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周小五扔了西瓜皮，离开沙发伸个懒腰，“我真是吃撑了没事儿做，才怕你一个人寂寞跑来陪你。”

“你可不就是吃撑了闲着没事儿么？”程扬瞥他一眼。

“得得得！瞧你也没当回事儿，你俩的事儿我不掺和了，我明天就回，不陪你了。”

程扬哼哼两声，“谁稀罕似的。”

周五送他一个中指。

之后的日子，周五和邵团长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大事儿，整天腻歪两下，偶尔闹闹小别扭，虽然每次都在邵团长的氵壬威之下把那些小别扭扩大的机会全部掐灭干净，过得很普通，两人也都舒心。

这一来二去，在忙碌之中新房子已经装修完毕，再过一个月就能住进去了，周小五原先的屋子也挂出出售的广告，屋子大，地段也不错，很快就找到买家，是楼下的那户人，说是正好把两层楼打通，做成两层楼的茶铺刚好。

卖掉房子的钱刚到手，周小五就塞给了邵周文。

他也没拒绝，早说好了新房子的钱一人出一半，要是他不收，周小五又有得闹腾。

他们的事儿也接近尾声，就等一个月后搬新家了，说实话，周五确实有点儿舍不得，虽然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只是换了一个住处，但毕竟这屋子他也住了二十多年。

“媳妇儿，昨天忘了说，我今天要去军区总部一趟。”早晨，邵团长穿完自个儿的衣服，就特贤惠的一边给周五拿警服一边说着。

周五伸伸懒腰，掀开被子走下床，从他手里拿过衣服穿着，“要去多久啊？”

“大概一个月左右。”说着话，语气里是特别不乐意。

周五点点头，倒没什么别的想法，“成！那你自个儿注意安全。一个月……等你回来刚好能一起搬家。”

邵周文挑挑眉头，“没别的话了？”

“比如？”

“比如……”邵团长搂住他，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比如，你舍不得我，会想我，会……”

“我说邵周文！”周五打断他的话，“都是大老爷们儿能别这么言情好吗？你只是去一个月，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还想我来一出千里追妻的戏码啊？”

邵周文笑笑，没回话，在周五脸蛋上亲了一口，放开他替他整理着衣领，说：“我这一个月不在，你休假在家闲着无聊的话就去市里看看爸妈，爸年底就退休了，顺便把接他们来这儿养老的事儿给他们说说。”

“嗯，知道了。”周五点点头，看着镜子里都穿戴整理了，和邵周文一前一后走出屋子，唤来早蹲门口等着的周二哈，“二哈，靠！你妈要离开一个月，这一个月就跟我一起上班去。”

“呜汪！”

一个月以后，正纳闷儿邵周文怎么还没回来的周五，突然接到放假去市里找顾队长愉快玩耍的程扬的电话。“你在哪儿？邵团长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严肃的语气让周小五吓了一大跳，急着问：“程小扬？我在家，周文怎么了？他不是去军区总部了吗？前几天联系过，他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程扬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邵团长为什么突然被叫去军区总部？”

周五一下回答不上来，邵周文走的时候没说，他也没问，这会儿听到程扬问起这个问题，总觉得好像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也是刚偷听到顾浩和邵团长通电话了，说是军区很早就有打算让邵周文去师部，晋职副师长，这次是已经决定了，找邵团长过去就是为了这事儿，说这事儿有点棘手，不太好办。”程扬一口气把话说完。

周五脑子有点懵，“他不在这里做团长了？可是他的团怎么办？”

“很早之前他的团里就空降了一个副团，所以邓连长晋升的事儿一直就这么搁着，那个时候军部已经为邵团长去师部做准备了。”

听了这句话，周五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张建林神神秘秘躲人的事儿，那时问过邵周文，他也没说，只让他等以后有机会去团里，他还一直为这事儿困惑很久。现在看来，张建林躲的人就是那个空降副团，而从那个时候邵周文就知道军部的打算，可一直没告诉他。“我操！邵周文这个王八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小五你冷静点儿啊！他们刚通完电话，你现在给邵团长打过去应该还能接通。”周五急，程扬也着急。他可不想看着自己兄弟步入自己的后尘，而且邵团长要是去了师部，可就真的是千里相隔了，部队和刑警队可不一样。

“靠！”周五低骂了一声挂了电话，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了邵周文的号码。

果然接通了。

周五不等那边的人开口，张嘴就是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邵周文你现在真雄了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提前告诉我？我就说你走的时候怎么矫情起来了，敢情还真合着老子那句话走了就不回来了是吧？我告诉你邵周文！你既然不告诉我，也别想老子真给你玩千里追妻的戏码！我操！丫就呆师部别回来了，好好做你的副师长吧！祝你早日转正！”

电话那头的邵团长沉默着听周小五倒完豆子，正要解释点什么，电话就中断了。

旁边的人看他接完电话脸色就难看起来，问：“邵团长，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邵周文收起电话。心里叹了一口气，目测是刚才给顾浩那通电话惹来的麻烦，这次周小五炸毛可能没那么好安抚了，唉～程扬不愧是周小五的兄弟，都尽会找麻烦事儿，本来这问题都不成问题了，偏偏……稳稳神色，“走吧，还有手续要办。麻烦你了政委。”

“麻烦的是你，我倒是不麻烦。”政委笑了笑，有点儿可惜地说：“你说你多好的前途啊，这儿刚三十六吧？眼看就要晋职副师长，前途无量啊！你偏偏这时候申请转业，真是可惜。”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有时候面临的选择是容不得多做考虑，那样才会伤人又伤己。”

061

“扬扬，累不累？要不你在车上坐着？”

“干爸！不用！我不累！”

“真乖。”周五一手牵着小孩一手推着自行车，身后跟着二哈，一大两小在街上遛弯儿。

顾扬是昨天和顾队长一起来的，作为家长的两人把小孩儿扔给周五就过二人世界去了。

周五表示他这哪是上班啊！分明就是在带孩子，还没工钱的！

顾扬这小孩也确实听话，不吵不闹的和周五一起执勤，要是周五有点什么事儿，就乖乖和二哈在原地呆着等他回来为止。

自从周五单方面和邵周文在电话里闹了一次之后，三天过去了，邵团长大人非但没回来，连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周五简直气得不行。

程扬这才后悔把偷听来的事儿告诉周五，想补偿吧偏偏顾浩也不知道邵团长的打算是什么，只能怀着无比忏悔的心让顾队长把顾扬接来陪陪周五，有天真烂漫的小孩儿在旁边，周五的心情也稍稍能被安抚一点儿。

快到下班的点了，周五不知不觉就带着顾扬走到了新家附近，隔着一条小河就能看见那个院子和房子，原本这几天就能搬过去的，爸妈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偏偏邵周文那边出了问题。周五抱起顾扬，指着小河对面的院子，说：“扬扬，那是干爹的新家，漂不漂亮？”

顾扬使劲儿点点头，“嗯！漂亮！”

“那干爸搬新家的时候，扬扬过来陪干爹住几天怎么样？”

“好！”小孩子嘛，说什么就应什么。

周五笑了笑，把他放在后座上，解开二哈的牵引跨了上去，“咱们回家，扬扬想吃什么？”

“我要吃肉！”

“噗！跟你程爸一个德行，无肉不欢。成吧！干爹给你炖个酸菜鸭。”

这么看着，顾扬和周五在一起，比和顾浩程扬一起更像父子了。

家还是要搬的，早就和买家说了一个月之后就会搬，虽然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也不急着那么几天，不过周五还是在过了约定时间的第五天特地请了一天假，找了人来搬家。

其实要搬的东西也不多，家具什么的都是新买的，旧的在搬的时候就处理掉了。

周五擦擦额头上的汗，踹了踹明明什么都没干看起来比他还累的二哈，“去！外面玩儿去，别跟这儿挡着道。”

“汪呜！”得了令，二哈一溜烟儿跑去院子里蹦跶了。

挽起袖子挨个拆开箱子，对跟着他一起搬家的顾扬说：“扬扬，帮我把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你看哪儿摆着好看就摆哪儿。”里面都是些小东西，不怕累着顾扬。

顾扬点头说了一声好，就扒拉着箱子翻东西。

等到下班时间过了，程扬和顾浩也来帮忙整理了，好歹是让周五歇了一口气。

程扬楼上楼下跑着，抽空对累瘫在沙发上的周五说：“你这么急着搬干嘛？瞧你累的，等邵团长回来再搬也不晚啊。”

周五斜了他一眼，“邵厅长和邵夫人过两天也搬来了，我总得把屋子收拾干净吧？就干脆先搬过来算了。”

“我说你啊！”程扬瞧着也差不多了，剩下的让顾浩去做，也跟着周五坐沙发上休息，“邵团长那事儿你就别不高兴了，都是我的错，我那时候听他们说也没过脑子就告诉你了。”

“跟你没关系，该知道的不用你说，我迟早也得知道。”周五翻着白眼，有些咬牙切齿，“老子以前给他说过，不管什么事儿，都和对方知会一声儿，两个人担着也比一个人闷着好吧？他成啊！这么大事儿一点儿风声都没透露，瞒了老子一年！一年啊！我心里能舒坦？他要去师部，离咱们这儿得好几百公里路，我不是不让他去，他升职了我肯定比谁都高兴！可他瞒着老子不说，合着是要等临别那天才说还是怎么着？然后来个一拍两散？”

程扬没了话，沉默了一会儿，拍拍周五的肩头，说：“其实吧，你真别跟他怄，就算你们之前有约定，什么事儿都要和对方说，可有些事不是不说，只不知道怎么说，人邵团长肯定有他考虑，你丫非得这么死心眼，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呢？”

“我没跟他怄，就是嚼着不爽！”周五耸耸肩，“老子这儿不是等着他回来给个解释么？”

“成！只要你没多想，我也就不掺和你们的事儿了。”说着，程扬离开沙发站起来，“你继续歇着，我带顾扬出去买点儿现成的吃食，都过了晚饭的点了。”

“嗯，去吧。”

周五这边是收拾好了，又过了几天邵厅长和邵夫人就来了永乐，带的东西不多，其余的都打算等邵周文回来再一齐搬来。

关于邵周文将要任职副师长，邵夫人也不知道，邵厅长嘛～是略有所闻，但也不知道这两口子对这事儿是怎么看的，在周五面前就闭口不提。

而这日子，也一眨眼到了老所长退休的时候了。

一大早，周五和程扬就到了所里，兰姑娘大着肚子快生了就没能来。

这并不是分别，气氛没有那么凝重，老所长只是退休了，还是会继续永乐镇呆下去。

没有举行什么欢送之类的，就老所长带过的几个警察还有副所长，一齐聚在会议室里，聊聊以前，聊聊往后，再聊聊老所长做了这一辈子警察的经验。

周五是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老所长悄悄走到人背后，手使劲儿在他肩膀上一放，“哎！小周，又走什么神儿呢？”

“呃！”周五吓了一跳，拉回神儿，清了清嗓子，“噢，没什么，这不刚搬了新家么，才发现有点儿认床，晚上没睡好。”

老所长斜他一眼，“德行！以后你和程扬你们两个小子给我注意着点，我从小看着你们长大，有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以后这儿的老大可不是我了，别还把以前的德行拿出来丢人现眼，听见没有！”

被指名点姓的两人尴尬的抓抓头，起立敬礼，“是！所长！”

“行了！从今天开始我也不是你们所长了，以后见着我也别这么叫，要给你们新任所长听见那不是下他的面儿么？”

“是！”两人又端端给敬了一个礼。

老所长看看手表上的时间，说：“胡扯了这么多，你们跟这儿等着，我去问问上面派来的新所长到了没，趁现在咱所里人都差不多在这儿，也欢迎欢迎。”说完就走出会议室。

周五凑到程扬耳边，悄悄咬着耳朵，说：“哎！你说咱新所长是从市里调来还是隔壁县调过来啊？能是个大叔老头儿不？”

“从县里调来的可能性大点儿吧？话说老所长当初当上所长那会儿不才三十多岁么？不一定就是个大叔。”程扬也小声回应着。

周五啧啧两下嘴，不着痕迹地用下巴朝角落的人指指，说：“你看张哥都做了六年的副所了吧？这次正所居然没轮到他，可是……我怎么嚼着他似乎还有点儿喜上眉梢的赶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张哥做了六年的副所，人明年开了年就要高升到县里去了。”

“县里？做什么？”

“听说是县公安局里边儿，政治处处长呢。”程扬说着还有点儿小得瑟。

周五懒得理他，心想别说张哥了，他和程扬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连他们治安刑事案件组的组长都没混上，还别说什么所长处长了，要是能升个指导员这辈子就算特别完美了。

不过说起他们组长和指导员，以前组长是兰姑娘，指导员是老刘，人离职都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似乎也正空缺呢。于是就对程扬说：“程小扬，兰姑娘和刘哥走了，那俩位置要不咱俩趁新所长上位这个机会，商量商量去争取一下？”

程扬听了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咱们……”

“程扬，周五，你们两又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老所长进了门儿就瞧见那两小子又在咬耳朵，“坐端正点儿！身为人民警察还东倒西歪坐没坐相成什么样子！”

被抓包的两人立马挺直身板儿坐端正，余光朝老所长身后一瞥，两人瞬间就傻了。

老所长回到会议室中央，也没坐下，特别郑重的给在场的人介绍，“明天开始，这位就是咱们永乐派出所的新所长，大家以前常见着，也都认识，就跟咱附近那陆军高炮团前团长，现退役转业军人——邵周文，邵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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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儿过辣！！！！……”值班室里爆出一声哀嚎。

程扬翻着白眼，推推周五，“别嚎了，要是给邵团……邵所长听见，丫又有得苦头吃了。”

周五用惨兮兮的小眼神儿看着他，吸吸鼻子都快赶上抽泣了，“咱俩的申请都被驳回来了，你居然还不在意！”

“我早给你说了肯定行不通！”程扬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现在所里人手本来就不够，你还非得让我和你一块儿请年假去旅游，我的批下来，你的也没理由不批准，你的批了，那邵所长也得跟你一块儿走，咱派出所还做不做事儿了？”

“那指导员的事儿呢？这个也一口拒绝，连个理由都没，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啊！！啊！！！我操！这日子还能好好过吗？！”周五简直捶胸顿足，怄得都快脑溢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