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年恍如梦——商若
商若  发于:2015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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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说的对,是我多心了。”安然低声喃语,而后又坐在床边低头沉默了好久才抬起头笑着对我说道:“不过你个死书呆在哪里学的这一套一套的,是不是平时背着我竟看些不良刊物了?我就说小白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安然又恢复了一贯嘻嘻哈哈的态度。

我起身正对上他的眼睛,一刹那我在那里看到了一丝不安转瞬即逝。

“去吃点东西吧,下午就要回家了。”我平静的对安然说。

安然顺从的点点头和我一起出去,目光迷惑的望着我,里面或许有什么,但是他不懂,我也不懂。

第十六章

这个暑假结束后我又瘦了不少,妈妈总担心我营养跟不上,我笑着说自己就是这种体质,羡慕死好多人呢!还没到9月份我们就已经回到学校补习了,我早已经做好了全力备战高考的准备。

至于安然,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那次海边旅行回来之后,我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虽然话已说开,可心中已产生隔阂了。厌恶也好,无法面对也罢,都不重要,我以为我们的友情会埋葬在这个夏天。

可我还是会想起他,我很想给他打电话,可以假借友情的名义。可我这人一向活的明白,模能两可的事我绝不会做,现在回头想想还不如糊涂些好,就不用活的这么累了。

我又搬回了寝室,王宇航与李涛都已经搬走了,他们的成绩都很好,考入了理想的学校。临别时他们笑着对我说这个寝室是福地,明年我也能蟾宫折桂。我笑了,但愿如此吧。

王宇航给我留下了很多书和笔记,我惊讶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勾抹的痕迹,对自己以前学习态度很是反省,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努力了,没想到王宇航竟然如此,我觉得要向王宇航学习。如果安然知道我这种想法会笑着骂我真变态,想到安然,我又沉默了。

一个多月没人住寝室已经脏的不像样子,到处都是灰尘,我利用一下午的时间打扫我未来的‘根据地’,在水房涮墩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我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虽然知道该来的早晚躲不过,可现在我还不想和他单独见面,不是逃避,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害怕尴尬。

我关上了水房的门,打算等一会儿没有动静了再回寝室。水房的窗户正对着学校后面的小山丘,我看着绿油油的树木发着呆。

“叶亭!”一个试探性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猛然回头,安然不知何时正站在我身后,数日不见却恍若隔世。那天的阳关真好,照的整个水房都很明媚,金属的水龙头上反射出耀眼的光猛。他依旧是老样子,只是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站在我面前。

“你也回来了?”话一出口我自己也吃惊不少,生疏客套的问候,在一个月前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是啊。”安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哦,对了,我要搬回家住了。”他这样说。

“很好啊,家里环境好。”我变得更加不善言辞只想早点结束这次谈话,我拿起墩布对他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笑的很不好看,“我先回去了,要帮忙叫我一声。”最后一句只是客气而已,他是不会叫我的。

“叶亭。”在走出门的一瞬间我好想听见有人在叫我,声音是那么飘渺,我只当做没听见好了。

回到寝室,我已无心干活,草草整理好书想好好的睡一觉,即便心情不好发脾气也是需要体力的。

房门被推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很不情愿的去开门,应该是安然吧?我这样想,却不知自己心中是害怕还是期望。

除了安然还会有谁,他局促的站在门前,不安的看着我,我已经感到有些尴尬了,“怎么了,需要帮忙吗?”我看向他身后,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就剩你自己了?”安然向屋里探寻一下然后问我。

“嗯,他们都走了,估计也不会再来人了,挺安静的。”我挡在门前确实没打算让他进来。

安然突然笑了,沉闷的气氛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了,“那你要小心点了。”

“学校治安很好。”我一穷二白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安然又一次笑了,眼中还带着揶揄,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总有些坏坏的感觉,“以书生夜读的时候总是碰见妖怪化成的美女,所以让你以后小心点。”

我也笑了,“我可不喜欢美女。”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安然会不会听出端倪,知道我的取向有问题。

“你喜欢丑八怪吗?”听他这样问我才放下了心。

“有事?”我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很多人都说过我看上去不是很好相处,总是给人冷冷的感觉。

“先进去再说吧!”安然依旧在笑,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轻松了,似乎他真的有事想找我谈。我想无论他说出什么我都不会太难受的,毕竟已经有过经验了。

我向里让了让,伸出胳膊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安然顿了一下,随即笑了,大大方方的进来了,他四处寻看,还拿起我扔在床上的书看了看,样子倒像检查寝室卫生的老师。我只是笑着看他,他应该是有话和我说,只是还没想而已。

安然坐到了我的床上,而我则站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我觉得你还在生我的气。”安然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颊上投出阴影。

“生什么气?哦,......是那件事吗?我已经忘了,你又偏偏提起来了,都说过了我没有放在心上了。再说,我也没有吃亏啊。”为了宽慰他,我笑得很真诚,可心却在痛。

安然忽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我,“你并不在意,是吗?”

他没来由的这样问让我一时间手足无措,我不知道他希望我怎么样回答,其实也挺简单的,单选题,在意或者不在意。我咬着嘴唇摇摇头又机械的点点头。

安然又笑了,可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带着嘲讽,“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并不在意,但我觉得你的态度很奇怪,为什么总是耿耿于怀呢?”皮球又踢回到安热哪里。

安然冷哼了一声,脸颊通红,憋了半天都没说出话。

“我只是不想被人当成变态。”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愤愤的说道。

“你若心中坦荡,没人会多想。”

我慢悠悠的语气再次惹恼了他,安然倏然站起,由于没有防备,我们的距离仅在咫尺,我感到来自于他身上的强大压迫感。

“叶亭,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个假期我过的一直都不好。”安然说话的样子很真诚:“难道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吗?”

“你觉得是我的问题吗?”

安然哑然,是啊,我什么都没有做,胡搅蛮缠的人一直都是他,只是他逃不出自己的心魔,无论我做不做,有没有想法,他依旧会找我的麻烦。他无法正视自身的问题只能将矛盾转移到我身上。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安然突然爆发了,双手握成拳头,神情激动对我大吼道:“我歉也道了,好话说尽,你还是这样,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就是觉得自己委屈了吗?委屈了你说出来啊!又不是大姑娘,装什么贞洁?”

“你今天情绪不好,我们改天再说吧!”

安然就摔门而出。我是觉得委屈,可他的话让我的心更疼。

‘2004年的夏天我和安然绝交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第十七章

怀着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咬的精神,开学后我已经不怕遇到安然了。那次争吵过后的第三天我又见到了安然,我走进教室时他正在和后桌聊天,眉飞色舞的,很是开心。

“叶亭,这个假期你可晒黑了不少,是不是去海边了?”和安然聊天的男生笑着和我搭讪。

我笑了笑,“是啊,去海边了。”

“安然也变黑了,你们俩是不是一起去的?”我和安然关系好,别人这样问也不奇怪。

我本能的看向安然,发现他也在看我,目光交汇,他立即转头看向别处想不到他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我。

还好没过多久就上课了,才避免了尴尬。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学业加重,我再无时间考虑自己和安然的事情,每天都是专心背书、做题,连去厕所都是急匆匆的。生活中再没有了安然,即使我们天天都坐在一起,可心却远了。我和班上几个尖子生走的很近,总是在一起学习,并非我们关系好,仅仅是学习需要。

我和白薇薇又开始说话了,她似乎活泼了些,学习之余还会开玩笑,出于愧疚,我一直都很迁就她,即使她要我用仅有的半天休息时间陪她去书店买题集,我也没反对。

安然有了新女朋友,是本市艺校的学生。那个女孩我只见过一次,个子很高,脸蛋尖尖的,打扮时髦,站在学校门口,就像立于鸭群的白天鹅。大家说安然艳福不浅时,他笑得很是得意。

我一直有点近视,现在干脆戴了副眼睛,站在镜子前,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样子很死书呆。

我认识了另一个新朋友——寒枫。对于这个朋友,我很难描述,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年龄,甚至不知道性别,因为我们是网友。

除了学习之外我唯一的爱好就是下围棋,我身边很少有兴趣相投的朋友,我偶尔会在网上和人下围棋,寒枫就是我的棋友,也是网友。我和他说过安然,也说过我是同性恋的事情,他并未表现出惊讶,我问过他会不会看不起我,他沉默了很久说他尊重朋友的选择。我很放心寒枫,因为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即使在大街上碰见了,我们也不认识彼此,这就是网络的好处之一吧。

春节放假的前一天,同学们早就没有心思上课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虽然只是短短的7天假期,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很奢侈了。下午从教室办公室拿卷子回来,一走进教室,就看安然的新女友坐在我的座位上。

她见我走过来,伸手将长长的头发拢在脑后,对我笑了笑,确实是个美人,“同学,这是你的座位?可以让我坐一会儿吗?”说完还对我俏皮的眨眨眼睛。

我很识趣的拿起书本走到后面的空座上,刚开始还有些难受,时不时抬头看他们两个说笑,而后做着题就把他们给忘了,我学习的态度一向严谨。而那‘一会儿’就让我一直坐到了下晚自习。我收拾好书时抬头已经看不到那两个人了,不知道又跑哪快活去了。

安然近期的表现让我对他的学业很担忧,若是以前我一定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现在我又算是什么呢,虽然很想劝他,可想想,自己也真是多事。

一个人走在通往寝室的小路上,高三放学晚,现在回寝室的人已经不多了,只看见几对情侣趁着夜色的掩护温情缱绻。我看了看没有安然和他女朋友,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寝室,路灯将我的影子拖的很长,望着黑暗的寝室窗户突然感到无比的伤感,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原以为自己够坚强,可我的内心还是无比的脆弱,我就像一颗榴莲,外表坚硬带着刺,可内心不堪一击。若是按照韩剧的剧情,此刻我应该看见安然站在路灯下等我,然后我们冰释前嫌。可这是现实,我在寝室楼下站了半个钟头,谁也没等来。

不幸总是接着不幸而来,第二天早晨我发现自己发烧了。我一直是那种‘精瘦’型的人,身材纤弱可却强壮,我上一次打吊瓶还要追溯到遥远的小学时代。情场失意时似乎都需要附带着生病,例如林黛玉小姐和叶亭同学。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今天应该早早起床回家,可现在我连起床都困难,头痛的厉害,嗓子干干的就想睡觉。我挣扎的起来,提起暖壶轻飘飘的,去楼下打热水似乎不大可能,虽然不太愿意,可渴的实在厉害,我还是选择喝点凉水。

刚推开门就看见安然站在对面寝室的门口,真巧!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安然有些错愕的望着我佝偻的身影,愣了一下才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勉强笑了笑,我想自己现在一定很丑,鸡窝一样的头发,不整的衣裳,蜡黄的脸色,泛白的嘴唇,组成了一个十分窘迫的叶亭。

“我去卫生间。”沙哑的嗓子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只胳膊揽过我的肩膀,而另一只修长的手随即放在我的额头上,安然皱了皱眉:“你发烧了。”

现在否认就太假了,我点点头,“没事的,一会儿吃点药就好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取点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昨天晚上又看书到很晚,现在天气冷也不注意点,我送你去医院。”

我的一贯原则就是小病挺过,大病吃药,因为我晕针。

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不用去医院,一会儿就好了,真没事......。”最后一句话在安然的目光下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我先陪你去卫生间,然后送你上医院。”说这话时安然一直搀着我。

我才想起来刚刚骗他说要去卫生间的,真是作茧自缚。

2004年我过的一直很不好,最不好的就是今天,在安然的强硬态度下由他帮我穿的衣服,包括袜子。当给我套毛衣的时候安然的手突然捏了我腰一把,“你也太瘦了。”

我本能的向后闪,可能是动作太迅速,吓了安然一跳,他笑到:“又不是女人,那么害羞干嘛!”他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可能是想到了之前的不愉快吧。

之后就是打车送我到最近的医院,一路上安然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而我则看着他优美线条的脸颊,和晦暗不明的眼光。车窗外商家挂满了过节的装饰物,十分喜庆,配上道路两边皑皑的积雪,十分有年味。不知不觉,眼前的这个人已经陪伴了我两年年半,不知今我们还会走多久。

第十八章

一进医院我就浑身不自在,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感觉浑身哪都不舒服,安然帮我挂了号,我们在候诊大厅等了一会儿,看见电子牌上我的名字越来越近,心惶惶的,若不是安然陪着我早就逃之夭夭了。

医生简单的看了我病情,并无大碍只是受了风寒,挂瓶点滴就好。

看了看身边的安然,我觉得还是不要表现的太怂。“我不爱来医院只是嫌麻烦。”

“我知道,不用解释。”

以安然当时表情来看,那句‘我知道’的意思应该是:我知道你怕打针,不应解释了,我都懂。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让我很没面子,直到后来我知道安然晕血并且取笑过多次后才释怀。

“睡一会儿吧!”安然对躺在病床上的我柔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原本桀骜的面容也便得十分柔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

“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打完针我就回家了。”医院沉闷的气氛确实让人昏昏已睡。

“没事,我看着你。”

“你今天没有事要做吗,不用陪女朋友吗?”我笑了笑。

安然皱了皱眉头,原本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才落到我的头上:“生病了这么多废话,要喝水吗?”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早起喝水的事,便点了点头。安然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手中除了水还多了一个塑料袋。“空腹打针不好,喝点粥吧。”说完作势就要喂我。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连忙说道。

安然很鄙视的看了一眼我打针的手:“你怎么自己来?怕是你一会儿去厕所都得麻烦我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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