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番外——数学总是不及格
数学总是不及格  发于:2015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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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的典礼已经在早上举行过了他们今晚过来只需要参加晚宴即可。

按照惯例,晚宴应该设在御花园内。

前头领路的宫女带着一众客人慢吞吞的走了半天,还没过议事的正璃殿,陶东篱估摸着他们这般走下去再有一刻钟也走不到。于是不耐烦的拉了拉彭涛的袖子,两人趁别人不注意脱离了队伍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陶东篱抄的是小道,和刚才的大路不一样。路上没有那么多宏伟高大的建筑,只有一些精致的小亭子还有不知什么人住的别院。剩下的只有森森的树影,树木在寒冬的夜里晃着没有叶子的枝丫。沿路挂着的灯笼红彤彤的,照亮着前方的路。

“这里……好漂亮。”彭涛四处打量着,最后收回目光衷心的感叹一句。说实话,他长这么第一次见到这么精美的楼宇,小时候梦里的天宫也不过如此吧。

“这里是皇宫,这里不漂亮哪里漂亮?”陶东篱呵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每到一个分岔路口便毫不犹豫的往下走。

“媳妇你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见陶东篱那么熟悉。彭涛忍不住问道。

过了很久才听到陶东篱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

岂止来过,这个地方,他前前后后曾经呆了四年。当年周牧的母亲还没入冷宫之前,后来被周牧赶出去又接回来之后。这个幽深的地方见证他与那人之间的开始与结束。岁月悠悠走过十载,这里华美瑰丽依旧,只是多少人事已经面目全非。

任是彭涛如何木讷,也觉出了陶东篱此刻并不开心。这会他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既心疼陶东篱不开心,但一想到这都是为了别的男人才这样,心中又郁闷得不得了。

犹豫了一下,彭涛几步追上陶东篱,伸手握住了陶东篱的手。

陶东篱吃了一惊,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问道“你做什么?”

彭涛难得面无表情一次,理直气壮道“这里我不熟,怕迷路,还是牵着好。”

陶东篱鄙视的看着扮弱智的彭涛,正想叫他松开手,却隐约听见有人声从前面传过来。陶东篱心里一动,拉着彭涛闪身躲进旁边的大树后面。

彭涛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只见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向着他们走来。

“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说话的人似乎是一个青年,这声音好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回主子,牧霆不敢。”竟然是两个人。彭涛待两人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高大的男子身后背着一个青年走着。

那个青年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伸到男子面前,继续说道“你不嫌弃我你为什么不吃?”

叫牧霆的男子如剑的眉下双眼微垂,淡道“属下不敢。”

啊,是周映。彭涛想起来了,是上次陶东篱在凤起找的那个人和他的手下。只是,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

“你什么都不敢。”周映伏在那人背上,没再说什么,一口口咬着糖葫芦。直到吞了最后一颗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周映拍了一下牧霆的肩膀淡道。

“不行,您没穿鞋会着凉的。”牧霆拒绝。

“刚才一口一个不敢,现在你怎么又敢不听我的话了。”周映奇道,头搁在牧霆肩膀上歪着脸打量牧霆。

男人稳稳的托着背上的人,绷着脸不搭话。

“诶,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亲你了。”周映说着真的凑上去。

“主子别闹。”牧霆狼狈的侧过头躲开,两人就这么闹着走远了。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彭涛等他们都走得看不见了才惊奇的扭头问旁边的人,却发现陶东篱的脸色臭的不得了。

“天下能有多少人姓周。周映是周牧的弟弟。”陶东篱咬牙切齿道。

“哦……”彭涛明了的点点头,小心的问道“可是,媳妇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陶东篱在前面甩着袖子大步的走着:为什么生气?周映跟他朋友这么久,互相毒舌是他们的乐趣。好不容易抓到周映跟别人亲亲我我,本来应该及时跳出去嘲笑一顿才对啊。可是看着彭涛牵着自己的手,这种自己偷情被抓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这么心虚是怎么回事?!!

而总是不明白媳妇在想什么的彭大狗只能勤劳的晃着尾巴跟在陶东篱身后呜咽

媳妇到底怎么了?!

27.

隔了老远,就听到丝竹声贴着水皮飘了过来。各色的佩环珠钗撞击在一起清脆作响。

今天的晚宴别出心裁设在未央湖上。四面的回廊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水面上,众星拱月一般将其中一个大大的戏台围在中间。

长长的宴席沿着回廊一路排开,宫女拖着盘子穿梭在宴席间,裙摆随着易碎的步子微微荡开来霎是好看。

而靠近戏台的正面所对的湖岸上,一个半封闭高台临水而建伸出水面。珠帘低低的悬挂在高台四周,武顺帝坐在铺有明黄色桌布的桌子后面轻轻的晃着玉杯中的酒。一旁华服艳妆的皇后仿佛被繁重的头饰压的抬不起头一般,怯怯的低着头不敢看他身边沉默而冷峻的男子。

开宴已经很久了,依旧没有看到想看的那个人。武顺帝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想起那人无所谓的笑容,大概又是吃准自己不敢降罪于他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吧。

“啊,下雪了。”不知谁喊了一句,武顺帝抬眼望去。透过珠帘,一片轻飘飘的雪花恰好滑过他的视线。

在臣子们喧闹的吹捧声中,武顺帝魔怔一般,捏着酒杯的手指渐渐收紧来。目光越过那珠帘,落在某处。一瞬间仿佛空气沈滞了下来。只看见有一人的身影静静的站着。而后风声再次入耳,世界喧哗如故,那人白衣胜雪,隔着那么远站在人群中鲜明却又无法企及。

陶东篱眉眼间神色淡漠,目光淡淡的飘向远处的高台。他知道那里有人在看着他,更加知道,那人身边有着更为狂热的目光。

******

香风鬓影,高冠广袖。管弦细细,觥筹交错。这是一个彭涛不熟悉的世界。

跟着陶东篱行走在其中,彭涛有些不知所措。他尽量的模仿旁人彬彬有礼的模样,对每一个注视他的人报以“和善”的一笑。却因为他生得有些凶恶,把一个宫女吓得差点打翻了手里的托盘。

陶东篱收回目光以后就看到彭涛有些沮丧的模样。扫了一眼周围窃窃私语的人,陶东篱拍拍彭涛的肩膀道

“彭大狗,前面开路。走到尽头那一席。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给我吓退他们。”彭涛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啊?”

陶东篱眼睛一挑目光冷得跟冰渣似的“你听我的还是看别人的目光行事?还是你想一边待着去?”

“当然是你的。”彭涛闻言急忙表态,开什么玩笑,他还惦记着他的情敌周牧呢。一边待着媳(骨)妇(头)给人抢了都不知道。

经陶东篱这么一说,彭涛倒不再那么拘谨了。抬头挺胸,大大方方的走在陶东篱前面。一旦不刻意去笑,彭涛俊轮廓粗犷的线条加上眉上那一条伤疤,倒显出几分骇人的气势来。陶东篱人缘向来不好,每次进宫总有那么一些要多说两句。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彭涛看起来太凶的缘故,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向陶东篱搭话,两人就这么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他们的席位。

这一桌可谓是今晚最奇怪的一桌了,既有江湖人士玉丞父子,又有王爷周映,最后还搭上个陶东篱。

陶东篱到的时候周映正在和他的护卫商量着座位的问题,周映非让他的面瘫侍卫坐,他的侍卫却坚决不坐。

埋头喝汤的玉丞听见有人过来,一抬头看见是陶东篱,双眼顿时都要闪着泪花了,无声地对着陶东篱做口型“救……我。”一旁的玉青田面无表情的抱着手靠在椅背上,顺着玉丞凄楚的目光看到了陶东篱

“这位公子和犬子很熟?”

陶东篱看着玉丞求救的目光露齿一笑,对玉青田摆了摆手“不熟不熟,公子乃人中之龙,本人岂敢高攀。我们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不熟不熟。”

玉丞“……”

******

清钟响过三下,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高台之上,巨烛高烧。宫女素手拨起珠帘,串珠撞击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当今天子坐在上面,目光扫过全场。那份从容不迫的王者气度,迫使台下大部分人下意识的把头压的更低。文武百官心中暗自纳闷:今天皇上是立后,这么沉闷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武顺帝像是终于看够了台下那群人,抬手示意一下,一旁的宦官才开始尖着嗓子宣读旨意。内容无非是当今皇后贤良淑德,识大体,通晓大义。今择吉日立为皇后。罗罗嗦嗦了半天,那宦官回头请示了武顺帝,湖边的锣声响起。湖心的戏台戏鼓的声音便敲起来了。

湖心的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开了,由于离得远看得不真切。想要看戏的人都坐上了预备的小船,陆陆续续的向着湖心滑过去。

一艘艘小船精致漂亮,船头挂着的灯笼随风飘转着,倒映在湖面上上下皆明,灯光随着水波荡开来宛如流金一般。

这边彭涛屡十分伤脑筋。玉丞的父亲有事先行一步后,陶东篱和玉丞两人就杠上了。

送酒的宫女都来回几次了,酒壶也不用了。两人拍开封泥比赛着喝。

“嗝,我说,东篱”玉丞脸红红的搭着陶东篱的肩膀笑“现在你懂我为什么,嗝,躲你那儿了么?玉青田那个王八蛋,十个八个往家里娶的时候。老子,老子也是这个心情。呵呵……”玉丞打着酒嗝往陶东篱身上凑,

“不如我两凑一对吧。你那个……那个彭大狗,不如,我好……好看啊。”

彭涛黑着脸在玉丞撅着嘴亲上陶东篱之前把人给拉开了,玉丞醉的乱七八糟的把彭涛给当成玉青田扒拉住了“去……去你的玉青田。我……呕……。”彭涛及时在玉丞吐在他身上之前把人拉开了,好不容易把玉丞按在椅子上不再拉着他了。一回头,陶东篱不见了……。

陶东篱喝醉的时候很平静,除了脸颊稍微红一点以外,常人几乎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于是当陶东篱冷静的和戏班子师傅提出他的请求时,师傅没怎么怀疑就答应他了。

今夜的宴会已经进行到了一半,舟中的,岸边的。已经醉倒了一大片,雪夜听戏,良辰美景,酒不醉人人自醉。

所以当陶东篱披着戏服上去的时候,一众人醉眼朦胧的瞪了半天愣是没多少人看出是他。

而当今的武顺帝——周牧,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搁在桌面的手紧紧的收成拳。

“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陶东篱水袖一抖,朦胧的灯火下桃花眼中一片波光潋滟。

同样是那个人,同样的雪夜。武顺帝神情恍惚,几乎要伸出手来去抓住那飞扬的水袖。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流动,一切飞快倒退回多年以前。

那时候他还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身边的伴读自然也是不起眼的。那个叫陶驹的少年瘦瘦小小的,被送到他身边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守孝的衣服。怯怯的被别人推到自己怀里,平日里被别的皇子怎么欺负也不会生气的他,却在看到陶驹脸上的红痕之后难得的发了脾气。

孩子的友情总是很容易就建立起来了,从那天起,他们一路并肩走过。模样从稚嫩到渐渐都有了少年的棱角。

然后,十三岁那年,自己被送走了。那时的这个国家并不像现在那么繁荣昌盛,相领的靖国不断的挑衅滋事。

于是,商议之下,他就成了去靖国的质子。

离开帝都那一天,周牧坐在马车上隐约听见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

挑开帘子一看,看见那个瘦弱的少年在雨中拼命的追赶着马车,直到马车停下来。

周牧想,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少年湿哒哒的模样,更不会忘记他那句“一起走”的誓言。

后来的后来,世事变幻。靖国倒了,他们趁乱逃了出来。那些日子里,他们身无分文,甚至为了几文钱的白兔糕动了偷东西的念头。为了钱,为了活下去。他们替别人打柴,跟着戏班子拜师傅混饭。

在戏班子的日子里,他们躲在色彩繁杂的戏服里,分享着对方偷偷省下来的食物;在上场前郑重的帮对方画好眉。

年少的情事总是懵懵懂懂,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握住了那双画眉的手,在对方惊愕的神情中吻上了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接着,是薄薄的双唇。意乱情迷。

“:原来!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陶东篱是真的醉了,步子摇摇晃晃的唱完最后一句,垂着袖子静静的站在台中央,任凭冷风鼓荡着长袖。

有那么一瞬间,陶东篱觉得自己会不会要流泪了。可是下一刻他又笑了,该为他周牧,在几年前就已经流过了。

原来,即使他们曾经生死相随,即使一同走过那段颠沛流离的岁月。也抵不过所谓的世事难料。

难料周牧回国以后铲除一切障碍,君临天下。难料人言可畏,原本以为至死不变的关系渐渐的动摇。于是,当周牧握着他的手问:“你可不可以……为我,容忍其他人?”的时候,陶东篱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28.

一曲唱罢,台上台下的清醒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而从陶东篱站在戏台上那一刻起,彭涛的眼睛也未曾离开过他。

那不是他记忆里的陶东篱。他记忆里的陶东篱,是那个红衣如火,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低头的男人。

而如今台上那个静静站着,抿着嘴笑的男人。桃花眼一弯,乌黑幽然的眸子里盛不住的笑意就浅浅的溢出来了。带着几分青涩的笑容,那么美好,却那么陌生。

“你知道么。”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彭涛一回头看到静静的趴在牧霆背上的周映,脚上的鞋又不知给他丢到哪里去了。

“你现在看到的,是十年前的陶东篱。”周映半阖着眼,似乎也有些醉了“那时候的阿驹,胆子比我还小。什么人都怕,只会跟在皇兄后面转。两个人跟影子似的分不开。”

周映接着说“皇兄最艰难的时候,也是阿驹陪在他身边。是真正的相依为命的走过来。”

听了周映的话,彭涛沉默不语,只是回过头定定的看着那个远处的身影:陶东篱一个回身,长长的水袖抛开来迎风飘摇后缓缓歇落。

半晌,彭涛缓慢而郑重的开口

“可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我。”灯火下,彭涛的眉眼坚毅,他的表情不曾有一丝动摇。

周映怔了半晌,终究只是低下头笑了笑“你说得对。是皇兄对不起他。”

彭涛不再停留,转身向湖边走去。解开湖边停船的缆绳。

他要到陶东篱身边去,现在,马上。

灯火如昼的戏台上,寒冷的冬夜里。二胡鼓点的声音渐渐消散后,陶东篱脚步踉跄的步下戏台。台上接着唱的人是谁他已经没力气回头去看了,反正这高台上永远不会冷清。

此时陶东篱的酒劲已经彻底上来了,摇摇晃晃的在台阶上走着。一不小心,脚步绊住了。

模糊间,陶东篱才想起这戏台似乎是建在水中央的。心里还没来得及懊恼可能要掉到水里了出丑了,却意外的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彭涛站在船上,接住那个跌落的白色身影,紧紧的抱在怀中。

陶东篱还没看清是谁,这一片温暖的依靠就已经让他差点落下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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