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灰蒙蒙的，只剩下云。明明现在是傍晚，却没有了晚霞，只剩下一片灰白，星星的影子都看不到，这就是末世，末世的天空，毫无气氛。

十分没形象地坐下来，道浅观赏着这一点也不美的黄昏景色，旁边的道泽深也坐下，两人都没出声，显得十分平和。

道浅十分享受这种安静的感觉，旁边的人是道泽深这一点也让他把警惕更加放了下来。

黑发亡使明显没有那么淡定，他一下子摇头，又点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好遗憾啊……如果再加上落日的话绝对更棒了，很适合两个人看啊。”

道浅点点头，根本没有听出来道泽深的意思。

感受到了自己哥哥的迟钝，道泽深顿了一下，才开口：

“等圣塔拉的任务过去后，哥再和我来这里吧，到时候就恢复了，更加有气氛……”又顿了顿，“不是兄弟的关系，是情侣的关系。”

已经直白地说出来，道浅再怎么迟钝也该察觉到了，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道泽深，黑发亡使双眼盯着西面，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话略羞耻了，“噗。”看到那副样子，道浅垂头低声笑了下，旁边那人立刻转过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哥哥，“哥你刚刚刚刚笑了？”已经大舌头了。

“大概。”道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笑，听到那话再看到那样子，心底压抑不了地浮出暖意，就是感觉十分喜悦，到底是什么呢……不过他不打算违背自己内心，“说好了。”语气里已经没了平时那种微微的僵硬。

因为小时候父母没有教育什么关于这方面的东西，所以道浅对同性兄弟伴侣之类的根本就没有排斥感，就算排斥，也改变不了内心的感受。

得到了回复，还被接受了，道泽深不禁有些狂喜，从后面抱住了还坐着的自家哥哥，脸上是满满的笑意，“约好了……呢。”

……

后来，道浅是被道泽深背回去的—虽然是哥哥，但营养根本比不过当弟弟的，结果就被对方给背了起来，不过也没什么。

给对方回了房间，关上门，道泽深趴在门前，捂住双眼—果然……还是觉得有些羞耻啊……就算被接受了也还是会觉得羞耻啊……

刚回到房间，黑发亡使才“啊”了一声，仰望天花板。

“忘记说正事了。”

第38章：倒数

倒数第三天：

则雅紧紧地盯着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屏幕，手上一直在敲击键盘，眼下的青黑表示出了主人的疲惫，在按下回车键后，则雅才呼出一口气，“联系……完成。”嘀咕着，拿起了电话，“亡使？准备已经完成，NE区已经攻占，可以向其它位置进发。人员也全部召集完成，SS病毒的散发足够了……随时可以进行攻击。”

电话另外一头的道泽深点点头，“这样就好。”

“是。”则雅挂了电话，直接靠在座椅上陷入睡眠，人太多，作为联络员的她也是十分劳累的。

倒数第二天：

目光一直在道浅和道泽深身上转来转去，道友西有些纠结地挠挠头，“总感觉……浅和深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变了一点？”旁边的段辽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啊~西妞你早该察觉到了，气氛已经不止变了一点，变了很多啊！真是……”听了这句话，女孩的目光转移得更加快了，眼里似乎还有些兴奋：“这是好事！”

“啥？”

女孩转过头，看起来好像很高兴，“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段辽有些僵硬地点头回应了，“应该，算是好事吧。”他果然无法理解女性的心理，不过听起来貌似不错的样子？

注意到那边的情况，道浅垂下眼睑，叹口气，“还是不要说了。”“我也不介意这种事，既然哥不想说就不说好了。”回复很快就得到了。

最后一天：

白发青年看着眼前的大堆箱子，大多数上面贴的纸条都是各种武器的名称，还有一些衣物和食物，望向站在一边的道泽深，“这是什么？”道泽深笑笑，面上尽是满意，“这是进攻用的东西，没这些可不行啊。那些大基地的军队可是很厉害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哥应该没看到过，S市比较小没有什么军队，但B市之类的，那阵势倒挺壮观，不过对我来说只是麻烦而已。”

“进攻？”

“啊，我还没说，”道泽深顿了顿，“我们打算对那些基地发起总进攻了，像B市之类的，则雅也做好联系了，”他比了个大圆，“到时候，可以看到比那时候还要多的丧尸奔跑的景色哟，毕竟C国本来就人多，比别的国家还要大阵势啊。不过灰尘也很多就是了。”

听到这个消息，道浅垂下头，他是真的震惊了，这种事情被自己弟弟这样轻飘飘地说出来的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进攻？”

黑发亡使摆摆手，用无奈的语气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这是圣塔拉的命令。”

“是被指示的……”但还是不明，“圣塔拉，为什么要那样？你也不像……”会听命令的人。

“嘿，”道泽深轻笑一声，“使者这种重担还在我身上呢，谁知道不听她的话会怎么样……”

“就算我不听了，圣塔拉也完全有能力再去找听话的人担任，那样的话，还不如自己做坏人。不过我也不懂她又是为甚要发起末世，只是单纯地在听话而已。”这句话说完，又低声道了句：“如果这次完成了，我大概也可以不干了。”

莫名有种悲哀感，道浅望向窗外，那个神明大人，想的到底是什么……

进攻当天。

“时间到了！”站在直升机上，道泽深大声吼道：“人类的灾难来临了！！！”

随着他的声音，大片灰尘出现在人们视野里，普通丧尸像海水一般朝中间的基地涌来，中间混着一级丧尸，因为拥有了少许智慧，它们手上拿着不知从那里搞来的黑色枪支，丧尸的身体毫不畏惧后座力，训练都不需要了，直接朝着发射就成！

副驾驶位上坐的是则雅，戴着耳机，唇边是话筒，“二级与以上先待机，藏，管好它们。”“东西方向有空缺，缺一级？用你的浮力弄几只！”“LD市组的联系？不管他，那边有指挥，那人也挺聪明的。”“二级开始出动！”话语基本没有停下过。

几个地方首先沦陷，等待他们的没几个是坏消息，就算有暂时攻不下来的，也能继续派上去，数量上丧尸绝对占优。

露出笑容，道泽深缓缓地道：

“更加近了……”

第39章：开始

道泽深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同时，圣塔拉教会收到了来自道浅的联络。

老教皇像个小孩子一样急急忙忙地从牧师手中接过听筒，“是存使么？”得到了肯定，老教皇稍微停顿了一下，问道：“那么，你的选择是哪一边？”

答案果然不出老教皇所料，“……抱歉，选择了，深。”那头的青年人这样子回答到，老人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笑，轻轻地摇摇头，如果道浅能够看到老人，就可以看见老人笑容里的那一份沧桑与苍凉了，“教会就是为了女神而存在，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大家也会理解的。”听完，那边沉默了。

道浅仰望着天空，他有些不知所措，老教皇的信任和深的信任有些不同，对深他可以很好地回复，但是，这一边不能，这边包含的东西远远超过了那边，这信任，略微沉重。

但沉默没有持续太久，青年还是开口了：“谢谢。”感谢这一份理解，以及这一份信任。

两个字，却让老教皇着实吃了一个小惊，没多久，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没事。”他这样说道，便把通话给结束了，“我实在不想……”

“不想你们和他一眼啊……”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明明身为使者，却只落得一个悲剧下场……

他发过誓了，为那个人。

所以……

……

20XX年，丧尸潮大爆发。

基本上每隔一天就可以新收到一个基地的灭亡消息，小基地不少，大基地也有几个，人类里面的三分之二左右都是丧尸，数量令人恐惧，对方压倒性的优势也让人感到一阵无力。

丧尸像是不停止的机器一般僵硬地撞着城墙，一只不行了，很快就会有新的一只补上来，简直就是永无止境的循环。

让人绝望。

站在城墙上面保卫家园的异能者一个个地消失，军队的损失更是大，没多久就失去了一大批人，昔日的战友，成为破坏基地的一份子，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精神上的折磨。异能者的数量减少也让更多的人望而却步，宁可苟且偷生，也不想光荣地牺牲后又活过来对付自己的亲戚朋友……

一个女性因为倒了下来，似乎是被打到了，旁边的孩子迅速接住她的身体，感受到她的温度渐渐散去，小孩子的泪腺瞬间就崩坏了，泪珠子掉下来，“不要……不要……”小孩抱住女性的身体，无助地哭喊道，反而引起了一只丧尸的注意，虽然那只丧尸马上就被旁边的异能者给杀去了，但也让小孩子止住了哭声，崩溃了，也不能放声大哭，因为这是末世，只因这是末世。

萧悦在后面的房子里看到这一幕不禁红了眼睛，颤抖着，他迅速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头，“不行，我救不了，我……不能救……”这样催眠了一会儿，萧悦才堪堪缓过来。

这几天里，这样子的事情不少，比这更加残酷的事情都有，离别、家人变敌人、失去……萧悦也算是有些麻木了，才忍住不冲上去。

冲上去也没什么用，他的异能在丧尸潮里面根本不成气候，反而是白白给丧尸送去食物。预言师捂住眼睛，“太残酷了……实在是。”

最后，他摇了摇头，还是转过了身，如果再这样看下去的话，他一定会疯掉的。

……

地面上血淋淋的，几乎是没一块干净的地方。旧的尸体倒在地上，早已腐烂，散发出一阵阵浓烈的尸臭，新的尸体倒在那上面，还并未腐烂，但也有了尸臭味。

旧的尸体是丧尸，新的尸体是人类，但总归来说，他们还都是人类。

段辽下来看到这场面，反胃的感觉一下子席卷了他，小丧尸趴下来，吐了出来，道友西的状况稍微好一些，但也只好一点点而已，小小的脸上尽是苍白色。

直到胃里都空了后，段辽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擦掉嘴角的污迹，就急冲冲地问道：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这就是！？”

第40章：纠结

道友西慌乱地摇手，同时也在脑内不断地想着段辽的问题，但最后还是想不出来该如何回答，只好丧气地垂首，“我也……不知道……”

离最初的进攻发动已经过去了两周，人类也勉强地扛了下来，其中的艰辛是道友西他们只能看见，却不能理解的。

太阳早就被云层严严实实地盖起来，灰色的天空分外压抑，这一份灰甚至比大战开始之前的更加地偏黑，碧蓝的天空早已成为记忆，现在有的，只是厚实的云层，还要随时防备酸雨的降临。

现在的天空的状况对人类来说，是雪上加霜。

段辽感到有些不甘，虽然他本就不期待能够得到什么答案。

……

后悔了，完全地后悔了，恨不得马上停止这件事。

道泽深不停地用头去敲墙，黑发上落了一堆墙粉，眩晕感也减减上来了，但主人将其给全部无视了，依旧撞着。

仿佛这样能够缓解一般。

后领突然被抓住，道泽深这才不得不停下自己的动作，他的眼里有几丝血丝，明显没有休息好，看到弟弟这副样子，道浅眉毛撇下来，把准备好的膏药一把按到了黑发亡使额头上。道泽深摸了摸那片膏药，缓缓地说到：“哥……我，我……”

“我不该的……做坏人什么的，做好女神的使者什么的，全包揽到自己身上什么的……我根本做不到！我太看重自己的，还以为自己可以撑得下去！随随意意地给听了命令，根本没有好好地思考……”好好的说，变成了嘶吼，到后面，声音又小了下去，黑发亡使眼里的血丝又深了一分，道浅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他头上的墙粉拍了下来。

“真是……蠢死了……”把自家哥哥的手从头上扯下来，道泽深有些自暴自弃地道。

“你知道就成，你蠢得要死。”道浅毫不犹豫地跟了这句话，果然收到了对方惊讶的目光，点点头，又继续说下去，“从以前就爱干些做不到的事情，像个笨蛋一样，毫无自知之明，每次都要我出主意解决。”难得地说了段长句子。

道泽深低头，没说话。

“都后悔了，就停止。”

“……这，难道还能停下来么……”

“……为何不能？能开始就能停下。”道浅反问了一句，他不觉得弟弟没有停下来的本事。

“还有机会么……”道泽深自嘲地笑笑，“至少让剩下的人活下去。”说出理由，道浅放开了弟弟的后领，一般来说，这样子就该改了的……但是这一回却没有，刚被放开，道泽深就冲着墙去敲，再次落了一堆墙粉，一边还摇了摇，“还是……停不了的啊，末世什么的，哪是说停就停的。”

肩猛地被一拍，“你是开始的人。”听到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泽深很是无奈地用前臂挡住眼睛，就这样压了上去，“就算是开始的人，圣塔拉那家伙又会干什么，我也不可能知道啊。如果她什么也不干也成，如果她站在哥你那边，那就最好不过，但如果她打算做到底，那就……不可能了……”说完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苦笑，“她可是生命的女神啊……”

劝说不能，道浅叹口气，再次扯住对方后领，单手转动轮子，硬是将其拖进了房间，道泽深显然还没缓过神来，眼神有些空洞。看见弟弟这副样子，道浅不可能觉得好受，左右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这样做了，当一下安慰。

单手撑起整个身体，一手搭着道泽深肩膀，道浅在对方唇上啄了一下，马上又给倒回去。

这样子，应该好一点了吧……？

道泽深这一回是真的震惊了，脸“唰”地就红了，看着对方关上门，离开，盯着眼前的门，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但脑子却算是清醒一些了。

他当然知道照哥说的那样也许还能够挽回一些，但是……

能够顺利么？

如果顺利了，作为发起人的他，又该怎么办呢？

这些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