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甚倾城 上——灵沫兮
灵沫兮  发于:2015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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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啊?”云舒一边说,一边向丁宁努了努嘴。

丁宁会意,笑了笑,道:“去库房呢。少爷总喜欢熬夜看书,以前还有王爷拦着,现在王爷去了江南,便越发的不节制了。这不,房里的红烛又用完了。少爷吩咐我去取呢。”

“这样子啊。怪不得这些天王妃白天一直在睡觉,原是晚上熬夜之故啊。”云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姐姐,我陪你一道去取吧。”

丁宁答应着,便和云舒一并离开了,走到转弯处,两人躲了起来,只见那几个小厮自他两离开之后也各自散去了。

两人相视点头,便依旧往前走去,却刻意地放慢了脚步。

到了之后,陆总管并不在,于是丁宁留下来等着,云舒则悄悄地退了出去,转弯,来到了后院。

阳光熹和,后院中,两个身影在那边密谈着,其中一个正是陆总管陆元,而另一个则让云舒的眸紧紧地眯起。

雪已经不在下了,但是地上结着一层薄冰,在阳光的反射下,发着微光。

西苑。

沅尘正躺在软榻上,懒懒的看着窗外的红梅。她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肚子还不怎么明显。身上是彩绣十团白色狮子绣球的锦袄,袖中笼着小小的平金手炉,暖暖的倒也不觉得冷。

“夫人,王妃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伺候她的丫鬟苡柔匆匆地走了进来,道。

“他来做什么?”陌宇是男子,虽是王妃,但为了避嫌便一直和王爷住在东苑,平常除了晨昏定省的请安之外,便很难见上一面,这次他竟亲自赶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沅尘微微地攒起双眉,然后在苡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陌宇走进屋内将披在身上的石青色灰鼠皮披风取了下来,然后笑着走进了屋里。

“妾身给王妃请安。”见陌宇过来,沅尘笑脸盈盈的欠身行礼。

“侧夫人有了身孕,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快快起来。苡柔,扶侧夫人好生坐着。”陌宇是男子,所以不便上前扶沅尘,便只得叫丫鬟替他做了。

“不知王妃此次来是?”在陌宇的坚持下,沅尘还是坐回了软榻上,而陌宇这个王妃却坐在了一侧的檀木椅上。沅尘让下人急忙上了茶点,然后问道。

“侧夫人先别急,等另两位来了再说。”陌宇微微笑了笑,眼底却慢慢有冰在凝结。

沅尘愣了愣。

就在这个时候,文愔和清宁相伴而来。

文愔一身香色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进入屋内之后,便将其取了下来,一身玫瑰紫的锦衣十分的华贵,头上珠钗叮当作响。她笑着向陌宇和沅尘行礼。然后便坐到了陌宇对面的檀木椅上。

而清宁则披着一件雪白的织锦皮毛斗篷,衬得她的脸越加的清丽。取下斗篷后,一身白色素净的衣裳让人眼前蓦地一亮,就仿佛夏日的寒冰一般,清亮舒心。她微笑着行礼,继而挨着文愔坐了下来。

“现在人都来齐了,本妃也不再所说废话了。”这是陌宇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用本妃这个称呼,加之他一脸清冷的表情让三人都猛的一怔,面面相觑,不明。

“云舒,把人带上来。”陌宇并没有太过在意三人的表情,只是淡漠的跟立于身侧的云舒说道。

28、一波才平

云舒领命,便赶忙离开了。过了一会,云舒拎着一人的衣领将其拖了进来,然后狠狠往前一扔,那人收身不及,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身体猛烈地颤抖着,他便这么趴着,连一动也不敢动。

在座的文愔看到此人,脸色顿时微白,偷瞥了一眼陌宇,拽着手帕的手蓦地收紧。

“这个人,文姨娘应该并不陌生吧?”看着文愔的反应,陌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开口,语气微凉。

“他是伺候我的小厮,怎么,他是哪个方面得罪王妃你了。妾身在这边替他向王妃赔罪了,请王妃饶了他吧。”文愔强装镇定的问道,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微颤起来。

“如果只是得罪饶了他也无妨,但只怕我愿意饶了他,王爷知道后也不会留他的吧。”陌宇连眉都没有抬的说道,他冷嗤了一声。

文愔的身体因为陌宇提到王爷这两个字猛的一震,她侧头,求救的看着沅尘。

沅尘会意,笑着说道:“也不知文姨娘的小厮是怎么得罪王妃了,若只是些琐碎小事,王妃也别太过计较,饶了这奴才,凭白伤了自己身子就不值得了。”

这话表面上是在帮着文愔劝陌宇别太过严厉,实则是将陌宇狠狠地酸了一把。为了琐碎小事大动干戈,不惜以王爷的身份来相要挟,如此的王妃岂不太过无理取闹?陌宇挑了挑眉,看向依旧笑意融融的沅尘,勾唇:“不知道用毒加害王妃算不算是琐碎小事呢?侧夫人。”

用毒加害王妃!

沅尘悚然惊动,她坐直身子,看向文愔,此刻的文愔早已面如死灰,眼神中尽是恐慌之色,这样的情景让沅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眉不由得皱紧。

而听到这句话,清宁的心则是猛的一揪,她扭头看向陌宇,此刻的陌宇形容颇有些憔悴,眼下有一片小小的乌青,想是这几天没有睡好,不由得脱口问道:“那王妃你没出什么事情吧?”

这话一出清宁便后悔了,他既能如此安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定已无事,自己这样问就显地过于奇怪,若被有心的人记下来,到时候岂不害了他。

但是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下毒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感觉到此话中所含的意味,清宁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陌宇摇了摇头,笑了笑:“多谢清姨娘关心,我没事。”说完这句话,陌宇再次把目光移到了文愔的身上,他并没有发现此刻清宁的眼眸中蕴含着一抹很是不寻常的情愫。

“文姨娘,你的这个小厮已经全部招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陌宇冷道。

“招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王妃你在说些什么啊?”文愔的面部因为害怕而僵硬起来,原本勉力扬起的笑此刻也无法收拢,看起来,颇是可笑。

“所以你是不认了?”陌宇微挑清眉,笑道。

“没有做,又怎么认!”文愔扬起头,直视陌宇,道。但颤抖的厉害的身体却没有她说话那般坚定。

“没做,是吗?”陌宇轻轻一笑,然后侧头看向地上也在颤抖的小厮印违,“看来你的主子是准备把所有的罪过都算你头上了。”

印违大骇,赶忙爬着过去,抓住了文愔的脚,大声道:“夫人,你可不能这样子做啊,我只是照你的吩咐把掺有毒药的红烛交给陆总管,然后借他的手转给王妃,好让王妃因此毒衰竭致死,这一切都是你让我做的啊,你可不以这样翻脸不认人啊!”看来这个印违是真的急了,文愔只是说自己并没有做过加害陌宇的事情,而并非将此事全部推给他,陌宇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岂料他竟傻得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

这样子的变故让原本坐在檀木椅上的文愔差点摔了下来,她面容铁青,一脚便将脚边的印违踹倒在地:“你这个死东西,我好心帮你向王妃求情,你竟反咬一口!”

陌宇抿了一口茶,像看戏一般好笑地看着他们。

“王妃,你千万别听这个死东西胡说,奴婢是被冤枉的啊!”文愔起身,跪在了陌宇面前,眼泪涟涟,甚是可怜。

“冤枉的啊……”陌宇俯身,看向她。文愔满脸是泪,像似了受惊的小兽,着实叫人怜惜。陌宇的嘴角扬起,一抹鄙夷随之漾开。

就在这个时候,丁宁带着几个丫鬟和小厮走了进来,手一扬,将搜罗过来的东西尽皆仍在了地上。

丁宁上前欠身道:“少爷,这些红烛是我们在文姨娘院里找到的。”

丁宁的这话让文愔猛地呆住,腮边的肌肉蓦地僵住了。

瞥了地上的红烛一眼,陌宇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浓郁起来,冷意随着漫开:“现在你还能说是本妃冤枉了你?”

“这、这只是普通的红烛,没什么特别的,王妃,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啊!”文愔仰起头来,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泪光闪烁,楚楚可怜。

“只是普通的红烛啊。“陌宇冷哼了一声,“那好。丁宁,你送文姨娘回去,让她用这红烛照亮,不准灭,也别让她出来!”

“是,少爷。”丁宁领命道,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文愔,“文姨娘,请吧。”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王妃饶命啊!”此刻的文愔早已经吓得冷汗直流,她的脸苍白如纸,猛地向陌宇磕头谢罪。

这样,答案就昭然若揭了,沅尘和清宁面面相觑,这样的变故让她两人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忽的耳边回想起上次文愔所说的话——“王妃?哼,他也得能一直坐下去才行。”清宁的眸眯了眯,原来上次她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啊,还好王妃机警,没有出什么事情。想到这里,清宁不由地再次看了一眼陌宇,此刻的陌宇喝着茶,正淡漠地看着地上的文愔。清宁的嘴角不由地扬了扬。

还好,他没事……

这件事以文愔的哭闹声结束。因为轩辕封不在,虽然陌宇是王妃,主管着内宅,但事关重大还是得等轩辕封回来决定才行,所以陌宇暂时将文愔软禁在自己的屋内,派了几个小厮看着,不准她出门。印违和陆元也被关进了大牢。

江南的冬天比京都的冷得多了。京都虽比江南早下雪,但是因为是干冷,所以只要多穿点衣服便就不觉得冷了,但是江南便不同了,虽入冬以来没有下过雪,但是那种冷是冷到骨髓的湿冷,轩辕封就算多穿了多少件衣服也无法驱散这冷意,心想得尽早处理了这里的事情好早点回家窝君逸的怀里取暖。

所以在到江南的第二日,轩辕封就将各大官员集中在了一起,开始研讨盐政之事。

北胤在盐政方面实行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的就场专卖制,并专用引法。即官府印引,编立号簿;每引一号,前后两券,前为存根,后为凭证;装盐以袋,每袋即为一引,限定斤重;商人缴纳包括税款在内的盐价领引,然后凭引至产地支盐运销。至此,北胤在盐政方面倒也处理的不错。

但是几百年的沿承下来,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些年来官盐价贵,私盐愈多,加之军人违禁贩运,权贵托名买引,加价转售,致使官盐积滞不销;加之课额愈重,办课愈难。

针对此情况,在皇上默许的情况下,众多官员竟扩大官卖食盐区域,强配民食,不分贫富,一律散引收课,农民粜终岁之粮,不足偿一引之价,引起人民普遍不满,危机四伏。

这些情况都是这些天来轩辕封从众官员口中得知来的。不由得皱眉,他不曾想到,此刻的盐政竟已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盐政方面的处理和国家的命脉息息相关,若处理不当,则会影响到国之根本,怪不得当君逸知道自己出来是管盐政之事会如此担忧。

“那各位大人可否有良策?”环顾了四周坐着的各官员,轩辕封问道。

“启禀王爷,此时盐政最主要原因是官商勾结,从中得利,若要解决盐政弊端,得先解决此大根本问题。”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若要解决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坐在那年长的身旁的一个略微年轻的皱着眉,道。

“众人皆有私心,为了一己私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此事真的很难解决。”另一个点头道。

“没有人有能力去改变任何一个人的想法,但是我们倒可以从法令规范上去限制。”轩辕封思忖了一会,道。

“那王爷有什么高见?”那个年长的挑眉,看向轩辕封,问道。

“我们可以实行‘开中法‘。”轩辕封道。

“愿闻其详。”那年长的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我们可以将全国盐政归属户部;在产盐的区域设官,让其掌管一区盐政;盐场设场署,掌督产收盐;还有一个区所属盐场甚多,便可以在场署之下,增设分司,由他们协助场署管理,从而对分辖的盐场实行就近管理。再需上请皇上,让他按年特遣大臣,综理一区盐政大事。”轩辕封一边想着一边说道,然后着重的补充一点道,“而这个大臣得每年换一次,每次应为不同官阶,这有利于避免官商勾结。”

“这倒可行。”另外几个官员点头称是。

“而所煮之盐,交场官收纳入仓,以备商支,然后场官付给工本米粮或工本钞。商人凭引支盐,例有定场,不得越场支盐;所赴销区,亦有定岸,不得越界侵销;其余验引放盐、查引截角、销毕缴引等手续,便还是按照历代做法来吧。”轩辕封道,然后看向众人,“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王爷所言甚是。”那老者点头道。

“王爷,还有一件事情得尽快处理才行。”坐在年长者旁边的少者说道。

“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轩辕封道。

“这些日子来江南盐区私盐泛滥,枭匪横行,官兵束手无策,情况危急,还请王爷定夺。”

“枭匪主要有哪些人?”轩辕封皱眉,问道。

“枭匪主力分为三股,一股是沿河西岸的百姓,而是东边的苦力,而三则是盐区的水手。”

“这些都是平民百姓出生啊,怎么会变成枭匪了呢?“轩辕封的眉皱的更紧,”这些地方官是怎么做事情的啊!”

众官员沉默不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轩辕封口中的地方官或多或少都跟他们这群人有关系,所以在这个情况之下,还是少开口的好。

轩辕封环顾了众人一番,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股冷意:“对于这件事情,本王倒有三大计策可以防止起继续猖獗下去。”

“王爷,请问是什么办法?”那少者再次问道。

“一,改善盐官营销,二,减轻盐商税课负担。三……”说到第三点,轩辕封刻意停顿了一下,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缓缓开口,双眸却微微眯起,“第三则是整顿盐官!如此三管齐下,私盐应该可以杜绝!”

众人微微一怔,赶忙开口称是。

如此一来,一连几天轩辕封不是在屋里和几个官员聊盐政之事,就是在外面闲逛不知不觉,离一个月之期只有几天了,一想到就能见到自家王妃了,轩辕封别提有多高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惊天的消息却让归期变得遥远起来了……

29、时疫

傍晚,天空中布满了铅色的阴云,黑沉沉阴森森的。不一会儿,大雪纷飞。整个王府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

今天应是王爷回府的日子,可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陌宇双眉紧锁,望着窗外,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看不真切。慢慢地刺痛了陌宇的眼睛。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陌宇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担心,便起身往外出去。

丁宁见此赶忙上前帮他披上了一条白裘披风,眉微微一蹙:“大下雪天的,少爷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都已经傍晚了,王爷怎么还没回来,我想去外面看看。”陌宇边说着边推门出去。

“许是下大雪,路上耽搁了吧,少爷你不用太担心的。”丁宁赶忙撑伞跟着他往外走去,安慰道。

陌宇抿了抿嘴唇,并没有搭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大雪飘洒,王府门口已是雪白一片,陌宇站在那里,直至天黑,也未等到轩辕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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