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广发想起挤兑陆怀进刷马桶这事就是自己带头起的哄，连忙堆起笑，极其狗腿地说道：“小弟有眼不识金镶玉，请老大多多包涵。以后，这等小事，全由小弟包办。老大，小弟打听到学校食堂的红烧猪肘子乃是一绝，只要一出锅就被哄抢一空。小弟这就赶去食堂守着窗口，请哥吃肘子吃到饱，可好？”

陆怀进眯起眼打量范广发那张肥得像猪肘子似的脸，慢条斯理地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哎……小弟既不女干，也不盗……”范广发连连摆手，谄媚道，“小弟只求老大动动玉指，替小弟写篇英语演讲稿。”

陆怀进挑眉一笑，故作大方地说道：“这点小事，哥哪能让大弟你劳累、破费！”

“不劳累！不破费！”范广发赶忙说道，“小弟这就回宿舍拿饭盆去食堂守着。老大，你慢慢寻找灵感，小弟不打扰了！”

陆怀进没想到，自己上午刚被3个懒家伙给挤兑了，下午就成功翻身。

想到葛鹏飞、孔敏祺的英语恐怕也不怎么样，他顿时乐了。

只要他们有求于他，他今后的日子就可以过得很滋润。

这样的高中生活，才叫有意思嘛！

葛鹏飞参加完班会，顺便去食堂吃了晚饭。

回到宿舍时，发现范广发和陆怀进正并肩坐在桌前啃红润油亮的猪肘子，他登时被勾起了馋虫。

“我刚才在食堂就想买来着，听说早卖光了。这下有口福了。”

葛鹏飞说着，就要伸手去抓猪肘子。

眼看着范广发那沾满油的肉掌像大蒲扇一样扇过来，他连忙缩回手，语气夸张地叫了起来。

“哥哎，你这铁砂掌能悠着点么？小弟身娇体弱，经不起你的辣手摧花！”

范广发噗嗤地笑了，逗趣道：“就你这身板，还叫身娇体弱？那方立州的小身板，是不是可以忽略不计？”

葛鹏飞拍着腿哈哈大笑，骂道：“那鸟人一直拿鼻孔对着我，一副不屑跟我坐在一起的鸟样儿。妈的，惹急了老子，一脚废了他！”

“等到学校开运动会时，你挤兑他报个5000米，跑不死他！”范广发送上馊主意。

葛鹏飞当即竖起大拇指，叹道：“哥哎，看你长得跟笑面佛似的，没想到心肠这么黑。小弟佩服！”

范广发只当这是夸奖，嘿嘿笑着拿起刚才没吃完的猪肘子。

“老三，你别怪哥小气。哥为了买这两盆猪肘子孝敬老大，差点跟人打起来。你要是嘴馋，哥这儿有火腿肠，你可以拿去吃。猪肘子，你今天就别想了。”

葛鹏飞垮下脸，转而哀求陆怀进。

“老大，你赏小弟一块肘子呗。你瞧瞧小弟这口水，都快流成河了。”

陆怀进咀嚼着肥而不腻的肘子肉，还没腾出嘴巴来回应，范广发就发话了。

“你小子别耍滑头！哥千辛万苦买来孝敬老大的，谁都别想沾！你要是真想吃，我可以把剩下这块让给你。不过，以后刷马桶、扫厕所的活儿，就得你来干。”

葛鹏飞一听这话，立马不馋了。

这买卖太不划算，傻子才会答应。

陆怀进暗叹范广发果然够腹黑，心安理得地将原本打算留给葛鹏飞的猪肘子给吃了。

范广发见陆怀进吃完了一盆猪肘子，忙讨好道：“老大，有灵感了吗？小弟给你拿纸笔？”

陆怀进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洗一下手，回来就给你写。”

范广发笑逐颜开，立马起身恭送陆怀进前往卫生间，还殷勤地递洗手液和毛巾。

陆怀进见范广发跟个胖太监似的忙前忙后，心中暗笑。

出了卫生间，他便坐到书桌前，拿过范广发递来的纸笔，迅速写下一篇英文演讲稿。

见陆怀进一蹴而就，范广发又惊又喜。

他从陆怀进手里接过演讲稿，结结巴巴地读了起来，中途遇到多个不认识的英语单词。

陆怀进吩咐范广发自己拿英汉词典查单词，想着好人做到底，又建议对方出去买支录音笔录下他的示范演讲，以便跟随练习。

范广发连呼“老大英明”，抓起手机、钱包，屁颠屁颠地跑出了宿舍。

葛鹏飞本来还为要写英文演讲稿发愁，现在见范广发这么轻松地解决了难题，暗叹这肥贼真是女干诈。

待到范广发出了门，他立马凑到陆怀进面前，谄笑道：“老大，你还有灵感吗？给小弟也写一篇呗。”

陆怀进早从葛鹏飞的表情看出端倪，挑眉问道：“范广发请我吃了一盆猪肘子，还包下了从今以后的刷马桶、扫厕所工作。你打算出什么价？”

葛鹏飞皱眉思索了一下，咬牙道：“从今以后，小弟每天给老大打两瓶热水，风雨无阻。”

陆怀进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再加一盆猪肘子，就明晚买吧。”

“成交！”

葛鹏飞说着，以双手递上纸笔。

陆怀进接过东西，问道：“你的英语发音怎么样？需要我录音给你参考练习吗？”

“需要！老大，你先写，我这就出去买录音笔。”

葛鹏飞揣上手机、钱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陆怀进笑呵呵地奋笔疾书，猜测着孔敏祺会不会也来找他求助。

孔敏祺去学校围棋社找师兄们下棋，输了两盘、赢了一盘，自觉收获甚丰，心满意足地回了宿舍。

发现范广发、葛鹏飞各自戴着耳塞，抓着稿纸，结结巴巴地反复说英语，他侧耳听了一会儿，意识到他们在练习英语演讲，这才想起自己还有篇英文演讲稿没写，顿觉眼前一片灰暗。

如果这世上只有围棋该有多好！

他叹着气前往卫生间洗澡，出来之后坐在书桌前抓耳挠腮了半天，也没写出两句完整的话来。

孔敏祺烦躁地站起身，先走到范广发身旁瞅了一眼其手里的稿纸，又走到葛鹏飞身旁扫了一眼其手里的稿纸，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浓烈的挫败感。

没道理扔铅球、练短跑的都能写出演讲稿来，他这个脑力强大的围棋高手却写不出稿子来啊！

他只看到范广发、葛鹏飞手里写得歪歪扭扭的演讲稿，却不知他俩这是抄了陆怀进写的原稿。

因为，陆怀进说了，抄写有助于记忆，建议多抄几遍原稿。

孔敏祺憋屈了两天，依旧没憋出一篇完整的演讲稿来。

眼看着时间快来不及了，他只好去围棋社请师兄们帮忙。

他之所以不找陆怀进，是因为自尊心作祟，怕在宿舍里落了面子。

毕竟，班里就他们4个体育特长生，他还是个依赖脑力的特长生，岂能在英语这块差大家这么多。

偏巧，围棋社里的特长生们基本上都擅长数、理、化科目，没有谁擅长英语的。

这群人为了照顾新来的小师弟，言情集体绞尽脑汁折腾了一晚上，总算影并凑出一份完整的演讲稿。或孔敏棋抓着稿子几乎泪流满面，豪气地邀请围棋社所有成员出去吃羊肉串。

第8章：爆发

历时4天的班级演讲结束，4名参赛选手经无记名投票决出。

这其中虽然没有体育特长生，姚启迪却欣喜地对葛鹏飞、范广发进行了表扬。

二人心中暗喜，齐齐谦虚地表示这得益于陆怀进的帮助。

姚启迪赞扬了陆怀进的友爱互助精神，鼓励他在学习方面多多帮助室友，搞得收了好处的陆怀进很汗颜。

孔敏祺表现不佳，心里很郁闷。

他有点后悔当初碍于面子没有向陆怀进求助。

当晚下了晚自习，陆怀进邀请3名室友去校外的小饭馆吃宵夜。

鉴于第二天还要上课，四人都没有喝酒，而是以可乐代替。

范广发端起装着可乐的玻璃杯，起身向陆怀进致意。

“老大，跟你说实话，小弟我自小看英文如看乱码。今天，小弟能在46个人面前流畅地说上3分钟英语，简直就是人生中的一大奇迹。小弟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英语老师表扬。今天，绝对是值得纪念一生的日子。老大，‘谢谢’两个字，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以后，小弟我跟定你了。来，先干为敬！”

陆怀进跟着范广发一起喝下一杯可乐，又将空杯子倒满。

他端着杯子，语气恳切地说道：“广发，我不过是替你写了篇稿子，又对着录音笔读了一遍。你能有今天的表现，主要还是因为你这几天一直在不断地抄写、背诵、练习。

“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虽然没资格称师傅，道理是一样的。你要是不努力，我就算把稿子给写出花来，也没用啊。

“来，我敬你！为你的勤奋干杯！”

“老大，你绝对够资格当我的师傅！谢谢！”

范广发一口气喝完可乐，笑得满脸肥肉都堆在了一起。

范广发、陆怀进刚坐下，葛鹏飞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我没二哥能说会道。我这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英语老师表扬。真的非常开心，比我跑一百米夺冠还开心。老大，我敬你！以后，我的英语就交给你了。你叫我说Yes，我绝不说No。我跟定你了！”

孔敏祺怔怔地看着陆怀进与葛鹏飞干杯，暗骂自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居然为了那点莫名其妙的自尊而苦苦折腾了这么些天。

他紧接着起身向陆怀进敬可乐，表示英语一直是自己的弱项，恳请陆怀进不吝赐教。

陆怀进没想到，自己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特长，竟能让这三个孩子如此敬重、信赖自己，心中无限感慨。

他惭愧地说道：“今天姚老师表扬我时，我觉得很惭愧。所以，我特地请你们出来，向你们道歉。”

“哎……”

范广发摆了摆手，打断陆怀进的话。

“我们上学，不都得交学费嘛。你又没有义务为我们做这么多。你是我们的师傅，我们孝敬你，是应该的。你别多想！”

陆怀进伸手拍了拍范广发厚实的肩膀，打趣道：“大弟，你真有颗七窍玲珑心，可惜，身材严重不匹配。”

范广发立即翘起兰花指，尖着嗓子忸怩道：“哎……呀……人家内秀嘛！”

其他三人立即配合地作呕吐状，桌上的气氛可谓其乐融融。

秋风送爽、桂花飘香，历时近一个月的校园英语演讲比赛落下帷幕。

陆怀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以骄人的战绩斩获大赛冠军，与亚军、季军一起获得代表学校参加本年度春苗杯全国英语演讲比赛的资格，成为最受瞩目的一匹黑马。

校报对陆怀进进行了专访，刊登了他的大幅照片，借用其指导老师姚启迪的话语，给予他极高的评价。

短短一个月时间，陆怀进的姓名、形象已经广为人知。

作为高二班推出的种子选手，凌子婷也参加了此次比赛。

她去年参赛时，败在了高二年级的一位师兄手里，输得心服口服。

今年，那位师兄已经远赴美国留学，她本以为自己会稳稳夺冠。

没想到，她竟然被曾经辍学一年、因为学历低下而只能在夜总会当保安的农村穷小子给打败。

一想到陆怀进的身份背景，她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晚上，凌子婷赶到长滩印象小区，一进门就将刊载着陆怀进的专访报道的校报甩在凌子暄怀里，气冲冲地质问。

“是不是你在帮他？我是你堂妹，他算什么东西？你竟然这么帮他？”

凌子暄快速浏览了一下报道，惊奇道：“这小子总能给人惊喜！”

凌子婷气得捏着双拳猛捶凌子暄的胸口，咆哮道：“你害我丢尽了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堪？我都输了两回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凌子暄抓住凌子婷的双拳，轻笑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学校比赛，这么输不起？”

“你懂什么？”凌子婷气得哭了起来，“她们本来就妒忌我样样比她们强，现在见我居然输给了一个体育特长生，都幸灾乐祸地看笑话！我的豪情女侠形象，全毁了！”

“压抑本性，在外面刻意塑造一种虚假的形象，本来就是自找麻烦。何苦呢？”凌子暄批评道，“你的虚荣心太强了，总希望与众不同、引人注目，又太过在意外界的评价，典型的自讨苦吃！”

凌子婷完全不接受批评，反而埋怨道：“要不是你帮陆怀进这个臭小子，我会这么丢脸？”

“我就上次吃饭时见过他一回，他入学后的事情，我一概不了解。他的成绩，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跟我无关。”凌子暄平静地说道。

“不可能！”

凌子婷以质疑的目光瞪着凌子暄。

凌子暄笑了笑，一语道破凌子婷的心理。

“你不过是不能接受一个出身如此贫寒的人超过你罢了。你去年输给华家那小子，也没多大反应嘛。”

“人家确实厉害嘛！”凌子婷辩解道。

“难道陆怀进就不厉害？”凌子暄说道，“他毫无背景，评审团为什么一致投票给他？这只能说明他确实具备夺冠的实力。”

“你干吗总帮他说话？”凌子婷气得直跺脚，“要不是你多事将他弄进学校，我会输给他吗？他一个农村穷小子，根本不配跟我在同一个学校！”

凌子暄沉下脸，语气严肃地说道：“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他，你今天根本不可能清清白白地站在这里。他为了救你身中11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你却说出这种话来。凌子婷，你让我很失望！”

从小到大，凌子婷从没被堂哥说过这等重话，一下子傻眼了。

她呆呆地看着凌子暄，无措地直掉眼泪。

凌子暄却没打算再像从前那样纵容凌子婷，而是沉声说道：“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凌子婷见凌子暄转身离开，又是委屈、又是慌乱、又是愤怒……

她扭头冲出大门，挂着满脸泪水飞奔而去。

凌子暄回身关上大门，拿着校报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

他将报道细细读了一遍，轻轻敲了敲照片里的陆怀进的额头，暗道一声“好小子”，心里渗出丝丝喜悦。

国庆节期间，别人都忙着走亲访友、外出旅游，陆怀进则忙于下农村购买果苗、蔬菜种子，学习种植相关知识。

考虑到人有旦夕祸福、手里没点积蓄实在是不踏实，他又买了些人参种子，打算在空间里储存一些人参，以便将来急需用钱时卖出去。

他还购买了兰花、牡丹、凤梨等寓意美好的花卉，计划先在空间里养着，以便逢年过节送礼。

陆怀进为生计奔波忙碌，凌子婷则高薪聘请资深外教辅导自己写作、演讲，为即将到来的春苗杯全国英语演讲比赛四九城复赛做全面准备。

10月15日，陆怀进、凌子婷在复赛中表现优秀，双双晋级半决赛。

11月7日下午，半决赛圆满闭幕。经过三天紧张的角逐，陆怀进、凌子婷与其余21名选手脱颖而出。

11月11日下午，经过三场决赛的激烈争夺，23名选手中的最后6名选手进入总决赛。陆怀进总分排名第一，凌子婷排名第二。

披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家，在外面强撑着维持风度的凌子婷一下子爆发了。

考虑到明天下午还有总决赛，她不能大喊大叫伤了嗓子，便将自己的卧室砸了个稀巴烂。

家里的保姆见势不妙，忙偷偷溜出门去给凌子婷的母亲陈娅楠打电话。

陈娅楠猜测凌子婷这是比赛失利了，立即放下手边的工作，提前下班回家。

冬天昼短夜长，陈娅楠赶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敲响凌子婷的卧室房门，听到门里传来嘶哑的吼叫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