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三)——火棘子
火棘子  发于:2015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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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啊、啊……”一股股白液喷涌而出,燕行带着甜腻的哭腔失控地喊出声来。

射出来的同时,燕行浑身肌肉一紧,穴口本能地一绞。迟衡被禁锢的欲望被绞得一下子冲出一股浓精,射进穴道里头。燕行又是呻吟出声,迟衡不甘心地一边射着一边还插了十数下,一股股浓精被挤了出来,顺着燕行的大腿流了下来。

燕行大口大口地喘气,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像崖边的水拍打崖壁一样惹人喜欢,迟衡亲了亲他,二人唇舌缠绵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一夜,郑奕的大军都没有侵袭。

睡到半夜,忽然听见动静。

迟衡一惊睁眼,却看见燕行将腰带束得整整齐齐的,腰上挎剑,整装待发的样子,而天空明明还是万籁俱寂的半夜。迟衡揉了揉眼睛,讶异地问:“你干什么?”

燕行扬了扬手中的信,闷闷地说:“不是让我送信吗?交给纪策,是吧?”

“要送也等天明吧。”

“既然是急信,我这就去,但只此一次,打战这种事我是不会掺和的,后会有期!”说罢,燕行出了门,宛如一道剑光一闪而过。

迟衡顾不上穿衣服急忙追出去。

已渺然无踪。

风吹着,迟衡愣在门口站了半晌,忽然苦笑了。燕行难道一下子开悟了?还是把一夜之欢当成了交易,互相满足么?这么一想还挺可笑的,自己就跟一根活的玉势没两样了。

自嘲地想了一想,回去躺到黎明。

次日,骄阳烈如火,晒得无论人畜都是一片蔫蔫。迟衡找到了池亦悔,池亦悔正吩咐各个守口的将领打起精神来,以防无耻的吴止赦趁人疲惫之际攻入。

迟衡认真地听他调兵遣将。

这时一个声音轻唤:“迟中侯吗?”

中侯?自己当中侯没两天,能叫自己中侯的人……迟衡回头,是景朔。景朔与两年前没有不同,甚至淡色的衣服都一样,唇边淡淡地笑着,眉宇弯弯。迟衡有些恍神,他与景朔的交集是在裂云城,那段时间的记忆最是模糊,无论是人还是事,回想起来总有不真实的错觉。

景朔温和地说:“昨晚听说中侯来到营中,我没敢相信。”

“景知事,多日不见。”迟衡含笑,看见景朔后边的两个人也甚是眼熟,仔细一看,果然也是自己攻打裂云城时所带的将领,一时感慨万千。

难得聚集,那两个也是武将,但却比景朔还放不开,见了迟衡很是敬畏。

迟衡本想笼络笼络,那两人始终恭恭敬敬。

想想也正常,垒州那边的将领见了自己就跟见了亲人一样活络,因为自己一手将他们培植起来,谆谆教诲;但他军衔至中侯,带的那些将领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因为他领着他们只做了一件事:攻城、屠城,只有残冷无情的一面。

寒暄几句后,两位将领有事先行告退。

迟衡心里有千万句话说不出口,景朔轻声说:“听说迟中侯此次回来是为颜王军合并一事?我们底下的将领听了都很振奋,都是颜王军,总比和郑奕大军玉石俱焚好!”

迟衡有些意外。

“中侯,在路上那两位将领就说:若是迟中侯现兵,一定不会像现在会这样坐以待毙。即使视死如归,还是很不甘心的,数万颜王军就这么节节败退,太耻辱了!我们再勇猛,如今也是困兽之斗而已。”

“不,景朔,无论段将军如何我们都会领兵来援的,你们切不可自暴自弃。”

景朔微笑:“有中侯这句话,景朔必将全力以赴!”

景朔前脚刚走,池亦悔就凑到跟前了:“迟衡,不会是在拉拢我们的人吧?段将军要是知道了非一棍子把你打出去不可!不过,景朔还是挺不错的,外柔内刚,和段将军吵过很多次,我猜,他一定会去说服段将军的。”

景朔会吗?

迟衡细细想了一想,觉得以景朔的性格,并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反倒拂袖而去的可能性比较大。将所有杂念拂去,迟衡对池亦悔说:“你刚才的运兵布置周全是周全,但未免太过均匀,容易被吴止赦拖得精疲力尽,不如调换一下,加大第二阵营的气势,前面弱了,可以引吴止赦进来,后面强了,好见肉下刀!”

“怎么调换?”

迟衡说出了布兵的法子,虽然只是调整了布局,但局势大不相同,并说:“不然的话,他就像滚刀肉一样甩都甩不掉,每次只是损失一点儿兵,只能令他更加嚣张。你不用担心,前面的将领打不过了,你就让他们后撤,你在第二阵营领着重兵一举拿下,一次将他打到元气大伤,叫他下次来挑衅时得好好掂量才敢来。”

池亦悔凝思了一下:“假如他们冲进来了?”

假如第二阵营没有抵挡得住他的攻击,就是失守了,这一处一旦失守,整个飞雁崖就彻底沦陷,这面临的损失谁能负得了?

“那是这样,咱们将阵线往前面排一排,第一道防线再弱一下,我和你一同守第二阵营,这样,你就当做第一道防线不存在而已。亦悔,这是打战,你能耗吗?现在已经耗了几个月了,这么耗下去就会被吴止赦耗干的,而且,现在,你的兵士还能支撑肉搏下去吗?为什么不搏一搏,而且只是第一道防线失守而已。”

170、

池亦悔沉默了。

迟衡长吐一口气:“亦悔,你以前不这么束手束脚的,到底是怕什么呢?一层不变的阵法能行吗,早被吴止赦看透了。你现在中规中矩,只是求个心理安慰而已,万一哪一天被攻破,你可以自我安慰:我尽力来了,我把每一次都安排好了,是郑奕大军太过强大而已——你甚至很清楚攻破只是时日的问题,为什么不搏一把,大不了,就是时日提前了而已。”何况,根本没这么严峻。

池亦悔抬头,眸如星子:“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一直放不开手!”

“今天就放手一搏!”

当天夜晚,果然如池亦悔所料,吴止赦又带着人来侵扰,正如迟衡所布置的那样,第一道防线太过薄弱,在剧烈的抵挡之后终于无奈后撤。吴止赦大喜,以为数次的进攻已令池亦悔的兵力大损。

吴止赦长扬而入。

纵行一里之后,兵戈大响,吴止赦知道池亦悔的第二波抵御来了,胸有成竹地下令:“备战!”

命令才下,只见不远处一队骑兵飞驰而来,十分凌厉,但骑兵人数并不多,远不及平常,而骑在最前边的那员将领却是前所未见,气势勇猛无敌。吴止赦一怔,扭头问:“这人是谁?”

旁边的将领均摇头不知。

却说,领着骑兵的不是别人,正是迟衡。

迟衡费劲口舌,让池亦悔同意他先出骑兵挫一挫吴止赦的锐利,而后再摆出如扇形般阵型俯冲而下包围吴止赦,如收渔网一样干脆利落,让吴止赦无处而逃。

迟衡纵马向前而后一扯缰绳,千里马长嘶,那一把重刀在空中一划,杀气十足。

吴止赦大喝一声:“来者是谁!”

迟衡一提重刀:“颜王军迟衡!你又是何人!”

吴止赦一惊,难以置信。最熟悉的人莫过于敌人,郑奕早就对颜王军虎视眈眈,对颜王军颜鸾的手下大将如数家珍。而吴止赦是郑奕手底的猛将,当然听过迟衡的名字,也知道迟衡屠城之后就被追到悬崖跳崖而死,那么,眼前这人……

不愧是猛将,吴止赦很快就收起了震惊,哈哈大笑,抡起手里的八丈长矛,策马飞驰而来。

迟衡不遑多让,大刀一劈,扯起缰绳飞奔应战。

这一战开始并不顺意,因迟衡久未与人交战,所以出刀虽然还是快,但屡击不中,饶是如此,刀锋如电依旧刀刀逼人,胜在年轻,一旦缓过劲来,那刀又快又狠又准。吴止赦应接不暇,才知迟衡绝非浪得虚名。亏得吴止赦也是一身好本事,竟然也能连接十数招。

好一场恶斗,两人打得飞沙走石、浑天安静。

要说迟衡天然一股凶狠气势,直攻不挡,直迎不退,那勇者无敌的胆魄和气势就压人一等。加之力气足挥刀狠,将那刀舞得嚯嚯作响,如幻化的劲龙一样扑向吴止赦,直将吴止赦杀得无招架之力。

旁边,两军擂鼓山响,呐喊如雷。

越打越得心应手,数十招后,迟衡卖了一个破绽,吴止赦一喜,钢矛一气戳过来。瞅着空隙,迟衡当机立断一刀劈下去。

哐当一声,钢矛落地。

吴止赦大惊,急忙勒马回阵营。

迟衡乘胜追击,一边追一边下令:“攻击!”只听骑兵阵营擂鼓如山响,士气为之一振,瞬间骋马一起杀过去,气势如山崩地裂。

吴止赦冲回阵营,下令迎敌。

迟衡志在必得,一马当先将吴军杀得七零八落,重刀过处纷纷人头落地,气魄无人能挡!什么将就有什么兵,他率的骑兵一看主将都是如此骁勇,一个个为之大振,使出十二分力气直冲入吴止赦阵营杀了个畅快淋漓。

也就在激战之事,忽然听见又一阵山响。

吴止赦及其军望过去,有一队兵士从南面坡顶杀将过来,因是夜色不知有多少人,只能见飞尘走石杀气十足,为首的正是池亦悔。池亦悔久被压制,胸中早就憋足了气,好不容易逮着发泄的机会,一身本领全都使开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一点儿也不比迟衡弱。

吴止赦见状不妙,才要遣兵御敌。

又听见北面一阵喧嚣,数不清的步兵举着刀戈杀了下来。且说迟衡的骑兵如尖刀一样杀入阵营,池亦悔的领兵像长矛一样横扫而过,而这一支步兵就像洪水一样汹涌扑过来,支支气势汹汹,再听那擂鼓四面都擂得震天。

刚吃过一场败战的吴止赦顿时慌神。

莫非是陷阱?

就说刚才那怎么这么轻易就进来了,这一波又一波蜂拥而至的兵士,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难不成段敌把别人驻兵也引到此处来了?吴止赦这一败、一乱,他手下的将士们则统统也都无措了,只知道手忙脚乱的抵挡,可哪里敌得过迟衡池亦悔率兵如狼似虎,被一个一个扫落下马。

吴止赦连忙令军后退。

他这一慌手脚,正中下怀,迟衡骋着骏马杀将进去,生生将吴止赦的率兵切做两半。擒贼先擒王,迟衡都瞅准吴止赦的所在,领着精兵直逼向他。

迟衡是纵线,池亦悔是横线。纵横两相一切,再纵马从中一搅,吴止赦的阵型就乱了。这一乱,无论是抵御还是攻击都大大减弱。吴止赦情知不妙,急忙勒马回奔。

他人多势众,纵然迟衡杀得凌厉,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领了一队人飞驰而去。

将领一走底下的将士更是全都乱了套,纷纷丢盔弃甲。

且说这一战战的是浩浩荡荡。

清点下来,池亦悔惊喜万分,他万万没料到吴止赦这次带了这么多兵士来,比池亦悔的驻兵的三倍还多,显然是志在必得。如果是如以往的硬拼硬,只怕即使不失守,也必然会折损半数将士的。

这一战十分漂亮。

消息立刻传遍了所有军队,口口相传,人人为之一振,原先的颓败之气焕然褪去,而池亦悔难得扬眉吐气再不像前两日那样沮丧。不说别人,就是段敌也纵马过来巡视,大宴全军以为奖赏,扫过迟衡时,依旧是鼻子冷哼。

这一战,也令段敌各军赢得了休息的契机。

因为郑奕的侵扰忽然暂停了。

原来吴止赦这一败,少不了要跟郑奕说前因后果,越加渲染迟衡的气势。郑奕立刻派人打探,很快就打探出迟衡的来历,以及乾元军和纪策炻州军合并的可能性。而迟衡千里迢迢来到飞雁崖,莫非乾元军和段敌也将联合?都曾是颜王军,要说连横也是大势所趋,这事非同小可,郑奕这边观望的同时亦即刻调整战术。

胜战之后,迟衡却没有再去说服段敌。

反而两天后,段敌将他叫到营帐中,摆酒先灌了迟衡三碗,拍着桌子说:“颜鸾以前说过,要论调兵遣将、排兵布阵,颜王军里一干年轻将领中你是首屈一指。亦悔都和我说了这次胜战多亏了你的指点,他运筹不如你,甘拜下风。但是,一码归一码,你想让我段敌归到乾元军下,绝对没有可能!”

迟衡默默听着。

“我是颜王的手下,南征北战不知战了多少场,不知死里逃生多少次。后来颜王被佞臣陷害,入了牢狱,且伤了腿骨不能再领兵作战,颜王军由朗将颜鸾掌权。”段敌饮了一碗酒,说得极为豪迈,“当年攻打夷州,颜王军的将和兵都是我拉扯出来的,所以,我轻视颜鸾年轻,区区的朗将怎么可能在我这个将军之上,所以多有不服,惭愧。但颜鸾率颜王军陆续拿下夷州、元州、炻州、垒州、泞州之后,不服不行,我对颜鸾可以说是死心塌地!他若没死,我一辈子不可能自立为王,可是……他死了。也许是天定,不管是颜鸾他哥还是颜鸾,都是命数中就差一点点,壮志未酬。”

迟衡仰头,将一碗酒一口气喝干。

“我不会再服别人的管束,纪策如果有意,愿意助我脱离险境,我同意连横。但要说让我臣服,绝对没有可能!”段敌一气说完,把碗狠狠地顿在桌子上。

连横吗?连横之后呢?是貌合神离的颜王军吗?打下的疆域怎么划分?最主要的是以段敌的性格,桀骜不驯,朗将花了那么长时间驯服他,而自己,恐怕是绝对没有那个耐性和时间。

迟衡忽然直视段敌:“我有一个困惑,朗将会经过裂云峡这种消息,旁人是如何得知的?”

段敌一愣,不可思议地笑了:“你怀疑是我?”

“我只想抓出那个人。朗将一心回京,一路潜行,绝对不会无事生非,若不是有人泄露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段敌缓缓道:“你太年轻了,你以为一个人能干得了这种事?没人说消息也会泄露。从皇帝下旨开始,就是密谋,皇帝都知道他要回来,有几个不知道他回来。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也许从出了元州城他就被盯上了。”

迟衡眼睫毛有些湿润。

段敌语气沉重:“我知道,你还想问为什么颜鸾死时我没有坚持复仇。因为,这不会是一个阴谋,这是一串阴谋。那么快杀死颜鸾就是为了激起愤怒,如果我和梁千烈一样冲动杀了出去,只怕颜王军当时就落入陷阱了,能不能存到现在都是问题。纪策虽然也很愤怒,但他和我的选择一样,按兵不动。”后来,就是颜王军的决裂。

171、

迟衡心口非常难受,后来段敌说了什么他都没有用心听。

他早知道段敌极少可能臣服,愿意连横已是极致,但这不是让心难受的原因。各种心思杂糅上来,有往事,有近况,心口被撕扯着,迟衡趴在桌子上宛如醉酒一般,后来被人抬进了房子里,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

次日,迟衡与段敌道别,并郑重地说纪策愿意连横,援兵不日将至。

段敌神情复杂。

景朔来送了他一段,二人骑在马上。景朔一如既往的眉目淡然,问迟衡与段敌商谈得如何。

迟衡想,景朔是一个忠实于自己的想法的人,他数次劝谏段敌,段敌都不听,景朔难保没有别的想法。遂一五一十地说了,坦言段敌不愿意并入乾元军。

景朔侧头看他:“看来是没戏了?段将军会这么回答,我一点也不意外。”

“是啊!”

“看来数万颜王军就要葬身元州了。”

迟衡摇头:“绝对不会。都曾是颜王军怎么可能见死不救,连横就连横吧,纪副使愿意助这一把,岑破荆和石韦的援兵就在路上,很快将到达元州。以及,容越也将率兵从垒州穿过炻州到达元州。段将军虽然答应连横一事,不知道传下去了没,可别在城池关口把我们卡住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若命令不曾下达,元州南向的城池是由段敌军驻守,容越肯定会遭到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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