辈么,紧张个ball紧张个ball。
然后,丁冉跟在周敦阳身后,昂首挺胸地进了门。而真正见到两位大家长时,丁冉用了很大的定力,总算没有丢脸地掉头就跑,又或许这得感激周敦阳很有先见之明地在他跑之前一把将人拽到二老跟前。
周爸周妈看上去都很年轻,保养得当的脸上不见一点皱纹,周爸在政府里工作,看上去略显严肃,气场强大,而周妈则一脸笑容,看似温柔的外表下其实包裹着一颗女强人的心。
“爸,妈,他就是丁冉。”
丁冉心里有事,听见周敦阳的话一下子紧张得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周爸打量了丁冉一番,末了点头道:“这孩子不错,看着就比你靠谱。”周妈笑眯眯地接了一句:“挺斯文的孩子,不会见到我们就害羞得话都不敢说了吧?”
这个发展不符合剧本走向啊……一般人对儿子带回家的朋友会是这个态度么?这分明就像给儿子把关看对象什么的……丁冉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虽然感觉事情似乎超出预料,丁冉还是硬着头皮接道:“伯父伯母好,那个,初次见面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说完丁冉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妈蛋称呼搞错不说,他乱七八糟的都在说什么啊虐cry!但是话都说了,手中的东西自然也只能往前递,丁冉脸上僵硬地笑着,心里早已泪流成河。
二老被丁冉逗笑,尤其周爸,一笑顿时有一种冰雪消融之感,周妈接过东西放到一边,“小冉真是有心,哪像这小子没心没肺!”说着瞪了周敦阳一眼。
周敦阳抬头望天花板。
周爸发话:“坐吧,还没吃饭吧?阳阳你去厨房看看,小冉有什么爱吃的让阿姨多做点儿。”
丁冉赶紧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挑食的!”
周妈拉着丁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冉啊,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不要这么客气。”
那厢周敦阳已经进厨房去了,丁冉干笑着说:“好的,谢谢伯母。”
第十九章:见家长这回事
独和丁冉说话,故意在厨房多磨蹭了一会儿,回客厅时却见丁冉和周爸在下象棋,周妈在一旁看电视,时不时地朝二人投去几眼。周敦阳端着切好的水果放到桌上,又拿一个小盘子盛了几块坐到丁冉旁边,用叉子叉起一块送到丁冉嘴边,惊讶地说:“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下象棋?”
丁冉一口吃掉送到嘴边的水果,随口说道:“我多才多艺,你不知道的多了。”
“哦——”周敦阳叉起水果自己吃了一口,丁冉看见周爸投过来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他和周敦阳表现得太过亲密了……不过话说回来,周爸周妈对他的态度就有问题,就像是……像是……给儿子未来媳妇儿把关?不会是周敦阳说了什么吧?!丁冉惊疑不定地想着,看看周爸,又看看周敦阳,决定还是先下棋吧。
周敦阳就在一旁看着,虽然他不会下象棋,看着还是有点意思的。
吃饭的时候,周家二老问丁冉一些家常话,周敦阳时不时插几句,没有什么饭桌上不说话的规矩,倒也其乐融融。说着说着,周妈突然说了一句:“小冉啊,阳阳以前在感情上是有点不着调,老收不了心,不过现在老实了,你就放心和他过日子,要是受了委屈呀,就和妈说,妈替你收拾他!”
“妈……妈?”丁冉胆战心惊地看过去,被周妈这一自称吓得差点灵魂脱窍。
“哎!”周妈笑眯眯地应了,又夸道,“真是乖孩子!”
我这明明是疑问句好不好……丁冉无语地看着自动忽略问号的周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伯母,我和周敦阳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阳阳早和我们说了,偏偏一直没带你回来,我还以为他诓我呢!”
“呃,呵呵,呵呵。”丁冉干笑两声,暗地里骂了周敦阳几句,混蛋既然早跟家里摊牌了却不告诉他,害得他胆战心惊的还担心他爸妈看出什么!
一顿饭下来,周家二老表现得对丁冉这个儿媳妇还是比较满意的,从外貌来看丁冉斯文俊秀,一表人才;从性格来看丁冉温和懂事,进退有度;最难得的是,他还会做饭!这年头,找个贤惠的女生都不容易,丁冉虽然是个不会下蛋……咳咳,不会生娃的男人,其他的都挺好,加上二老秉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想法,只要周敦阳真心谈恋爱过日子,他们也不会过多干涉。
晚上睡觉时丁冉自然是和周敦阳同床共枕,虽然俩人只是并排躺在一起,什么也没做,心里却激动而满足,尤其丁冉,他也幻想过得到周敦阳家人的承认,想过在他父母面前光明正大地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但他不敢相信,这居然成为了现实。然而想到自己家的情况,丁冉暖呼呼的心就冷了几分,丁冉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内疚又艰涩地说:“周敦阳,我很感动,还有抱歉,我可能永远也没法像你这样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
周敦阳撑起身,拉开丁冉的手,看着他微微发红的眼睛,良久,终究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期待着你能向你爸妈摊牌,但这不代表你就必须这么做,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想做,而不是想要从你那儿获得等同的回报,所以你不必感到愧疚。”
丁冉拉下周敦阳,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说:“我们结婚吧。”
周敦阳一愣,随即绽开一个惊喜的笑容,“好啊,什么时候领证?”
所谓的领证,调笑的意味居多,毕竟不是谁都有能力弄到一个异国结婚证的,而要天朝颁布同性婚姻法,实在是遥遥无期。丁冉对结婚起初也只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想法,但听到周敦阳调笑的反问,他突然改变主意了,“领证就算了,咱们办个结婚典礼怎么样?”
周敦阳看着丁冉亮晶晶的眼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为什么不?人的一生总要结一次婚,或者你希望我找别人?”
“好吧,那么我们谁穿婚纱?”
面对周敦阳故意而为的问题,丁冉一脸氵壬笑地说:“嘿嘿嘿,你要穿的话我完全不介意!”
“滚犊子!”
笑闹一阵后,俩人很快进入梦乡。至于第一次躺在周敦阳家里却什么都没做,实在是今天的信息量略大,需要好好消化消化,而且明天还要早起去扫墓,保持足够的睡眠和体力是必须的。
事实证明,周敦阳选在清明节把丁冉拐回家的确是“心怀不轨”。头天才把他介绍给父母,今天就带着他以伴侣的身份把祖宗拜了个遍。
第二十章:阶段性战争结束
周敦阳的事业还处于发展阶段,作为大老板,周敦阳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和家人商量把婚礼定在五一后,除了拍照试装等必须周敦阳在场的,其他事都扔给了相对之下闲得令人发指的丁冉。所以说作为工薪阶层还是有好处的,有法定休息日,每天准时上下班只等月底拿工资,偶尔加个班还有加班费拿,而老板注定只能给别人发加班费……
丁冉没想到他就随口一提结婚的事,周敦阳就这么快地敲板钉钉,婚期还这么赶,丁冉在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真想时光倒流,一把掐死乱说话的自己!当然时光不可能倒流,丁冉只能默默地泪流满面,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嘴贱。
时间在忙碌的时候总是让人感觉过得很快,虽然它其实一直都拖着那不紧不慢的步子在走,然而对丁冉而言,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周敦阳也为了婚礼熬了好几个夜晚,把一些事提前做了,腾出一周的完全自由时间,丁冉也正式向老板申请了婚假,申请的时候还被蠢萌哦不机智的老板调戏调侃了一番。值得庆幸的是丁冉从事编辑工作,老板对员工请假的条款放得很宽,丁冉的婚假很顺利地给批了,当然每个员工只有一次机会的婚假,老板还是很“善解人意”地问丁冉要不要多请几天,比如一个月什么的,而因为周敦阳也很忙不需要更多时间并且深知老板放假越长后期压榨越丧心病狂的恶劣性质,丁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老板的好意。
停下工作的周敦阳和丁冉彻底闲了下来,再过十几个小时就是婚礼时间,俩人躺在床上,心里都有些恍惚。
明天就结婚了,这是不是在做梦……
周敦阳转向丁冉,正要开口,丁冉抢先一步说:“如果是悔婚的话就不用说了。”周敦阳囧囧有神地看着丁冉,“我什么时候表现得像要悔婚的样子了?”
丁冉理直气壮道:“看你一脸纠结后悔的表情,不是想悔婚是什么?”
对于丁冉神奇的异次元想法,周敦阳再一次给跪了,不过经丁冉一提醒,周敦阳认真地思考:现在悔婚还来得及不?
见周敦阳被自己一击沉默,丁冉坐起身扬着下巴俯视周敦阳,高冷地说:“哼,被我说中了吧?”
周敦阳扶额,对于丁冉“偶尔”并且毫无预兆上演的“变身”言行,周敦阳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这并不会让他的无奈少一分。周敦阳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一个火辣辣的吻吻得丁冉晕晕呼呼,“妖化”状态解除。
平复了一会儿,周敦阳望着天花板说:“这次决定得太仓促了,婚礼没怎么准备,也没时间去度蜜月。”
丁冉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地:“哦。”
周敦阳:“……”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周敦阳压着丁冉恶狠狠地说:“你丫的欠操是吧!”
丁冉皱着眉,就像长辈看调皮的孩子看着周敦阳,无奈地叹气道:“周敦阳,别闹。”
……尼玛谁闹了!谁闹了啊混蛋!
终于在周敦阳快要爆发的时候,丁冉很识相地转移话题:“周敦阳,我突然觉得结婚好恐怖想逃婚怎么办?”
很好,周敦阳现在真是有掐死丁冉的心了。
“如果你要逃婚的话,不是不应该让我这个结婚对象知道么?”
丁冉恍然大悟,“(⊙o⊙哦对啊!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给暴露了!”
至此,周敦阳彻底没了婚前交流的想法,盖上被子把丁冉的头按在胸前,周敦阳斩钉截铁地扔出两个字:“睡觉!”
丁冉不满地咬了周敦阳一口作为报复,终于安分下来,规矩地睡觉。周敦阳暗叹,这种诡异的为哄孩子操碎了心的家长代入感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上六点丁冉和周敦阳就被抓去换衣服做造型,还好他俩都是男的,省了不少时间。婚礼在一家小教堂举行,参加的人不多,不过全都坐着婚车车队过去,在大街上开过时排场还是很足的,不少人驻足观看议论,话题避免不了扯上新郎新娘,却绝对没人想到这是一场不存在新娘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