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张煦原本极为重视仪表，没想到这次出来居然是一副沧桑模样，下巴上的胡子都攒成小束了。高恒原本懊恼愤怒的心思，再见到他第一面时却莫名其妙地想成了张煦留胡子也很有男人味啊。晃晃头收回发散的思维，张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昨做完动作。男人不仅胡子拉碴而且声音也变得沧桑了许多，他说：“阿恒，别闹了，跟我回家。”

“闹？”高恒站起身来，“你试试哪天你忙完工作满心欢喜地回家，结果开门却看到我和另一个人亲在一起！我太了解你了张煦，你总是把我包围得严严实实，不准我做这不准我做那，结果却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你说我闹，我问你，谁才是你的爱人？”

“是你。”

“谁是你的lover？”

“是你。”

“谁心甘情愿地放下身份尊严跟你在一起？”

“……是你。”

“呵……”高恒把身前的文件夹归拢在一旁，省得一会自己情感波动不小心拽出去当投掷弹。他抬头在张煦脸上看了几眼，说：“咱俩过了快十年了，你要是厌弃了烦倦了就跟我直说，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当时的感受？我承认这有一定的责任来源于我，整天忙着工作连家都回不了，你对我有怨言我能理解。可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在咱们家里跟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张煦连忙打断道，“我真的是把齐橙当作是徒弟，我已经有你了我也已经有想要随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干嘛闲着无事去招惹比我小了快一轮的小家伙？”

高恒冷冷淡淡的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张煦叹了口气，说：“我真的没有做任何背叛你的事情。齐橙他在我眼里就跟小羽似的，只不过……只不过……”高恒受不了他的吞吞吐吐，追问道：“你给我说清楚，只不过什么？”“……只不过，只不过齐橙最近好像认识到自己的性向了，他那天惊慌失措地跑到咱们家里，说自己好像喜欢上男人了。我在客厅宽解他半天，最后他才不那么惊慌失措，我正要送他离开的时候他又突然踩到了前两天咱们……咳，咱们在客厅没用完的KY瓶……我去扶他的时候，却一不小心被带了过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亲到一起了。”

高恒冷冷哼了一声，但是脸色也稍稍有所缓解。

张煦趁热打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阿恒，你要不信的话，我把齐橙叫出来咱们三个当面把话说清楚。我和你相处了十年，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是，我是把你包围得严严实实，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我怕自己配不上你又担心被人把你抢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至于不让你做这做那，是因为……是因为我的大男子主义！在我看来你是媳妇，是应该享受我所带来的种种的人，我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切都有我替你顶着扛着……”

高恒脸色已经有所缓解，张煦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正打算再接再厉的时候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张煦看了下来电显示，思虑再三还是举给高恒看了，后者刚刚有所缓解的脸色又黑了两个度。张煦收回手来作拒绝的动作，嘴上还说着“那我挂了电话，等跟你说清楚在把他约出来咱们当面谈清楚。”谁知道就这么巧，手指不小心一滑拨到了接通。张煦瞬间感受到身前媳妇喷射来的寒气，硬着头皮接起电话：“喂，齐橙，我现在还有事……什么？好的！好的！好！我马上就过去！你千万不要动！知道吗！我马上就过去！”

张煦带着歉意地看向高恒，说：“阿恒，我现在十万火急必须要过去一趟，你等我回来跟你解释清楚。”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跑了出去，但是却没有看到高恒眼底沁出的水光，后者在张煦即将跑出办公室的时候，冷冷地放话，说：“我就给你现在这个解释的机会……你要是走了……你要是走了……”声音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软弱和哀求，张煦瞬间僵在了原地，可是……他看了下手里的挂断显示，还是硬着头皮快步离开了。

一滴水渍溅在整洁的办公桌上，高恒缓缓闭眼，然后瞬间抓起桌上的玉雕白菜狠狠贯在地上！

“混蛋！”

张小羽揪心地听完小婶婶说完这一切，还贴心地送上一盒卫生纸，高恒眼眶通红还微微抽噎，看起来异常可怜。张小羽柔声安慰道：“小婶婶，说不定小叔他被什么事绊住了，所以才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清楚。”高恒抽噎一声，说：“那个王八蛋有什么重要的事啊！连我都不要了，果然是想分手了！王八蛋！分就分谁怕谁啊！老子又不是没人要！王八蛋！有本事一直去跟你的小学生混在一起啊！王八蛋啊！”到了后来，已经从低声控诉转变到大声咆哮了。

靳谦显然也有些头疼，摸着太阳穴一个劲地按摩。

高恒骂完了张小羽他小叔，然后擦了不小心溅出来的鼻涕，顶着通红的鼻子细细嘱咐张小羽：“小羽你也要以我们为例啊！等到我跟你小叔分手了，我就没有什么资格来给你说教了。趁现在你还跟靳谦蜜里调油的时候，尽早摸清他的资产。把他的家底全部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记住没有！还有，一定逼着靳谦让他把靳家旗下所有产业的股份分给你10%，省得哪天你们俩走到我们这一步，他随便踢走你就可以拍拍手准备找下一个了。可你呢，你不但赔进了大把的青春，还搭进去不少东西，说不定还会被他坑上几道然后自此一蹶不振。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没有，千万不要为自己做好后路知道么……”

靳谦听得脸都绿了！你们俩吵架关我和小羽什么事？！居然还鼓动小羽提前跟我做好财产划分？！你这是巴不得我跟小羽早分手早散伙么？！

第108章

当小叔张煦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靳谦一反常态的沉稳反倒是缓了口气，然后说：“小叔你可算来了，再晚上几天我媳妇就该住在娘家分居两地了。”张小羽和高恒在屋子里聊天，靳谦出门郁闷到极点好不容易摸出根烟抽的时候，救星就来了。靳谦踩灭了刚点着火的烟，起身把张煦迎进屋里。

高恒最先看来，张小羽本以为两个人会大哭大闹然后大打出手，谁知道小婶婶只是淡淡地看了张煦一眼，然后别过脸摆弄起这几天跟张小羽买来的各色特产小吃等物。张小羽胳膊被靳谦碰了两下，后者偏头向门口动了动，示意他先跟自己出去。张小羽在小叔和小婶婶两个人身上过了两眼，乖乖地起身离开了。

谁知道刚从沙发上站起来，高恒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强行拉了回去，说：“小羽别走，在这里陪我。”靳谦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而默然无声的张煦此时却悄悄开口，说：“阿恒，别闹了，跟我回去。”高恒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起桌子上摆着的玉雕麒麟凑到张小羽面前，说：“小羽你看，这个麒麟的雕工就比不上前天咱们在庙前看得那个精细，这三个蹄足本来都是纯翡翠绿色，但是最后这个却多多少少沾了些汉白色。还有这个眼睛，玉雕师明显有些偷懒，单看这眼珠，我一个门外汉就能看出不够浑圆……”

“齐橙死了！”

一言既出，四下震惊！

靳谦飞手把张小羽拉出房间，一个用力合紧了大门，把里面的空间交给需要它的两个人。关门声似乎震慑了高恒的心神，他傻傻举着刚才还评头论足的玉雕麒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消化着张煦方才的话语。齐橙……死了……

“他死了。就在我去公司和你解释清楚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地给我打了最后一个电话……我那时慌乱极了，齐橙是孤儿，没有家人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他在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能想到可以交代后事的人，居然是我这个老师……”

张煦的话一字一字地敲在他的心上，他回忆起那天张煦来找他说清真相时的场景，先是和自己说清楚齐橙和他的关系，然后接了一个电话就要离开。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他说，“什么？好的！好的！好！我马上就过去！你千万不要动！知道吗！我马上就过去！”原来那时齐橙就已经遭到了不幸……高恒心里忍不住有些愧疚，但是他面上要强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张煦拿出手机，把相机里最后的录音调出来播放给爱人听。只听见短暂的沉默过后，一个带着些许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对不起……师……师娘……师父是个好人，他，他当初并没有因为我的性取向而偏离我，反而是很认真的把我当成徒弟来培养……我真的……真的好羡慕你们……好羡慕……我好想找到一个能愿意与我相守一生的人……好想……好想……”录音时间结束，自动跳回原选项。屋内空余落针可闻的寂静……

高恒听得心头难受，没想到自己的误以为爱人出轨，却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最后的最后，却有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开了自己和张煦。亏得自己当时还愤愤地碎了个玉白菜，却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吃莫须有的醋，高恒眼底溅出水光，低声道：“齐橙的事，你怎么不及时告诉我？”

“那也要能找到你或者联系到你啊。我匆匆忙忙去医院跑上跑下，又忙得不可开交去整理齐橙的后事，中间不知道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就是联系不到你。还有，当我好不容易忙完回到家时，你不在；去酒店问清楚，你也不再。最后我都跑到你公司里堵人了，结果你那个好看又养眼的女秘书告诉我你出差了。我好不容易从姐姐那里得到小羽的拍摄地点才找到这里，阿恒……”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高恒的鬓边，目光灼灼，说：“……求你不要再让我这么害怕，好吗？”

当往日的低沉气压终于消散无形的时候，靳谦甚至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看得张小羽笑得脸上开花。高恒虽然还有些别扭，但还是顶着靳谦和张小羽二人戏谑的眼光踏上回家的路程。张小羽站在机场，扒拉两下遮掩用的鸭舌帽和墨镜，说：“其实，小婶婶有些话也是挺有道理的……”

靳谦心中警铃大作，问道：“什么话？”

“额……”张小羽弯腰钻进车里，说，“比方说提前做好财产分配之类的。我是一名影视歌作四栖明星，每年挣的钱要看接的剧本和作品受欢迎程度，杂七杂八加一块估计还没你靳谦少爷的零花钱多。所以呢，最初在一起之前就应该规定好财产划分，省得哪天你一个厌倦之后把我踢得远远的，到时候我半分money摸不到还倒贴了青春，实在太亏本了……”

靳谦在前面手下偷偷从后视镜里探来的目光中，暗暗咬牙切齿道：“回头就把我旗下所有股份财产都划分到你名额下行了吧？”张小羽轻轻挑眉，说：“我可不想被你们靳谦的个别老家伙指着鼻子骂败家小妖精，你们靳家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靳谦深深吸气，说：“那你刚才……”

张小羽突然伸手拍了他一下，哈哈大笑说：“逗比！”靳谦眼光一横，反手擒住他的胳膊强行压在身下，灵巧的舌头已经探了进去。张小羽瞬间又惊又恼，曲起大腿顶在靳谦小腹上，好不容易等靳谦撤开双唇，才喘着粗气说：“靳谦你丫混蛋！”靳谦斜斜勾唇，好看的脸上多了平日里不带的邪魅，低头在小家伙锁骨上亲了一口，低声道：“别听高叔叔瞎白话，听见没有！”张小羽气鼓鼓地噢了一声。

第109章

原本说拍完专辑的MV之后，就去首都的公司录音棚里把工作做完，但是张小羽在沿海住了好几天，突然有些不想挪动，就决定在沿海的公司里进行录音。提前半个多月包洁就收到了专辑内所有歌曲的歌词曲调，可见公司急切程度。张小羽拿着包洁提前好多天就塞到自己手里的厚实工作稿，稍稍叹了口气。包括小时候的他在内，人人都羡慕明星表面的光鲜，可谁知道这些明星大腕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背后的辛酸？不说自己，就单单是天后级别的刘若萱，为了现在的风光无限，也曾咬着牙吃了不少的苦。当年她在拍摄中西合璧的一部动作戏时，曾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练习骑马、打斗、琵琶、飞腾翻跃，而这些镜头加起来不过才一顿饭的时间。

自己也是因为有人背后有靳谦他们出手相助，再加上自己的辛勤奋斗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张小羽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多少付出才会收到多少回报。说到这里，他不禁揉了揉眉心，守在一旁的靳谦递上润喉的蜂蜜温水，体贴入微的举动让张小羽不禁轻轻挽起唇角。

包洁化作打鸳鸯的大棒，无视两人你侬我侬的气氛而晃晃悠悠地过来，说：“联系好了，今天下午就能过去录音。希望一个下午能结束一半的工作吧……”靳谦刚刚营造出来的气氛被她搅得干干净净，于是稍稍抬头冷眼横过。包洁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踱着步子藏到了小曹的身后。张小羽说：“那下午忙完，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我还记得以前来过这里的观光大楼，旋转餐厅加360度无死角，气氛好菜又棒，早就想去了。”

包姑娘呵呵笑了一声，说：“你还是跟靳谦一起去吧，那种地方不适合我这种黄金剩斗士。”身前的小曹略略向后偏了偏头。

靳谦一直陪着张小羽，直到后者进了录音棚透过隔音玻璃冲自己做了个OK的手势，才安安静静地坐在守候区的沙发上。公司的来往艺人无一不在打量着长相与身世皆为上等的靳谦，毕竟后者身份在那里摆着，一时间端茶送水的的美女都换了四五个，只可惜靳谦像是没看见似的，丝毫没有把眼光放到她们身上。

美女们带着哀怨地目光悻悻而去，末了还有好多守在门外装作各种事情实则继续偷偷打量着靳谦的人。甚至还有好几个长相不错的小伙子也探头探脑地看着动静。包洁瞅着这动静，忍不住轻声笑了笑。靳谦像是被唤回了神，门外一片争先装扮着自己的红男绿女正打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靳少爷面前的时候，录音棚的门突然开了。

张小羽容貌精致地缓步而出，像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靳谦一眼，然后走到门口冲外面围得密密麻麻的后辈和工作人员们笑了笑，再然后……再然后“啪”地一声合紧了大门！包洁为他的行为点了个赞，刚才关门的瞬间仿佛听到了门口一片啪啪啪心脏破碎的声音，以致包洁非常不矜持地笑了出来。一圈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张小羽淡淡地说：“刚才高音唱偏了，我来缓缓，一会再开始。”

采音的工作人员摘下耳机，有些奇怪地说：“没跑啊，还是在曲调的音律中，哪里偏了……”身旁的同事胳膊撞了他一下，示意别多嘴。张小羽看着靳谦好好先生的笑容就有些生气，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瞪了他一眼，然后推门进了录音棚。靳谦低头跟小曹说了几句话，然后后者走到采音的工作人员那里依葫芦画瓢学话，工作人员拨弄几下仪器，就听见张小羽清澈如泓水般的嗓音缓缓宣泄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