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挺快。”黄四兔的声音与子弹同时响起，雷霆大惊，此时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御，就听破空之声呼啸而至，这一枪如果击中，自己的命估计也交代在这里了！
匆忙间，运功护体，疾风突起，雷霆御风急闪！
噗！
一声血肉的闷响，大腿上飞溅出一片血花。
直钻心肺的疼痛让雷霆眼前一黑，险些跪倒，黄四兔见成功重创雷霆，抬枪朝着雷霆大腿又是一枪！
只要封锁了对方的行动力，那再强的对手，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牛羊罢了！
听见枪声又起，雷霆来不及细想，只得放弃点穴止血的想法，忍痛一闪，以一记漂亮的翻滚堪堪躲过，他觉得受伤的腿开始麻木，剧痛下他几乎无法维持站立，雷霆捂着腿，满头是汗，黄四兔出手太快，他把全副心神集中在对方的一举一动上，大腿的血迹扩散得越来越多，情势危急，雷霆没时间用符，只得暗捏指决，往腿上连点几下，暗暗提气运功，封穴锁脉，然而没等他喘口气，危机的预感再次突生，雷霆几乎条件反射地就地一滚，地上又多了个冒烟的弹孔。
“小道士，你真是坏我不少好事！”
扣下扳机，砰！
她到底还是小看了雷霆，雷霆的御风术使他的动作迅捷无比，但黄四兔心里清楚，随着时间流逝，雷霆会渐渐体力不支。
“呵呵，还挺会逃的。”
砰砰！
砰砰！
连续枪响，全都落空，最后一发打碎了雷霆手中的咒符。
“小道士，你就这点能耐？”
若是赤手空拳，黄四兔还未必是雷霆的对手，雷霆精通咒符，又会术法，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但有枪就不同，子弹多快，多方便，现代科技果然不同凡响！
“呜……”终于撑不住了，雷霆跪倒在地，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他看见黄四兔举起了枪，然后……
子弹却没出来。
枪，没子弹了！
机会！
雷霆暗暗运功，刚要动身，却感觉到冰冷的枪口抵在了额头上。
“我可不止一把枪。”黄四兔将没子弹的枪随手丢到一边，“小道士，还是做人好啊，我真怀念做人的感觉。”
“做人，然后继续杀人？”危机近在咫尺，雷霆却丝毫不慌，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抬眼看向她，“连婴儿都不放过？”
“婴儿的血最纯，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以血为饮，以血沐浴，就能永生？”
黄四兔挑挑眉：“以前是这样想，但现在不需要了。”
“吸收了气脉的你，现在只需要一个壳，一个壳坏了换另一个壳？”
“小道士，你知道得可真多，黑白无常告诉你的吧？”
有气脉加持，无论换多少个躯壳，鬼差也找不到她。
只要魂不灭，就能永远活下去！
“够了。”雷霆说，“就是现在。”
“不够。”黄四兔笑。
“我是说……你完了。”
“嗯？”
颈上突然一疼，回过头。
“你怎么……”黄四兔瞪大了眼，吕兰兰？
这个女人不是应该昏迷了吗？为什么她……
枪脱手掉落，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地。
赫连东惠的魂还清醒着，而黄四兔的身体已经很诚实地晕了过去。
身体失去了知觉，赫连东惠再也无法控制了。
“你果然附在了黄四兔身上。”吕兰兰收走枪，去检查雷霆的伤势，雷霆摇摇头，指指黄四兔。
黄四兔眼珠子转动，喉咙深处发出咕咕的响动，一团稀薄的青烟从身上腾升，身体不能用了，只好丢弃，既然来到缺口的位置，只要进去那个空间，谁也找不着它！
碎魂即将脱离躯壳时，灰色的粉末如天女散花般朝它泼了过去，等它意识到不好，身上已经灼烧出点点火光。
魂魄发出凄厉的惨叫，又钻进了黄四兔体内，黄四兔猛地睁开眼，眼珠子直勾勾地转向拿着罐子的吕兰兰。
吕兰兰见她那么有精神，又抓了把符灰洒了她一头一脸。
“你……你一开始就怀疑我？！”黄四兔面孔狰狞，恨不得扑上去吃了她。
“不……我一开始并没有怀疑过你。”
吕兰兰其实并没有怀疑过黄四兔，虽然从某天起，黄四兔开始化妆和喷香水，整个人容光焕发，变得笑容可掬，在爸爸和弟弟病倒的情况下，这种转变实在过于突然。
吕兰兰与黄四兔亲如姐妹，吕兰兰觉察到对方的变化，但也没多想，直到黄四兔让她试一种胭脂。
“看到你给我那盒胭脂，我才确定你被附身了。”
“……”黄四兔努力回想着，到底哪出了错漏？
“你还记得住在这里的五个警察吗？他们被你杀了，而张警官身上残留的胭脂味，与那盒胭脂的味道一模一样！”
“张……警官……”
是他……原来是那个……不要命地扑上来，缠着自己，叫队友快逃的那个男人？
“呵……真不该……留他全尸……”
吕兰兰不再搭理她，按照雷霆教的方法，将咒符叠好，串上红绳绑在黄四兔脖子上，黄四兔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说话了。
吕兰兰从罐子里又掏了一把灰，分别抹在黄四兔的双手双脚上，然后从兜里掏出四根长长的纸绳缠了上去。
黄四兔斜眼看了看大牛，又转望向昏睡的几个警员，然后不解地看着吕兰兰。
“我的那份早餐大牛给吃了，我到现在还没吃早餐呢……”
双手双脚都绑上了咒符。
非比寻常的强大咒术锁定了魂魄，将它完全阻隔开，赫连东惠的碎魂被固定在黄四兔身上，既不能控制，又不能逃离。
她惊恐地发现，这咒符正是阎王锢魂咒！
阎王爷曾经用过的咒！
难道阎王爷来了？
不……不可能啊！
对了，他也会用符，难道是……
黄四兔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雷霆，这个男人是她最大的威胁，不过……
呵呵，小道士也快不行了。
血液扩散得像是一滩小水洼。
至少能除掉他，这一次，没亏！
姗姗微微一愣。
就在刚才，她感应到某处的碎魂消失了。
魂魄切割得太多，她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身上的。
不过，都无所谓了。
她要办一件事，办好了，就得离开了。
身后的脚步声近了，更近了……
万钧一路追下，姗姗站在石室里背对着他，地上的骸骨还在，姗姗距离骸骨还有几步的距离，决不能让她碰上骸骨！
万钧心中一急，当即大步迈出，一记擒拿手朝姗姗抓去，姗姗虽然背对着他，但好像能觉察到万钧一举一动似的，在万钧碰上她之前巧妙地一让，万钧扑了个空，足下发力，及时收了劲才没有一脚踩进骸骨堆里。
万钧在局里素以散打称着，姗姗这一躲闪，万钧刹住步子的同时熟练地调整方向，见双方距离极近，便毫不犹豫地改为一记手刀劈了过去。
一只白色的东西突然从姗姗肩上冒出，跳至半空，五指一张，稳稳接过万钧的手刀，瞬间，万钧只感到手上一麻，酸胀的感觉蔓延到手臂，身体里像是入侵了一团凶狠的气劲，万钧大惊，用力将那东西甩开，白色的物体落到骸骨堆里，五指朝天，一动不动了。
居然是一只骸骨的手！
真是好危险！
要快点带姗姗离开这！
手刀停在半空，劈不下去。
姗姗慢慢转过身，抬头看向举起的手。
万钧以一种可笑的姿势定格在姗姗面前。
一块骸骨碎片已经融合了一半，万钧发现，那只手完全丧失了感觉，他听见自己发出奇怪的笑声。
这是……怎么回事？
骸骨堆开始往万钧的方向聚集。
“郑益民，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姗姗对万钧甜甜一笑。
万钧瞪着她，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赫连……东惠……”
赫连东惠完成了附身！
姗姗已经变成了赫连东惠的壳！
万钧暗暗捏紧了拳头，很好，另一只手还能动！
“郑益民，你动作快点，我先出……呜……”抬手，挡下万钧的一拳，万钧一拳既出，将姗姗击退好几步，赫连东惠选了姗姗，完成附身后肉体有着不可磨灭的脆弱，她不再是能爬上爬下头发能动的鬼魂状态，躯体成了重生的容器，也成了限制行动的束缚！
硬接了一拳，姗姗只感气息窒滞，手臂被拳劲震得发麻，不敢再正面硬抗，顺势再退，万钧没等她拉开距离，抬脚一记横扫，踢飞骸骨的同时成功绊倒姗姗。
姗姗在即将倒地的刹那单手一撑，一个翻身迅速闪开。
“郑益民！”姗姗被踢疼，脚步不稳，急得大叫。
霎时，白影闪动，骸骨的手一把抓上万钧的拳头，万钧心里暗叫不好，转手带着骸骨往墙壁上砸去。
砰！
骸骨碎成一块块掉落，一缕鲜红沿着万钧的拳头滴下，几秒后，血液诡异地开始倒流，几块碎骨已经融合了一半，正贪婪地吸收着新鲜的血液。
趁着那只手还没被控制，万钧掏出胸前的护身符，用力一握，碎骨顿时滋滋作响，缕缕黑烟从指缝中飘出，小小的护身符，竟然将碎骨给烤焦了！
“哼，碍事。”万钧听见自己发出冷笑，另一只手抓上绳子狠狠一拽，扯下护身符，举到万钧眼前。
符已经开始发灰，一点一点飘散。
万钧发出声音：“用一张符，换一丁点的骨头，值不值？”
“郑……益民……你……不是已经……”
“他呀，把骨头分了两堆，在十七栋一堆，在这儿一堆。”姗姗揉着腿，万钧那一脚把她踢得几乎站不起来，但她还得靠这副身体逃去现实世界，只好耐着性子给小腿按摩，却不料万钧突然跃起，凌空一记甩腿，姗姗大惊，矮身一个翻滚，那一踢正好从她头顶掠过，清晰地感受到那一踢的狠劲，姗姗心下骇然，一退再退，唯恐万钧又再追击。
万钧的腿终于不受控制，双膝一软，当即跪倒在地。
骸骨渐渐聚拢，爬到万钧的身上。
“真不老实。”万钧感觉自己目露凶光，恶狠狠道。
被人支配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万钧抬头看向姗姗，姗姗贴着墙，远远绕着他往出口挪，见他看向自己，顿时紧张得绷紧了身子。
要是还能动的话……
万钧试了试手。
两只手都没了反应，腿也是。
好困啊……好想睡觉……
雪白的大狐狸……范氏夫妇……张警官……雷霆……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又一个个淡化消失。
记忆正在被覆盖，万钧看到了一条街道，茶馆，布庄，包子铺……
没有活人……
满街的尸体……
耳边有人叫骂着什么，万钧感觉自己被五花大绑，一块布蒙上了眼睛。
“嘿嘿……”
“笑！笑！我让你笑！”肚子一疼，被人踢翻在地。
“别打了，打死就不好了！喂，你们几个，把他押回地牢！”
记忆片段逐渐堆砌，郑益民即将替换万钧。
万钧茫然地看着一幕幕，像是一场杂乱无章的电影，他企图寻找着一些理由，但他发现，除了屠宰畜生，郑益民并没有其它爱好。
直到一个惹他生气的顽皮小孩躺在了屠刀下。
噗！噗！
刀起，刀落……不知为何，血液飞溅的样子，好象有种非常美妙的感觉。
“呵……呵……”笑声与现实重叠。
红绳断在地上，护身符已经化成了灰烬，但雷霆却没有再次出现。
第二十六章：捕魂
昏迷中的万钧仿佛置身泥沼，身体越来越沈，意识越来越模糊。
郑益民吃过一次亏，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护身符变成了灰烬，看似无用，但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这男人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准备？
附身时是魂魄最无防备的一刻，入侵过程中，若是再来那么一下子，郑益民真怕自己就这样被灭了，他被雷霆打怕了，以至于附身时小心翼翼，随时提防万钧体内冒出个人，姗姗在一边看得不耐烦，连连催促他动作快点，自己则扶着墙往出口挪，脚下忽然一麻，姗姗低头看去。
几簇电芒在地面游走，等意识到不对劲时，凭空响起一声炸雷，两道闪电突然向万钧和姗姗劈去，姗姗连忙双手朝前一展，大地之气形成护盾，以气护体，抵消了大部分雷电冲击，但来自脚下的电压让凡人之躯几近晕厥。
郑益民曾经千百次模拟过雷霆出手的情景，见四周出现电芒异象，心下早有防备，立刻脱离万钧，生怕雷霆突然又冒出来给他那么一下子。
闪电在劈到万钧的瞬间消逝无踪，郑益民暗暗心惊，能将雷电运用得如此自如，那个道士果然有点本事，还好自己脱离的快！骸骨在万钧身边凝聚成漆黑的人形，手持屠刀横在身前，等着雷霆冒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梵音吟唱，雷光再起，随着法咒运作，姗姗发现脚下的地面居然勾画出绽放蓝光的奇怪楔形文字。
“不好！是法阵！”姗姗刚迈出一步，闪电在脚边劈落，地面与天花板拉扯出密集电芒，雷电形成牢狱将姗姗困在当中，而郑益民一直等待的雷霆却没有从万钧身上浮起。
“哼，躲躲藏藏像什么话！有本事出来一战！”郑益民对着倒在地上的万钧冷冷一笑，漆黑的人形猛然暴涨，身上蒸发出强劲的大地之气，法术说到底是凭借施法者自身意志施展，无论修为有多深，在源源不绝的气脉面前，无疑是螳臂当车，独力难支。
郑益民释放出自己吸收的大地之气，在小小的地下室里制造出气流漩涡，气脉被搅动，四周聚起层层浓雾，雷光像是包了层膜，逐渐抵消隔离，梵音停了，只剩残留的电芒忽隐忽现。
“你先走！”郑益民举起屠刀，依旧紧紧盯着万钧。
姗姗趁机往出口逃，没跑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有人正在下楼。
姗姗盯着出口，而郑益民还是牢牢盯着万钧不放。
出口那，缓缓走进一个男人。
“雷霆！”姗姗发出一声惊呼。
郑益民心下一惊，他苦逼啊，哪想到雷霆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听到姗姗的呼声才回头看去，但太迟了，雷霆一掌拍在郑益民身上，竟如夹杂了惊天怒雷，硬生生将漆黑的人形打出了个大洞！浓浓的雾气受到吸引般源源不断往破洞里填补，破洞愈合得极快，雷霆不等郑益民修复好，又是手印变换，郑益民见华光突生，心下更是警惕，在雷霆袭来前身形一下子淡化散开，雷霆没料到对方起了变化，收招不及，这一掌打在了雾气里，劲风将雾气冲出个大缺口，而郑益民却早在另一边凝聚成形，挥刀向雷霆砍来，雷霆眼看郑益民这么敏捷，也不敢怠慢，将手中华光催生到了极至，抬手一挡，屠刀与华光相撞，激荡出的力量将两人反弹开，雾气如云海翻涌，填补起郑益民断裂的屠刀，郑益民心下骇然，深知若是没有气脉加持，自己肯定一败涂地，掌风呼啸而至，腾升的光芒就令郑益民感觉到一股莫大压力，当下无心恋战，以气脉护身，且战且退，渐渐往万钧的方向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